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計雪掏出手機，然后坐在了他身邊，靠在他肩側，自拍了好幾張“你這身裝扮不錯，挺時尚的，不發朋友圈可惜了，唉，硬實力強悍就是不一樣，怎么拍都好看，帥的人神共憤啊……”

    歸風帝炎不說話。

    他并不是很能理解，地球人對于朋友圈的執念。

    但愿，這種莫名其妙又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要流入異界。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她便攀著他的肩膀，出其不意地親了親他的嘴角，淺淺地一啄之后，迅速起身離開。

    “好了，記得幫我給王子鏟屎，我的好神仙?！?/br>
    時計雪沒敢去看他的表情，說完這句話之后，便如同做了賊一樣，打開臥室的門竄了出去，然后用力地關上了門。

    歸風帝炎抬頭，看著已然掩上的門，罕見地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微笑，此時此刻，他開始相信一種叫做命的東西了，如果他十幾萬年沉重的生命，以及萬年復萬年的孤寂之路，都是為了有朝一日遇見她，那么，他甘受這一路仙魔之苦。

    嗯……

    他現在，要來去鏟屎了。

    ……

    爺爺的喪葬之事，延續了好幾日。

    遠在外面的孫輩們，都因為奔喪，回到了鎮上，而爺爺的墓地，選在了老家那邊的山上，所以葬禮也回到村里辦了。

    為了辦葬禮，他們在村子里搭建了簡陋的靈堂。

    父親與兩個伯父，請了和尚來到靈堂念經。

    得念三天才行。

    白天呢，奔喪的親戚們要配合和尚做一些法事，和尚念幾句經文，便要齊齊跪在靈堂前。

    晚上呢，那些孝子們，就要到棺材前跪著，跪上許久許久——所謂孝子，便是時初這樣的人了。

    至于時計雪，沒有大晚上跪在棺材前的資格。

    她是孫女，不是孫子。

    咕咕。

    咕咕。

    咕咕。

    靈堂周圍，除了一些牽過來的燈火之外，漆黑一片。

    幾棟時家的老房子，早就沒有人住了，現在堆放了不少葬禮上要用的東西。

    山里時不時傳來咕咕咕的叫聲，也不知道是什么鳥在叫，時初與時計雪走到了一邊去，臉色陰沉。

    他與時計雪一樣，與爺爺沒有什么感情，這會兒說多悲傷，肯定也沒有多悲傷，他估計還在埋怨，為什么他要跪在棺材前。

    自從他趕回來奔喪，臉色似乎就沒有好過。

    時初突然問“姐，你害怕嗎？”

    她問“害怕什么？”

    他說“死人，黑暗，鬼魂……”

    “有什么好怕的？”

    “你看到爺爺的身體了嗎？”

    “沒有，他們說晦氣，不讓我亂看?！?/br>
    “我和爸爸一起整理的，這是我第一次，碰到真正的尸體，原來人死了之后，真的沒有溫度?！?/br>
    “你難道是害怕？”

    “沒有，就是突然想到，我們都會有死的一天，覺得惆悵而已，我以前很愛打生化危機的，我怎么會害怕呢？”

    時計雪找了一個凳子，坐在了黑暗的角落里。

    她并沒有回話。

    時初看著不遠處的靈堂，又問“你現在還在上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