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佬的女人(五)
食堂某一角。 花白禾坐在椅子上, 滿意地看著盤子里西紅柿炒雞蛋, 比起那滿滿的金黃色, 西紅柿的分量少的可憐,明明和雞蛋雙c位出道, 這會兒卻淪為了陪襯。 在她的對面,云野蔓只點了一份米飯和一份水煮白菜,在對面慢慢地吃著, 她本來對今天能吃頓安穩的午餐不抱希望, 卻沒想到又見識了一通這個新來同桌的saocao作。 這會兒那枚金光閃閃的會長徽章,正被她相當隨意地擱在飯桌旁,絲毫沒有要佩戴上去的想法。 饒是云野蔓對其他人再不關心,這會兒也禁不住打量起花白禾來。 ——她到底想做什么?單純的看不爽學生會那群人的行事作風?還是真的想替這些普通學生出頭? “命運之子對您好感度:0, 請宿主注意自己的行為?!?/br> 聽到這討厭的聲音, 察覺到她的視線,花白禾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子, 睨了過去:“怎么, 突然對我充滿崇拜之情, 想當我小弟?收收你的念頭,我收小弟的標準很高的?!?/br> 云野蔓:“……” 她覺得自己真是餓狠了,出現了幻覺,才會認為這家伙剛才在臺上的樣子挺順眼。 云野蔓低頭吃飯去了, 發誓再不看她一眼, 冷不防花白禾又冒出一句:“給個收款碼, 我午餐錢還沒給你?!?/br> “不用?!痹埔奥燮ざ紱]抬, 冷淡地回了一句。 云鼎食堂的價格十分親民,貫徹為學生服務的宗旨,每年那么高昂的學費不是白交的,這里面的葷菜素菜都便宜到令人不可思議的地步,就花白禾那碗西紅柿炒雞蛋蓋澆飯,也不過三塊五而已。 如果這人真的能實現剛才在臺上發言的目標,云野蔓想,那自己勉為其難請她一頓飯也沒什么。 誰料到花白禾卻沒罷休:“還說你不想抱我大腿,你是想讓我欠你人情,以后都惦記著這個事,從此對你念念不忘——” 云野蔓面無表情地拿出了手機,如果不是感覺打不過,她一定要把收款碼懟到那張喋喋不休的嘴里去。 世界上怎么會有說話如此讓人討厭的人,云野蔓在心底想道。 花白禾是除了完成任務之外,真沒打算跟她有什么交集,給她打了五十塊過去,繼續低頭埋頭吃飯了。 云野蔓看了看手機,回道:“多了?!?/br> 花白禾正在埋頭撈雞蛋,聞言對她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賞你了,幫忙打午飯這么點跑腿費,我還是給的起的?!?/br> 云野蔓呼吸一窒,感覺自己被資本主義的幾個臭錢給羞辱了。 “命運之子對您的好感度:-30?!?/br> 花白禾對系統挑了挑眉:“看,哄小屁孩就是這么簡單?!?/br> 系統聽著那高高低低的好感度報值,提醒了她一句:“悠著點,小心翻車?!?/br> 花白禾不以為意,十分自信:“翻車是不可能翻車的,畢竟你爸爸終究是你爸爸?!?/br> 說話間,她聽見‘叮咚’一聲,是對方又把剩下的四十六塊五給她打回來的聲音。 花白禾懶得跟她計較,又跟系統隨口點評,這小屁孩是真的倔。 就在這個時候,花白禾的旁邊‘哐當’一聲,放下來了一個自助餐盤,一身雪白校服的趙翰林難得沒到樓上的包間里坐著,反而屈尊來擠一樓餐廳的四人座餐桌。 云野蔓的旁邊坐下了陳庚。 至于她本人,則被那個潑過宋真一腦門紫菜蛋花湯的女生拍了拍腦袋:“哎,長沒長眼睛,沒看到這里學生會要談事嗎?還坐這兒干嘛?” 云野蔓抿了抿唇,眼尾冷冷地瞥了瞥那個人。 花白禾的聲音就在這時候接上:“怎么?云鼎還有會長不知道的規矩?” “吃飯的時候不許人坐椅子——難不成坐你腿上?” 那女生頓時一窒,目光兇狠地看向她:“……你!” 趙翰林推了推眼鏡,斯斯文文地喊了一句:“余琳?!?/br> 那個女生頓時不說話了,仍站在云野蔓的身后位置,虎視眈眈地看向花白禾。 明明現在是跟前任學生會成員角力的關鍵時刻,花白禾卻半點緊張感都沒有,甚至很是悠閑地鼓起掌來: “前任會長訓犬有方,我該學一學,要是你以后報國外的獸醫專業,應該很能賺錢吧?!?/br> 余琳陡然被人這樣拐彎抹角地一罵,剛被趙翰林勉強壓下去的火氣以更猛烈的形勢反彈回來,她揚手就想掀起云野蔓的盤子扣花白禾一臉—— 但花白禾早有防備。 動作更快她一步,將自己的鐵餐盤整個呼到了她的臉上,盤子帶著里頭沒吃完的飯菜一塊兒拍在了那張漂亮的臉上,甚至還撞出了聲響。 余琳‘啊’地一聲落后好一段距離,純白色的校服上沾滿了紅紅黃黃的汁液,整個人哪有之前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此刻正如一只落敗的公雞。 她愕然地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竟然有人敢這樣對待自己,當即就想站起朝花白禾沖去,結果下一刻就感覺小腹一痛,整個人朝后倒飛出一段距離。 “既然喜歡當狗,有剩飯給你就識相地吃,再亂咬人——我就把你的牙全拔了?!?/br> 花白禾收回腿,居高臨下的丟了一句,而后看也不看在地上哀鳴到涕泗橫流的女生,將目光轉回到趙翰林身上,示意他可以開口了。 趙翰林一出生就是天之驕子,家里同樣住在四海苑,早習慣了自己一聲令下,周圍人按吩咐行事。 如今陡然遇上個與他同樣強勢的,而且本身還自帶流-氓氣息的人,他以勢壓人沒用,打也打不過,只意味深長地對花白禾說了一句: “余琳的父親是本地的一個大型房產商,不知道你有沒聽過余陽房產?” 花白禾沉吟了幾秒,回道:“聽過,但是——我爸從小跟我說,誰要是敢打我,我必須得打回去,不然回去他就要揍我,你是覺得對我來說,不能買她家房子比我爸揍我更嚴重?” 在她說這話的時候,還在工地上的尹逍突然打了個驚天大噴嚏。 趙翰林:“……” 他無話可說。 但地上的余琳顯然不甘心就這樣被剪掉了戲份,會長沒話說,她就開始叫喚著搶戲: “啊……我肚子是不是被她踢壞了,我腸子好痛,我胃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們快點報-警把她抓起來啊……” 花白禾嫌吵,又不想挨近那么個渾身臟兮兮的家伙,左右一看,只能使喚云野蔓:“去讓她閉嘴?!?/br> 云野蔓之前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像是坐在劇場vip特等席上的高素質觀眾,只看不說,假裝自己并不存在。 這會兒驟然被花白禾支使,她第一時間沒動,而是從座位上抬起了眼睛,與花白禾對上,里面的內容很清楚: 我為什么要聽你的? 花白禾身為要帶領大家共建文明校園的領頭人,并不會主動拿暴力威脅別人,只和顏悅色地對她開口道: “你剛還收了我的跑腿費,看什么——退回來不代表你沒收過?!?/br> 云野蔓淡定地站起身來。 聽她話的代價就是花白禾又收到系統一句提示:“命運之子對您的好感度:-50?!?/br> 接著,云野蔓往那個哀嚎且沒人敢去扶的余琳面前一站,面無表情地扔下一句:“尹梔說,你再叫兩聲,她下午就讓人把你沉進黑水河里?!?/br> 黑水河是椒市的一條大河,并不從市區穿過,走過的地方都是偏僻的、經濟發展不太好的地區,雖然水面清澈見底,但趕上天氣不好起霧的時候,總會有船莫名其妙折在里頭。 當地的人都說是里頭在幾十年前死過的人太多,冤魂被鎖在里面,等著找活人替命。 而尹逍早年時候在南方聲名鵲起時,就有人傳過,說敢惹他的人,最后都消失在黑水河里了。 這傳說到現在還被社會上那些小混混拿來吹噓。 聽見云野蔓傳達的話,余琳猛地咽回了自己滿嘴的哀嚎,好像直到現在才想起來花白禾的背景有多可怕似的。 花白禾:“……” 她似笑非笑地盯著云野蔓的后背,抱著手臂懶洋洋地回了一句:“別瞎說,我可是五講四美的好學生,獎狀還在家里墻上貼著呢,不信明天拿給你看?!?/br> 兩人這無端端一唱一和間,卻將學生會那幾個想找回場子的人給莫名嚇住了。 一行人轟轟烈烈的往她跟前一坐,卻只被她干凈利落、一看就很有打架經驗的架勢給鎮住了,坐在座位上,怎么看怎么有股灰頭土臉的姿態。 趙翰林低頭吃飯,裝作自己真是來拼桌的,陳庚和剩下幾個學生會的成員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花白禾,已經明白了如今的帶頭人是誰。 陳庚張了張嘴想說話,話頭就被花白禾截了過去: “對了,你最遲下午讓人把新校服送到我這,尺碼的話之前報名的時候已經填過了——夏天兩套,冬天兩套,不然我明早進校門該被人登記扣分了?!?/br> 這頤指氣使地態度,理所當然地就把陳庚給喝住了。 他面色復雜地點了點頭。 心道:你現在是學生會會長了,哪個不長眼的敢登記你的名字??? 結果花白禾命令完他,還沒停住這架勢,又對剩下的幾個剛才沒來得及動手、這會兒跟著慫了的干事說道: “你們幾個職位暫時不動,能不能繼續干下去就看你們表現了,身為優秀的學生會成員,平時就要起到良好的帶頭作用,要是抓住誰在校園里使用暴力,就應該及時制止,被我發現消極怠工,下場請參照地上那位?!?/br> “都沒問題吧?” 說完之后,花白禾還用一臉‘這么簡單的事情你們可別跟我說干不好’的目光看著他們。 剩下幾個對了對視線,知道這會兒趙翰林是大勢已去,云鼎貴族的高中部以后徹底淪為這個尹梔的附庸了。 花白禾想了想,又補充了:“至于空缺的位置,我記得學校有月考,到時候你們看看有其他哪個同學成績優秀,可以考慮把人家吸納進來?!?/br> “除此之外,平時學校的規章制度可以參照一中學生會的來,你們有什么問題嗎?” 這些學生其實本身也是有點能力的,畢竟良好的家庭環境培養出的孩子除了念書,其他本事也不會差,屬于均衡發展的類型,若不是管理有一套,也不可能在花白禾來之前,建立起這么個扭曲的小王國。 如今被花白禾一劑猛-藥給掰正了,自然需要讓他們在正確的事情上繼續發揮自己的能力。 那些人聽完集體搖頭,表示暫時沒有問題。 花白禾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跪安了:“那吃完午飯就開始實行新規定吧,平時遇到拿不準的事情再來問我?!?/br> 結果那幾人還真乖乖走了,只臨時有個男生看地上的余琳真的可憐,小心翼翼地問她自己能不能把人扶到校醫室去——花白禾是知道自己那腳下去的威力,雖然感覺很痛,其實半點屁事都沒有。 但見余琳已經露出一副馬上要死的表情,她還是無語地點了點頭,神色里跟著露出一副嫌棄,畢竟她本來也沒打算把這人怎么樣。 眼見著一行人都已經離開的差不多了,花白禾看向裝作在低頭吃飯的趙翰林: “差點忘了還有你——” 她說:“你之前不是說秘書部部長的職位空著?我看這就挺適合你的,好好干,小伙子?!?/br> 一朝降級的趙翰林:“……” 他心底滿是不服氣,但如今勢不如人,他還是只能低頭。 花白禾沒興趣去探究他個高中生的內心,被人這么一通打攪下來,她也沒了繼續吃午飯的心思,兀自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云野蔓剛才對余琳放完狠話,這會兒竟然又面不改色地坐回了椅子邊,將自己已經半冷的水煮白菜下米飯給吃完,這才走出了食堂。 …… 下午兩點。 “警告!警告!命運之子情感線開啟失??!” 花白禾被腦海里警鈴大作的聲音鬧醒,從桌上睡眼惺忪地坐起來,整個一班教室的同學依然沒從中午食堂的震撼里反應過來,這會兒見她醒了,還總有人偷偷地假裝回頭和后桌說話,然后用余光不停地掃她。 但花白禾沒管他們,只是有些不高興地用余光看了看旁邊的空位。 那根草不知道跑哪兒去野了,下午第一節課都打了預備鈴,人還沒進來,這還是左沁容的課呢。 而且情感線開啟失敗是怎么個意思? 她想了想,語重心長地監督模式打商量:“早-戀是不好的行為,我們雖然只cao心人家的情感生活,但是也要把人家往積極向上的方法去引導啊,你說是吧?” 那監督模式估計是從沒聽過這種消極怠工的理由,但星際法里又確實對未成年人有這方面的保護—— 于是一時間,它還真沒找到理由電花白禾。 花白禾發覺它真的消停了,頗為意外,抬手打了個呵欠,眼睛里冒出點水光,在心底跟系統感慨了一句: “這孩子長大了,居然都學會逃課了,嘖?!?/br> 系統剛才聽見警報的聲音還暗自替花白禾捏了一把汗,畢竟現在沒遇到特殊情況,不能跟上頭打報告要查看世界發展權限,所以在只能通過花白禾的角度搜集信息的情況下,它也不知道命運之子這是遭遇了什么情況。 結果現在:“……” 它發現自己真的想太多了。 系統莫名有個預感,也許這監督模式可能會先于自己,被花白禾玩壞。 此刻,左沁容的高跟鞋聲音已經出現在了一班教室門外,當她走進教室前門的同一時間,云野蔓的身影拐進了后門,快步走到了自己的座位邊,拉開了椅子坐下。 花白禾見到她校服的肩膀處沾了一排水珠,顏色暗下去斜斜一片,不由問了句: “你剛才去洗手間了?” 云野蔓瞥了她一眼,只‘嗯’了一聲,并沒興趣主動跟她說起自己的遭遇—— 哪怕規矩是中午花白禾新頒布的,但只要她本人不在,其他人還是很容易有那種‘反正只要我在大佬看不到的地方欺負人就行’的心理,有幾個本來就看她不太爽的女生把她堵在了廁所里。 因為以前就有被人關洗手間等阿姨來救,導致她遲到了好多節課、被班主任拉去辦公室罵的情況,所以云野蔓后來再上廁所都會留一個心眼,找到阿姨堆放工具的雜物間。 云鼎里的教師學生條件都好,基本不會發生工具丟失的情況,所以保潔阿姨們都不會將工具間鎖上,平時只是掩著。 雖然里頭拖把雜物多不好下腳,但今天正好便宜了云野蔓。 在那幾個女生站在隔壁馬桶上,想給她倒水的時候,她拎起旁邊的拖把棍往上一捅—— 水桶頓時朝反方向傾倒過去。 伴隨著隔壁的一聲尖叫。 與此同時,她的門被人從外踹了一腳,云野蔓不疾不徐地拉起褲子,踩下了那個沖水腳踏,然后聽著面前這洗手間的門響起隨時要被人踹開的聲響。 她蹲下了身子,用一樣的方法,拿著那根拖把棍瞄準那穿著白色褲襪的腳踝,只隨意掃了過去。 實心木頭的拖把棍只掃出一聲悶響,就讓那個囂張不已的女生在外頭跌坐在地,抱著自己的腳踝嚎叫不已。 以至于她拎著那拖把棍打開女洗手間大門的時候,直直跟一個路過的男生對上了眼。 那男生也許是被她這‘倒拔拖把桿’的氣勢鎮住了,竟然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等她離開之后,才透過洗手間門自動關上的那個縫隙,看到里頭幾個一身慘狀的女生。 那個男生,正是原本世界里該在云野蔓受欺負時,好心拖下自己的外套借給她的孟齊天。 …… 花白禾原本還不知道自己這見義勇為,把命運之子在可憐中與男主角相遇的一幕給蝴蝶沒了。 但是很快,教室前門那邊就走進來幾個女生,一個校服濕透像落湯雞,還有個被旁邊同伴扶著一瘸一拐,不知道腳怎么了。 見到這場景,花白禾哪還有不明白的? ——這是某位野草同學翻身了,要開始跟黑惡勢力作斗爭了。 她回想起原本的世界里確實有一幕,是野草被人堵在廁所里欺負,被一個好心的男生見到,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的故事。 那是云野蔓生命里為數不多的,會給她善意的人。 想到這,花白禾禁不住看了看旁邊那個正拿出英語課本做課前預習的人,她就知道,這人好像表面上冷冷淡淡,被人欺負也不在意的逆來順受樣子,但只要抓住了機會,總有一天會反彈的。 講臺上,左沁容被她們這副慘狀驚到了,這幾個都是在她的英語課上表現不錯的同學,也不知道是遭遇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這幾個人的家長,都是平日里家長會上給她送禮最多的。 向來不參與學生爭斗的左沁容也有破例的時候,她頓時就拉下了臉:“怎么回事?這都怎么弄的?學校里已經明確規定了不許學生之間互相欺負,要保證文明和諧的校風?!?/br> “你們別害怕,把欺負你的人說出來,我這就去找教導主任?!?/br> 其中那個扭了腳的女生立刻轉過了腦袋,將目光投向最后一排。 云野蔓旁若無人地在學海里遨游,察覺到那道目光也是半點都不帶慌的,至于花白禾,則是饒有興致地看了過去,打量了一番,在安靜地教室里突兀開口道: “老師,你怎么知道她們是欺負人了,不是單純的掉進水池里了?” 左沁容沒說話,那個想開口指出云野蔓的女生則是跟著一噎,話就那么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她對上了花白禾的目光,看到那人眼底的笑意—— 而后驀地想起了中午食堂聽見的話來。 只要是在學校里使用暴力的,就會視同于是對尹梔的挑釁。 連學生會會長都只能乖乖認慫的人,她哪來的熊心豹子膽去當面挑釁?何況,云野蔓還坐在人家邊上呢,真相如何,那個離尹梔最近的人不會自己開口說嗎? 她再開口時,話已經變了個風向:“沒有,老師,是三樓角落里的洗手間水管突然炸了,淋了奚慧一身,我過去扶她的時候不小心摔倒了,其他同學經過,才把我們扶回來?!?/br> 那個衣衫濕透的女生叫做奚慧,這會兒穿著濕噠噠的暗紅色外套,但就算再不舒服她也不敢脫下,畢竟里頭是白色的襯衫,她不想走光被其他男生看到。 聽見好友的話,她跟著點頭:“對對對,是這樣的?!?/br> 左沁容看她們這反應,心中暗自猜測她們是不是被尹梔給整了,又或者是別的什么,但不管怎么樣,這幾個學生似乎打定主意不再說真相。 她無從插手,更不敢去惹尹梔,只能讓她們下次小心點,而后重回到講臺上,開始今天的授課內容。 云野蔓翻著課本的動作頓了一下,轉頭看了看花白禾。 ……好像今天對方所有的見義勇為,都是跟自己有關系的。 是她自作多情嗎?還是單純只是巧合? 結果花白禾完全不理她,聽見左沁容的發音就難受,沒過多久就開始犯困,在書桌前端筑起高高的書墻,然后單手撐著腦袋,面向云野蔓的方向,一副雙眼無神的樣子: “她來了記得叫我啊?!?/br> 云野蔓懷疑她困得根本認不出自己是誰。 她捏了捏自己的課本頁,時不時地看向旁邊那人睡覺的樣子,不由得陷入思考。 然后花白禾耳邊就聽見持續不斷的系統播報: “命運之子對您的好感度為:-45?!?/br> “命運之子對您的好感度為:-10?!?/br> “命運之子對您的好感度為:-38?!?/br> 花白禾被吵得一個頭兩個大,心想這年頭的小屁孩怎么這么不專一,一看就是個花心大蘿卜。 她眼也沒睜,抬手在桌底下輕敲上云野蔓的大腿,只動了動唇,發出了一個聲音: “噓?!?/br> 安靜點。 云野蔓從小到大沒被人碰過大腿,準確點來說,從記事以來她就沒跟誰近距離接觸過,或許跟她爸隨手抄起的拖鞋接觸的次數也比跟人多。 她一時間腦子里一片空白,那好感度自然也跟著被定住了一樣。 一直以來,云野蔓最親近的人是母親戚然,那是被云金折騰到木訥的女人,平日里活兒都忙不過來,哪有工夫會給她什么關愛,便是一個擁抱也從沒有過。 至于她自己,從小學開始云野蔓就是個沉默的人,班上沒什么人會帶她玩,而她也沒工夫思索這些事情,她每天忙完課程,就是回家幫mama做家務,七歲的時候就會搬著小板凳做飯了。 到了云鼎更不用說,這里的人好像都嫌棄她身份夠不上自己似的,哪怕是欺凌她,也要隔著什么東西,從不會直接碰到她,仿佛她身上沾染了什么恐怖的傳染細菌。 此刻此刻,花白禾直接睡蒙了,用右手食指指背敲完人家的腿之后,就懶得收回手,手臂遵從著引力往下落,指尖沒再繃著,自然而然地松開。 落下的手指頭從云野蔓的腿側劃出一道線,讓她泛起一陣酥酥麻麻的癢來,轉頭卻只看到花白禾的手松松垂在椅子邊的樣子。 而這人已經面向自己單手撐著腦袋睡的香甜,眼睛閉起來的時候,那雙略帶輕蔑,看誰都有著居高臨下氣勢的眼眸被擋住,只能看到長長的睫毛服帖地落下來。 像是漂亮的藍孔雀收起了它的翎羽,可攏著時依然帶著驚心動魄的美麗。 云野蔓越看越明白,這人跟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 對方是從小在優渥環境里成長起來的高高在上的女王,而自己只是個泥沼里打滾出的一條泥鰍,原以為是泥潭將自己的身形擋住,其實到了清水里…… 也還是那樣的難看。 左腿已經麻了半邊,云野蔓卻再在管這個事情,只定了定心神,眼中重新恢復漠然,聽起了課。 ——不論怎么樣,她和尹梔的交情,可能就止步于這普通的同桌一場。 也許是三年后,也許只是一個學期,尹梔就會離開這個學校,從此就算她抬頭往上看,也不可能再看到這人的身影。 …… 花白禾是被下課鈴聲給喊醒的。 左沁容今天一直在講臺上沒下去過,雖然看見尹梔在后頭偷偷睡覺,但她視而不見這項技能一向滿級,十分自然地講著自己的課。 這會兒下課鈴響了許久,她卻還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等學生們好不容易挺過了她最后的內容,又聽她補了一句: “對了,這周四周五是慣例的新學期摸底考試,看看你們有沒把上學期的知識點忘掉,你們要好好復習,如果到時候平均分低于別的班,我看你們怎么好意思出去說自己是一班的學生?!?/br> 底下學生一片哀嚎,開學簡直就是大魔王! 想了想,左沁容看向坐在最后的兩個同學,又覺得自己不能總是把尹董事長的女兒安排在最后,于是她又補了一句: “考完試老規矩,成績最好的開始挑座位,你們那些近視的、長得矮的更要努力了?!?/br> 她這話剛說完,學生們就開始嚶嚶嚶了: “哇!左老師你這么說過分了吧?” “近視做錯了什么?” “我是矮個我驕傲,濃縮才是精華??!” “師生情誼一分牽,珍惜這份緣啊老師!” 但左沁容并沒管那么多,她是看過尹梔成績的,而她原本在的學校跟這邊教學難度沒什么區別,到時候尹梔應該會挑個靠前的位置,她在家長會上也好交差。 她對自己能給大佬的女兒換座位的設想很是滿意。 可花白禾就沒這么高興了,因為她發現自己又多了一件要cao心的事情—— 之前云野蔓被那些人欺負,成績那是一直都在走下坡路的,而她的真命天子孟齊天,那可是將來要讀國家一流大學的人才。 要是野草這會兒不發憤圖強,以后怎么好跟男神考進同一個大學校園,在林蔭道上快快樂樂地相互牽著小手約會呢? 花白禾覺得自己有這個‘防患于未來’的義務。 想到這里,她正想靈機一動找個辦法給云野蔓補補課,忽然聽見其他方向幾個女生故意聊天的聲音。 “依然,你今天幾點回家呀?一個假期沒看到你了,我們要不要找個機會聚一下?” “對呀依然,我記得上次去你家的時候,有個手腳還算利索的阿姨沖的奶茶味道不錯,要不放學之后我們一塊兒去你家吧?” 那兩個說話的人正是在廁所里崴了腳,又被云野蔓反倒了一桶水的人。 她們的想法也很簡單,既然花白禾在學校里,她們不能明目張膽地整云野蔓,那只要到了林依然家里,對她的mama頤指氣使,而她只能在旁邊干看著,豈不快哉? 或者更美滋滋一點,把她們母女兩都指揮的團團轉,那就再好不過了。 花白禾能很明顯的感覺到,這兩個女生開口之后,自己身旁的人呼吸明顯停了。 余光里,那人不太白的手緊緊捏著廉價的簽字筆筆身,指尖泛白到好像要把那筆從中捏斷。 花白禾在內心暗自嘆了一口氣,跟系統說道:“統兒,我現在能當場給自己寫個對聯——” 上聯:見義勇為。 下聯:買一送一。 橫批:雷鋒再世。 系統對于她這種救完女兒還要救家庭的行為,給予了一定的鼓勵:“別怕,她對你的好感度負太多了,只要你用對方法,就算將她媽從林家解救出來,她也不會感激你一分一毫?!?/br> 花白禾:“……” 你這話聽起來一點都不像鼓勵。 她自覺對命運之子cao碎了心,但自己選的一個億,哭著也要賺下去,霎時間就朝著女生們的方向看了過去: “什么有趣的聚會啊,也不喊上我這個新同學,太不友好了吧?!?/br> 林依然白了一張臉,沒想到還能引來這瘟神的注意。 那兩個提議的女生瞬間也是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本來想高聲嚇一嚇云野蔓,誰知道云野蔓還沒炸毛,倒引來了大佬の靈魂拷問。 幾人一時語塞。 還是林依然顫顫巍巍地開了口:“這……我家地方太小,怕您待了不舒服?!?/br> 花白禾很淡定地點頭:“沒關系,我這人優點不多,其中之一就是身材苗條,占用的空間不大——” “還是說,你不想邀請我?”花白禾單手托腮,眼眸斂了斂,只唇角掛了點漫不經心的笑容。 林依然聽她都這么說了,哪里還敢推,只能忙不迭應下:“哪里哪里,你能來我真的太高興了?!?/br> 說著是高興,但她和那兩個女生臉上的表情卻比哭都難看。 花白禾滿意了,正想轉頭跟云野蔓說成績的事情,卻聽到那個監督模式又蹦出一聲: “命運之子對您的好感度為:-100,開啟黑化模式?!?/br> 花白禾:“……” 花白禾:“???” 人與人之間能不能多給一點信任? ※※※※※※※※※※※※※※※※※※※※ 花白禾【掏出手帕擦眼淚】:穩住,我們能贏。 * 說起來,昨天的評論區讓我意識到,你們是我帶過的最sao的一屆。 我先出去吃個飯,回來把霸王票補上,順便捉蟲,祝你們食用愉快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