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燃停下手，睫毛垂下來：“我只是覺得他和我很像?！?/br>
    廚房的水聲停止，聞泊走到他身后，濕漉寬大的手掌拉過顧燃的手腕，將他整個人帶到懷里，扣著他下巴吻上去。

    ——

    樓道狹窄，池霧和程硯只能一前一后地走。

    一層樓梯很快走完，池霧安靜地站在門前，微微低頭，從口袋里拿出鑰匙。

    “池霧?！背坛幵谒竺婧八拿?。

    他轉過身：“怎么？”

    “我能進去嗎？”程硯問。

    他猶豫了片刻，說：“我家沒收拾，下次吧?！彼蜷_門，“晚安?！?/br>
    門合上，程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往自己屋里走，一個來回以后又重新站在池霧家門口。

    敲門聲又響起。

    池霧剛走到臥室門口，看了眼門，還是決定過去，他拉開門，看見程硯。

    程硯手里是一箱牛奶。

    “我喝了幾瓶?！背坛幏旁谒_下，“不愛喝，你喝了吧?！?/br>
    “程硯，”池霧喊他，“我不喝?！?/br>
    程硯沒有回話，池霧抬頭，從逆光的角度里看見程硯少有的，出現促狹的表情。

    他心揪著難受了一下。

    記憶中的程硯從來都是驕傲恣意，即使受了重傷也是云淡風輕地說句有點疼，但現在卻看起來這么尷尬狼狽。

    空氣沉默了許久，他們都沒有開口。

    程硯彎腰從箱子里拿出一瓶牛奶：“這瓶總喜歡喝的?！?/br>
    上次他們去逛超市，池霧說幾年前超市貨柜上擺過用星星瓶子裝著的，很小一瓶的牛奶，樣子很好看，味道也特別好，但是自從那次以后，池霧就再也沒有看見超市上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緣故。

    而現在程硯手里拿的就是這一瓶。

    池霧卻沒有接。

    “這不是那瓶，”他說，“我喜歡的是以前的那瓶?！?/br>
    程硯將牛奶放回箱里：“不管是不是，也許下次要喝到就要很久了?！?/br>
    箱子里只有那瓶牛奶是不同的，池霧掃了一眼，說：“謝謝?！?/br>
    程硯和他在門口僵持著，仿佛除了牛奶，他們沒有別的要說的話。

    池霧率先開口：“我要睡覺了?！?/br>
    “你家的冰箱下層，我藏了兩個雪糕，在最下層的餃子袋后面?！背坛幷f，“儲物柜里面也還有一些零食，壓在你不喜歡吃的大袋米餅下面，算時間都沒過期?！?/br>
    池霧上唇動了動：“什么？”

    “說一些你找不到的零食放在哪里?！?/br>
    池霧忍了兩秒，還是說出口：“你屬倉鼠的，藏我吃的干什么？”

    程硯愣了愣。

    他已經太久沒有聽過池霧這么和他說話。

    他喉結滾了滾：“你吃起來就不會停，那時候為了怕你吃太多藏的?！?/br>
    池霧語塞，唇角抿了抿，問：“除了這些還有嗎？”

    “沒有?！背坛幷f。

    “哦?！?/br>
    那些東西藏在家里的某些角落，像程硯的存在一樣，不是池霧關上門不去理會，任憑塵埃強加掩蓋，就能消逝。

    他們是池霧的一部分，也是程硯的一部分。

    所以割舍才會變得那么難。

    池霧：“沒有其他事的話，就回去吧?！?/br>
    “池霧，我有話說?！?/br>
    第59章

    躲不過,池霧只能讓開身位，讓程硯進來。

    屋里實在有些亂，程硯將牛奶箱放在固定位置,回頭時候又習慣性把茶幾收拾了：“這些天都怎么過的,不吃飯不會餓嗎？”

    “消耗少就不會餓?！背仂F攔住他的手,“別收拾了,明天還是會亂?！?/br>
    程硯沒有停,規整好一些瓶瓶罐罐以后,微微彎了些腰,才認真問：“你還想要通關天梯嗎？”

    牽扯到天梯,池霧臉色凝重許多,他反問程硯：“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

    “因為你今天說不去天梯了?！背坛幷f。

    池霧嗯了一聲：“暫時不去?！?/br>
    程硯：“如果天梯強制進入怎么辦？”

    “那不是我能控制的事?！背仂F看他,“你不用等我,和五里路多組幾個靠譜的隊友,如果你們速度快的話，可以趕上顧燃和聞泊，以你們的實力，過九階天梯的概率很高?！?/br>
    他給的建議十分客觀中肯,也為程硯考慮了很多。

    “要什么道具就直接拿，只要能過，就是好的?！背仂F說。

    “我等你一起過?！背坛幷f。

    “程硯,”池霧說,“我不去天梯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為了我一直停在這里?！?/br>
    “我愿意，”程硯說，“是我心甘情愿?！?/br>
    他在池霧的仰視中說：“而且，你已經沒有辦法了?！?/br>
    池霧：“什么意思？”

    “天梯開啟了就沒有辦法停止?！背坛巻?“之前你想靠通關天梯去世界鏡，但通關越快，等于你離開第三世界的速度越快?！?/br>
    后面的話程硯沒有說完，但池霧又何嘗不知，越快通關天梯，意味著他在第三世界的留待時間越短，他要等的人，也就等不到了。

    通關天梯以后，通關者開啟新的人生，所有的記憶都將消失，他不會在記得第三世界的一切，更不會記得上一世的人。

    目前的困境已成定局，只是被程硯這樣直白地放在臺面上剖析讓池霧不好過。

    短圓的指甲都摳進手心，逐漸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