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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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他三十歲升任總督,也有那起子清流議論,說什么歷任總督皆是老成持重之人,東南情形復雜,恐非陸大人這樣的年輕人能應付得來的。 他此刻聽秦舒這樣說,雖沒有明著說,但是話里話外卻是嫌棄自己老的意思。偏偏這小妮子連十八歲都還差兩三個月,嫌棄自己老,那可不是當然的嗎? 陸賾頓時食欲全無,什么都吃不下,放下筷子,往內間去了。 以前他生氣,秦舒隱隱約約都能猜出個大概來,這回自己不過有感而發的問了一句,便見他摔了筷子,摸了摸鼻子,實在莫名其妙。 便是小茴香也弄不懂:“姑娘,才剛好模好樣的說話,怎么大人一轉眼就發起脾氣來?” 秦舒無辜地攤攤手:“跟我沒關系啊,你也聽見了,我不過問問他怎么不長胖?!?/br> 吩咐了丫頭把晚膳撤了下去,又在外頭坐了好一會兒,這才洗漱了往內間去,見陸賾已經躺在床上了,手上拿著本書在看。 秦舒走近些,見他手上拿著的,竟然是秦舒??吹哪潜緶亓晗壬奈募?。 陸賾撇了一眼,翻了一頁書,冷哼道:“舍得進來了?怎么不在外面坐到天亮算了?” 秦舒坐到床邊,笑笑:“爺怎么看起溫陵先生的書來了,您不是一向最瞧不起他嗎?還一口一個老匹夫的?” 陸賾見她一口一個溫陵先生,心里酸溜溜的,瞧這本書也是要看看里面到底寫了什么東西,叫秦舒整日捧著這本書不離手,只是這是萬萬不能說的,只道:“自然是看看這老匹夫又在書里寫了什么狂悖犯上之言,我好寫了折子參奏他?!?/br> 秦舒心道,說話這么沖,可見是真生氣了,今夜不宜說話了。便脫了外衫,從床尾爬到里面去,裹住被子:“我累了,先睡了?!?/br> 不過實在是吃得太飽,閉著眼睛許久,怎么都睡不著。 聽得身邊陸賾掀開被子下床吹燈,上了床便掀開秦舒的被子,環著她的腰擠了進來。 秦舒本以為他是起了興致,又要要一回,不料卻只抱著,過得一會兒,在她耳邊道:“從前種種都只算我對不住你,此后,我陸賾絕不負你?!?/br> 陸賾知道秦舒并沒有睡著,等了良久,不見她回復只言片語,頓?。骸澳氵€是恨我?” 秦舒微微嘆息:“從前有一個人說,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別人身上實在是一件愚蠢的事情。我覺得他說得很對,我也從來不打算把自己托付給什么良人。大爺你也會把自己完完全全的托付給旁人嗎?” 陸賾只當她恨自己,在抬扛罷了:“我是男子,你是女子,男女有別,女子長大嫁人托付良人才是正途?!?/br> 秦舒并不想跟他討論這個話題,閉上眼睛:“睡吧,我困了?!?/br>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聽得陸賾一聲長嘆,松開手來。 第64章 票號金融制度簡述 第二日, 秦舒醒來的時候,陸賾照舊不見人了。 小茴香端著熱水進來:“姑娘,日昌隆的掌柜來了, 在外頭等著回話呢?!?/br> 秦舒連忙起來穿戴洗漱了:“快請進來?!?/br> 這位掌柜的和臘八那日來回話的不是一個人, 只是穿戴卻差不多,戴著四方帽, 穿著灰的夾襖,一進來就跪在屏風前請安:“小人徐安, 給姑娘請安。今兒早上世子吩咐, 說姑娘想買一批糧食, 叫我來請姑娘示下?!?/br> 秦舒坐在屏風里面, 把那疊銀票和干股放在托盤上,示意小茴香拿出去:“也沒什么示下, 只是想買一批糧食賑災,糧食也不要太好的,粳米就行, 只要是能填飽肚子。不知道這筆錢,能買多少?” 徐掌柜的點了點銀票:“回姑娘的話, 這里有大通票號的銀票五千兩一張的十張, 一共是五萬兩銀子。加上姑娘這份兒干股, 可以立刻兌出一萬多兩銀子。這樣的話一共是六萬兩銀子。松潘疊溪, 一石米值二兩銀子;茂州小河, 又要便宜一些, 一石米一輛銀子。只是這是秋糧剛下來的價格, 這個時節只有高的,沒有低的。更何況,如今在打仗, 糧食大多都收作軍糧了?!?/br> 秦舒哪里知道他說的疊溪、小河是什么地方,她在揚州的時候買大米,不過糧店掛出牌子多少錢而已。 秦舒道:“我也不知道有這樣的講究,只怕要是買的地方太遠,運回來時間太久。這樣吧,先拿一萬兩出來在杭州周圍買,其余的便往糧價低的地方去買?” 徐掌柜稱是:“小人立刻去辦?!?/br> 過得三五日,這徐掌柜便又來回話,言道均已經辦妥,哪里去買的糧食,買了多少,花了多少錢,已經運到哪里,都一一制了賬冊呈給秦舒。 秦舒見他這樣妥當,連發糧食的事情都委派給他,只怕街面上那些無賴也來領,特地吩咐了,只能叫窮苦的老人小孩兒每人半升米。 ………… 這日,天氣好,秦舒正在暖棚里侍弄她那幾盆珍貴的辣椒,就見小茴香又端了藥來:“姑娘該喝藥了?!?/br> 秦舒放下小鐵鍬,見大夫又改了一個方子,不像原來那么難聞了,端過來喝了一口,問:“說到這兒,我倒是忘了,待會兒你去外面重新請一個大夫過來?!?/br> 小茴香另外端了熱茶給她漱口,啊一聲:“姑娘,給你瞧病的可是杭州城有名的婦科圣手,您還嫌棄人家醫術不好???” 秦舒敲了敲她腦袋:“我不是嫌棄他醫術不好,不過咱們也得尊重一下客觀事實吧。我原來來月事,雖然疼痛難忍,好歹每個月都來?,F在喝了他的藥,這都三月中旬了,再過幾天就快三個月了沒來了?!?/br> 小茴香想了想道:“大夫不是說了嗎?這是正常的,吃這個調理的藥,小日子就是與平時不同的。人家可是名醫,你要換掉人家,我怎么說呀?” 秦舒白了她一眼,把摘下的辣椒交給一旁廚房的婆子:“把這些番椒照我說的法子烘干了,用鐵鍋炒香。像上回那樣,用牛油熬制,加八角、香葉……” 那婆子雙手捧著一小堆辣椒,笑嘻嘻點頭:“姑娘放心,一定照姑娘說的法子辦?!?/br> 秦舒回去房間,用夷子洗了手,便吩咐小茴香:“備車,我要到教堂去?!?/br> 小茴香遲疑:“上回您去,大人便說了,要少同那些黃頭發的番和尚打交道?!?/br> 秦舒伸手輕輕揪住她耳朵:“可是你家大人已經去臺州一個月了,少拿他來壓我?!?/br> 過了正月,陸賾便徹底的忙起來,有時候四五日才來一次,有時候半夜來,累得倒頭就睡,過得十幾日,又往臺州去,已經一個多月了。 小茴香無法,只得備了馬車,往教堂方向而去。 這個時候的教堂還很少,只有少數的沿海城市有,不知走通了朝堂上哪個大人的路子,叫禮部準許他們以朝貢的名義逗留在大齊境內。 秦舒坐在馬車上,憂心忡忡,溫陵先生同賀九笙是至交好友,那首詞必定早就到了賀九笙手中,倘若有心要認自己這個同鄉,只怕早就找了過來。兩個多月,毫無音訊,只怕那位賀學士并非像自己想象中那樣。一個對自己無用的人,即便是同鄉,也不會貿然出手搭救。 教堂位于杭州城南,是一所建筑風格十分分明的天主教堂,典型的哥特式建筑,隔得遠遠的便能看見高大聳立的鐘樓,一聲一聲悠遠的銅鐘聲傳到數百米之外。 秦舒下車的時候,神父沙勿利已經等候在門口了,只是他沒有穿著黑袍,反而如同這時的士大夫一樣,頭上戴著四方帽,身上穿著儒衫,學著這時候的文人留了一大把美髯。 沙勿利笑笑,一開口便是正宗的官話雅韻,無半點口音:“夫人,您是考慮過了,預備皈依我們天主教嗎?” 秦舒道:“沙先生,一個人一生的宗教信仰,怎么能在一個月的時間里就輕率的決定呢?何況,我對你們的宗教還不是很了解。一個對天主教一知半解的人,即便是現在皈依了,恐怕也不能完全的信仰你們的主吧?” 沙勿利點點頭:“今日教堂有講讀圣經,夫人如果感興趣,可以去聽一聽?!?/br> 秦舒笑:“榮幸之至?!?/br> 等他們一行人進去的時候,便見路上已經全部換成青磚鋪地了,各種精雕細刻的大理石石柱,石窗,石門楣,四周的窗戶上是從遙遠母國運來的彩色玻璃,上面雕刻著花卉和圣經上的故事,最前方的十字架背后是一幅耶穌受難圖。 小茴香一臉不忍看的樣子,拉著秦舒的手,小聲抱怨:“姑娘,哪兒有人把□□的人畫在墻上,真是蠻夷之人,連我們大齊的禮節都不懂?!?/br> 秦舒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靜一點,隨意找了一個長椅坐了下來。她環視一周,見教堂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士大夫打扮衣著富貴的男人,并沒有窮苦的百姓。 沙先生坐在秦舒旁邊,見此解釋道:“有一位貴人曾經建議我們,要在文人士大夫之中發展教徒,只有他們接受了我們,那些百姓才能接受我們?!?/br> 秦舒笑笑:“我知道,是賀九笙賀學士建議你們這樣做的?!?/br> 沙先生頗有些吃驚,想了想道:“夫人似乎對賀學士的事情,異常關注?!?/br> 秦舒敷衍道:“沙先生,在我們大齊朝,女人是受到很多束縛的,是男人的附庸,一個女人能像賀學士那樣,難道不叫人好奇跟關注嗎?” 過得一會兒,講經聲止,幼童的吟誦響起,長椅上的讀書人紛紛站起來往外走去,只有第一排還坐著一個四十來歲的人。 秦舒對小茴香道:“你去把我們帶來的糧食發給來教堂的貧苦百姓,記住,先把老人小孩兒發完,其余的才能發給年輕人。我有一點不舒服,在這兒坐著等你?!?/br> 小茴香聽了,遲疑了一下:“姑娘哪里不舒服,我們回去請了大夫來?” 秦舒瞧了她一眼:“不過吃多了一點,有點脹氣罷了,做什么動不動請大夫,還嫌我喝的藥不夠多嗎?” 小茴香自知失言,點點頭:“那好,奴婢去放糧食,左不過一刻鐘的時候。姑娘坐在這兒,不要亂走,要是叫人沖撞了就不好了?!?/br> 秦舒沒說話,小茴香福身行禮,便跟著沙神父出得門去。 整個教堂,除了前面的唱詩班,便只有秦舒和第一排坐著的那位男子。 秦舒緩緩地走上前去:“萬先生?!?/br> 那名男子正閉著眼睛聆聽唱詩班的吟誦聲,聽得這句話,睜開眼睛,見面前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子,疑惑:“夫人,認識在下?” 秦舒笑笑,他身邊隔了兩個位置坐了下來:“大通票號杭州分號的總掌柜,誰人不識呢?” 那名男子聞言笑笑,轉過頭去:“夫人,這里只有一名虔誠的信徒,并沒有什么大通票號杭州分號的掌柜,那些世俗的身份就不要帶到教堂這個神圣的地方來了?!?/br> 秦舒道:“打擾先生,實在情非得已。我有一份兒關于票號的東西,想著這里只有先生是行家,便冒昧上來請教?!?/br> 那男子是虔誠的天主教徒,對來這里做禮拜的人,無論貴賤都多了幾分寬容忍耐,又見秦舒衣著華貴,只怕出身大富大貴之家,心里想著無非的票號匯兌的事情,三兩句話便能說清楚的:“請講?!?/br> 秦舒從懷里拿出一份兒札子:“天下票號,北邊以大通票號為尊,南邊以日昌隆為尊,我這里有一份兒札子,倘若先生照此辦理,在杭州又何須畏懼日昌隆呢?” 那男子聽見這話,微微一哂,口氣倒是大,兩家票號自從創辦之日起,纏斗了十幾年,各有勝負,各據南北。自從新任總督上任之后,大通票號便在江南節節敗退,靠著幾個商會轉運銀子北上,勉勵維持罷了。 他心里并不當一回事,隨意的翻開一頁,見上面寫的字還是缺筆的字,橫向寫著的字,不免笑笑,料定秦舒必定不通文墨。瞧了一會兒,半猜半蒙,這才明白這是個題目——票號金融制度簡述,這些詞兒他就只對票號這兩個字熟悉。 再翻開一頁,也瞧不太懂,是一些小標題,后面連接著一些黑點,寫了阿拉伯數字,這個數字他是懂的,也會簡單的算術。再往后,便是一個標題:摘要,也是一些半懂不懂的新詞兒。 萬掌柜一眼便飄過去,卻見下面一行給吸引住——票號人事制度建設。他通讀了一遍,這時候也不嫌棄字詞偏僻怪異了,也不覺得橫向排版別扭了,當下讀了兩三遍。心里為之大震,連忙往后一頁翻去,見是一張白紙,轉頭問秦舒:“夫人,這后面的內容呢?” 秦舒站起來,笑笑:“看來萬先生是識貨之人?!?/br> 萬掌柜急切道:“敢問夫人,此文章是何人所寫?若非浸yin票號幾十載,哪里寫得出這樣的文章?這樣的高人,又肯叫夫人把文章給我看,我一定要親自拜訪,徹夜詳談?!?/br> 秦舒搖搖頭:“這是一名姓秦的先生寫的,只是她生性不愛見外人,肯給萬先生瞧這篇文章,也是因為她實在是仰慕賀學士?!?/br> 賀九笙在升任禮部尚書之前,曾經做過十多年的外任,輾轉江南江北數地,一手創建扶持了大通票號。只可惜這位賀學士或許知道票號、金融賺錢,卻不懂如何賺錢。因此,雖然創建大通票號時間最早,卻讓江南的日昌隆隱隱有后來居上之勢。 秦舒說罷,便要往外面走。 萬先生連忙快步出來,攔住秦舒:“夫人給我這個條陳,既給了,又豈有只給一半的道理?” 秦舒站定:“萬先生,別的話也不用多說了。你還是傳了信兒去北京吧,這件事你做不了主的?!?/br> 萬掌柜愣在那里,見那女子往天光大亮之處而去,衣袂飛舞,急忙問道:“夫人家住何處,該如何聯系這位秦先生?” 第65章 見色起意的盈盈之心 出得教堂門來, 往旁邊去,有一片青青的草地,草地上不知種的是什么樹, 已經開始抽芽了。開了一個小小的側門, 小茴香同幾個教堂的人一起,正在派發粳米。排隊的百姓有的連布袋子都沒有, 直接端著缺了口的破碗來裝米。 小茴香抬頭瞧見秦舒,忙跑過來, 嘀嘀咕咕:“姑娘, 這些番和尚可真會收買人心, 就這樣每個月都發糧食, 那些人豈不會念他們的好?”又指了指一個小桌子前坐的一個年輕文仕:“您瞧,還請了大夫來義診, 還送藥,真是把自己當活菩薩了?!?/br> 這不是早期天主教的傳教方式罷了,不給人家一點好處, 人家怎么會到你的教堂來。 秦舒指了指那小大夫:“我正好有點不舒服,叫那小大夫給我瞧瞧?!?/br> 誰知, 小茴香聽了, 勸道:“姑娘, 這些大夫都是些半吊子的游醫郎中, 怎么配給姑娘診脈呢?再說了, 男女授受不親, 姑娘您叫個這么年輕的后生來診脈, 大人知道了,又不知道會怎樣呢?” 秦舒眼神頗有些冷:“放肆!” 小茴香知道秦舒向來隨和,從不見她這樣嚴厲地對下人說話, 當下嚇得跪下,只是說的話還是勸:“姑娘,大人說過,不叫姑娘在外面胡亂診脈開藥,奴婢不敢隱瞞?!?/br> 秦舒見她這樣,便知自己的猜測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她諷刺的笑了兩聲,見那大夫已經收拾桌子預備走了,兩步走上前去:“先生,不知道可不可以替我診一下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