身后的玻璃門被人推開，寂靜的夜里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少抽點兒?！?/br>
    穩健醇厚的聲音出現在身后。

    緊繃的下巴放松了些，溫世堯仍舊維持著原先的動作，連頭也未回。

    溫封裕進了兩步，在他身邊站定，伸手搭在木柵上，謙和的目光掃過他低霾的側臉，沉聲問，“黎昕怎么樣了？”

    “吃勁兒不少，”溫世堯身子站直了些，音色索然，透著股不易察覺的心疼，“所幸沒傷到骨頭，上了藥就睡了?！?/br>
    “沒想到，她還能有這份膽識?！睖胤庠Ｑ鲱^望著月空，嘆息一聲，“算是今天晚上唯一一件好事了，你奶奶對她改觀不少?！?/br>
    溫世堯意味不明地“嗯”了聲，說不上是什么情緒。

    見他不說話，溫封裕接著問道，“承一影視的事，怎么樣了？”

    “收購的事沒什么，回拒了?！?/br>
    溫世堯眉心淺淺蹙了下，“只是，最近徐向東帶著手下的幾個藝人集體去了承一，有意向的幾個劇也讓承一截走?！?/br>
    “承一易主后大展拳腳，近前剛簽下了龍行天下的發行版權，”溫封裕沉吟了下，緩緩開口，“一間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竟敢簽下數十億的對賭協議，可見這個莫總胃口多大?！?/br>
    “有境外資金流入，但來源不明，”溫世堯拿起煙盒抖了下，才發現煙盒已空，隨手扔在一邊，“莫總幕后cao作，遲遲不現身，依照現在掌握的信息，僅知他是法裔華人，下一步有什么動作完全不得而知?！?/br>
    “不過，”他頓了下，眸光凝向遠方，仿佛比夜色還要深遠，“他的所有動作，似乎都在對準萬世?！?/br>
    “對準萬世？”溫封裕謙和的目光沉下去，醇厚的聲音被厲聲取代，“蚍蜉撼樹，萬世幾十年基業豈是隨隨便便一家小公司就能扳的動？”

    夜色寒涼，兩人談了幾句，便準備回房休息。

    “別把你媽的話放在心上，”分開前，溫封裕伸手拍了下他的肩，低沉的聲音透著蒼涼與無奈，“我們都知道，那件事，與你無關?！?/br>
    溫世堯淺淺呼出口氣，薄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沉默著轉身離開。

    ***

    把手轉動，房門被人推開。

    軟底拖鞋踩在厚實的羊毛地毯上，腳步聲輕微。

    掩在被子下的手不自覺縮緊，黎昕秉著呼吸，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什么異常。床頭燈光線柔和，徹底崩壞的手機已經被撿回來，扣在柜子上。

    溫世堯并未直接上床，而是走到她身側的椅子上坐了會兒。

    目光掃過床頭柜，手機開裂的玻璃后蓋，正安靜地講述著自己的悲慘經歷。

    他轉頭，看向閉眼假寐的女人。

    暖黃色燈光下，精致纖巧的五官隱去鋒芒，挺翹的鼻尖，還留著尚未擦干的淚痕。

    男人溫熱的掌心覆上微涼的臉頰，微微粗礪的指腹輕輕摩挲著鼻尖的濕意。

    暖意彌漫，黎昕驀然覺得眼眶酸軟。

    guntang的淚，不受控制地順著緊閉的眼瞼，緩緩溢出，快速滑落至耳后的發絲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