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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絕望地看著這片浩浩蒼穹,卻無一朵云彩肯為他駐足停留一分半秒。 他緩緩呼出一口濁氣,熱氣在冷風中瞬間液化成冰冷水霧。 算了吧,他想。 就這樣了。 沒什么可憐的,也沒什么可惜的。 卻于此時天空降下了冬日第一場雪。 飄飄揚揚的雪花從天而降。 在他空洞而絕望的目光中,這一場新雪落到了他烏黑的發上,落到了凍紅的臉頰、耳畔,落到了皸裂的唇邊,落到了單薄的肩上,最后落到了凍得通紅的腳背上。 在他千瘡百孔的心里最后留下了一片潔白的寧靜。 漫天白雪終是為你停留,愿你再看這渺渺人間一眼。 淚水忽然不受控制地劃過臉龐。 他緩緩蹲下身,無助地抱緊膝蓋,單薄的身子縮在這漫天白雪之中哭得撕心裂肺…… 忽然肩膀一重,木楚得以從破碎的回憶中逃脫。 【作者有話說:井淵提著四十米長的大刀正在追殺一個叫流顏非語的人…… QAQ】 第20章 本仙尊回昆侖 木楚飲下一口清酒,推了推歪在他身上的蘇子玉,“我又不是柱子,別靠著我,很重?!?/br> 誰知這一推,蘇子玉卻是嚎啕大哭,大罵道:“騙子,都是騙子!” 木楚拍拍他的肩膀,“誰騙你了?來,和我說說,我和你一起譴責?!?/br> 蘇子玉抽抽搭搭,也不打酒嗝了,哽咽道:“你知道她當初怎么和我說的嗎?” 蘇子玉揉了揉鼻子,抽噎道:“她知道我天生不辨五色,她沒有嫌棄我,她還跟我說,從今往后,她就當我在世間的眼睛,當我眼里的斑斕五色?!?/br> “她不喜歡我,不愿嫁我怎么不和我說,我又不會拿刀逼著她非嫁不可……” “我總覺得她待我好,但我天生殘缺,就配不上她,她和子秦之間……我雖然有所察覺,但是卻從不細想。她,她一直都是善良溫婉的,我不愿也不敢去想……” 木楚沉默著聽寫他顛三倒四的話語,眸光微黯。 蘇子玉歪在他肩膀上,抬手拍了拍他另一側肩膀,又接著道:“你不用愧疚,其實,其實我挺感激你的,真的,兄弟,我很感激你。這些虛情假意的東西幸好有你替我揭穿。老實說,我輕松了不少,真的?!碧K子玉忽然哈哈一笑。 而后笑著笑著眼淚又下來了,“可是為什么啊,為什么她要怎么做??!我、我心里,真的很難過……”蘇子玉一手覆著眼眸,哭聲斷斷續續,難以自抑。 木楚垂眸輕聲道:“或許她后來嫌棄你是色盲了?!?/br> 蘇子玉聞言哭聲一止,愣了愣,然后又打了個酒嗝,忽然呵呵呵地笑了起來,“對,對,也對?!?/br> 說完,他再撈起身旁一瓶酒,咧著笑,“來,這瓶酒,敬兄弟,其他的,都讓他見鬼去吧!” 說罷他仰頭又灌了一口酒,之后“砰”的一聲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臉頰還有淚痕未干。 木楚看著蘇子玉通紅的臉龐,今晚過后,或許他就真的走出這段情傷了。 他搖了搖手里的白玉瓷瓶,酒水聲叮鐺作響,隨后仰頭一飲而盡。 井淵今晚送木楚到院門口,難得沒送到房門口就匆匆回去了。 回屋之后,他就反鎖了屋門,一聲不吭地將自己泡在冷水里。 寒冬臘月天,他的體溫卻是比冷水還要涼上三分。 他攥緊雙拳,猛地一拳砸向水面。 水花四濺,噼噼啪啪砸了滿地。 他在這濺起的水花中抬起一張俊俏依舊的臉,神情卻是十分氣憤,黑眸幽幽沉沉,狠戾和自責兩種情緒在眸中交織糾******纏。 散了滿頭的青絲被水一澆,全都濕漉漉地搭在光潔的后背,肩頭,以及起伏不定的胸膛上。 他如今這副模樣實在是和往日純良無害的模樣相去甚多。 少了純良無害,多了狠辣果決。 他接連捧了好幾捧冷水灑在臉上,內心的狂躁才稍稍安定。 他搭在木桶邊緣的手緊握著,青筋暴起,并且還在微微顫抖。 井淵知道,他心里其實一直都困著一只時刻等著磨牙吮血的兇獸。 他一直都控制得很好,把兇獸深深的、牢牢的囚禁著。 他不敢表露半分,怕傷害身邊的人。 但是今天在師尊面前他卻差點失控了! 胸腔里的兇獸擦亮利爪,舔舐著鋒利尖銳的獠牙,在心中瘋狂地叫囂著。 要據為己有! 要牢牢囚禁! 要他拉著他共赴深淵! 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 他假裝純良無辜,假裝善良無害,企圖在師尊那里瞞天過海,企圖把最深的欲望扼殺在心底最荒涼的角落里。 他不能傷害師尊的! 不能的! 不能的! 井淵通紅的雙手捂著臉,巨大的恐懼令他渾身都在細細戰栗,嗓音破碎,低低呢喃—— 不能的…… 不能的…… 第二日啟程歸程的時候,許謹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昆侖山的木仙尊,縹緲峰的峰主蘇子玉,兩人爛醉如泥地躺在地上,四周橫七豎八都是滿地亂滾的酒瓶。 房間一股濃烈的酒氣簡直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