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如果連許公子這樣的君子也討厭他的話,那討厭他的人就更多,你覺得有什么人,對他恨之入骨呢?” 許一恒微微垂下眼,幾息之后便淡定的說道:“傅公子的風評確實有些不太好,但為人還是豪爽,所以朋友也比較多。至于恨他之人,在下就實在是想不出來了?!?/br> 莊柔點點頭,突然話鋒一轉問道:“那許公子你呢,想殺他嗎?” “我為何要殺他,而且我堂堂一狀元,又是未來的駙馬。能和安陽伯的公子有什么仇恨,會想要殺害于他?!痹S一恒臉上露出微怒,顯然被懷疑讓他很不高興。 “隨便問問,許公子不用緊張,這畢竟是我第一次辦案,自然有些捕風捉影了?!鼻f柔笑道,便又問了些關于傅厚發的情況,他最早去的包廂是哪間,里面有什么人之類的。 許一恒忍著滿腹的不滿,把看到的事又細細說了一遍,明明已經說過的事,莊柔好像很健忘似的,還要重復的問個不停。 講到他口干舌燥,只覺得嘴中發苦,卻連杯冷茶都沒喝到一杯。這衙門才打掃干凈一半,雜草都沒清除,燒個熱水的地方都沒有,哪有人給他弄茶水來喝。 “在下所知的已經說了多次,再也沒有更多的了?!痹S一恒舔了舔發干的嘴唇,只想趕快離開此地,去好好的喝幾碗水。 莊柔放下毛筆,把冊子蓋好開始收拾起來,一副已經問完的樣子,這讓許一恒松了口氣,終于可以喝水去了。 突然,他的耳邊就聽到了有些嚴厲的問話,“你為什么殺人?” “沒有!我沒殺人!”許一恒猛的站了起來,怒目盯著莊柔,“怎么,你們這豆湖縣衙,想要屈打成招不成!硬要哄騙我說殺了人,冤假錯案也想安置在我身上?” 莊柔沖他扮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笑道:“嚇唬你的,心里沒鬼的人自然不怕,許公子可不要動怒,你可以帶著那兩人走了?!?/br> 許一恒板著張臉,對這種戲弄半點好感也沒有,這時那二人也精疲力盡的走出來。他一拂袖就帶著那兩人離去,沒有給任何人半點好臉色。 “你對他做什么了,瞧人家那臉色,真是有夠難看的?!绷诛w抱著手走了過來,真不懂她是怎么問話的,能把人氣在這個樣子。 莊柔看著許一恒離去的背影,突然說道:“我還要去趟大理寺和京門府,你陪我走一趟?!?/br> 林飛皺眉說:“我干嘛要陪你去,比限的又不是我,現在我已經可以回去了?!?/br> “我懷疑這是件大案子,死的人不止傅厚發一個,難道你不想破幾個大案?”莊柔挑挑眉,“如果你足夠厲害,誰會因為一個安陽伯鬧事,就把你派出來呀?!?/br> 聽了這話,林飛目光頓時變得陰沉,“走!” 第18章 惹我就放火 兩人趕回京城,晚飯都沒吃就去了大理寺,她要先查看易錢的案子??傻降臅r候大理寺已經關門,除了守門的衙役,其它人都回家了。 再說就算是還有人,也不會輕易就把卷宗調出來給他們看,只有高往下調,可沒見過縣衙隨意查看大理寺案子的。 莊柔看著緊閉大門的大理寺,皺著眉頭很煩惱的說:“真倒霉,我們還是回家去,明天再來查?!?/br> 林飛斜眼看著她,還以為她有辦法能查看到大理寺的案宗,比如借用小郡王的權力,現在看起來好像根本就是她自己的意思。 自己竟然傻乎乎聽她的話,真以為可以破什么大案,跟著跑到了這里來。不過進不去正好,可以直接回家去。 他剛想和莊柔告別,就看到一人騎著馬奔來,飛快的沖到了面前。就見馬上那翩翩公子拉住馬,氣喘吁吁得說道:“小柔,你怎么在這里,我去京門府找你,聽說你沒事去了豆湖縣,現在怎么又跑大理寺來了?” “哥,我才是想問,你騎馬跑這么快干嘛?”莊柔一頭霧水的問道。 莊學文笑道:“我正想去豆湖縣接你回來,才到城門口就遇到熟人,說是看你入了城,所以就急著趕來了。你來大理寺有事要辦嗎?” 莊柔搖了搖頭嘟著嘴說:“沒事了,大理寺的人已經全部回家,我本來想查看一下卷宗,但聽林兄說很難?!?/br> “林兄?”莊學文這時才正眼看向了林飛,沖他拱手笑道,“多謝林公子照顧令妹,現在天色已晚,就不多留了,慢走不送?!?/br> 林風本來也拱著手見禮的,話都還沒開口說出來,卻聽見到莊學文直接就要趕他走了。那眼中莫名其妙透出來的敵意,讓他忍受了一天奇葩的氣終于壓不住,決定不再忍了。 他冷冷一笑,“沒事,雖然天色已晚,便莊meimei還沒有吃飯,我可是要請她吃一餐?!?/br> “用不著,我已經叫人在家煮好了雞湯,只等著她回去。但我家廟小,只能下次在酒樓招待閣下了?!鼻f學文絲毫不給面子,語氣已經明顯聽得出來不高興了。 兩人四目相對,氣氛莫名其妙的不對起來,莊柔一扶額,看來哥哥的毛病又犯了。 只要有男人接近自己,哥哥就會不高興,雖然他是為了自己好,怕會被人欺負,但總得罪人也不好啊。 她便趕快擺擺手說:“哥,我們先回去。林兄我們明天早上在這里見,我們再想辦法進去查看案宗?!?/br> “行?!绷诛w不想再和這個瘋男人僵持下去,也累了一天,便打算馬上離開。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急馳而來,也停在了他們面前。只見門簾一掀,禹隋臉色難看的坐在里面,忍了忍才說道:“莊兄,竟然這么巧,在這里遇上了。我有些詩詞方面的事,還想向莊兄討教,不如進大理寺坐坐?” 莊學文一臉驚喜的說道:“那行啊,我派人送餐過來,我們邊吃邊聊?!?/br> 禹隋下了馬車,走到大理寺門口對著守衛說道:“各位辛苦了,一會我會派人給大家送點宵夜,大家不要客氣吃點?!?/br> “多謝禹公子,大門已經落鎖,先等我把側門打開?!笔匦l隊長拱手笑道,和他的關系非常熟。 在開側門之時,莊學文從街角上招呼了個人過來,扔了點銀子給他,就吩咐他去酒樓買菜去了。 莊柔和林飛一臉茫然的站在旁邊,看著兩人忙活,等門開了后就被喊了進去,“你們倆站在門口干嘛,還不進來?” 兩人覺得真是走了狗屎運,這才想進大理寺,就馬上能進了。 林飛悄悄的打量著莊學文,以他多年的經驗,自然能看得出來,這不是巧遇,而是故意安排好的。此人太過奇怪,好像知道莊柔和自己要進大理寺,特意趕過來一般。 想到這,出于習慣他便低聲向莊柔問道:“這是你的什么人?” “我哥呀,怎么了?”莊柔不以為然的說道,“真是太巧了,等會到了里面,我就和哥哥的朋友說說,讓他把案宗給我們看?!?/br> 林飛對她潑了盆涼水,“就算他能帶著我們進大理寺,也不一定就能開案宗看?!?/br> 莊柔疑惑的看著他,然后便跑到了前面,拉著莊學文的手袖就說道:“哥哥,我想看看這幾年的案宗,這次我遇到的案子感覺不是這么簡單?!?/br> “好啊,我找禹兄說說?!鼻f學文摸摸她的頭,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 “謝謝哥哥?!鼻f柔瞇著眼睛笑道,然后就退回來,看著他去找禹隋說這事了,過了會就見莊學文回頭沖她點了點頭。 莊柔高興得一揮拳,便歪著頭挑眉得意的看著林飛說道:“你剛才好像說什么,我們看不到案宗?” 林飛此時只覺得大昊朝的官場風氣實在是太不好了,隨隨便便就有人跑進大理寺看案宗,這樣成何體統! 案宗是放在專門的庫房中,帶著鑰匙的人早就回家了,再把人叫過來也得要些時間。再說這件事也不光明正大,能不麻煩到他們更好。 眾人跟著禹隋來到了大理寺的花園中,在亭中等著晚餐送過來。莊柔雖然有點急著想看案宗,但總得等著鑰匙弄到手,才能進入到里面。 小坐了片刻,剛才在門口中接了銀子去買飯的人,提著兩大個食盒被守衛放了進來。 “爺,飯菜買來了?!蹦侨斯ЧЬ淳吹陌扬埐藬[上,便想要退下離開。 莊學文說道:“你先別走,跟著我meimei過去,把庫房門打開再離開?!?/br> 那男子愣了一下,發現不是開玩笑后,才點點頭應道:“好的?!?/br> 本想等吃了飯再去,但莊柔只是胡亂的抓了點主食吃吃,便想去看案宗了。禹隋便叫過隨從,讓他領著莊柔他們去案宗庫房。 林飛已經匪夷所思半天了,覺得今晚的事整個都透出奇怪的感覺,卻發現莊柔好像半天也不奇怪。為什么她哥會出現在大理寺,他們如此順利的就進來,現在連個街頭隨便叫來的男子,都可以打開大理寺案宗的庫房門? 這其中透出的種種詭異,讓他眉頭緊皺起來,甚至懷疑從傅厚發的案子開始,這一切就是為了引他入套。 可仔細想想,除了讓他背黑鍋之外,林飛實在是想不出來,自己有什么能讓人下這種本錢的。 莊柔可沒他想的這么多,一路跟著隨從就到了放案宗的庫房前,那人便走上去從懷中掏出一串小細勾子,對著鎖頭就搗鼓起來。 “慣偷?”林飛馬上問道。 那人抬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捕爺說笑了,時常有人忘了帶鑰匙,我這是專門替別人開鎖跑腿的,和賊可半點關系也沒有?!?/br> 林飛冷哼一聲,正要說話,就被莊柔給打斷了,“你別理這個人,神捕就是這樣疑神疑鬼的。不過大哥你這套工具不錯啊,非常的精細,這是老物件了?!?/br> “小姐真有眼光,這是我師父傳下來給我的。足足學了十六年才出師,要不是我師父被砍了腦袋,這物件還落不到我手上?!蹦凶訉ηf柔的態度非常好,半點也不避諱的解釋道。 莊柔點點頭,“那麻煩你了,我還急著查看東西?!?/br> “沒問題?!蹦凶舆@邊應著,那邊利索的就把鎖給打開了,在鎖孔上插進一根小木棍,然后就交到了她的手上,“小姐,鎖頭我交給你,等出來時把木頭撥掉就能鎖上了?!?/br> 這水平真沒第二個了,莊柔接過鎖看了看就放在了懷中,而男子也對她抱拳告別,燈籠也沒要借著夜色便走了。而那名隨從見門鎖打開,也說要回去照顧自家少爺,不愿意趟這混水馬上就走了個沒影。 莊柔看著這兩人離去,咂咂嘴說:“真是好人啊,幫了我倆這么大的忙?!?/br> 林飛瞅了她一眼,冷漠的講道:“你看不出來,他是個賊嗎?” “管他的呢,沒有他開門,難道你能把門打開?私毀大理寺重地,你就別想當神捕了,去吃牢飯?!鼻f柔鄙視的看了他一眼,把門一推就走了進去。 已經練出一身好忍耐力的林飛,就這么短短的一天,就感覺自己快爆發了。他深深的吸了口氣,跟在莊柔后面走進去,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現在也是私闖大理寺重地!” 莊柔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我這是在辦案,再說我就一嫌犯,要是抓不到真兇,最多也就是數罪并罰,私闖大理寺還能大過殺人案去?” 林飛氣得指著她就罵道:“從頭到尾你就沒害怕過,還裝得想要趕快破案的樣子,憑你哥在大理寺為非作歹的本事,你偷龍轉鳳讓別人替你死也是很正常的事!” “你到底是不是應捕啊,竟然說這事正常,真是太瘋狂了?!鼻f柔隨手抓起一本案宗扔了過去,沒好氣的說道,“有這個閑工夫,趕快找案子,死者全是權貴的那種?!?/br> 被罵了一頓的林飛氣憤得說道:“我出去了,這私闖之罪我可擔不起?!?/br> “行啊,那我一會就放火燒了這里?!鼻f柔舉起燭臺,認真的看著他說道。 把這里燒了還得了,林飛幾步就沖過來,怒目喊道:“混蛋!放下!” 莊柔笑了笑說:“我只是想把燭臺放高點,這樣亮些好找,那半邊就交給你了?!?/br> “”林飛陰冷的瞪著她,忍著滿腹的怒氣不知道往哪里發。 第19章 膽小鬼 憋著一肚子火的林飛,被莊柔硬推到了案宗架子前,看著堆積如山的案宗只覺得頭大如麻,根本不知道從哪里找起。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案宗都會分門別類的擺放。但平時他們都在外面跑,想要看案宗的時候,也是由管庫房的官員找出來,自己親自來翻還是第一次。 大理寺存的都是些大案要案,但翻起來便發現這可不好找了。全國發生的命案堆積成山,想要從這里面找出和傅厚發有關的案子,簡直比登天還難,誰知道到底有沒有一樣的案子。 “哇,這個案子好驚人,這么老的王爺還造過反??!”莊柔大驚小怪的喊道,她已經隨手翻了本案宗,打開就看到一名已經七十多的老壽星,在七十八大壽之時造反,全家都被殺了。 而且這王爺竟然連兒子也沒有,造反成功了也不知道給誰當,而生的幾個姑娘全嫁了出去,在他造反的時候都已經五十來歲了。 她忍不住贊道:“真是人老心不老,年齡大了都應該如此有活力才對?!?/br> 林飛白了她一眼,人人都像這樣干,那幾代人都要被殺光了。 莊柔翻了翻,發現這邊全是造反的案宗,便又換了個架子,在其它地方翻了起來。 “嗯?侯府夫人與下人通jian,后合伙殺死侯爺?!彼读算?,又拿起一本翻了翻,竟然還是差不多的案子,這分類還真是有些明顯啊。 她放下案宗,回頭看著還在那到處翻著的林飛說道:“林兄,這些案子是按案件分類的,找權貴被殺的案子就行。上次易錢的那個案子,被他推死的人是戶部郎中趙傳書的三兒子。雖然是庶子,但是提交到大理寺來的話,肯定也和權貴們的放在一起?!?/br> 這時,林飛拿著一卷案宗說道:“找到了,就在上面?!?/br> “嗯,他的案子剛審完不久,判了秋后處決,所以案宗還放在上面。不過,應該很快就會被傅厚發的案子蓋住了?!鼻f柔舉著燭臺走了過來,擺在旁邊的架子上便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