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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花轎經過的一處閣樓頂,誰也沒注意到上面坐了一個人。 看著下面鑼鼓聲陣陣,所有人臉上基本都露著笑,沈長生身上的黑氣更甚。 聽到有人說投胎到蘇家的人的命好時,沈長生將藏在袖中的手伸了出來,反復翻轉探看。 那只手生的好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只是指腹間有一層薄薄的繭,卻并未影響那手的美感。 沈長生盯著那手看了很久。在他記憶中,這只手折斷受傷過很多次。 有因為被踩在地上,踩的血rou模糊的時候;有指節被一根根掰斷的時候;有在魔域里和其他魔族人爭一口吃的,被劍敲斷的時候;有落在魔窟里,被食魔蛛一點點啃食掉的時候;可是也有生了凍瘡之后,被人好好捂在懷里,一點點為它搽藥,暖熱它的時候。 命好?這輩子遇見沈長寧之后,他的命確實好了。 被修真界最強大的人護著,他沒有再被欺負,也沒有再落入魔族手里,受盡侮辱。 可是這命好,好像是他搶了別人的人生得來的,而他這輩子,也本該一無所有的。 所以現在,小師叔拋下了他。 沈長生的眼睛一下變得血紅,里面有滔天巨浪在醞釀,他周身的魔氣也越來越濃郁,仿佛隨時都會崩潰。 迎親隊伍在午時將至的時候,總算到了蘇府。 花轎在蘇府門前停了下來。 禮成后,蘇家家主宴請賓客坐下。 一屋子的人,只有少數的凡人,大都是修士。 “蘇家主,恭喜恭喜?!?/br> 而后那些全都呈上了自己的賀禮。 修士們多是散修,他們肯來蘇家,也不過是沖著蘇家小公子的面子去的。 聽說蘇家小公子拜了明宸宗宗主為師,是親傳弟子,還與長寧君交好。 因為攀附了修真界最大的宗門,即使蘇家在他們眼里不過是不入流的修仙家族,他們也愿意給幾分面子。 蘇家家主臉上露出笑,將那些人的神情收入眼底。 入夜。 夜里不知怎么,起了一陣大風。 蘇府的結界也被人暴力破開,看門的低階修士望著從門外走進來的被斗笠遮住的黑衣人,攔住了他。 “站住,你是何人?” 黑衣人沒有理他,而是一步步踏上了臺階。 修士見他不理會自己,頓時拿起了手里的劍便劈向沈長生。 “你找死?!焙谝氯似^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是淬人的寒意。 而后他的食指和中指直接夾住了劍尖,指尖輕輕一動,劍就折成了兩段。 手里沒了劍,修士吞了吞口水,意識到眼前的人不好惹,便要向大唐跑去。 黑衣人也不管他,將手里剛剛折斷的劍的另一半丟在了地上,繼續往前走去。 他穿過小院回廊,很快到了大堂門口。 方才的修士也剛到大堂,“家主,外面來了一個不速之客?!?/br> 蘇家家主睜開眼,眼中一片清明,“你說什么?” 修士還未答,蘇家家主的目光便看向了剛走進來的那個黑衣人。 “閣下是誰?為何不請自來?”蘇家家主的語氣不算太好,帶著質問。 黑衣人抬頭看他,“你不需要知道,只要記住我是來找你麻煩的便是?!?/br> “誰給你的底氣?閣下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蘇家家主瞇起眼睛,心里卻在思量著這人的身份。 似乎覺得好笑,黑衣人還笑了一聲,“既然是找麻煩,怎么會讓你看清真貌?”他還不想太快暴露,不然多沒意思。 聽到眼前人的挑釁,蘇家家主面上升起一陣怒意,從他的小兒子進了大宗門之后,他都是被世人捧著的,再不濟也是有禮相待的,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找死?!?/br> 聽到這句略耳熟的話,黑衣人在斗笠下勾起唇角,“這兩個字一直都是我對別人說,倒是很久沒見過這樣跟我說的人了。你知道嗎?上一個說了這兩個字的人,已經尸骨無存了。不過你,我不會讓你尸骨無存的?!?/br> 蘇家家主怒意更甚:“大言不慚?!?/br> 在他看來,這人也許只是看著有底氣罷了。大堂里修士那么多,合起來總能打過他。 “還請諸位幫我拿住這個人,我感激不盡?!碧K家家主對大堂里的修士道。 大堂里坐著的修士站起來,“家主客氣,對付這等狂徒,是我等的責任?!?/br> 之后,一個修士率先站了出來,從儲物袋里拿出一個法器來。 手一動,那法器便轉了起來,朝黑衣人的方向飛去。 黑衣人也沒動,直直站在那里,等法器離得近了,他才抬起手。 那修士笑了一聲,“我這法器可是連元嬰都能為之一戰的,你難道以為自己能徒手接住它不成?”簡直異想天開。 這句話修士沒說出來,他看著黑衣人伸出手,在他的法器周圍畫了兩下,法器便停止了轉動。 黑衣人在法器上點了兩下后,修士心一跳,他好像失去了同法器之間的聯系。 “你……” “還給你?!焙谝氯耸忠粨],那法器轉了方向,朝祭出法器的那個修士飛去。 那修士一時攔不住,被法器直直擊中。后退了幾步之后,吐了一口血。 旁邊其他修士看見這一幕,笑著道,“瘋子,你不行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