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生中永遠后悔跨過了那道邊界。一旦踏出線外，便不再有任何回首的機會。有些人的一生，就在邊界上終結。他們會不會成為其中一種？

    人事處長出差回來了，畫塵把辭呈遞給他。他笑道：“行，等邢總回來，我和他說聲，商量下秘書人選?！?/br>
    “邢總也出差了？”

    “早晨的班級去的廈門，就兩天。你有事盡管去忙，jiāo接時，你過來下就好了。以后，榮發的事，請還像以前一樣關照?！?/br>
    畫塵來榮發上班，華揚只向宋思遠和人事處長打了招呼，畫塵的身份保密，他拜托了又拜托。

    畫塵不擅長說客套話，只能回以一笑。知道邢程不在，待在二十七樓心情也不那么壓抑，只是隱隱地痛。她一個個的辦公室看過去，在會議室坐坐。她沒有為榮發做出什么貢獻，但是過去的那些時光，也曾讓她有過很多憧憬。這有可能是她此生唯一的工作經歷。很多人羨慕她不必為生計而奔波，這也是她的父母的愿望，她也努力去過這樣的日子,表現出無憂無慮的樣子。其實，能用自己的雙手為自己爭得一片天空，不是更幸福嗎?

    午休時，兩位特助去餐廳了，畫塵沒什么胃口，把抽屜拉開，看看有沒有什么遺漏的東西沒整理。桌上的座機響了，她拿起電話。

    “小阮，我有份文件忘在辦公室了，應該就在桌上，你能盡快給我送來嗎？”

    邢程?畫塵愣住了，她用力咬了下唇，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我……用順豐快遞給你寄去。你的地址是？”

    “航班延誤了，我人還在機場?！?/br>
    “那……”

    “麻煩了。我在國際航站樓?！毙铣痰恼Z氣很急促。

    其他心情擱置在一邊，公事要緊。畫塵不讓自己多想，急忙去邢程辦公室，桌上果真有個文件袋。

    國際航站樓剛剛開通，地面、墻壁亮得刺眼。航班還不太多，旅客很少，到處都像是空dàngdàng的，畫塵找了很久，一轉身，邢程站在一棵盆栽的巴西喬木旁，休閑裝扮，臂彎上搭著件大衣，手里拎著一只小型行李箱。

    “你在這里呀！”畫塵長長地吁了口氣.

    “路上還好吧？”j程接過文件袋。

    “挺順利的?！辈缓昧⒖痰纛^就走，總受寒暄兩句，畫塵看看頭頂上方的電子顯示屏，  “什么時候能辦理登機手續？”

    “半小時后?！?/br>
    “那你快去排隊?！彼苍撟吡?。

    “航班從北京過來的，中途?？?，沒幾個客人?！?/br>
    “哦，北京那邊天氣不好？”

    “大霧?！?/br>
    畫塵努力笑了下，“一路平安?！痹俅氯?，就會難堪。

    “小阮！”邢程突然抓住她的胳臂，他的眼中浮起濃得化不開的悲傷，“跟我一塊去廈門?！?/br>
    ??？

    “廈門現在非常暖和，游人也不多。去吧！”

    魯迅曾在廈門大學執教，他對廈門有如此印象：此地初見雖然像有趣，而其實卻很單凋，永是這樣的山，這樣的海。便是天氣.也永是這樣暖和，樹和花草，也永是這樣開著，綠著。

    “謝謝，一下子太暖不適應的，我喜歡慢慢等四季的變化?！辈幻靼姿麨槭裁磿蝗挥羞@樣的念頭，不過，畫塵已經沒興趣知道了。她甚至覺得齷齪，廈門與郊區的度假村，以濱江為圓點，不過是一個半徑短，一個半徑長。

    廣播里開始播放去廈門的旅客辦理登機手續的通知，畫塵抽回手臂，邢程不松，她抬起眼，看到邢程的眼眶濕了?！耙粋€人的生命不管多么卑微，他也會暗暗奢望自己可以抬頭挺胸，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管，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哪怕僅有一次?！?/br>
    這樣撕裂的語氣，這樣痛楚的表情，這樣令人心疼的話語，這個人是她所認識的邢程嗎？他好像有好多張面具，但哪張是他的真面目？畫塵像被催眠了。當她醒悟過來，已經走在廊橋上，手里握著登機卡。

    邢程站在她的身后，她想后悔，也好像沒有退路了。

    艙門緩緩關閉,飛機慢慢向跑道滑行。天空上的云很多，空姐說有可能會遇到氣流，會有顛簸，請大家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