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節
沒想到這東西竟然還有另外兩冊,莊柔沉默了,覺得皇陵里的國師太不靠譜,怎么就帶一本下葬,不是應該全部都陪葬才對嗎? 算了,有個方子也就不錯了。 莊柔盯著書中的內容,突然有了個想法,如果把這個方子拿出來,早些把蝗災滅掉,就算趕不上春耕,但夏種還能湊合一些。 這樣到了冬季,加上官府發的糧,冬季就不會餓死太多人。 但她轉念一想,青梁國的人又不會搭理自己,放蝗蟲的還是國師,只要他說一句,這事就不可能成。 更別說鴻業帝一看就不是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怎么可能聽自己說幾句,就輕易的開倉放糧。 貿然把治蝗方子交出來,只會讓教主放出血色蝗王,或是改用其它的手段,那時反而沒辦法阻止他。 雖然只是疫治的中冊,但莊柔已經抄過里面的方子,有很多比蝗災更厲害的瘟疫,人只要沾上就會死。 從里面隨便挑出一個,都比蝗災還要可怕上百倍。 莊柔想來想去,最后認為交給哥哥,才是最好的辦法。 以她對哥哥的了解,如果真對青梁有所圖,那就不會袖手旁觀。 莊柔嘆了口氣,青梁國的事她本不應該插手,那些爭權奪利她并不感興趣,說得難聽一些,青梁國越混亂,百姓過的越苦,對大昊越有利。 可苦的全是百姓,再大的饑荒,也餓不到那些高高在上的人。 易子相食,或吃觀音土到活活脹死,骨瘦如柴用手指按死螞蟻吃,這些她都見過。 突然,莊柔記了起來,螞蟻蛋的味道有點偏酸,吃起來還行。 第801章 后天 這并不是一個讓人很愉快的回憶,莊柔把它扔在腦后,抓起筆飛快的把最后的內容全抄了下來。 放下筆,她吹了吹墨跡,找來一個大信封,把抄好的東西往里面一塞,卷起來放回了腰間鐵筒中。 之后,她拿著疫治走到了床邊,見吳小福還在呼呼大睡,口水都流出來了。 莊柔嫌棄的皺皺眉,還好沒和她一起睡,這睡相也太差了。 “喂,醒醒,天已經亮了?!彼脮趨切「5哪樕吓牧伺?,想要把這頭豬叫醒。 吳小福嘟噥了幾句,還伸手往虛空中打了一下,“別吵,讓我再睡一會?!?/br> 見狀,莊柔抬起書,重重的拍在了吳小福的臉上,“啪!” “??!”吳小福猛得坐了起來,捂住臉茫然的四處張望,“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莊柔把書往她身上一扔,抱著手說道:“你把這本書給教主帶去,就說是從我這里偷走的,這樣他就會覺得你還算是有點用處,不會馬上滅口,從而發現那蟲子沒了?!?/br> “什么東西?”吳小福醒的太急,現在還有點發懵,拿起書一看,上面寫著疫治二字,正是她想要偷的書。 她大吃一驚,趕快問道:“你為什么給我這個?” “現在我已經是自由身,我傻了才會回去見教主,今天我就要走,這東西要還你自己拿給他?!眳切「G逍堰^來,把書扔在床邊,非常嫌棄地說道。 莊柔好笑地說:“誰說你可以走了?再說我自己去還也行?!?/br> “到時我就對教主說,你服下了一碗湯藥,過后就吐出一團紅蟲子,和從大昊來的家人逃走了?!?/br> “我想教主肯定對你家的這個方子很感興趣,可以驅逐他的蟲子,如此有威脅的存在,當然得馬上把你找出來,各種逼問湯藥的配方?!彼籼裘?,有些挑釁的看著吳小福。 吳小福臉色很難看,爭辯道:“做人要給別人留一線生機,你不止想殺我,還想把禍引到我家去?!?/br> 她咬咬牙狠狠地說:“沒想到你是這么卑鄙的人,手段太狠毒了?!?/br> 這話把莊柔直接逗樂了,她撿起疫治在手上拍了拍,“我也不會一直留著你,再過一個月,我就放你離開?!?/br> “不然你在大昊的家,我只要動一下嘴,就能挖地三尺把你全家所有人都找出來,挖墳掘墓是要誅九族的?!?/br> 吳小福突然探身一把搶過疫治,氣呼呼地說道:“就一個月,你說話要算數?!?/br> 莊柔笑道:“當然,你和我也是經歷過生死,我什么時候說話不算數過?!?/br> “行了,我睡覺的時候,你就把書冊送回去。對了,把你的枕頭拿走,口水都流出來了?!彼訔壍闹钢眍^。 吳小福轉頭一看,枕頭上果然有一小片濕了,她尷尬的抱住了枕頭,掀開被子才發現自己連外裳都沒脫,現在一身衣服皺得像酸腌菜似的。 好像知道她在猶豫什么,莊柔說道:“別換了,就這樣過去找教主,還能賣個慘?!?/br> “你要春風滿面,一臉開心樣子,指不定他覺得太便宜你,又補了條蟲子給你吃,那就可喜可賀了?!?/br> 吳小福一想,確實有道理,立馬下了床,往銅鏡那照了照,打來涼水隨便洗了一把臉。 她再用手沾些水,把睡得亂七八糟的頭發抓了抓,就故意餓著肚子把疫治往懷里一揣,跑去找教主了。 莊柔則慢悠悠的吃了早飯,讓侍女送來新枕頭,這才拿著一個空茶碗回床睡覺。 不知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在一聲聲的叫她,有些像吳小福的聲音。 于是,莊柔抓起枕邊的空茶碗,眼睛都不睜,把茶碗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就是一扔。 隨著砰的一聲,茶碗碎了,那叫她的聲音也消失。 她才不管來的是公主還是吳小福,反正這茶碗拿來時,就是為了應對現在的情況。 之后除了偶爾在院中叫幾聲的鳥兒,再也沒人來打擾她睡覺。 一直睡到餓醒,莊柔才打著哈欠坐起,歪頭就看到陽光從窗口斜射到了屋中。 她抓抓頭發嘀咕道:“沒想到太陽才剛剛出來,看來我只睡了半個時辰,就這么精神了?!?/br> 話音剛落,就聽到屋里傳來了個幽幽的聲音,“這是夕陽,你已經睡了一天?!?/br> 莊柔探身一看,發現吳小福坐在角落里的繡凳上,一副被霜打了的茄子樣,整個人都痿了。 “怪不得我餓了,去叫公主府的侍女備飯,兩餐的份一起上?!鼻f柔伸了個懶腰,慢吞吞的下了床。 吳小福小聲的嘟噥了幾句,抱怨著出去了。 而莊柔拿青鹽去洗漱,看到地上有一堆茶碗碎片,就那么顯眼的在屋子正中,散發著重重的怨念。 “……”她漱著口,瞧著那些碎片,想了想茶碗要是砸到人,肯定不會發出那種聲音,吳小福也沒瞧出來哪里腫,都沒打到她,竟然還想興師問罪? 真是個幼稚的小孩。 飯菜是吳小福提回來的,足足四層的食盒,累得她氣喘。 莊柔還以為她是在教主那好日子過多了,連個食盒都提不動,等接到自己手上時,才發現確實重量不輕。 她打開食盒,也不知公主府的人是不是故意折騰吳小福,里面全是大葷之菜。 比腦袋大的湯盆里還有兩根大骨,手掌大的rou片也是堆尖了幾大碗,就連飯都是壓了個結實。 要不是放鐵錠說不過去,莊柔都要懷疑她們想做紅燒鐵錠了。 把菜全擺在桌上,莊柔端起飯碗就趁熱吃起來,重葷大rou涼了可就要結油塊了。 吳小福沒動筷子,只是坐在桌子上看著她大快朵頤,氣呼呼地說:“你也不問我一聲,只顧自己吃?!?/br> 莊柔嘴里咬著rou,含糊地說道:“好吧,教主是不是很開心的夸獎了你,讓你好好的盯著我?” “沒有,他只是說后天要在宮中與你見面?!眳切「獾梅藗€白眼,沒好氣地說道。 莊柔頓了一下,不是在壽長司見面,而是宮里,難道皇帝要見我? 仿佛賣弄一樣,吳小福這時才追加了一句,“他說派去大昊的人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你的時間已經不多?!?/br> 這個莊柔早有準備,去香山湖本來就不會遇到哥哥,只是他們還能活著回來,看來木氏他們的警惕性很差,連青梁的探子也沒能發現。 不然殺了他們,自己哪里還用得著cao心這件事。 莊柔滿不在乎的又往嘴里夾了一塊rou,“來就來,有什么大不了的?!?/br> “蒼天可鑒,本公主一心向著陛下,對陛下寵信的國師也是敬重萬分?!?/br> 吳小福終于聽不下去,抓起碗也大吃起來,就當是提前吃斷頭飯了。 菜足飯飽,莊柔就帶著吳小福去園子里消食,晚風習習,悠然又自得。 走過一片假山,她在前方亭中發現了正在品茶的榮寶公主,便走了過去。 昨天榮寶公主想要聽窮苦百姓的苦日子,吃人嘴短,莊柔覺得總要細心對待才行。 那就挑幾件貴女聽了吃驚的獵奇事,讓她以后在各種宴會上,也有能吹噓的新鮮事說給其它人聽。 “公主,品茶啊?!鼻f柔走上前,打了個招呼就直接坐了過去。 榮寶公主朝她微微一笑,親自給她倒了杯茶。 “公主沏的茶就是好喝,甘香回甜,有股無窮的清雅之味?!鼻f柔開口就瞎夸道,說得像模像樣,好像很懂的樣子。 雖然很浮夸,但公主聽過更浮夸的話,并不會覺得她在瞎說,只覺得莊柔很真誠,便笑道:“就你嘴甜?!?/br> “宮里送來了兩份入宮宮柬,其中一份是你的。后天是本宮那幼妹百日之喜,父皇特意在宮中設宴款待文武百官和命婦,到時你與我同去?!?/br> 她讓侍女拿上來一份蓋著印章的雕花木牌,上面寫了莊柔的封號。 這宮柬的木牌只是半份,入宮時要和另外半份對一下,花紋合在一起才能入宮。除了工匠和把關的人,誰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手腳,想要仿制根本不可能。 莊柔接過宮柬,看了榮寶公主一眼,搖搖頭笑道:“陛下可真是老當益壯,太子似乎也三十來歲了?!?/br> 這話榮寶公主可不愛聽了,反駁道:“父皇何來老,十七時便有了我大皇兄,現在也不過五十有余。便是我大皇兄所生的皇太孫,也到了議親的年齡了?!?/br> 莊柔扒著手指算了算,榮寶公主的大哥和自己哥哥只是相差幾歲而已,卻連兒子都要成親了。 而哥哥卻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也不知道外面有沒有相好。 “你在數什么?”榮寶公主好奇的問道。 莊柔嘆了一口氣,“前太子到現在還沒成親,半個子嗣都沒有?!?/br> 榮寶公主沉默了,這個話題她不能談,一點也不想打聽。 她猶豫了一下,故意輕描淡寫地說道:“聽說,去大昊的人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如果不出意外,后天便會到?!?/br> “你能應對嗎?” 莊柔抬頭看向榮寶公主,從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是真的關心自己。 而且也根本不相信什么前太子的事,只是把自己當成個騙子。去大昊的人一回來,招搖撞騙的事就會被發現。 想到這,莊柔點了點頭,“你放心吧,我那沒血緣關系的哥哥,真的是前太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