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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淵嘴唇發白,固執地攥著他的衣袖不肯放手,宛如懇求般的又低聲說了句:“師尊,能……讓我在這待一會兒嗎?” 木楚聽著他這哀求的語氣,心肝都跟著顫了顫。 別說是在這待一會兒,就算讓我給你跪下,我也立馬就跪,絕無二話的啊男主大大! 木楚放軟了語氣,小心翼翼問道:“你怎么了?” 井淵白著一張臉,搖搖頭,而后眸光一暗,低垂著頭。 木楚見他不愿說也不好再多問,心里搜腸刮肚也不知道井淵這突然的情緒低沉是什么緣由。 木楚輕咳一聲:“既然你不是舊疾發作,那我也不去找李清祁了,現在你可以把我的袖子放下了嗎?” 井淵聞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隨后就像突然觸電一樣迅速放開了手,側過了頭。 木楚一撩衣擺,在圓椅上坐下,倒了一杯熱茶推給井淵,“坐著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br> 井淵聽話地在他對面的圓椅坐下,珍而重之地將墨綠色的茶杯捧在手心,偶爾抬眸凝視著木楚,而在木楚好奇地地看向他時,他又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開頭。 木楚只覺得這一天天的,男主井淵的心思真是越來越難猜了,也越來越難伺候了。 他不想就這么尷尬地和井淵關在同一個房間大眼瞪小眼,所以隨手抽了一本心法默默地看著。 一開始他還以為自己會看不懂,沒想到卻是一目十行,看上去竟然都很淺顯易懂。 不過心法畢竟枯燥,他看了一會兒,只覺得書里的字都飄了起來,上眼皮和下眼皮不斷打架,最終抵不過瞌睡蟲的誘//惑//,左手支著腦袋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井淵起身,腳步極輕的繞到木楚跟前站定,低頭望著這個呼吸淺淺,正在淺眠的人。 他蹲下身,抽走木楚擱在膝蓋上的“心法”,嘴角微揚,輕輕嘆了聲:“幸好,幸好師尊還活著?!?/br> 今天的突發事件讓井淵突然想起了多年前―― 一片茫茫大雪中,一個七八歲的男孩趴在一具血rou模糊的尸體上,他無聲流下的眼淚落到尸體上,和尸體的鮮血融合在一起,瞬間又結成冰,空洞的眼神充滿絕望地凝視著遠方。 在那一場冰天雪地里,他永遠失去了唯一與他相依為命的人,失去了存在于人間的希望。 他本來應該死在那寒可凍徹骨的漫漫雪地里,但腦海深處卻一直有個聲音不斷的重復著一句話―― “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br> 于是他在這世間存活了下來,像一只破了口子的舊布袋一樣繼續活著。 這么多年來,他一直試圖往這只破了口的舊布袋里裝各種各樣的東西,但是不知道是布袋的口子破得太大,還是裝進布袋的東西太小,他裝了這許多年,這布袋里還是空空如也。 但是現在好像有些不一樣了,井淵把手掌輕輕搭再左胸處,那里的心臟跳動是如此有力,如此強烈,伴隨著心臟的跳動,他還能感覺到一陣暖意。 不再是布袋破了的口子強灌而入的冷風,像是有什么東西已經牢牢地把這個破碎的口子堵住了。 他蹲著,抬頭仰視著木楚在昏黃的燈火里安靜的臉龐,漆黑的眸子有漫天繁星閃爍。 他悄悄地側過身子,輕輕把頭傾斜地靠在離木楚膝上一寸的空氣里,薄唇揚起,眉眼彎彎。 木楚半夜醒來,井淵已經離開了,桌上燭火燃盡生命已然熄滅,只余黑色的燈芯和一攤燭淚。 木楚呆呆地凝視著那黑色的燈芯一會兒,忽然抬手打了個響指,指尖瞬間竄出一絲微弱的火苗。 靠靠靠靠靠?。。?! 他恢復靈力了?! 木楚輕輕一揮手,火苗就消失了。他又重復試了好幾次,發現他的靈力只是恢復了一絲絲而已,因此他所能動用的靈力也只有一點點。 但是木楚不傷心,非但不傷心還十分高興,靈力現在已經開始恢復了,離全部恢復還會遠嗎?他心滿意足地想。 他伸個懶腰,回床上繼續做他的美夢去咯。 自從出了那日弟子“手滑”的事件后,木楚現在看著那些在院中交作業的弟子完全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頭去對待。 他可不想被這些和他一樣都是配角的家伙提前送去西天和佛祖作伴。 而本來聽了喻子方說“師尊脾氣現在如何如何好,犯錯非但不責罰還細心指出問題所在”等的這些話語的弟子,再對上現在木楚那堪稱十二萬分嚴肅的冷臉后,一個個都在心里把喻子方罵了個狗血淋頭。 弟子們一套劍法練下來冷汗熱汗交疊,氣喘吁吁,比去除魔衛道都累上三分。 木楚通??赐曛?,只是嚴肅著一張臉,點評一句,“嗯”,“很好”,“不錯”。 好不容易交完作業的弟子前腳出了霜降白雪居,后腳就冷笑地踏進喻子方的小屋。 十幾位弟子異口同聲:“喻子方,你別跑!讓你欺騙老子!” 待檢查完其他弟子們的作業后,已經是十一月初。 這天正好是十一月初七,井淵是最后一個上交作業的。 木楚看著院中那翻飛騰落的身影,凌厲的劍氣仿佛連空氣都能刺破,不禁感慨,“不愧是主角,就算和別人修煉同樣的心法,修為照樣能甩別人好幾條街。真是赤//裸//裸//的學霸和學渣們的區別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