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女兒(十)
北美大陸。 破舊的城市巷道中, 林立的高樓叢生, 交叉投映的陰影遮擋了許多街道的光。 往日里颯颯的微風消失不見, 現在這城市里只留下一股格外奇特的衰敗感。 此時,城市的其中一條干道上。 穿著軍綠色厚衣服的夏單低低地咳嗽著, 他白皙的右手抵成拳頭湊在唇邊,在心中默默地數著: 一、二、三、四……十。 就在他的感知范圍內,有十個能力者潛-伏在周圍。 這還是他所能察覺到的…… 并不包括一些因你能力特別強的。 三天前,他牽著麗莎走在去機場的路上, 幸運地碰到了一輛還留著些存儲汽油的車,但是因為使用的地圖版本太舊,沒有導航,半路上他們闖進了一片喪尸的活動區域。 麗莎逼不得已,又一次發動了她的能力。 幸運的是, 他們從喪尸的包圍圈內走了出來。 不幸的是, 他們的所作所為正好被另一群盤踞在本地的能力者所看見,他們將麗莎當成了怪物,認為她早已死亡,又或者是被喪尸病-毒控制了,成為了它們當中能命令喪尸的頭頭。 他們想要殺掉麗莎。 夏單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大阻礙。 之前麗莎高燒時, 他一直不眠不休地照顧她, 等到她好了之后,自己卻好像跟著被傳染了那嚴重的感冒似的, 發起了低燒。 沿途他們不是沒有找過藥, 但是所有的消炎藥、退燒藥都對他沒有用。 他這低燒每天一到下午就開始, 伴隨著咳嗽,但其他多余的癥狀都沒有出現,既不喉嚨痛,也不會頭暈,除了體溫稍高些,他甚至都感覺自己在低燒的期間思維活躍度更甚平時。 ——出現這個念頭的時候,夏單在想,自己一定是已經燒迷糊了。 隨之而來的,是他發現自己一日賽一日的耳清目明。 他的視野中逐漸出現一些很特別的東西,比如他能夠透視一定范圍內的空間,又或者是莫名其妙能夠讀懂風的訊息,預測出天氣的變化…… 夏單一時之間真的不知道自己這算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能力,他甚至懷疑自己這是發燒太久了,得了癔癥。 但無論如何,現在他和麗莎所面臨的局勢,卻是末世以來最嚴峻的。 今天不是他和麗莎離開,就是被那些人埋葬于此。 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身上發生的那些變化都是真的。 夏單動了動手肘,正好碰到了自己腰上皮帶中別著的堅硬物件——那是他之前從喪尸堆中,撿到的一把手-槍。 他數了數自己擁有的子彈數量,唇邊的笑容變得越來越苦澀。 與此同時。 本城最高的高樓樓頂,一個男人抽著手中的細煙,明滅忽閃的光被裊裊的煙霧染的更暗了許多。 就在那煙即將燒到屁股上的時候,他從鼻腔里深深地呼出了一口煙。 雖然他不知道那個奇怪的小女孩藏在哪里,但是,既然有人委托了他這單生意,他也只能拿錢做事。 末世生活不易啊。 他瞇了瞇眼睛,眼尾自然彎出一分陰鶩的弧度。 隨后,他抬手將煙頭丟到了腳下,用鞋底碾了碾。 不論怎樣,這單,他拿下了。 風吹過他周身的同時,數道人影從暗處倏然沖出,直直朝著地面巷道陰影中站著的那人而去—— …… 與此同時。 大西洋,北緯32度18分,西經64度40分處,傳說中百慕大三角所在的區域內。 海面上冒著四個小小的腦袋,看著面前無比平靜的海面,各個面面相覷許久,卻都沒有動作。 花白禾和傅光啟面面相覷,是因為不明覺厲。 至于塞壬和索菲亞兩條魚,則是因為感覺到了危險。 因為盡管面前海上什么都沒出現—— 但是她們的直覺卻告訴他們,他們所處的這方海域里,藏著巨大的危機。 那恐怖的感覺,仿佛千萬根細細密密的針距離他們的背部只有幾毫米的距離,不知到了什么時候才會扎下去。 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懸在所有人頭頂隨時可能落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那把劍太高了,所有人抬起頭都看不到它的存在,卻又不知道什么時候、可能是隨時隨地要落下來。 但生命危險卻始終存在。 塞壬、索菲亞本事特別,在這個世界的力量強大的很,能感覺到的危險肯定不一般。 花白禾跟傅光啟對視半天,互相移開了視線,同時在心中安慰自己: 一定是因為那威脅只跟人魚有關,而不是他們太辣雞。 花白禾下意識地看了看索菲亞所在的方向,等著她做決定。 畢竟索菲亞名義上來說是所有人當中最強的。 她眼眸凝了凝,開口道: “先撤出這片區域?!?/br> 塞壬和傅光啟對視了一眼。 隨后,四人慢慢地按照索菲亞所說的路線,撤出這片區域。 約莫過了幾分鐘之后—— “成了?” 花白禾試探地問了一聲。 塞壬擰了擰眉頭,頂著那片海域,最終慢慢地開口道: “只有我族的禁地開啟時,這片海域會給我這種感覺,現在看來——之前錯誤開啟禁地之后,它一直沒有關閉?!?/br> 因為來之前,這附近水域的許多水生動物,也說這片區域已經安靜了很久,無風無浪,無霧。 這在百慕大三角出事概率最大的季節來說,簡直可以說是一種奇跡。 但這種“奇跡”維持時間過長…… 就很可能,是向另一種極端轉變了。 到底是人魚族禁地的持續開啟狀態,引起了百慕大的轉變,還是里面開啟的能量造成了如今的影響? 系統就在這個時候對花白禾開口道: “我能感覺到,區域內水底有一片地方,那股獨特的能量十分強烈?!?/br> 花白禾:“……統兒,不如你給我掐指一算,告訴我,我去到里面再出來之后,不出事的概率有多高?” 系統一本正經地回道: “低于一億分之一吧?!?/br> 花白禾:“……” 她轉頭看了看傅光啟頭頂上那個可憐兮兮的數字“10”,一想到自己要為了命運之子的愛情犧牲生命,就不禁為自己留下了同情的鱷魚淚水。 想想也是,上個世界主神就已經調整過她每次完成任務的離開方式了,她在這個世界也沒想多么舒服。 花白禾又忍不住扭頭看著身邊的索菲亞,在腦海中確認道: “好吧,我們認真點,統兒,人魚族禁地中的力量,真的能幫塞壬恢復記憶嗎?” 系統難得見到她跟自己一本正經的樣子,剛想出言問問今天太陽是打哪兒出來的,然而順著她的目光看到她注視范圍內的人之后…… 它沉默了幾秒,開口回道: “是的,不出意外,你們在進入的時候是被那力量輻射最強的,就連我都要關閉與你的通訊來避免它對我的傷害,她的大腦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那輻射是專門針對腦部的?!?/br> 花白禾想了想,且將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念頭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時,她正貪婪地將索菲亞的背影鎖進自己的眼瞳中,之后忽然開口道: “對了,統兒,你猜這次塞壬的事情,和你們主神有多大的關系呢?” 系統詭異地安靜了許久。 它是由監督部門直接出廠的系統,雖然要對主神和宿主負責,然而嚴格意義上來說,系統的隱私并不在主神們的監控范圍內。 也即是說,其實以它和花白禾的感情,它就算是拉著花白禾吐槽自己上司的壞話,也沒多大所謂。 但它并未開口。 哪怕它其實比花白禾更早察覺到這些異常。 畢竟每個世界的重啟,都是由主神自己的能量啟動的,他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做點手腳,那實在太簡單了。 塞壬和傅光啟的記憶問題,嚴格意義上來說無傷大雅—— 只是對花白禾格外不友好罷了。 假如不是索菲亞的出現,花白禾現在估計都已經脫一層皮了,哪里還能如此安然地跟著他們來探人魚族的秘密地點? 而一旦她能夠闖過前期的磨難,來到這里,也不一定能讓傅光啟和塞壬變成如今的關系。 可以說…… 主神只是略作施為,對花白禾來說可能是傷筋動骨的代價。 就算她能夠僥幸完成任務,破除身邊的危機,那主神所做的一切,在惡心她的同時,亦是在提醒她: 請你以后做任務務必小心,因為我送你的“驚喜”可能隨時會到來。 系統現在還沒有任何的證據。 但它吸取了上次在溫從淑世界里的教訓,將世界線和花白禾在任務過程中的所見所聞全部錄了下來。 它隱約覺得,自己可能有用得上的地方。 但它不打算跟花白禾說,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它這個樣子,放在花白禾的眼中,就以為它是有什么限制不想開口,或者是維護自己的上司,遂輕笑幾聲,又換了個問題去問: “那我們聊聊別的?!?/br> “你之前跟我說,每個世界的世界之子都與自己世界存在特殊的聯系,不能夠離開自己所在的世界——然而事實證明了,洛笙、姜窈這些世界之子都仍然保留著跟我在一塊時候的記憶,并且帶來了下一個世界?!?/br> “這能說明一個問題吧,統兒,我所接觸到的她們,都不是真正的世界之子?!?/br> 畢竟,上個世界已經證明了,薛繼鳴同樣是世界之子,可是他并沒有來到這個世界里,花白禾的身邊甚至沒有出現多余的一個跟她相熟的人。 一直一直,就只有她。 花白禾看向前方的那個身影。 系統被她的話所提點,心中瞬間出現了一個無比驚愕的猜想:“你的意思是……?” 世界之子被人換了芯子? “不可能,擅自在世界之子的身上動手腳,這可是違規cao作啊?!?/br> 花白禾笑了笑:“我對現在的這個簽訂我的主神了解不多,但是上次紅桃a堅持要在他的空間里停留,根據我跟紅桃a短短幾面的判斷——她是一個相當驕傲的人?!?/br> 系統:“?” 花白禾:“意思就是說,她這樣驕傲的人,應當是不屑于跟比自己差一些的人計較的,除非……她發現了什么疑點,而這個疑問足夠讓她懷疑主神做事的公正性?!?/br> “想想吧,統兒,你知道的東西可比我多?!被ò缀虒@個事情只有隱隱約約的想法,但系統不一樣,雖然它權限低,但所有的系統都知道瑪麗蘇主神是怎么到今天這個程度的。 因為他曾經在自己管理的世界中引起了混亂,而紅桃a也跟那次的事情有關。 結果是瑪麗蘇主神神格位置降低,而監管機構出現了一個新的檢察官。 系統對人類的分析遠比花白禾要更快,同時,它還能夠處理海量的信息,從中找尋出蛛絲馬跡,推斷出合理的結論。 現在,以“世界之子被換了個芯子”為前提,系統開始思考。 假設從花白禾去到的第一個世界開始,洛笙的殼子里裝著的是不同的靈魂,那么這個靈魂肯定不屬于這些任務世界,才能不受時空間法則的束縛,追著花白禾去到后面的許多地方。 那么,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異常呢?是單純的世界規則漏洞?還是……? 系統下意識地想到了瑪麗蘇主神在第一輪拯救世界評定中,那超然尋常的數字。 以及…… 在紅桃a到來之前,那個無端端被毀掉的溫從淑的世界。 怎么剛好那么巧? 系統忍不住開始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假設主神一開始就動了要用一個“獨立世界的靈魂”來完成世界拯救的cao作,那么在紅桃a到來的前期,不著痕跡地抹掉這個污點…… 系統忍不住抖了抖。 “【嚇得我裹緊了自己的小被子.jpg】” 它突然對花白禾發了一張表情包。 因為系統的思維速度極快,以上的過程甚至花不掉它零點一秒的時間,所以花白禾收到它表情的時候,饒有興致地開口說了一句: “說出你的故事?!?/br> 系統卻格外認真地回答:“在這個世界完成之后,我需要申請去監察部調來一些文件?!?/br> 花白禾聽了一半發現沒興趣,又接著去看索菲亞了。 正在這時,系統猶豫著,又說了一句: “你放心,你不會出任何事的?!?/br> 有它在,它一定會將她的靈魂保護的完完整整,直到她平安回到自己的世界為止。 系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這么矯情。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它甚至有些許恍惚的安定錯覺。 就好像,完成了許多年之前,殘留在自己心底的一樁遺憾。 花白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哎,統兒,我有沒告訴過你?你這樣的要是活在諜-戰時代,可能活不過片頭曲?!?/br> 畢竟這么容易就被策-反到己方隊伍了。 系統憋了又憋,半晌才吐出一口氣: “算了,我有信仰,不跟你一般計較?!?/br> 花白禾:“什么信仰?” 系統發了個叼著煙的表情包,底下配字:“【貧道不殺生】” 花白禾:“……” …… “寶貝兒,你打算就這樣偷看我多久?” 前面的索菲亞早就察覺到了后面那道灼灼偷看自己的目光,一開始還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她的人,就連作出偷看這個目光,都是可愛的。 于是她在心中暗自驕傲著,任由對方打量許久。 直到那火辣辣的目光在她的后背起碼盯了半分鐘有余,就像是在暗示她什么…… 索菲亞只能回過身來。 花白禾被她那么一提醒,視線像是被貓撓過一樣猝然縮回,下意識心虛地往兩邊挪,被抓了個當場仿佛還不能讓她認罪,非要抵賴一會兒。 索菲亞看著她的動作,可愛的很,游過去抵著她的額頭,笑吟吟地給她傳音: “是不是想要了?” 花白禾:“?。?!” 才沒有! 旁邊的塞壬很不解風情地拍了拍水,將咸咸的浪花濺到兩個人的臉上:“你們是打算在這里休息一次再走嗎?那我先帶著我的人離開?!?/br> 說話間,她用一種格外赤-裸的目光,在傅光啟的身上上下看了看,最后定格在了…… 他的屁股上。 白大褂到了水里,已經被穿舊了很多,何況這衣服又不是貼身的,在水下更是一搖一晃的,根本不可能擋住他那微翹的被西裝褲包裹的屁股。 塞壬看著看著,好像回味起了什么味道。 于是她舔了舔嘴唇。 傅光啟的臉色變得鐵青。 從他上一世以來,直到現在,塞壬多是用更女人化的一面對他,所以哪怕這一世知道塞壬已經成了族長,身體構造也不大一樣,但他著實很難將對方和脆皮鴨聯系在一起。 然而…… 一失足成千古恨。 自從那天晚上的人魚族聚會之后,他讓某條人魚嘗到了后庭花的滋味,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他堂堂正正一個大男人,每天被自己喜歡的女人壓在身下…… 這是什么樣的噩夢? 傅光啟呼吸頓時一窒,下意識地看向花白禾的方向,結果索菲亞卻往人的跟前一擋,笑瞇瞇地回了一句: “求她沒用,你得求我?!?/br> 傅光啟:“……” 塞壬臉色鐵青地冒出了一句:“不,你只能求我?!?/br> 場面忽然間又陷入了僵持。 傅光啟一看伙伴頂不了什么用,只能給塞壬和索菲亞傳音一句: “現在趕時間,還是快點過去吧?!?/br>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真正的、和他有一樣記憶的塞壬族長。 索菲亞哼了一聲,慢吞吞地說了一句:“行吧,正事要緊?!?/br> 說完,她率先朝前面那片區域再次游了過去,花白禾對傅光啟丟了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又很快地跟上了她的動作。 原地只留下塞壬跟傅光啟兩個。 傅光啟不善言辭,除了在意識最混亂的時候,平時根本說不出示弱的話來,更不可能去求別人什么。 他只是緊張地抿了抿唇,渾身都有些戒備地看著塞壬。 塞壬故作可愛地歪了下腦袋,而后對他笑了一下: “放輕松?!?/br> “看在你夸我持久的份上,我現在的心情意外的不錯?!?/br> 傅光啟:“……” 不,我沒有夸。 這是一個直男最后的驕傲。 …… 十分鐘后。 花白禾一行人再次踏入百慕大的經緯度范圍內,塞壬和索菲亞那被人拿劍指著喉嚨的感覺又冒了出來。 可是目之所見,依然是一片風平浪靜。 她們強忍著那股不舒服,在水域里待了半小時之久,什么都沒有發生。 但這樣的長時間防備不知何處的敵人,對他們的體能消耗都有些大。 索菲亞意識到不能再這么下去,趁著如今還是白天,水面上的能見度過關,當機立斷道: “下去看看?!?/br> 說罷,她打頭陣,花白禾順著她的水流痕跡,后面跟著傅光啟,末尾綴著塞壬,隊伍迅速地朝著百慕大的海域深處而去。 花白禾回憶起自己世界里關于這片神秘海域的傳說,不知道自己將會遇見什么,更加凝神屏氣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可是周圍除了小魚小蝦,什么都沒有。 一直到她們游到人魚族的領地開啟門口,那股感覺仍舊時常伴隨在她們周邊,可她們依然看不見自己的敵人。 不得不說,這感覺有些糟糕。 索菲亞更加小心地擴大了自己的感知范圍,同時也穩住現在的前進速度在往前游,畢竟如果她加速,后面的花白禾可能會跟她脫節,隊伍的順序就全亂了。 如此—— 一行人安靜又不可思議地,就這樣從淺海,慢慢的過度到了深海區。 那危險的感覺愈演愈烈,幾乎讓人心慌。 花白禾咬了咬牙,問了系統一句: “統兒,目的地到底有什么,你先給我劇-透一下唄?” 系統想了想:“我怕我告訴你之后,會讓你害怕到不敢往前?!?/br> 花白禾:“呵,你太小看你爸爸了?!?/br> 系統‘嗯’了一聲,很淡定地說道:“那你就到時候自己去看吧?!?/br> 花白禾:“狗子,你以前不是這樣的?!?/br> 都學會遛她了。 系統在跟她回嘴,兩人一來一往間,又輕松地往水底推進了幾百米的距離。 直到—— 索菲亞看到遠處的一座尖尖的建筑。 說來也許很多人都不會相信…… 那是一座,類似埃及境內的金字塔一樣的存在。 塔身覆滿了神秘的花紋,像是符號、像是不知名的文字,也像是被特別的藤蔓給爬滿之后的樣子。 那就是她們此次的入口。 索菲亞看著那建筑物的形狀,傳出聲音到后面的人腦海中: “看到了?!?/br> 塞壬處在末尾。 嚴格意義上來說,在場的三個人當中——花白禾、傅光啟各算一個,她和索菲亞只能各算半個——就只有她對這里的印象最為深刻。 她察覺到那禁地里傳來的危險氣息,頓時提醒道: “小心點,這里和我上次來的時候感覺不太對,我記得哪怕是我走后,這里都沒有這么危險?!?/br> 到底有什么怪物被放出來了? 人魚族族長的傳承,只需要在那塔的周邊,挨到那特別的力量就夠了。 其實塞壬從不知道那金字塔里面是什么。 因為骨血里的記憶告訴所有的人魚,進入到里面之后,都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未知,是極度的危險。 最前頭的索菲亞聽到她的話,繼續傳音一句: “再往前一百米,停下來等等?!?/br> 雖然如芒在背的感覺讓所有人都十分難熬,但是這實在也是無奈之舉,總比貿然經歷危險比較好。 于是,他們四個靜靜地在海水中停住了自己的身形。 花白禾在這種暗淡的黑當中什么都看不見,有些害怕地蜷縮了手指,就在她剛動一動之后,忽然被一只有些涼的手給扣住了。 用的是十指相扣的動作,對方的手指骨夾住她的力道不松不緊,好像早將她這人身體各部分能承受的力度都分析的清清楚楚。 花白禾心中的不安和焦躁,一下子就讓她這個動作撫平了。 她嘆了一聲,對系統說道: “完了?!?/br> 系統也在注意著周邊的變化,抽空回了句:“怎么?” 花白禾淚流滿面地說道: “統兒,我這個身體是不是哪里不正常,你快幫我檢查檢查,我現在居然只要跟她握個手就覺得滿足了,我一定是生了什么病?!?/br> 系統:“……” 我看你是真的有病。 它正想回答,索菲亞的聲音卻傳了過來: “繼續?!?/br> 說罷,她動了動手指,在花白禾的手心撓了撓,似是安撫。 之后才松開,再次領頭往前方游去。 如此,他們在十多分鐘后,終于接近了那座金字塔。 還未等降到海床上,所有人都看到了底下盤桓的一團黑影。 然后—— 那黑影動了動。 花白禾的心中陡然一驚。 索菲亞和塞壬率先作出反應: “退?。?!” 花白禾跟傅光啟剛轉身,就有一道細長的黑色影子朝他們的方向甩來。 海水忽然發出了劇烈的震顫! 花白禾跟傅光啟一時間都無法穩住自己的身形,被那顫動掃的往外飄了好長一段距離,然后他們才看清楚抵達跟前的東西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條巨大的帶著荊棘的尾巴! 花白禾倒吸了一口氣: “我靠!統兒!海底哪來的鱷魚?????” 這玩意很明顯就是她在動物園里看過的鱷魚尾巴,只不過變異之后放大了無數倍而已。 現在,那條巨大的尾巴被索菲亞一人抵住了。 但也僅僅是抵住而已! 她的魚尾巴繃到極致,渾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手臂上,才勉強地擋住了那條尾巴的轟然一擊。 就在此時,系統嘆了一口氣,開口道: “不是鱷魚,是滄龍?!?/br> 與此同時,同樣擁有絕佳視力的傅光啟低低地傳音道: “這是……滄龍?!?/br> “恐龍時代,白堊紀時期的海洋霸主?!?/br> 聽到他的話之后,在場的塞壬瞬間變了臉色! 難怪這附近一個兇殘的食rou動物都沒有…… 原來是因為,這是這片霸主的領域。 花白禾:“……統兒,我忽然想尿尿怎么辦?” …… 另一頭,索菲亞雖然擋住了那尾巴,對方卻并未被她攔住動作,相反的,尾巴上傳來的力氣越來越強,仿佛一開始它只是隨便拍了拍,發現對手的力道很強之后,才有了拼手腕的興趣。 不多時! 索菲亞和滄龍的那條巨大的尾巴同時往反方向彈開,隨后又同時的砸到了一塊兒! 一個是體型巨大,擁有幾十噸重量的遠古海洋霸主,另一個是現代海域中當之無愧的王,成噸力氣的博弈,竟然只堪堪打成了平手! 更恐怖的,是他們這二者身上釋放出去的威脅感—— 讓周圍的海洋生物們紛紛望風而逃。 塞壬在旁邊觀戰了一會兒,發現這東西只是動了動尾巴,就跟索菲亞持平了,全力上來之后,嘴上的咬合力肯定很讓他們頭疼,于是她想去幫忙。 正當時,索菲亞的聲音卻抽空傳了過來: “帶他們趕緊進去!” “我馬上就會過來!” 塞壬卻立刻見縫插針地反駁:“不,你進去,我來——我的能力更適合逃脫?!?/br> 畢竟她會瞬移。 正當時,索菲亞與滄龍的尾巴又轟然撞擊到了一塊兒,她順著那個力道退出一段距離的同時,唇角挑了挑: “你好像還不知道我的能力吧?” 塞壬:“……” 突然生氣。 她想起了自己之前跟對方戰斗,結果所有能力都用上了,卻被人不費吹灰之力打敗的結果。 于是她半點不拖拉,轉身就拽住花白禾跟傅光啟,一手一個,尾巴一甩,便是全力前行。 那滄龍看見他們離開,也沒多顧慮,顯然不是這個人魚傳承地的守門人…… 它或許只是被奇妙的大自然搬運到這里的。 就在塞壬跟傅光啟兩人從金字塔的門口進入的剎那—— 外頭忽然響起一聲巨響! 此時此刻,沒人能看見。 就在海面上,原本風平浪靜、陽光燦爛的日子里,海平面上忽然烏云密布。 那云層越卷越厚,從淺灰色,慢慢變成了深灰色,最后變成了…… 恐怖的深黑色。 仿佛天空要被什么可怕的力量撕裂一般。 在那幾乎濃墨成黑的烏云中,突然間出現了紫色的電光。 電光如游龍般在云層中游動,爾后—— 伴隨著一聲轟隆響聲,那電光朝著海面直直地落下,去勢之強,幾乎連浪花都能劈開,像是硬生生能在海中開辟出一片陸地來! 紫色的電光直徑約摸百米,從水中魚兒的角度看去,仿佛全然將這片海域給籠罩了! 目之所及,都是刺眼的光線! 緊接著! 那光朝著海底深處,那個碩大的滄龍身上劈去! 整片海域的海水都在滋啦滋啦地作響,十公里外的海面被電的顫抖、沸騰,無數的魚、蝦都翻上了水面。 效果不亞于炸-魚-塘。 如此強大的電力,自然也將滄龍劈了個暈厥! 索菲亞動了動尾巴,朝著金字塔的深處游去的同時,不無遺憾地想到: 要不是如今氣候異常,導致這片海域的海藻群全部死亡,甚至生物數量都遠遠少于平時科研報告的內容,她是絕不可能動用這個大殺招的。 只是可憐某些被波及的魚蝦了。 她不太滿意地“嘖”了一聲。 …… 半分鐘后—— 索菲亞同樣進入了那片海底的金字塔內。 就在踏過那扇門的同一剎那,她的腦海中忽然一痛! 像是密密麻麻的,無數的針朝著她的腦海中扎來!那疼痛讓她一時間難以忍受,饒是擁有強大意志力的她,都難以在那可怕的攻擊下撐過半分鐘。 她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之后,她發現傅光啟的腿上正躺著昏迷不醒的塞壬,而花白禾也倒在她的不遠處。 索菲亞扭過頭,定定地注視了花白禾許久,等力氣積攢足夠之后,她化出人的雙腿,起身過去將還未醒的人抱進了懷里。 傅光啟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 “我進來之后什么事情都沒有,可你們全都暈倒了,我只能挨個把你們搬上來?!?/br> 花白禾底下還墊了一片葉子。 索菲亞目光柔軟地看了看自己跟前的人,對傅光啟頭也不回地點了點腦袋,當作自己知道了。 然后她有樣學樣,把花白禾抱進了懷里。 索菲亞湊到了她的脖子里深深吸了一口氣。 剛才出現在她腦海里的畫面,讓她不得不在意。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從洛笙的那一世才愛上這個人的。 因為這人始亂終棄,從未正面回應過她,但她一點都不介意,只是想著,自己這樣堅持下去,總有一天,這人會同意的。 可是…… 原來她們認識的時間那樣早。 原來她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愛這個人。 索菲亞的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她珍重地親了親花白禾的額頭,低聲道: “快醒來吧?!?/br> 你要是能在一分鐘內醒來,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但是昏迷中的花白禾并未察覺到她的警告,還在昏睡著。 索菲亞也不在意,只抬頭瞇了瞇眼睛,看了看不遠處的傅光啟,又打量了一下他們所在的環境。 很奇怪的,是在一片破舊的廢墟中,隱約能從這些還隱約有白色的建筑里看出曾經的輝煌。 但這絲毫不妨礙她的好興致,畢竟她剛找回自己一些丟失的寶貝記憶,十分想和人無私分享這份喜悅。 只見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興致勃勃地建議道: “正好,這里沒什么外人,天時地利人和都具備,要不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傅光啟:“?” 索菲亞微笑著循循善誘: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跟她是怎么相愛的?” 傅光啟:“……” 索菲亞擺出一副勉為其難給他解惑的樣子,朝他揚了揚下巴,瘋狂暗示: 你快點問我! 傅光啟:“……” ※※※※※※※※※※※※※※※※※※※※ 傅光啟:不想。 * 今天也是秀妻狂魔索菲亞!點贊。 * 沒到十一點!所以我這個也是十點左右的范圍!給自己鼓掌! * 其實是因為今天在家里跟我媽吵了一架,浪費了一個小時,所以又晚了,以后我還是早點寫。 這章隨機50個紅包,給大家添麻煩了,鞠躬,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