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下官已經問過,此事確實是如此,這中間都是誤會。昨日的案子已經了結,今天他們來只是想接劉氏回去,還請大人明查?!?/br> 這時劉氏已經醒了,聽到這話她突然就向許三田撲了上去,抓著他便又打又罵起來,“你這歹人,我何時和你有意,你竟然敢如此胡說八道毀我清白!” 許三田沒想到平時柔弱的劉氏,在公堂上竟然敢撕扯起來,只得舉起手中的肚兜大喊道:“我手中的肚兜就是證據,你明明和我有意,才送我此肚兜。晚來提親是我的錯,等回去之后燕娘想打想罵都可,現在先別氣了好嗎?” “呸!”劉氏氣得全身發抖,撲通就跪趴在地上,頭磕得地板咚咚的響,向楚夏哭喊道,“大人冤枉??!此人便是族中想要讓我嫁之人,他吃喝嫖賭樣樣俱全,民婦不愿意回絕了族長。而他手中之物確實是民婦的,但平日都收在柜中,定是昨晚偷盜而來!” “大人!民婦絕對沒有和人有來往,還請大人做主??!” 她的頭都磕出了血,要是背上了這不潔之名,被帶回許家強嫁此人,便只能帶著女兒投河以示清白了! 莊柔想看看楚夏怎么審這個案子,如果按清官的辦法來,最少也得審一下那叫許三田的男人,或是派捕頭出去查。 不過這許家族人到底有多喜歡田地,名字都有田呢。 楚夏覺得又哭又喊的吵死人了,不勝其煩的抓起驚堂木,狠狠得往桌上一拍,頓時讓劉氏和許三田都嚇得閉了嘴。 他拿起一根黑簽,直接給扔了下去,“審一審那個男的,留口氣。本官想要聽實話,不喜歡撒謊?!?/br> 兩旁的衙役都愣住了,這一句話都沒問就直接動刑??? 衙役沒搞懂新任知州大人的脾氣,正猶豫之時,馬德正便是一喝,“愣著干嘛,用刑!”說著就提起殺威棒走上前,一棒子就狠狠打在了許三田的屁股上。 這一棒可是實打實的打了上去,還沒搞明白怎么回事的許三田頓時就慘叫起來,身體一挺下意識的就想翻身逃開。 史藏一個箭步沖到了他的面前,抬起腳就踢到了他的臉上,頓時三顆帶血的牙齒就飛了出來,正好落在了許田富的面前。 許田富身上還帶著昨天被史藏弄出來的傷,沒想到還什么也沒干,這位鬼爺就沖過來動手,嚇得他差點尿出來。全身抖得像抽羊癲瘋似的,就怕自己再被收拾一頓,那可就是要老命了。 劉氏也被嚇得呆在了原地,還是其它衙役沖過去,不想讓馬德正把他們顯得無能不聽話,嫌她擋著道給拖到了旁邊,不然也動不了。 許三田的慘叫聲一陣陣的傳來,桌案后面的楚夏只是慢悠悠的喝茶,根本沒有半句想要審問的意思。 喝了幾口茶,他有些得意輕狂的抬起頭,沖莊柔挑眉笑了笑。讓她看看貪官是怎么當的,做的那點好事可半點用也沒有。 莊柔雖然在治安好的豆湖縣,就沒見過楚夏審過什么案子,而且受傷后還休養了很長時間,對他審案是不抱什么希望。 但二話不說就上大刑,這副管你有罪沒罪,只要上了堂就是想找我麻煩,打死活該的粗暴手段,還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尤其現在竟然還對向她示威,讓莊柔只覺得他就是個小孩子,這有什么可炫耀的。不管案子辦得如何,必然會被人說是無能之官,上來不問青紅皂白就用刑。 莊柔不出聲阻止,其它人勸了也是白搭,大堂上就聽著許三田的慘叫,加上那殺威棍的擊打聲,莫名的讓人覺得有些押韻。 終于,許三田頂不住了,有出氣沒進氣得求道:“大人,我招,我全招了” “竟然就招了,真是沒趣?!背姆畔虏璞粷M得嘀咕起來,還以為可以多玩一會,沒想到就結束了,“那就從實招來,不招也行?!?/br> 許三田那敢不招,再挺下去可能就要被活活打死了,腰以下已經血rou模糊,痛得都快麻木了。 他趴在地上喘了幾口氣,才招了出來,“大人,是許田富把劉氏許給了我,還說每年能分得鋪面分紅。本來都說好了,這劉氏卻不愿意嫁我,許田富就想誣陷她偷人,好把她用家法解決掉?!?/br> 為了活命,許三田都不喊他族長了,直接喊著名字就一一招來。 見他真敢說,本來還腿軟發抖的許田富頓時就直起身吼道:“三田!我可是你叔??!怎么能信口雌黃胡說八道!” 他想提醒許三田,這件事要不是看在這親戚份上,才不會找上他這個廢物。隨便換個看得過去的人,劉氏也不會鬧著不愿意嫁。 許三田瞪著他咬牙切齒得罵道:“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受這皮rou之苦!大人,就是他叫我裝成劉氏的相好,把人帶回去娶了好奪掉她的家產。還許諾我除了店鋪分紅之外,多給我五百兩銀子,找機會再逼這劉氏自盡以除后患?!?/br> “你血口噴人!”許田富撲了上去,死死的掐著他的脖子,而許三田此時沒力氣掙扎,被掐得雙眼翻白,面目猙獰的無聲張著嘴,完全沒有博命的能力。 楚夏狠狠得拍了下驚堂木,冷喝道:“拖開他們,真是丑態百出,不堪入目!” 衙役們沖上去把兩人拉開,扯不動之時便踢上去,硬是把許田富給拖開來。 事情已經明了,全部的事都是許田富為了強占孤兒寡母的財產,一步步想的下作計謀。堂堂族長不維護族中婦孺,卻還反過來迫害她們,真是無恥到了極點! 跟著許田富來的那些族中有頭有臉的人,此時也站不住了,被應捕從大門口直接抓了出來,給扔在桌案前一同跪著。 這些全是幫兇,一個也不能放過! 楚夏斜眼看了看坐在一旁,有些忐忑的許通判,輕描淡寫得就開了口,“一切都是因財而起,那便讓這萬惡之首去除,省得治了你們的罪,以后還會有人再犯?!?/br> 許通判是瞧出來了,這位爺就是個財迷,開口閉口都是談銀子,聽這口氣又是罰銀了。他微微搖頭,罰這么多次,許田富可就元氣大傷了,畢竟這可不是筆小錢。 而楚夏此時語氣非常隨意得說道:“沒收劉氏得到的全部遺產,準許她帶女兒回娘家居住,女隨母姓從此和許家再無牽連。念在她要生活,本官作主給予二百兩銀子度日?!?/br> “許田富身為族長,卻為了錢財毒害族中孤兒寡母,沒收他的所有財產充公。其它參與之人按罪行大小罰銀千到萬兩不等,沒銀子便抄家?!?/br> “??!”許通判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猛得便站了起來,而案桌后的楚夏依舊是副無所謂的表情。 第123章 我壞得不行 許元會不得不站出來,這族中掛名在許田富族長名下的財產太多,如果沒收的話,對許家那是非常大的打擊。 他此時只恨許田富太過霸道,當上族長的這二十多年就沒做過好事,只要是家中無男丁的族人,便會被他用族長的身份拿走財產。 雖然表面上說是族中公產,其實都是被他中飽私囊了,那些族人無權無勢在族中又說不上話,別說有些根本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沒有任何辦法。 只能按規矩,每年拿走一小部份來維持生計,哪里還敢和族長對著干。 劉氏其實只是當中的一小件,只是沒想到二十來年沒出過亂子,這回卻讓新來的知州給逮了個正著。偏偏這位又是個亂來的,完全不看當地大宗族的面子,這回可麻煩大了! 楚夏看著拍案而起的許通判,笑容可掬得說道:“許通判,你不用贊美本官,這都是本官應該做的,不是什么值得說的事。他們又是你的族人,本官不忍心你做大義滅親之舉,你且放心,如果有人為難你,直接派人捉拿過來,本官必叫他們不散盡家財不得歸?!?/br> 許元會肚子里的話全被堵在了口中,他臉色難看的掃了眼許田富,許家的人正好也看向他,現在只能把希望都寄予在他身上了。 “許通判?”這時,楚夏淺笑著喊道。 “大人,下官沒事?!痹S元會趕快收回目光,拱手后低頭誰也不看,悶頭坐回到了椅子上,讓人看不清他此時的臉色。 楚夏才不管他的心情如何,對付這些小官根本用不著他動手腳,拿陳府九公子出來就夠嚇唬他們的了。 這大昊朝除了皇帝,也就這吏部尚書是當官最怕的人了,一個不高興就能把你扔到土匪出沒的窮縣去。 劉氏完全回不過神來,她可是有給許家當一輩子寡婦的決心,就為了守到女兒出嫁那日。沒料到現在竟然能帶著女兒改姓,雖然財產沒了,但大人還愿意賞二百兩銀子度日。 這回了娘家有家中幫襯,二百兩銀子置些田地,不止可以讓家中的生活好轉,也可以過上安穩的生活了。 “青天老爺!大人,你真是青天大老爺??!”她撲通就整個人趴在了地上,又不停的磕起頭來,這哪里是官,簡直就是天上仙童下凡救人來了。 衙門外圍觀的百姓都被這亂來的判決看呆了,從來沒見過如此審案的官。按大家的認知,劉氏能洗刷清白已經是最大的喜事,之后一樣要帶著小孩回許家度日。 現在不止得了清白,還可以帶著小孩回娘家,做個有銀子在手的悠閑婦人。沒有公婆要伺候不說,連這煩人的夫家宗族都可以擺脫掉,羨煞死圍觀的婦人了。 到是男子卻不這樣認為,不管是腳夫還是讀書人,此時不分貧貴心中都只有一個念頭,覺得洪州有此官要完了。 寡婦怎么能帶走許家的人,生是許家的人,死是許家的鬼,連那女兒也是許家的。就算沒jian夫,可那肚兜是貼身之物,被拿出來這樣晃,也算是清白沒了。 不羞恥的投江,還厚著臉磕頭道謝,看那樣子一定是喜出望外,只想著趕快拿著二百兩銀子回娘家過好日子。 呸! 二百兩呢真是便宜這個婦人了。 楚夏最不愛聽什么青天大老爺了,他一拍驚堂木把磕頭的劉氏嚇停,沒好氣得說道:“擾亂公堂成何體統!罰銀一百兩,度日有個二十兩就夠你母女倆生活幾年了。其它的八十兩,寫了條子每年會派人去給你送二十兩?!?/br> “???”劉氏頓時愣住了,圍觀的百姓全部倒吸了口中涼氣,這二百兩瞬間就縮了水。 說得好聽,其它的八十兩什么時候拿得到手還不好說,這官簡直不是一般的黑??! 許家人也吃了一驚,見過黑心的,沒見過心這么黑手這么毒的官,這也太喪心病狂了! 劉氏此時呆滯得半點表情都沒有,只是腫著額頭傻了一般,直接被莊柔給拖到了旁邊。 “退堂?!迸c此同時,楚夏站起身便背著手大搖大擺的走向后堂,衙役們趕快用殺威棒敲著地面喊道:威武” 剩下的事自然有師爺監督著書吏去辦,莊柔拉上還沒回神的劉氏走出了大堂,往內衙自己的小院而去。 看她一路上失魂落魄的樣子,莊柔便勸道:“放心好了,我會去找大人,把你那一百八十兩銀子討回來。要是他不給,我就賣了他的東西給你?!?/br> 她覺得小郡王也太過分了,連婦人養女兒度日的銀子也要摳,真是小氣鬼喝涼水,這種人一定會被銀錠子砸死的。 劉氏一聽趕快搖頭道:“萬萬不同,多謝大人的相助。知州大人已經對我母女很好了,能帶著女兒回故鄉已經是我最大的幸運?!?/br> “再說也并不是不給,這些銀子省點也夠用,我再幫別人縫補一下,也可以度日了?!彼刹桓以偃侵荽笕?,誰知道他還會做出什么事來,比如二十兩也不給,還把她又重新扔回許家去。 見她很害怕,莊柔便應了下來,保證不去找小郡王。劉氏才千謝萬謝的回去,抱著女兒就哭,告訴她可以一起回外祖母家,再也不會被人欺負了。 莊柔悄悄的退出來,出了院門就去尋小郡王,他此時正在清風居中辦公。 這本是后堂知州辦公和小休的地方,被上任知州給弄出一半做了書房。還提了清風二字,意為兩袖清風的意思。 然而他最后卻因貪墨而被流放,這清風反而變得格外嘲諷。 “大人,屬下求見?!鼻f柔隨口稟報了一聲,就旁若無人的走進了清風居,沒看到人在桌前辦公,只見楚夏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喝著冰鎮解暑湯,旁邊站了兩名拿扇子的衙役,正在給他打扇。 這小日子過的,真是舒暢啊。 又見這個事兒精,楚夏放下碗漫不經心的說道:“半夜摸上我的床得了公文,不去辦這事,來找我干嘛?” 打扇的兩名衙役有點尷尬,雖然早就猜到兩人的關系,但這直接當著外人就打情罵俏,這又是上司,感覺站在這里看很不好。 但是二人又不敢就這么走了,只得硬著頭皮繼續打扇,在心中默念自己現在是聾子外加瞎子,什么也聽不見看不到。 就在這時,他倆就聽到知州大人說道:“把扇子給她,你們先出去?!?/br> 兩人如獲大赦的急忙把扇子塞給莊柔,趕快離開了清風居,連院子中也不停留,直接退到了院門外。 本來莊柔是想來興師問罪,你一個男人怎么能這樣對待可憐的孤兒寡母,但看著小郡王那油鹽不進的樣子,她便搖著手中的扇子坐在了旁邊,笑瞇瞇得說道:“手頭沒銀子,出去沒辦法辦事?!?/br> “是嗎?我還以為你把我的東西都賣光了,正準備出去召集窮人散財呢?!背某蛄怂谎?,嘲諷得說道。 莊柔使勁扇著扇兒,沒接他這話,而是奇怪得說:“大人,你這屋子很悶熱啊。取名清風的意思,是想來陣風吹一吹,沒想到你細皮嫩rou的竟然能吃得了這個苦?!?/br> “知道這里熱,你還不給我打扇,自己坐在那扇什么!”楚夏沒好氣的罵道,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莊柔晃悠著起身,順勢就坐在了椅子扶手上,斜著身子靠向他,扇著風兒便笑道:“大人,我有點事想找您討個主意?!?/br> 陣陣涼風從她那被扇到楚夏臉上,他卻半點味道都沒聞到,一個女人卻連脂粉味都沒有。 香都不香,還學那些女人一樣勾引人,這姿勢是誰都能擺出來的嗎? 他哼了聲說:“都自作主張想賣本王的東西,膽子肥到了天上,還有什么事想問我的主意?” 莊柔使勁打著扇,笑容可掬得說:“大人,那劉氏帶著女兒回去,只有二十兩銀子也太少了。聽說她娘家現在日子不好過,但好說也有做生意的經歷,只要再有點本錢,不說大富大貴,但糊口應該沒問題?!?/br> “不如,把剩下的銀子都給她帶回去。二百兩對大人來說,還不夠做雙襪子,就當是賞她們的了?!?/br> 楚夏似笑非笑的歪頭看著她,“你的意思是本王太不厚道,還奪了那寡婦的銀子?嫌二十兩少的話,你自己掏腰包出來給,愛給多少給多少?!?/br> 這個小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