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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多在客廳的沙發上睡得打起呼嚕,江榆楷在房間里都能聽見。昨天父母趁江榆楷參加生日宴,又是周末,帶福多去郊外閑逛,入冬以后早晚太冷,遛狗的頻率降低,它在家里憋得發牢sao,可算是徹底地撒歡一次。 回家后,他們又不知從哪里弄來一個阿拉斯加玩偶,向來對玩具興趣寥寥的福多見到這個“同類”,儼然當成新玩伴,抱在窩里交流好一會兒感情??峙率峭娴锰?,平時睡覺都安安靜靜的它,現在聲音大得像個摩托車發動機。 江榆楷戴著耳機都蓋不過。真題上成分復雜的超長從句已經夠讓他煩躁,他反復讀了叁遍句子,每個單詞都認識,但連一起就是讀不懂。更可怕的是,從第叁遍開始,他發現自己只是在閱讀,完全放棄嘗試理解。 他走到客廳,想把它叫醒。 剛打開門,還沒繞過茶幾,福多一直支著的耳朵忽然靈敏一動,翻身而起。 江榆楷嚇一大跳,還以為它對自己的警惕性都這么強,正打算訓幾句,福多連個眼神都沒甩給他,靈活地躍下沙發,跑到玄關口,抬起前爪扒門。一邊趴著還一邊叫,甚至想跳起來壓把手??煞辣I門不是它能輕松打開的,發現大門紋絲不動,它急得在玄關轉圈,接著又跳起來嘗試。 中途不忘再對江榆楷喊一聲,想他來幫忙。 “你干嘛呢?”江榆楷還不明白它為何突然這么大反應,門鈴響了。 不知為何,他先想到的劇情竟是“猛犬忠心護主,與邪惡歹徒殊死搏斗”。說不定門外這時就站著一個假扮外賣員的魁梧壯漢,等他開門就亮出兇器,卻被機智的福多早早識破—— “江榆楷——出門了?” 門外傳來喊聲。 聽聲音是沉未晴。 原來它突然這么興奮,是一早在聞到樓道里她的氣味。 江榆楷讓福多往后一點才方便開門,可是剛敞開一個縫隙,沉未晴還沒來得及看清江榆楷的臉,腿上就被一團又絨又重的東西撞上。幸好福多撲人也收了力氣,沉未晴的下盤還算穩,不至于趔趄。 昨晚上在電話里知道她和許星轍在一塊,江榆楷怎么也想不到這還不過十一點,她就出現在自家門前。 福多感受不到他們之間的微妙氛圍,只顧著繞圈奔跑,想讓二人一起陪它玩。 沉未晴彎腰安撫這個躁動的大家伙,它竟順勢往她肩膀一搭,還以為自己是那只小奶狗。它現在的體重,沉未晴倒是還抱得起來,雖然場面看起來夸張了些。 江榆楷看著她對它的耐心,這狗倒是會有點能耐,把他想做的事都做了一遍。 “我來拿東西?!背廖辞绲念^被福多卡住,只能往一邊看,轉小半圈才與江榆楷對視上。她本想往后仰一些,換個方向,可它以為要把它放下,搭得更死拼命抵抗,沉未晴只好保持這個姿勢,八十斤左右的大狗被她說不上到底是抱還是搬地放到沙發,衣服飄滿狗毛。 “叔叔阿姨呢?”發現家里沒有別人,沉未晴多問一句。 “出去和朋友聚餐了?!彼f,在她旁邊坐下,“你怎么來這么早?” 江榆楷其實根本沒期望沉未晴會過來。 就算來,也不是這個時機。 他在通話中可是刻意重音強調了“房間里”叁個字,本是打算明示許星轍,他和沉未晴可是共處一室數個小時,想故意激怒他。 明明聽許星轍的反應,盡管他壓抑了情緒,還是從語氣里泄露出藏不住的惱怒,江榆楷以為他不會告訴沉未晴的,否則不是白白送他一次見面的機會。 再接下來,他就可以狀似不經意地與沉未晴提起此事,問她到底什么時候過來,沉未晴自然而然就會知道許星轍接到電話卻私自隱瞞。江榆楷那么了解沉未晴的性子,她允許親近的人在一定尺度內動她的東西,卻斷然不接受有人替她做決定。 許星轍絕對能吃個悶虧。 他卻說了。 這點小心思沒派上用場。 “西西再過幾天就要比賽回來?!背廖辞缯f,“到時候肯定要聚餐見面,我想趁這幾天先把寒假作業寫完,省得到時候惦記。就……走得早了點?!?/br> 電話都通過,她已沒必要遮掩剛剛從許星轍家離開的事實。 睡前沉未晴說第二日要提早回家,許星轍的反應就不太平和,特別又有江榆楷那通電話做前提。兩次留宿她都是匆匆離去,像有人在后面追趕一樣。許星轍想嘗試任性地挽留她一次,話到嘴邊,卻沒吐出來。 如果是江榆楷,恐怕會毫無負擔吧。他像是無論提出多過分的要求,沉未晴都會原諒,再滿足。這一點,許星轍怎么也做不到。 他明知道那句話該怎么說,用什么樣的語氣,擺出什么樣的表情,那些姿態他能學得活靈活現,可就是做不出來。這種進退兩難的窘迫,與宴席上忽然被長輩叫起來敬酒如出一轍。他改為環緊沉未晴,心情倒完美地傳達給她。對完數學試卷的答案,他錯兩道,她錯一道,兩人在針對解題思路的討論中又貼在一起。 失去遮擋的下身摩挲他的小腹,課桌從戰場變成情場。他撩開衛衣,長驅直入,滿室旖旎。 “所以,我到底落了什么東西在你家?”沉未晴問。 她仔細回想,也不覺得少任何物品。 她不是秦堯西那種丟叁落四的性格,東西從包里消失幾天才發現。 沉未晴問話的語氣和方式,表露出她其實已經篤定一個答案,只是在向江榆楷求證。福多懶懶地靠在她懷里,腦袋由沉未晴輕輕拍打,眼珠在兩人之間來回。江榆楷在心里無數次地想把它擠走,取而代之。 “你明明知道?!背廖辞绲膶徱曄?,他心虛地囁嚅,“那只是我想見你的一個借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