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是x文女主(十五)
花白禾將那段話翻來覆去念了許多遍。 但受到觸動的人不僅僅是她而已,還有系統。 它清楚地記得, 上個世界因為命運之子丟掉性命的緣故, 連帶著整個世界都到了毀滅的邊緣。 要不是因為任務失敗導致世界崩壞, 無法重啟,花白禾也不會面臨解聘的風險,甚至還要冒著得罪主神的危險,到檢察官那兒去告上一狀。 但它現在看到了什么……? 溫從淑的意識并未消散, 甚至一直跟到了這個世界, 這才有的江雪、流螢…… 更甚者,溫從淑本身的存在, 就意味著洛笙、姜窈、云野蔓等人的延續—— 一直以來困惑系統的事情如今總算得到了解答。 并不是花白禾本身的魅力無邊,而是自從第一個世界開始, 對她抱有執念的人, 從那時候開始,一路追到了這里來。 不論滄海桑田、斗轉星移, 哪怕是身死界消,這人始終對花白禾抱有莫名的執著。 不知是不是從第一世開始,生出的執念就太過深刻。 但…… 系統明明記得自己說過的話,每個世界的世界之子, 都不可能去到其他的世界, 畢竟她們自身的一舉一動,都關乎世界的興衰。 這根本不符合它已知的邏輯。 系統在花白禾呢喃的聲音里沉寂許久, 才震驚地開口道:“這、怎么可能呢?” 那是它極度的驚詫。 聽見它的聲音, 花白禾笑了笑, 抬手揩去自己眼角的濕痕,跟著道:“是啊,這怎么可能呢?” 她不知道答案,也不知該怎么去探尋。 但毫無疑問,這對她來說是個好消息。 花白禾聲音還有些模糊,清了清嗓子,又自言自語似的開口道:“統兒,你還記不記得,上個世界的事情?” 系統安靜了幾秒,回道:“當然?!?/br> 上個世界,是花白禾決意要跟溫從淑好好談一場戀愛,之后哪怕跟主神解除合同也無所謂,是她動了情,也真正下定過決心的世界。 只是下場太慘。 溫從淑突如其來的死亡,給她造成的打擊太大,雖然系統根本沒見她沉寂多長時間,甚至自打來了這個世界之后,花白禾的調皮都一如既往。 但系統隱約能從她再不看動畫的習慣中知道,這人是把過往一一封存了。 不論是跟江雪還是流螢,都像是逢場作戲,隨波逐流,之后的被追求,甚至發生的一些“小意外”,都被她直接放縱地忽略。 她就像是最合格的任務員,在這個世界里盡自己所能,拿出最大的智慧去輔助命運之子的成功—— 卻獨獨不用心。 待到進度百分百之后,她亦可瀟灑轉身離開,不管自己在這世界曾花費多少心血,都可以不帶半點停頓的,甚至不需要休息,直接開啟下個世界的傳送。 這是主神最需要的,也是從合同意義上來說,最完美的契約者。 然而這一刻,系統卻能感覺到,花白禾又“活”了過來。 明明對它來說是個十分值得頭痛的事情,但也許是在這五個世界當中,相伴太久,系統竟然發現自己有一些微妙的雀躍感出現。 好像想說“真好”,隱約有想為自己的宿主高興的意思。 “她還活著……真是,太好了?!被ò缀叹湍敲醋陔娔X前,看著上面跳動的無數行“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br> 明明是這樣動人的話語,她心中卻有些隱隱的作痛。 花白禾想起了自己所在的那個世界的故事。 如今她關閉的心扉里,已經重新開了道縫,接納了一個新人踏著光而來。 然而在心房深處,還有一處永不見光的地方。 ——那里躺著一座墳。 里面躺著她死去許久的愛人,是從真正意義上來說,只跟她相愛了一天的人。 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如果那個人,也像她這樣執念頗深的話,能不能……死而復生呢? 她如此想著,不小心將自己腦海中想的東西給透露了出去。 系統就在這個時候出聲:“那個人?誰?” 花白禾低笑著敲了敲自己的書桌桌面,在腦海中輕描淡寫地回道:“沒誰?!?/br> 奇跡,求一次就該知足了。 …… 就在花白禾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喜悅中時,有人正在感受從天堂跌進地獄的滋味。 “姐,你幫幫我吧,薛苓姐脾氣那么古怪,她一定不會原諒我的,求求你了,大伯說過的,你就我這一個堂妹,不能見死不救啊?!?/br> 趙荷這會兒正收到導師打回來的第四版修改內容,好不容易想趁著早上這個時光從被窩里出來,結果正打開文檔,就接到了趙梅這通沒頭沒尾的訴苦。 對方第一次打來的時候,她心中還惦記著昨天電腦慘遭毒手的事情,便氣不過直接給掛了。 但眼見著趙梅如此鍥而不舍,她不由想看看: 這人究竟是要厚著臉皮跟自己一笑泯恩仇呢? 還是覺得昨天仍然沒過夠癮,今天還要跟她打個電話來慪她一次? 結果都不是。 趙荷通過這么多年的相處,如今已經很了解自己堂妹的秉性了,能讓這人昨天才趾高氣昂地耍了自己一次,這會兒卻放低了身段來求自己的,絕不會是什么小事。 而且趙梅這幾句話里,閉口不提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得罪薛苓,只將對方描述的半點不通情達理,張口就要趙荷看在跟薛繼鳴的關系上,去替她求情。 再傻的人,從小到大上了數不清次數相同套路的當之后,也會記得痛了,何況趙荷并不是傻子。 她仿佛完全沒有聽見對方語氣里的焦急,好整以暇地開了外放,從被窩里起來,一邊換衣服,一邊用與對方截然不同的淡定語氣,開口問道: “你先說說,你做了什么對不起苓姐的事情吧?!?/br> 這話語里的意思,像是一口咬定了不懷好意的是趙梅一樣。 聽見她的話,趙梅怎么可能不為自己辯駁幾句,甚至還有些仿佛被她背叛的痛苦通過話筒傳了過來: “姐!你這是什么意思!你還沒聽我說事情呢,憑什么說是我對不起薛苓——好哇,沒想到你這還沒嫁進薛家去呢,胳膊肘往外拐的功力就這么厲害了?!?/br> 趙荷沒耐心跟她打嘴炮,早見識過她嘴上不饒人的功力,這會兒從鼻子里哼出一聲笑來,套好了一件青色的羊毛衫,她又折返回床邊。 拿起手機,她好整以暇的問道:“還有心思繼續挖苦我和繼鳴的事情,看來你其實不是很急啊?!?/br> 趙梅在對面被她的話氣的一噎。 往常她仗勢欺人,往往都有她那個不講道理的老媽在旁邊幫腔,趙荷的母親不好跟弟妹把關系鬧的太僵,趙荷本身又是晚輩,跟長輩理論,一句好都討不了。 所以,趙梅平時并沒有多少時間能領略自己jiejie跟人聊天的功力。 畢竟是文化人,在著急上火的時候,罵不過潑婦,那是情有可原的,但在其他時候,不帶一個臟字,甚至不用陰陽怪氣的語調,戳的人心頭窩火,卻簡單的很。 趙梅這會兒就覺得自己有點氣血翻涌。 奈何現在形勢比人強,她在心中默念了無數句問候趙荷的話,才總算是冷靜下來,隔著電話,沒人能看到她扭曲的笑容: “不不不,jiejie你誤會了,我收回我的話,對不起,我其實替你能找到這么好的對象高興?!?/br> “但是姐,我爸、加上大伯,從小就告訴我們,一家人不能做兩家事,難道我平時竟然真的讓你這么討厭,以至于你在這個關鍵時候,都不肯幫我嗎?” 趙梅完全是撕下了自己的臉皮子,把自己的姿態放到了前所未有的低。 但趙荷卻半點喜悅都沒有,甚至能從她這個態度里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冷下臉來,語氣有些凝重地問道:“所以,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能讓苓姐跟你計較?” 哪怕她去薛家的時候,每次都只能跟薛苓打個照面,但是她從薛苓那不冷不熱的態度中,其實從未感受過什么惡意,對方那樣的家庭背景,實在沒必要來為難她,何況還是她的表妹。 “是這樣的,我一直在寫小說,你不是知道的么?我前段時間在網上發表了一篇連載小說,這個月的收入都已經好幾萬了,但是……不小心和人撞了梗,那人還正好是苓姐?!?/br> “她非要在網上說我是抄-襲的,而且還要給我遞律師函,姐,你看看薛家這都是什么人吶?他們就是對你不滿意,才要特意針對我,這是殺雞儆猴啊姐!” 趙荷聽著她這出嫻熟程度不亞于對方母親的挑撥離間,腦海里只有一句話: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惫旁掃€是有一定道理的。 因為趙荷還不知道事件的過程,她也不好直接下定論,只是對趙梅的話存疑,對對方說了一句:“你發鏈接給我看一下,你們倆的文章鏈接?!?/br> 她看了這么多年的趙梅的文筆,覺得自己應該看一看就能知道事件的過程。 結果掛掉電話之后的趙荷,卻為自己所看到的內容感到心驚。 其一,趙梅的文字風格變得太過徹底,與她平日里所看的感覺全然不同。 其二,她順著文章找到了薛苓的圍脖,在她的圍脖里,看到了最新動態下的一段視頻。 誰抄誰,簡直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趙荷心里涌上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她不是很想知道,要是薛苓發現了這個新人作者就是她的堂妹之后,會用什么樣的眼神看她們家? 這個事情,簡直就是把她放在火上烤。 趙荷心中已經慢慢做好了決定。 她面上不顯,將手機的搜索頁面清空,若無其事地從房間里出去,頓時聞到了一陣豆漿的香味。 “小荷起來了?我昨天泡了黃豆,剛打的熱豆漿,嘗嘗吧?!?/br> 她的母親一無所知,對她舉了舉手里倒滿了豆漿的碗,她也就牽起一點笑容,高高興興地往早餐桌邊而去。 …… 趙荷原以為自己不搭理這一切,就什么事情都沒了,然而直到正午的時候,她才發現是自己想太多了。 因為趙梅帶著她的母親,找上門來了。 也不知道這位叔母是聽了什么版本的添油加醋,上門時完全就是一副來勢洶洶的樣子。 今天趙荷的父親趙鑫也在家中,看見她們母女倆上門,還以為她們是過來做客,結果才去開門,就聽見撲通一聲跪。 趙梅的母親淚眼汪汪地跪在那里:“他哥啊,你幫幫我們母女倆吧,我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br> 趙鑫嚇了一跳,不知道怎么回事,想扶她起來,卻又覺得不方便,只敢沖屋里喊:“桂芬!桂芬你忙什么呢?你趕緊出來一下!” 趙荷的母親匆匆從廚房里走出,手上的水還沒擦干,邊在身后的衣服下擺上兩面蹭,邊開口問道:“怎么了——嚯,弟妹,你這是整的哪一出?這年才剛過呢?” 正巧去客廳倒水喝的趙荷眼皮子一跳,聽見自己的心跳煩悶地重重蹦了一下。 她不想在這里看惱人的親戚上演無恥一幕,正打算離開—— 結果剛被扶起來的趙梅母親已經眼尖地看到了她的身影,趕緊沖過來拉住她:“小荷,叔母我自認待你不薄,逢年過節我都沒有虧待過你,你上大學的時候,你還記得嗎?當時我給你包了一個那么大的紅包?!?/br> “小荷,做人可不能沒有良心啊?!?/br> 趙荷聽見耳邊持之以恒蹦出來的那些話,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在崩潰的邊緣。 逢年過節不虧待? 指的是那邊給她塞五十,她家給趙梅塞三百? 至于上大學的紅包,她記得自己家里在趙梅讀大學之后,也已經雙倍奉還了? 她心中說不出的煩悶憋屈,卻不好在自己父親在場的情況下,讓趙梅母女兩個有什么難堪,只平靜地轉過身去。 “叔母,有話好好說,我還不知道您這么大動干戈地上門來,為的是什么事呢?” “對啊,弟妹,坐下說嘛,喝茶喝茶——大家都是一家人,只要是我們幫的上的,你盡管開口就行了?!壁w鑫也在后頭跟了過來。 這下,趙梅的母親才有了消停的意思。 她先是用那雙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趙荷,轉過身之后開口已經是陰陽怪氣的調子了:“哥,你不知道小荷是攀上了什么樣的高門大戶吧?我聽說您這邊之前跟親家見面的時候可是隆重的很啊,但人家家里看不看中這門親事,我看吶——不好說咯!” 這話一出,直朝趙鑫的心窩子里面戳去。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他女兒能嫁給優秀的人,自然讓他感覺到十分風光,但是這要是被其他人說成是他們趙家腆著臉往上貼,是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趙荷已經料到了她要說的話,手中捏著杯子的動作一緊,搶過話頭來: “叔母,我知道你是因為什么事情,不必牽扯到我爸和薛叔叔?!?/br> “爸,事情很簡單,梅梅偷了薛家薛苓的小說,改了人家的主角名字和劇情,拿到網上去發布,現在人家要告她抄-襲,所以她想讓我跟繼鳴給她求求情?!?/br> 趙荷三言兩語,高度精準地將事情給概括了出來。 但是她這么說話,卻讓趙梅無緣無故跳腳起來,從進門的時候就看到母親發威的她,這會兒終于開了口:“什么抄-襲!我沒抄,我那頂多是借鑒,而且我才是先發文的人?!?/br> 趙荷平靜地看著她,目光里有種看進她心中的尖銳: “她發的視頻,你看過了嗎?那個u盤,我知道是你的,你改文的全過程,人家都知道,調色盤網上都給你準備好了,你還說自己不是抄?” “知道什么叫做剽-竊創意嗎?這跟偷東西是一個概念,懂?” 趙梅被她那云淡風輕就給自己扣以小偷帽子的行為激怒了。 但她還沒說話,她的母親就先開口了:“喲,小荷現在確實是長進了,考進了京城大學的人都這么傲嗎?這都能代替警察了,張口閉口還能判自家人是小偷???我是不是該夸你一句大義滅親???” “小荷,跟meimei說話,不要這樣子?!壁w鑫也開口說了自己女兒一句。 趙荷:“……” 她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結果,不是嗎? 最后肯定又要讓這個堂妹如愿了吧。 從小到大,只要是堂妹做錯了事情,自己的叔母就會表現出這個樣子,拉著周圍的人一塊兒下水,從沒有她解決不了的事情。 有那么一瞬間,趙荷突然有些悲哀地想到: 趙梅這一輩子,都會被人護著這樣輕松地走下去嗎? 做錯了事情,她真的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嗎? 趙荷閉上了嘴,只沉默地低頭喝水。 然后她聽見了自己的父親跟著幫腔道:“天下文章一大抄嘛,哪來的偷這個說法嘛,這些個文人就是會亂揮筆桿子?!?/br> “對啊大伯,我告訴你,薛家都很有錢的了,但是薛繼鳴的jiejie就是看我不舒服,跟我過不去,她就是看我寫的比她更好,嫉-妒我,才會這樣的?!?/br> “沒事,我們跟薛家馬上都是一家人了,小荷一定會幫著你說話的,放心吧梅梅?!?/br> 趙荷胸脯起伏不定,捏著杯耳的指尖不斷地發緊。 然而在這個時候,她想起來的,卻是剛和薛繼鳴見面不久的時候,和對方討論的那一番話。 “如果有一天,做出這種事情的,是你的親戚呢?” 趙荷沒想到,自己真的看見了這一天的到來。 她還記得自己當時的回答。 此刻,她的內心無比平靜,只因為她的答案,和那時別無二致。 有趙梅這樣的親戚…… 真是她的恥-辱。 …… “小荷,小荷,哎這孩子是裝做聽不見,只是真的發呆???” 趙荷陷入了自己的思緒,再被眾人將意識喚回客廳的時候,就見到趙梅的母親頗有些不耐煩地看著自己。 她抿了抿唇,目光中滿是木然,視線看過自己那個常常將‘血濃于水’掛在嘴邊的父親趙鑫,又掃過那個不僅要工作,還要在家包圓所有家務,性格懦弱的母親施桂芬。 趙荷動了動嘴皮子,輕聲問道:“你們,討論出什么來了?” 趙鑫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自己的女兒,但他畢竟是目前在場的人當中身份最合適的那個,不自覺地用了商量的語氣說道: “小荷,爸爸知道,你也很不好做,畢竟上次見面的時候,我們也見過薛家的那個薛苓,確實是個脾氣很古怪的女孩子,但是——” “你要我幫趙梅?!壁w荷打斷了父親的話。 趙鑫點了點頭:“畢竟她是你的堂妹啊,我也不用你做什么,你就去問問繼鳴,看在大家都是一家人的份上,能不能把那個律師函撤掉?” 趙荷臉上的神情已經趨于麻木,她頭一次覺得,薛繼鳴的家世那么好,竟然那么可憐。 就因為人家比趙梅家里有錢,所以活該被這些弱勢的人碰瓷嘛? “爸,你從小就告訴我,賺錢不看多少,只要是自己努力得來的錢,都值得驕傲——可是,你今天讓我幫趙梅去求情,你知道薛家人會怎么看我嗎?” “她拿走了苓姐的心血作品,不管人家家里有錢還是沒錢,告她是正常cao作,你們一不提道歉,而不提刪文,三不提賠償,就想讓我去跟苓姐求情,爸,你能開得了這個口嗎?” 不知道為什么,趙荷想,其實她的爸爸待她很好了,從小注重她的學校質量,注意培養她,在她叛逆的那幾年開導她。 其實趙鑫是個很普通的,又十分盡責的父親。 但是那一瞬間,她竟然會覺得自己很難堪。 進退兩難的處境,她還是頭一回遇見,方能知道薛繼鳴當初那輕而易舉的一句話里面,包含了多么殘忍的真相。 趙荷這話說出來之后,果不其然又引起了趙梅和趙梅母親的回敬。 客廳里一時間又是吵吵鬧鬧,趙荷覺得累,聽不下去這些歪理,為了自己岌岌可危的三觀,她找了個借口回了房間。 …… “是誰在敲打我窗~”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趙荷捂在被子里,與客廳里趙梅一家“義憤填膺”的爭吵聲隔開很遠,以至于鈴聲近距離響起的時候,她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這是自己最近剛改的手機鈴聲。 趙荷拿起手機,看到上面跳動的‘薛帥帥’三個字,唇邊冒出一縷疲憊的弧度。 她想。 薛繼鳴知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呢? 他每次給自己打電話的時候都高高興興的,好像吃了糖一樣,如果他知道,自己這會兒居然被家里人逼著,讓他去找薛苓,要求薛苓這個受害者閉口不言,他會怎么樣? 換位思考了一下,趙荷覺得自己如果是薛繼鳴,可能這段感情就得崩了。 她不敢接那個電話,卻也舍不得掛斷。 趙荷看著屏幕上的‘薛帥帥’三個字,忽然覺得眼中滿是濕潤。 一種莫名其妙的內疚感充斥著她。 她又有些委屈,想要跟薛繼鳴傾訴,又因為這委屈的源頭跟薛家有關,她不敢跟對方說。 趙荷就那么看著屏幕暗淡了下去。 直到—— 手機扯著嗓子唱著歌,鍥而不舍地給她唱著歌,好像在哄她一樣,讓她最終敵不過那好嗓子的誘惑,竟然一時間按下了‘接聽’鍵。 “小荷?” 那個溫潤的聲音在對面疑惑響起的時候。 ‘啪嗒’、‘啪嗒’的聲音讓趙荷聽的清清楚楚。 她的被子上落下了幾團濕漉漉的痕跡。 “小荷?喂?我的寶貝哪里去了?” 薛繼鳴含笑的聲音清晰地抵達了她的耳邊,就像是往日湊到她耳邊低語時那般讓她心動。 可不知怎么的,卻讓趙荷心中的委屈突然爆-發了出來,她忍不住在電話這邊落下淚來,卻又擔心對方聽不見回應掛掉電話,只能回道: “我、我在?!?/br> “我在的?!?/br> 薛繼鳴聽見她話語里nongnong的鼻音,有些驚詫地問道:“怎么了?誰欺負你了?發生什么事情了?” 趙荷沒說話,只是哭聲有些大了。 這下薛繼鳴徹底的慌神了,他剛從自己的jiejie那里得了莫名其妙的囑咐,結果這會兒卻只能聽見小女友哭的一塌糊涂的聲音,著實讓他慌神。 經驗不足,怎么哄? 薛繼鳴忍不住往旁邊老神在在給自己剝橘子吃的花白禾投去求助眼神。 花白禾剛咬了一片酸的不得了的,瞇了瞇眼睛享受了半天,察覺到他的目光,淡定地開口道: “你把事情直說了,就能哄好她,我估計是她那個堂妹又整了什么幺蛾子為難她吧——哎,我可憐的弟妹?!?/br> 她做出幾分唏噓趙荷的模樣。 就在花白禾開口的時候,趙荷也從話筒里捕捉到了只言片語。 直說? 什么直說? 難道薛苓是想讓繼鳴跟自己說這個抄-襲的事情嗎? 想到這里,趙荷抽噎著深呼吸了幾口氣,立刻搶先開口道:“沒事的,繼鳴,我、我知道了,雖然我爸爸讓我跟你求情,讓苓姐不要計較,但是!但是——” “我知道什么事情是對的,什么是錯的,我絕對不會幫趙梅說一句話,你放心吧?!?/br> 薛繼鳴陡然聽了這么一番保證,不由詫異地又看了看自己旁邊的jiejie。 原因無他—— 趙荷的這個反應,全在花白禾剛跟他說的預料范圍內! 他姐到底什么時候自學了心理學? 真恐怖。 薛繼鳴感慨的心思只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很快就將注意力挪回到自己對象身上:“別、別哭了,我確實要說這個事情,但你不用這樣為難?!?/br> “jiejie她知道是你堂妹做的,但是她剛跟我說了,看在我們兩家的交情上,只要你堂妹刪掉文章,封殺筆名,在網上發布一封承認抄-襲的道歉,就夠了?!?/br> 趙荷聽到這個話,握著電話,有些呆愣地坐在自己的床上。 她知道…… 以趙梅的性格,只要不讓她吐出自己已經得到的錢,其他的什么封-殺筆名,什么刪掉文章,道歉,都是不痛不癢的事情。 何況這還不用走法律程序,意味著誰也不會知道抄襲者的身份。 但她想通歸想通,卻知道薛苓這是在讓步…… 就因為,她是薛家未來的兒媳婦嗎? 趙荷知道對方在為自己的尷尬境地解圍,不由對薛家人的好感度更上升了一層樓,然后—— 她‘哇’地一聲大哭出來! 之前憋了許久的委屈,如今一朝爆-發,不知是在為自己不平,只是也包括了花白禾的那一份。 明明是一個大神被新人碰瓷,她竟然還不追究…… 趙荷越想越覺得薛苓是個大好人,對比下來,自己家簡直太過分了。 嗚嗚嗚! 她在這邊哭的酣暢淋漓,就是可憐了手忙腳亂的薛繼鳴,他聽著手機那邊的號啕大哭,從沒想過自己的小女友竟然還有這種哭泣的能量。 但比這種驚訝更多的,是哭聲里面透出來的委屈,像是被人狠狠欺負過了。 薛繼鳴那個心疼啊,本就是個疼女友的男生,這會兒完全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么哄,下意識地跟自己的jiejie繼續求助。 他臉上寫滿了可憐兮兮,用表情問花白禾: 你不是說,告訴了小荷解決的辦法,她就不為難了嗎? 不為難了為什么還哭啊qaq? 花白禾認認真真地低頭看自己的橘子皮紋路,好像沒接收到弟弟發來的信號。 薛繼鳴看她裝傻,急得很,但是現在面對女友哭泣的人只有他,他只能想了想老辦法,試探地開口說了一句: “不、不哭了好不好?” “要不……我給你再買個包?” 旁觀的花白禾:“……” 她嘆為觀止地嘖嘖出聲:“這真是,鋼鐵直男啊……” 聽見她評語的薛繼鳴:“???” 接著,他就聽見自己的電話那邊傳來破涕為笑的一聲嗔怒:“薛繼鳴!” “哎哎哎!不喜歡包嗎?” 趙荷滿腔的感動和委屈全部破碎,化作一句怒吼: “你這個大豬蹄子!” 然后她就惱羞成怒地掛掉了電話。 留下聽著手機‘嘟嘟’聲的薛繼鳴一臉茫然。 接著,他看見旁邊的花白禾將橘子皮丟到自己臉上,大笑著拍了拍手,對他說道: “小老弟,你可以的?!?/br> 女朋友只是要他說兩句好話哄哄,他居然能扔出一句買包,大約是想笑死她吧。 薛繼鳴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絞盡腦汁地在想自己怎么接著哄趙荷,聽見花白禾的笑聲之后,他臉色有些僵硬。 然后他捏著手機轉身就想走。 但是腳步都已經邁出去一半了,他又忽然轉過身來,認認真真地對花白禾說了一句: “姐,我知道這個事情,你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沒跟趙梅計較的,謝謝你?!?/br> 他知道,如果不是看在趙荷跟他的關系上,薛苓的這件事情,不會這么簡單地就過去。 花白禾驟然聽見他的道謝,愣了愣,想起來開口的時候,人已經消失了。 她只能跟系統笑嘆了一句: “這次的弟弟,好像也還不錯……” 讓她想起來自己前幾個世界的便宜老爹尹逍了。 恰在這時,旁邊有幫傭進來通知了她一聲:“小姐,江小姐過來了?!?/br> …… 江雪從薛繼鳴那里得知花白禾的處理決定時,心中其實是相當不忿的。 那是她捧在手頭寶貝的人,怎么能讓趙梅這樣的小嘍啰隨意欺凌? 要是薛苓準備打官司,她恨不能將北方影業那占了公司大樓整整一棟樓的律師借給她用,最好告的趙梅抬不起頭來! 讓她們家賠空褲衩! 結果呢? 結果薛苓就這么輕飄飄地打算將這個事情揭過? 直到來到薛家,上門時她眉宇間的那股戾氣都沒消掉,一路緊抿著唇從玄關走進客廳,直直抵達那人的書房。 “你怎么來——” 坐在書桌后方輪椅上的人抬起頭,眼眸中的情緒恢復了波瀾不驚的樣子,只對她在這個時間點來找自己有些不解。 按理說,周一的時候,花白禾都是鮮少看到江雪來家中的,她猜測應該是工作很忙的原因。 結果江雪根本沒等到她這句話說完,就將桌上的筆墨紙硯抬手掃開,只留了一張略有些粗糙的毛氈鋪在底下,而后,抬手穿過花白禾的腋下,像是抱小孩兒那樣—— 把她直接放到了書桌上。 花白禾回頭去看合攏的書房門,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預感,回頭沉沉看著她: “你怎么了?吃錯藥了今天?” “你為什么要放過趙梅?我有一棟樓的律師能借你用?!苯﹣韯輿皼?,鼻梁上的眼鏡還沒摘下來,坐著的花白禾沒她高,她湊過來這樣居高臨下看著花白禾的時候,有種奇妙的壓迫感。 花白禾被她問的眨了眨眼睛,如果是以往,被江雪這么一質問,她要么不理,要么嗆回去。 但是今天,她卻只是淡淡笑了笑,偏了偏腦袋,饒有興致的開口道: “打蛇打七-寸,一次讓她痛個夠才行,不是嗎?” “江大小姐,《菡萏》準備開拍了,你那一棟樓的律師,準備好了嗎?” 這一次,她要讓趙梅根本沒有向趙荷開口的機會。 因為誰都幫不了她了。 見到花白禾眼底閃爍的精光,和臉上那股勢在必得的架勢,江雪眼中不由出現幾分著迷。 就是這幅沒來由的自信和狂傲…… 讓她最喜歡了。 她抬手去夠旁邊被自己揮開的毛筆,摸了摸那柔軟順滑的尖端,輕松分開花白禾,站在她的□□,牢牢將人禁錮住的同時—— 江雪的眼鏡鏡片里反過一道光。 她勾了勾唇角,輕聲回道: “我那一棟樓的律師有沒有準備好,這就得看苓姐表現了?!?/br> ※※※※※※※※※※※※※※※※※※※※ 上一張好多人猜是她死去的愛人復活哈哈哈哈哈! 對不起,讓你們失望了嘻嘻嘻! 給你們發紅包去! * ps:請江雪同學不要大意地上啊啊啊??!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