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節
殿中死寂一片,只聽到太監進去稟報的聲音,“啟稟陛下,榮歸公主找到了?!?/br> “帶進來?!兵櫂I帝的聲音中暗壓著怒氣,聽起不太好。 莊柔走進了大殿,眼睛往四下瞧了一圈,發現之前陪自己出去的宮女和高壯侍衛,正跪在之前舞姬跳舞的地方。 頭緊貼著地面,聽說她回來了都沒敢抬頭。 兩側有屏風,榮寶公主坐在屏風后面,莊柔看不見。 她倒是瞧見了教主,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的,正坐席位上,用和其它人相似的探究目光打量著她。 裝得可真像…… 莊柔快步走過宴席中間,興沖沖地對鴻業帝喊道:“陛下,剛才我被幾個蒙面刺客綁走,想要殺我滅口時,被我幾拳打得吐了血,帶傷逃走了?!?/br> “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有刺客跑進皇宮,簡直不能容忍,不如把寧陽城封了,挖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找出來?!?/br> “要不是我機靈,這條富貴命可就沒有了?!?/br> 然后她瞧著那宮女和四名侍衛,情深意重地喊道:“你們沒事吧,我剛才擔心死了,出來就沒瞧見你們,后來還以為你們被那些刺客殺死了?!?/br> “現在看你們好好的,我就放心了?!?/br> “砰!”鴻業帝突然抓起酒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那酒杯是黃金制的,從地上彈起又落下,摔飛了幾顆寶石,歪著杯身滾在了一邊。 莊柔睜大眼睛看著他,一臉的茫然和驚嚇。 鴻業帝伸手一指,喝道:“你看看他們是誰!” 順著他的手指,莊柔才發現右手邊還跪著七個人,此時也抬起頭來。 她彎下身歪著頭瞧了瞧,老實地說:“沒見過,不認識?!?/br> “他們是朕派去大昊接前太子的人,你還有什么話說!”鴻業帝怒目而視,敢騙到他的頭上來了。 莊柔理直氣壯的說:“說什么,人又不是我派出去的,我真不認識他們呀?!?/br> “他們并未找到前太子?!边@時,一名大臣跳了出來,看位置非??壳?,必是名鴻業帝的心腹,實在看不下她裝瘋賣傻了。 莊柔仰起來,不屑地說:“那是他們又笨又蠢,這點小事都做不好?!?/br> 這話把鴻業帝氣壞處,怒喝道:“把她給朕打入天牢!” “去就去,過幾日子陛下還不是一樣要把我放出來,以禮相待?!鼻f柔扔下狠話,一扭頭不客氣的向侍衛走去。 天牢有什么了不起的,正好想去見識一下。 第804章 毒蟲兩只 連夜被投入天牢的莊柔,看著并不清爽,帶著一股子異味的牢房,覺得太過分了。 一句話也不讓自己解釋,直接扔進天牢就算了,這天牢里也不好好打掃一下,多丟青梁國的體面啊。 “獄卒大哥,你們這天牢里人也太多了吧,有點吵啊?!鼻f柔靠著牢門,對牢卒說道。 天牢一般關的人不多,能有十幾個就算這個皇帝是個暴君了。 但這青梁的天牢可就不一樣了,一路走進來時兩邊的牢房都關滿了人,最多的一間就有十來人。 還好沒什么女人能引起圣怒,最讓人生氣的也都在后宮,多的是冷宮關人。 這才讓她占了個便宜,一個人獨用一間牢房。 獄卒看了她一眼,不知報著什么心思,解釋道:“往年沒這么多人,這些全是帛山一案抓進來的王公大臣?!?/br> “帛山案,那我不就是最大的苦主,卻連我一起關了進來?!鼻f柔一臉郁悶地說道。 怪不得牢里的味道這么重,就她能看到的地方,就有很多人受了刑,一個個皮開rou綻衣衫襤褸,瞧著只剩了半條命。 她從懷中掏出五張百兩銀票,遞給了獄卒,“獄卒大哥,我聞不得血腥味,能不能給他們找個大夫包扎一下?” “必死的已經都砍了,這些說不定有不少能活著出去,你說是不是?!鼻f柔笑道。 獄卒好奇的打量著她,接過銀票說:“你等著,我和大人說說情去?!?/br> “等等,我想吃得好些,麻煩大哥了?!鼻f柔又拿出五張銀票,加起來有一千兩了。 “要是所有犯人都能得好一點點,想必以后都會念著各位大哥的好?!?/br> 獄卒守天牢已經二十多年了,從來沒見過這么大方的犯人,其它的人關進來時,身無長物,抖不出半個銅錢。 家人也不能來探監,更可氣的是,就算拖關系來讓他們照顧一二,也都是身居高位有權有勢的那些,干的不好要挨罰,干的好連句好話都沒有。 天牢可沒有縣衙牢房好賺,全是來耀武揚威的權貴。 拿著這輩子都沒見過的千兩銀票,獄卒快步走了出去,這事他可做不了主。 不一會,便有個女獄卒走了進來,開始打掃莊柔的牢房,還抱來了干凈的被褥。 收了銀子,想想又不影響什么,大夫天牢里本來就有,此時也趕了過來,給受過刑的犯人們治療起來。 莊柔掏銀票的過程都看在了犯人眼中,這里關的都是在官場混了大半輩子的人精,此時全在盤算這其中有何深意。 等大夫把所有上過刑的人都治了一遍,提著藥箱離開后,牢房里總算是恢復了平靜。 傷口都包扎了,再唧唧歪歪的哼個不停,那可就不好意思了。 莊柔在晚宴上什么都沒吃,大半夜找獄卒要了點蘿卜干和冷饅頭,也不嫌棄的借著過道上的油燈,大口的吃起來。 天牢內只剩下她咬蘿卜干時,咔嚓咔嚓的聲音。 這時,對面牢房內一名背挺得筆直,帶有清骨之風的長須老者,突然開口說道:“你為什么要幫我們?” 莊柔抬起頭,咽下口中的饅頭,回道:“當然是因為你們是青梁的臣子,要是砍頭的話早就不能坐在這里了,肯定有些能活著出去?!?/br> “以后不管是不是告老還鄉,還是革職降位,或是官復原職,總算還是有些人脈?!?/br> “等我哥哥回來后,希望你們念在與我同為獄友,花過我銀子的份上,對我哥哥好一點,別整天琢磨著怎么在他身上搞事?!?/br> 她目光掃過能看到的所有人,很肯定地說:“聽說當官的人心可黑了,說不定你們當中,會有那種為了往上爬,不擇手段的毒瘤?!?/br> 天牢中鴉雀無聲,沒人想應對她的話,不管怎么說,都有種要和前太子勾結的意思。 還是那老者嘆了口氣,說道:“青梁國的毒瘤,只有莊家而已?!?/br> “借著帛山案,公報私仇,大勢除掉異己,陛下被他們蒙蔽了?!?/br> “呵?!鼻f柔笑了出來,“莊家是有兵權還是坐了皇位?不過是皇上的一條狗,指哪咬哪,你們可真會給他們臉面?!?/br> 老者的臉色一變,她這不就是在指責莊家做的事,都是皇上下的命令。 想要除掉他們的不是莊家,而是鴻業帝。 這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但這能說出來嗎? 不能。 “胡言亂語?!崩险吆瘸庖宦暫?,便不再說話了。 莊柔也沒和他繼續糾纏,這些老頭復雜得很,只要暗示過前太子真的會回來就行。 新被褥蓋起來很舒服,她吃飽后便安心的睡覺去了。 …… 皇宮中依舊燈火通明,鴻業帝坐在御律殿中,聽著從大昊回來的人,仔細稟報著打探到的情報。 “如此說來,那榮歸公主真是那人的meimei?!彼恼f道。 下方跪立之人肯定的回道:“皇上,那莊家的莊侍確實守在那叫莊學文的男子身邊,微臣查過他的年齡也對得上?!?/br> “而且,那人和先帝有幾分相像,臣已經畫下了他的相貌?!闭f著他從懷中掏出一份畫像獻了出來。 太監接過來送到了鴻業帝桌前。 鴻業帝打開來,只見上面繪有一人的頭像,看起來非常眼熟,和他的父皇文和帝有六七分相似。 孫子長的像爺爺,這是非常正常的事,光這長像要說他就是前太子,都能讓大臣們信上三分了。 想起自己那死在匪亂中的皇兄,都長的沒這么像父皇,而是像母后時,鴻業帝露出了一絲微笑。 “你們做的很好,先下去吧?!彼f道。 “是?!蹦菐兹送肆讼氯?。 鴻業帝擺了擺手,伺候的太監也退了下去,御律殿中再無閑雜人等。 這時,教主從簾帳后面走了出來,拱手道:“陛下?!?/br> 鴻業帝責怪道:“朕早說過,沒有人的時候,你可以喚我一聲父親?!?/br> “是?!苯讨鲉柕?,“父親,你真的要把前太子接回來嗎?兒臣怕他被人利用,引起不必要的事端?!?/br> “青梁朝廷剛剛動蕩過,再死人可就太慘了,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兒臣實在是不忍看到這一幕?!彼难壑袧M是憐憫,真實不作假。 教主深情地說道:“尤其是父親的安危,兒臣實在是放心不下,不尋他回來更好。我只有父親一個親人了,好不容易才有了家,卻沒想有這么多居心叵測的人?!?/br> 鴻業帝慈愛的說道:“你和你母親一樣,總是如此善良,可這世上的兇惡之輩太多,朕保護不了你母親,還能保護不了你嗎?” “有些人不值得同情,你莫要為那些不相干的人難過,朕那侄兒的事,自會解決掉?!?/br> “仲季,你可真像你的母親,朕一看到你,就會想起她。只嘆事事無常,唉?!?/br> 教主也像個大孝子,露出了有些哀傷的神情,“兒臣都沒見過母親……” 鴻業帝一時沉默,擺擺手說:“不提這個了,聽說你和那個榮歸公主相處不錯?” “她聽說兒臣在父親這里說得上話,想要套些近乎,不過有些蠢和魯莽?!苯讨骰卮鸬?。 看著這個善良單純的兒子,鴻業帝說道:“你要小心,這些人都極為狡詐,都把主意打到你那了。朕明日就下令殺了她,也能試探他們一番?!?/br> 教主吃了一驚,于心不忍地說道:“父親,她也沒做什么過分的事,兒臣實在是不忍?!?/br> “再說她是前太子的meimei,就這么殺了,兒臣怕父親和前太子的關系交惡,不如再關她幾日?!?/br> 鴻業帝就喜歡他這善良軟弱的樣子,讓人很舒心,但臉上還是板著臉喝斥道:“你太優柔寡斷了,這世上不是人人都值得你去關心?!?/br> “父親?!苯讨骶趩实剜絿伒?,“兒臣已經派人去捕捉老虎了,本想看一看的……” 原來是想看女子與虎博斗,而不是見了女人就走不動,鴻業帝便說道:“朕答應你,再讓她活幾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