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佬的女人(八)
尹家書房。 花白禾翹著腿坐在書桌后面, 正想翻開桌上的那些文件瞄一眼, 就被尹逍眼疾手快的按住了, 把那些雪花片似的文件扒拉到自己的跟前,好氣又好笑地看著自己女兒大爺似的占了自己的位置。 “不是說要考全年級第一嗎?”尹逍挑著一邊的眉頭, 順手整理文件袋,時不時用帶笑的目光去瞟桌后的女兒。 花白禾坐著他那張柔軟的真皮沙發,雙手托腮看著他:“哎,沒辦法, 總得給其他人留點機會,要是我每次都考第一,讓其他同學失去信心了怎么辦?” 尹逍出道這么多年, 鮮少見到在他面前厚臉皮的,一時間頗有些哭笑不得。 他只得換了話題:“這次數學考得不錯,我決定給你的家庭教師發獎金, 沒意見吧?” 花白禾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間, 繼而像是上課申請發言那般, 緩慢地從桌下升起了自己的右手:“爸, 我對發錢沒意見——不過,這個家庭教師有來給我上過課嗎,我怎么不知道?” 她以為是自己失憶了。 尹逍面無表情地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名字:“云野蔓?!?/br> 花白禾想了想,假設云野蔓每天到八點半自覺往自己房間里走, 卡著點再離開也能叫輔導的話—— “……行吧?!?/br> 她聳了聳肩, 對這個事情表示無所謂。 想了想, 花白禾又說道:“不過爸, 我估計她不會同意加錢的?!?/br> “但如果她提出想學習點防身術之類的要求,我希望你能答應她?!?/br> 尹逍對女兒的話也沒有分毫意外,他在調查云野蔓和戚然母女情況時,就已經知道了云野蔓以前在學校的處境。 被欺負過的人,會渴望擁有力量,這是十分常見的事情。 當年的他如果不是被逼著走投無路,也不會選擇從這條路發家,變成如今的尹逍。 父女倆就這樣在書房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直到花白禾出走的良心回歸,才想起把柔軟的皮椅還給她親愛的老父親: “來來來爸你坐會兒,別等會兒站久了,晚上去夜總會的時候連小南jiejie的床都爬不上去?!?/br> 花白禾起身后作勢要把尹逍往這邊拉,尹逍開始還得意于女兒的懂事,待聽到后半句時,抬手就想在她腦袋上敲個爆栗。 被花白禾眼明手快地躲過,沖他吐了吐舌頭,快步走出了書房,留下他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看著她的背影搖頭苦笑。 不多時。 尹逍果然讓云野蔓去了一趟書房。 當他提出要給她發補課獎金的時候,云野蔓如花白禾所料那樣出言拒絕,朝著尹逍十分禮貌地鞠了一躬: “謝謝尹叔叔的好意,但我對于尹梔小姐的功課其實沒有出過什么力,她能取得這個成績都是通過自己的努力,這份獎金我受之有愧?!?/br> 尹逍盯著她看了幾秒,臉上沒有半分意外,只往身后的椅背上放松地靠去,雙手十指交疊輕輕貼在自己的肚子上,做出一副閑適卻又不至失去主動權的談話態度,臉上適當地流露出丁點贊許的笑意來: “不用這么謙虛,要不是你和梔梔偷偷較勁,她哪兒會這么認真地去備考,她這成績里,確實有你的軍功章?!?/br> 聽見尹逍這么說,云野蔓的眼底霎時間浮出幾分錯愕,她一時間不好判斷自己對尹梔的態度是不是讓這個男人不喜,只能保持沉默。 誰料尹逍卻笑了一下:“這樣吧,你要是覺得錢不合適,我可以送你更有用的東西?!?/br> 說罷,他拉開面前的書桌抽屜,從里頭摸出了一個銀色的物件,放在了桌上。 云野蔓定睛一看,瞳孔驟縮—— 那竟然是一把銀色的手-槍。 與此同時,她感覺到自己心跳的速度加快,不知是緊張還是興奮,不由得悄悄背著手,捏了捏后側校服外套的下擺,將掌心里的汗意擦拭掉。 她聽見了自己遲疑的聲音在這安靜的書房內響起:“這是……?” “勃-朗-寧,二戰時期最著名的美國手-槍,在19世紀末由比利時軍-工-廠大量生產——當然,在你知道怎么正確使用它之后,我會把它送給你?!?/br> 看見云野蔓眼中明顯的掙扎,尹逍就像只精明的老狐貍那般,愉悅地發現一切都按照自己所想的在進行,此刻并不急著催促她做下決定,只是相當有耐心地等著。 直到—— “如果我想學這些,包括防身術之類的技巧,我需要拿什么來交換?”云野蔓終于還是被近在眼前的利益吸引住了。 尹逍對她這樣早熟的模樣并不意外,只是笑了笑,提了個非常簡單的要求:“向我保證,永遠不會將它的槍-口對準尹梔,就這么簡單?!?/br> “當然,你要是愿意跟梔梔當朋友,那就更好了,我指的是最普通的那種朋友?!?/br> 尹逍知道自己的女兒在學校里的情況,自己這個強大的父親在給她提供無與倫比庇護的同時,也會讓她失去許多與同齡人相交的機會。 大家要么是怕她,要么是對她敬而遠之,又或者是巴結她,能夠與她平等相交的人實在少之又少。 這個云野蔓倒是個例外。 尹逍倒是不介意她現在身上那點兒小毛刺,也不擔心日后尹梔和云野蔓關系發展超脫意外。 對他來說,給予一個人機會,和從一個人身上收回贈予,難度是同等的。 至于云野蔓則是十分訝異,同時她又一次被尹逍對尹梔的情感震撼了。 愿意花點心思在自己這么個毫無相關的人身上,哪怕對尹逍而言,讓手下人教導自己也不過是揮揮手的功夫,但她卻知道對方肯費這個勁的原因—— 純粹是因為尹梔對她陰差陽錯的那幾次幫助。 在能夠擁有力量,從此保護自己不受欺負的巨大誘-惑面前,云野蔓發現自己的自尊心也沒有想象中那么強烈。 原來是因為以前遞到她跟前的蛋糕不夠大。 她沉默幾秒,對尹逍點了點頭,說出一句:“我保證?!?/br> …… 花白禾在房間里無聊地翻著換湯不換藥的歷史書,已經將知識點爛熟于心的她閑來無事只能跟系統挑課本里的漏洞: “讓我們翻到文藝復習的這一課——文藝復興發生在14到16世紀的意大利,幫我記住這個得分的知識點?!?/br> “那么問題來了,意大利是19世紀才統一的,14世紀的意大利是哪里冒出來的野雞?” “佛羅倫薩共和國情何以堪?美第奇家族顏面何在?[1]” 花白禾兀自翻著歷史書搖頭晃腦,系統被她打擾了半天,忍不住冒出一句:“你的歷史為什么比云野蔓低一分,現在心里有數了嗎?” 花白禾:“……” 系統說出了真相:“因為你知道的太多了?!?/br> 花白禾:“……”打人不打臉,統兒你是真的不會聊天。 就在這一人一系統互相傷害的當口,云野蔓準時準點地敲響了她臥室的房門,在她喊‘進’的聲音里走到了她旁邊的另一張書桌前。 花白禾沒抬頭看她,只動了動手想去摸旁邊的百香果汁,腦海里還忙著和系統大戰三百回合,視線還在自己面前的歷史書上。 云野蔓本來是打算看看她在學什么,畢竟剛從尹逍那里得了些便宜,總覺得自己這個家庭教師得名副其實。 結果光看到她埋頭看歷史,視線在同一頁上停了半天,右手在果汁杯附近轉了許久,就是沒摸著。 白嫩的手指上,瑩潤的指甲透出淡淡的粉色,又被桌上的臺燈鍍了一彎锃亮的光,在她的跟前晃來晃去。 她盯著那手看了十來秒,實在沒眼繼續看下去,抬手端起那杯百香果的果汁,放在了花白禾的跟前。 花白禾被眼前差點戳到鼻孔的吸管驚了一下,轉頭去看云野蔓,不知道她今天怎么無師自通了為人民服務這么偉大的精神。 但云野蔓已經重新低下頭去做自己的卷子,只有冷淡的側臉對著她。 花白禾只得將剛才那一幕歸于對方曇花一現的抽風,端起果汁嘬著吸管喝,乳酸菌飲料里的甜味沖淡了百香果的酸,要是牙齒咬合間不小心咬碎了百香果的果rou…… 舌頭上就會立刻被那四濺的酸味兒刺激到,連腮幫子都跟著一激。 花白禾向來很耐酸,愉快地瞇著眼睛喝飲料,時不時咬破一顆果rou,從中尋找刺激。 飲料刻度下去小半的時候,旁邊忽然傳來了一道遲疑的聲響: “你的語文作文……能借我看看嗎?” 花白禾咬著吸管偏著腦袋看她,疑心是自己聽錯了,而云野蔓既然已經開口了第一句,后來的第二句就顯得容易了些: “你的語文是全年級最高分,作文也是,我想……學習一下?!?/br> 最后幾個字出口的時候,她眼神有些閃爍,好像已經做好了一旦被花白禾借機嘲笑,就立馬翻臉的準備。 花白禾難得見到她這樣放低姿態的時刻,要不是有那個帶電的監督模式在旁邊虎視眈眈,她說不定還想親自上手蹂-躪一下野草同學。 如今她只是似笑非笑地覷著那人看了一會兒,就從自己的習題冊里抽出那疊下發的試卷,輕飄飄地甩到了云野蔓的桌上。 云野蔓抿了抿唇,低頭從里面去翻語文試卷,室內沒了交談的聲音,又重歸寂靜的理想學習環境。 …… 經過了大半個月,花白禾猛地反應過來云野蔓同學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不再跟自己擺臉色了。 除了她先杠的情況下,對方幾乎沒在她面前主動挑過事,行為堪稱友好。 以至于她驚疑不定地主動向監督模式查了好幾次,對方的好感度都是孤零零的‘1’,后面并沒多出零。 她百思不得其解,也就不想了,轉而開始琢磨起另一件事—— 為什么云野蔓頭頂的情感進度愣是一動不動呢? 她看著隔壁班的孟齊天今天第三次從一班后門走進來,跟云野蔓請教問題,因為之前的摸底考,高一的全年級第三就是孟齊天,比第一名的云野蔓足足低了三十多分。 兩人也有過在圖書館一同上自習的經驗。 “云同學,這里的輔助線我是這么想的,但是只能求到這兩個面平行,又一時間找不到能做第三條輔助線的地方?!?/br> 此時此刻,孟齊天正半彎著腰,手中拿著一支銀色的自動鉛筆,在試卷上的那個立體幾何圖形上畫了兩條虛線做輔助線,這樣就算畫錯了也能夠用橡皮擦擦掉。 男生也許是天生體熱的原因,在這樣的天氣里不僅沒有穿外套,襯衫的袖子還挽到了手肘處。 他十分禮貌地與云野蔓的桌子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并沒有接機靠近,但看著云野蔓的眼神十分專注。 不知誰說過一句話,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 當一個帥氣的男生用這樣認真的目光注視著女生時,應當很少有人能夠抗拒他的魅力。 偏偏云野草的心堅如磐石,從頭到尾愣是只看題不看人,盯著孟齊天做的輔助線看了半天,又去驗證他的求證思路,腦海中迅速地開始模擬這題的解題步驟。 花白禾看著她頭頂光禿禿的那個零蛋扼腕嘆息。 與此同時。 一班的學生們聚在前排竊竊私語: 有對兩人暗生妒-忌的,話里全是酸味:“自從尹梔大佬來了之后,最后一排畫風就變了,不光是袁胖子,現在連左巫婆上課時候的注意力都放到后排去了,不知道的以為那是開過光的風水圣地呢?!?/br> “哈哈哈哈你嫉-妒的話,有本事你也去考年級第一第二??!”這是純粹的吃瓜群眾。 “可不是嘛,野草現在是真的厲害了,連二班的班草都奔著她來了?!?/br> 還有些忙著煽風點火的:“畢竟人家旁邊坐著的是尹大佬,不服的話,你也可以等著你同桌家里一夜暴富,然后跟著對方混吃混喝啊?!?/br> 議論聲林林總總,說什么的都有,大家都只當這個是課后娛樂,卻不知道在一眾聊天聲里,有兩個女生偷偷地對了對目光。 是之前捉弄云野蔓不成,反讓她有機會得到尹梔庇護的奚慧和李夢夢。 她們都知道,在高二年級,有個十分霸道、成績相當一般的學姐,叫做劉瑩,這人對高一的孟齊天學弟很有好感,平日里在學校不怎么張揚,沒被學生會的成員們放在眼里,但是在校外,卻有一定的勢力。 如果讓她知道,一個家庭一般,人又普通的人卻惹得孟齊天天天往一班教室里跑—— 那樂子可就大發了。 有尹梔在學校,云野蔓能安然一時,但是等出到了校外,云野蔓也不是尹梔什么重要的人,免不了就有落單的時候。 若是將這個消息透露給了劉瑩學姐…… 偷偷坐到了一塊兒的奚慧和李夢夢對視了一眼,互相從對方眼底看見了好戲,奚慧拿出自己的手機,對暗-號那般問了句: “你來還是我來?” 李夢夢彎了彎唇角,見到后排的尹梔單手撐著腦袋小憩,沒管旁邊兩人壓低聲音討論的樣子,又將視線凝在云野蔓的身上: “當然是我來啦,上次是你提出的去依然家,這次該輪到我了,一人一次,很公平?!?/br> 奚慧也沒跟她搶,聳了聳肩示意隨便,反正自己只想看到這家伙被教訓的樣子,是誰出的手并不重要。 說話間,李夢夢已經偷偷拿出手機,打開了攝像頭,把快門聲音快掉,裝作是玩手機的樣子,對后排兩人點下了拍攝鍵。 從她和奚慧的這個角度看過去,云野蔓的身影就像是被孟齊天籠罩在自己的范圍內一樣,錯位出了完美的曖昧。 被拍攝的那一瞬間,云野蔓若有所覺地抬起目光,朝她們倆的方向看來。 還好李夢夢一直低著頭,仿佛專注于手機內容那樣,臉上沒什么表情。 實際上,她已經美滋滋地找到認識的高二學長,從他那里要來了劉瑩的聯系方式,在加好友的理由內填了這么一句: 我有孟齊天的秘密。 果不其然,她的好友驗證幾乎是一秒內通過,那邊隨之而來一條消息。 小孟校內后援團團長:? 李夢夢沒說明自己的身份,只是將剛才的那張照片發了上去。 不多時,對話框內出現了一連串的問號,以及跳腳般的質問聲。 小孟校內后援團團長:? 小孟校內后援團團長:???這女的誰? 小孟校內后援團團長:三秒鐘之內,我要得到這個人的名字!不然你就滾出我的通訊錄。 李夢夢發覺這個學姐真如傳說中那般暴躁,不過這正和了她還有奚慧的意思,她唇角出現一抹弧度,在手機上摁出回答: “云野蔓,一個窮比,長得又low,平時經常約孟齊天同學一起自習,我上周還在市圖書館看到他們倆了,這人現在想抱尹梔的大腿,但是尹梔不怎么搭理她?!?/br> 不多時,劉瑩發來了一個‘ok’的手勢,后面接了一句話: “你最好保證你說的是真的,不然我第一個先撕了你的嘴?!?/br> 李夢夢表情頓時有些不好看,如果不是教訓云野蔓的念頭在提醒她大局為重,她可能會放棄和這么個沒素養,說話難聽的人繼續交流。 “你在高一一班隨便逮個人問,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彼亓诉@么一句。 那頭沒有別的消息了,不知道是不是在找高一的人打探云野蔓。 李夢夢舒服地呼出一口氣,旁邊的奚慧饒有興致地拿著手中的化學書書脊磕了下桌角,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這下有好戲看了?!?/br> 李夢夢笑了:“是啊?!?/br> …… 比起云野蔓的似有所覺,花白禾哪怕是趴在桌上睡覺,也對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這得歸功于那個抽風的監督模式突然頒布的任務: 【讓孟齊天成為命運之子的救命恩人(0/1),可了解任務詳情】 且不說就孟齊天這么個細胳膊細腿的和平主義小伙子怎么在惡龍學姐的魔爪下勇奪野草,花白禾聽著這任務就覺得很為難自己。 萬一到時候自己正撞上大魔王痛揍小野草,她是沖上去啊,還是沖上去啊,還是沖上去??? 她一邊腹誹這監督模式不是個東西,一邊頗感牙疼地點開了那個任務詳情。 [任務詳情:李夢夢和奚慧因為討厭云野蔓,于是拍下她和孟齊天的曖昧照片,發給了暗戀孟齊天的劉瑩。 劉瑩懷恨在心,一個月后,趁著云野蔓與母親戚然回老家,云野蔓單獨出門購置物品的機會,將她堵住,拖進巷子里教訓了一頓。 任務要求:請宿主聯系孟齊天,讓他在適當的時機出現,送云野蔓去醫院。] 時間,地點,人物,劇情,一個不漏安排得明明白白,好像生怕花白禾撞不上那一幕似的。 花白禾把這兩段話正看一遍,倒看一遍,語氣古怪地喊了系統: “統兒,這任務是要求我蹲好點,看野草被人家揍一頓之后,再通知男主過來接人?” “人干事???” 而且萬一劉瑩把人打出個三長兩短的怎么辦? 系統聽見她語氣里的調子,聲音也有些發悶:“這就是監督模式……比較不通人情的地方?!?/br> 花白禾:“你太委婉了,它根本就不是人?!?/br> 被這個任務一鬧,她現在半點睡意都沒了,面無表情地從桌上起來,往椅背上一靠,讓旁邊已經壓低聲音討論數學題的云野蔓和孟齊天同時停了聲音。 以為是他們倆討論題目的聲音吵到了她。 沒想到她卻心情不太好地扔了一句:“你們繼續?!?/br> 孟齊天和云野蔓對視了一眼,不是很確定要不要繼續,卻見花白禾的注意力已經挪開了,在班上轉了一圈,定格在兩個湊在一塊兒的女生身上。 李夢夢和奚慧對上她的視線,頓時一僵,同時低下頭去,在心中默念: 大佬看的不是我,不是我。 沒料到下一秒,就聽到花白禾的聲音響起:“喂,就是你們倆,過來一下,別低頭裝不認識我?!?/br> 奚慧戰戰兢兢地抬起頭,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意思是: 是我嗎?不是我吧? 下一刻,卻見花白禾對她微笑著頷首。 奚慧:“……”要死了。 她扯了扯旁邊鵪鶉狀的李夢夢衣服,拉著她一塊兒往后排走去,這一幕讓一班許多同學的目光都跟著轉了過去。 兩人哆哆嗦嗦地來到花白禾跟前,那慫樣哪還有剛才背地里偷偷整人的得意? 花白禾覷著她們,怎么看怎么不順眼,瞇了瞇眼睛,好像在思考要怎么折騰這兩人比較合適。 她開口說道:“我現在突然有點口渴——” 還沒等她繼續說自己要喝的飲料,旁邊的云野蔓就從包里摸出了一盒豆奶,放在她的桌上,那是上個周末她在家里跟波叔說過喜歡喝的豆奶牌子。 花白禾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別搗亂。 云野蔓懂了,但又不好將豆奶收回,只埋頭繼續去做孟齊天說的那道題。 就聽見花白禾不緊不慢地接道:“所以,我現在想找兩個人給我表演一下戲,恭喜你們成為了被選中的幸運兒?!?/br> 奚慧、李夢夢:“……???”所以?口渴和想看戲存在什么必然聯系嗎? 但花白禾沒興趣知曉她們的想法,開始規定戲目:“這樣吧,你們倆采取回合制,輪流罵對方,誰罵的好聽,誰下節課就不用繼續來我這里表演了?!?/br> 圍觀的一般學生:“……” 你大佬就是你大佬,連整人的方式都這么文明——動口不動手。 奚慧和李夢夢對視一眼,都沒第一個開口,花白禾也不急,只是慢悠悠地說道:“其實我還有個備選的娛樂項目,就是好多年沒看到人互相扇巴掌了,你們覺得這個節目怎么樣?” 她的話音剛落下,李夢夢就對奚慧開口了:“你!你是個王八蛋?!?/br> 奚慧心領神會,跟著打起了友誼賽:“你這個臭雞蛋?!?/br> 花白禾‘噗嗤’一聲:“你們覺得,是你倆更像弱智,還是我更像?” 沒等二人接口,花白禾就看向奚慧的方向:“你上個學期期末申請過獎學金吧?知道怎么沒選上嗎,正是你對面這位到班主任那里揭發你語文古文默寫是抄小抄的,讓左老師覺得你品行不端,才取消了你的名額?!?/br> 李夢夢是英語課代表,除了班長之外,跟班主任兼英語老師左沁容接觸最多的人就是她,要說她有打小報告的嫌疑,那是絕對正常的。 果然,奚慧臉色跟著一變,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個賤-人??” 李夢夢本來想否認,但是這事情被花白禾抖得太猝不及防,她臉頰已經先漲紅了,出賣了她的情緒。 花白禾還嫌不夠,很淡定地對李夢夢說道:“不過你也別怕,你上個學期朝她同桌遞的情書,被她先一步發現,將你的情書扔進了垃圾桶,所以你們倆還是很公平的?!?/br> 奚慧下意識地看向花白禾,開口問:“你怎么知——” 但是話還沒說完,臉上先挨了個巴掌印,李夢夢氣勢洶洶地看著她:“我就說!我就說不管是答應還是拒絕,王同學都該給我答案的,為什么一副跟我不熟的樣子,原來是你這個碧-池!” 奚慧捂著臉,神色變了幾變,終于沒忍住沖她噴道:“你算個什么東西!憑你也配得上王同學,那是我同桌,又不是你的!癩-蛤-蟆想吃天鵝rou,每天上課還喜歡拿鏡子照自己,怎么?還沒看出自己有多丑???” “那也好過你這個大臉怪,鏡頭都放不下你,還天天做夢以為自己整個容就能變美,醒醒吧,你這模樣,整容醫生看了都下不去手!” 兩人一邊罵一邊互相拉扯對方的頭發,扇對方巴掌,甚至還上腳去踢,任誰都再無法從她們身上看出幾分鐘前那副友誼地久天長的美好。 圍觀的一班同學有的拍手,有的瑟瑟發抖: “我靠,你們沒人背后發涼嗎?尹梔上學期又不在班上,她從哪里知道的這些事???” “這真的是大佬,惹不起,惹不起?!?/br> 被兩個女生爭奪的王同學則備受男同胞的矚目,不由得擺手:“跟我沒關系,我什么都不知道?!?/br> 從隔壁班過來的孟齊天首次領悟一班的氣氛,嚇得連自己的試卷都忘了拿,急忙對云野蔓說道:“放學再見,我想起我還有點事情,先走了?!?/br> 云野蔓頗有些無奈地看了看旁邊的花白禾,不知道這兩個女生從哪里惹著她了,直到上課后她們被人拉開,才低聲問出一句: “她們怎么礙著你了?” 花白禾很淡定:“她們就算什么都不做,光是呼吸,都礙著我了?!?/br> 云野蔓不信。 經過這么些時間的相處,她知道,尹梔是屬于那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類型,若是這兩人沒惹到她,絕不至于挨這種折騰。 但她沒交過朋友,平時也不知道該怎么和人在溝通中獲得自己要的信息,直白地問了一句沒得到答案之后,只能作罷。 而花白禾在那個下午的課間,一次不落地寵幸了這兩個女生許多次,放學的時候兩人臉上都帶了傷,筋疲力盡的坐在地上,仇恨的看著對方。 恰在此時,旁邊傳來幽幽的一聲嘆:“唉,我就是想聽聽有什么罵人的新花樣,你看看你們這形象,一點都不尊重舞臺和觀眾,明天繼續啊?!?/br> 當聽見‘明天繼續’這四個字的時候,奚慧和李夢夢眼中的恨意驟消,不禁變成了恐懼。 等花白禾和云野蔓放學離開,她們都沒能從那狼狽中緩過勁來。 …… 一個月后。 云野蔓每天課間被迫聽菜雞互罵,表情很麻木,終于忍不住在某天放學后,問花白禾一句:“你打算看到什么時候?” 花白禾正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機:“膩了?那行,明天通知她們,表演隊解散?!?/br> “每天都沒點新花樣,創新能力很不行,一點表演天賦都沒有?!?/br> 花白禾的語氣里滿是對兩人的失望透頂。 云野蔓:“……” 她抽了抽嘴角,視線挪開,正看到前方的司機將車駛進四海苑門前的道上,不由得開口道: “叔,可以在小區門口靠邊停一下嗎?我mama今天跟波叔請假了,想周末回家一趟,我去門口跟她匯合?!?/br> 她眼中沒有一絲溫度,語氣里更是沒有半分雀躍的意思,顯然,她并不情愿回家。 花白禾順勢開口:“一路順風?!?/br> 云野蔓表面毫無波動地看著她:“我不走?!?/br> 花白禾可有可無地點頭,好幾下之后驀地抬起頭去看她:“???” 云野蔓繼續看著她,難得說了很長的一句話:“我就是去幫我媽買點東西,她手機導航不好用,找不到外頭的超市,等我買完東西之后送她去汽車站,然后就回來?!?/br> 花白禾眨了眨眼睛:“噢?!?/br> 好像在說:愛走不走,關我什么事? 云野蔓見她這反應,心底閃過一點細微的失落,卻沒被她放在心上,只跟車內幾人說了句再見,等車挺穩之后就下了車。 花白禾立刻收了手機,反過身,從后座后頭的玻璃窗往外看,前頭的司機見了,打趣了一句:“小姐舍不得朋友?” 花白禾頭也不回:“不存在的?!?/br> 司機和保鏢對視一眼,笑了笑,正想發動車子往四海苑里開,卻聽后座位置又冒出一句: “跟上她的方向,我看到她過馬路左轉了,叔,快點?!?/br> 司機:“……” 這就是傳說中的口嫌體正直了吧。 …… 一輛黑色的林肯以時速十五的速度在下班高峰期的路上慢慢地開,引起旁邊輔路上許多騎著摩托車、電動車和自行車的人紛紛側目。 一個老大爺騎著自行車經過時,還對他們按了按自己車旁邊的鈴,用叮鈴鈴的清脆聲音跟他們打招呼。 尹家的司機心理素質絕佳,在駕駛座上轉過腦袋,對著他點了點頭。 同一時間,花白禾坐在后座,拿著保鏢的望遠鏡在調距離,果然看到幾百米外云野蔓剛進去的便利店門口,漸漸圍攏了染著彩虹色頭發的小混混們。 在來時的路上,她已經聯系好了孟齊天,約他在那附近的星巴克做作業,估計他抵達的時間,正好云野蔓被拉進小巷子。 從某個角度來說,劉瑩看到他肯定不會選擇暴露自己的本性,而云野蔓則不用挨打,也能夠逃過一劫,花白禾更是可以直接完成任務。 可謂是一舉三得。 至于之后—— 花白禾很有信心讓這個姓劉的同學以后都不想聽見‘云’這個姓氏。 她拿著望遠鏡,正在心中排練著自己安排好的劇情,就見到遠處從便利店出來的云野蔓,恰好被那些人給堵住了。 正當時,背著書包的孟齊天走到了指定的星巴克店門口,正想和花白禾打電話確認位置,卻一眼看到遠處便利店門口被人帶頭圍住的云野蔓。 他遲疑了一下,想著對方畢竟是一個女生,自己還是得幫個忙的。 于是他走了過去。 花白禾看著他們慢慢接近,憂心忡忡地在心里問系統:“統兒,他倆要是一塊兒遭打,怎么辦?” 系統的回答很簡單:“涼拌?!?/br> 花白禾:“……” 她左思右想覺得不妥,抬手就要推開車門:“不行,我得下去看看?!?/br> “警告!警告!不允許宿主改變任務劇情!”監督模式在她的腦海里叫囂,甚至放了一道微小的電流,真情實意地警告她。 花白禾痛的倒抽一口涼氣,在前排保鏢回頭查看的時候,忙說沒事。 只在心底問系統:“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 “因為我愛皮卡丘愛的深沉?!?/br> 系統見她還有賊心在破壞任務的邊緣試探,嘆了一聲:“那你可以考慮當它的兒子,名字我都給你想好了,就叫皮在癢?!?/br> 就在他們倆扯皮的時候,花白禾從望遠鏡里看去,眉頭一皺,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為什么孟齊天一個人被留在原地了?野草就這么被帶走了?他還是不是個男人?” 花白禾擔心的不得了。 她試了好幾次拉開車門,卻都在剛伸手的時候就遭到監督系統的電-擊警告,到最后保鏢看著后視鏡喊了她一聲: “尹小姐!你的頭發——” 花白禾摸了摸頭頂,頭發都被靜電點起來了。 她嘆了一口氣,不知道野草會受到什么樣的對待。 她嘗試著跟監督模式打商量:“這樣,我就在外邊看看,找孟齊天匯合,我保證不進去幫忙,可以嗎?” 這一次,她總算沒挨電。 “哎小姐——”司機看著她一溜煙下了車,保鏢也趕緊從副駕駛上下去,跟上花白禾的步調。 …… 遠處,小巷口。 云野蔓面無表情地從里面走出來,看到孟齊天和花白禾齊齊站在路口,兩人眼睛睜得滾圓地看著她。 還是孟齊天先打破了沉默:“你……你沒事吧?” 云野蔓想了想,從自己的包里翻出了一個黑色的物件,當她按下其中一個按鍵的時候,那東西像老虎鉗一樣的兩頭冒出了強力的藍光,發出了‘滋——’地一聲。 花白禾頭皮一麻。 打擾了,這才是皮卡丘失散多年的孩子吧? 系統跟著接了一句:“也可能八百年前和監督模式是一家?!?/br> 云野蔓很淡定地從兜里摸出手機,摁下了一一零:“你好,我這里是xx接道xx小巷,這里有一群人試圖拆路邊的電纜,不小心觸電,對,也需要120?!?/br> “警告!警告!任務無法完成!一分鐘后宿主即將受到懲罰!”監督模式又開始嗶嗶作響了。 花白禾頭皮一炸,立刻把孟齊天推出去,同時開口道:“這東西看著挺高危,你不會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跟著挨電了吧?” 孟齊天愣了一下,趕緊接道:“對對對,我看那些人都很兇,你要不要去醫院,我這就打120?!?/br> 云野蔓:“……?”她看著像是個工具都不會用的智障嗎? 她正想開口說不用,被花白禾一把捂住了嘴:“就這樣,齊天同學你快點?!?/br> 然后云野蔓就這樣被強行壓到了醫院。 直到檢查報告出來,那監督模式都沒冒出任務完成的提示,以至于花白禾讓系統催了它好久,催出來一句: “讓孟齊天成為命運之子的救命恩人(0/1)未完成!宿主即將接受懲罰!” 花白禾:“……??等等,你說的等人打完架,就讓孟齊天送她去醫院的,而且我也沒幫忙,是女主自己頭鐵硬剛,你這玩意兒怎么不講道理???” 旁邊的醫生看著檢查報告,盯著云野蔓手上的一個小劃痕,似乎并不覺得是什么大事,但—— 這家醫院是尹逍參股的。 他看了看旁邊跟著等結果的尹家千金,推了推眼鏡,慢慢地對著檢查報告說道: “嗯……雖然檢查沒什么事,但是受了傷及時到醫院處理是值得表揚的品質,很多人以為被刀割了,隨便用水沖一沖就行,但這其實并不太安全,會有得破傷風的危險?!?/br> 花白禾在腦袋里問:“聽見沒?” 說完她又繼續道:“統兒,你都記下來了吧?它要是敢因為這個電我,你就錄好證據,準備投訴它?!?/br> 聽到‘投訴’二字,那監督模式安靜了幾秒鐘。 最后不情不愿地宣布道:“讓孟齊天成為命運之子的救命恩人(1/1)√!” 花白禾滿意了,孟齊天也跟著松了一口氣。 然而誰也沒注意到,站在她們身后,慢吞吞往手指上纏創口貼的云野蔓正盯著花白禾右手臂上露出的丁點紋身痕跡在看。 現在已經進入四月了,大約是醫院里有些悶的原因,花白禾已經把薄外套換了下來,里頭是件長款的白色t恤衫,右肩膀與肩胛骨的連接處,有一片黑色的尾巴悄悄地漏了出來。 云野蔓上次見過那圖案,她記得是兩條金魚。 不知為什么,此刻的她盯著那圖案看久了,似乎出現了幻覺,好像看到了那黑色金魚的尾巴沖自己擺了擺。 以至于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按在了對方的那片皮膚上—— ※※※※※※※※※※※※※※※※※※※※ ps:[1]備注:佛羅倫薩共和國,文藝復興的發源地,美第奇家族是這個共和國的執政家族。 有一句話叫做:沒有美第奇,就沒有文藝復興。 * 日萬第三天。 作者趴在床上一動不動,萬抬腳踢了踢我,嘀咕道:“不會死了吧?” 我艱難地用手指扣了扣床單:“明、明天……” 萬樂了:“你明天再來?行,是個漢子?!?/br> 我從牙縫里擠出最后一句話:“明天不來了……我要去找隔壁的9k緩緩,深水日萬已經日完了,再您媽的見?!?/br> * 敲完警告!月底了!該拿營養液灌溉我了!快點!就現在! * 霸王票感謝: 嗯……還是吃完晚飯來吧,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