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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徐信選的合作者是個投機倒把的兩面派,付得起錢他什么消息都敢賣,也幸好沈堯因為私人感情問題猶豫了,否則他很可能稀里糊涂就中了圈套。 “你說的沒錯?!鄙驁驊械煤退チ?,直截了當道:“我親自來這一趟要的不只是一個答案,既然你手里有,就代表這東西有價,你出價,多少錢我都買,但——可不能是假的,我要的是實實在在的把柄,能一下按死他的。黃總這么聰明的人,總不會連對方的把柄和自己的后路都沒留吧?!?/br> 沈堯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白瓷的杯子看了一眼。杯子里面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茶漬沉淀了一圈,沒洗干凈的惡心,沈堯皺了皺眉,又撂下了。 小旅館的衛生條件實在太差了,白床單上還隱約可見一些黃色的痕跡,不知道是沒洗干凈,還是年久實在洗不掉了。 黃建被他的直白砸的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他毫不在意地坐在床上,翹起二郎腿,大碼的皮鞋尖對著沈堯:“當然,當然。只是這東西的價也就是我剛剛說的價?!彼Φ米屔驁蛴X得有點發冷。 “……你這屋里可沒有畫架,我知道你根本不是要畫,你到底要什么?!鄙驁蚓o張起來,兩只褐色的眼睛緊緊盯著他,像是只瞬間警惕的小獸。 “小沈先生這么靈,不如猜猜看?!秉S建竟然從西裝內袋摸出一包煙,拿出火點了一支,吐了一口煙氣,笑著看著沈堯。 “你看起來,不像是那種人?!鄙驁虿[了瞇眼,不知道這條蛇想干什么,反正不會是看上他了。黃建如果真對他有什么想法,不會選這么個破地方,對窗戶喊一嗓子別說隔壁,隔壁樓的人恐怕都能聽見。 “……猜不出嗎?我不是說過了嘛?!秉S建把煙在鞋底熄了,隨手丟在地下,站起來走到沈堯面前,按住他一邊的肩膀,沈堯攥緊了拳。要是這賊真敢做什么,沈堯保證讓他鼻梁和門牙集體搬家。 但黃建只是不輕不重地按住他的肩,微微前傾道:“我只是個狗仔,想要的不過是新聞而已?!?/br> “什么新……”沈堯話到一半猛地停住。 但顯然他明白的已經有些晚了,黃建笑起來,輕輕地轉了轉他的頭,讓他看向衣架頂上的一臺小攝影機。 沈堯瞳孔放大,渾身如墜冰窟。 但他腦中最壞的猜想下一秒果然就“如愿以償”了,黃建說:“——我已經給傅總傳了信兒,說他的心肝寶貝兒在這兒私會情人,外面一條街都藏著我的人,傅總今天只要敢出現,明天上新聞的就是‘明方總裁’和他的寶貝嬌妻出軌——” 沈堯猛地站起來揪住他的領帶,怒氣頂住天靈,馬上就要揍人,黃建卻還是不緊不慢地笑著:“哎呦,小沈先生,提醒一下,如果你今天動了手,我們能寫的東西就更多了,為了翻幾倍的利,我住幾天醫院可算不得什么?!?/br> “可千萬記得,小沈先生可是大畫家——大藝術家怎么能打人?這不是沒天理了嘛!” 黃建笑得囂張跋扈,沈堯手指間猛地脫力松開,他跌坐在地上,又笑著爬起來坐在床上,看著沈堯站在原地一瞬間空白的表情和煞白的臉色。 他生著一副翩翩少年像,此刻又如同怒神天降,一雙眼燒的亮如銀紙,劣質黑色絲絨的窗簾被夜風帶起了動作,沒關緊的窗戶漏了風。 “……你可是傅總的人,我不怕得罪傅明衍……我只是掙點錢,該給你的東西我會給,徐信在我這兒留了不小的把柄,足夠你一次整死他的……你可不能……”黃建被沈堯看得似乎有點害怕了。 “第一,”沈堯沉聲說,“我不是傅明衍的什么東西。第二,傅明衍不會來,明擺著圈套他也鉆?他不是傻子。第三,第三……” 沈堯說著這個“第三”,卻最終沒說得出口第三是什么,他冷哼了一聲,竟然露出一個有些甜的笑,純而艷,明而美:“你覺得我會坐在這個屋里瑟瑟發抖等人來救嗎?” “外面早有人鎖了門,你怎么——?。。?!”黃建猛地彈了起來沖向沈堯,卻還是沒能抓住他的衣角。 ——沈堯直接從三樓的窗戶跳了下去! 黃建傻了。 劣質絲絨的窗簾鋪在他身上,黃建渾身一軟,腿肚子一轉筋,實實在在地跌坐在地板上。 沈堯出了事,無論傅明衍來不來鉆這個圈套,他都吃不了兜著走。原本只是得罪,現在,他是“死罪”。 沈堯只感覺腿上一陣劇痛,那種痛感鉆心撓肝順著脊梁骨瘋狂扯住他的腦神經,甚至大腦皮層也痛得發麻,他只能趴在地上,很快路人尖叫過后便有人圍了過來,打急救電話的人慌亂得說不清話,沈堯手指間觸感到了一些溫熱的液體,心里道怪不得,路人都被嚇到了,可能是害怕他已經死了。 他勉力睜開眼看著人群,人群中竟然還有端著相機拍照的人??上驁蛞呀洘o法做出表情了。 從發廊里跑出來的女店主裹著長外套,里面是一條豹紋的裙子,倒是比樓上剛剛見到的長那么一些,只不過從沈堯的角度看過去仍然有傷風化。沈堯又閉上眼。 那掉色的紅指甲油和金手鐲在沈堯腦海里轉啊轉,變成一幅壓抑的抽象畫。 忽然,有人分開人群,走到沈堯身邊,沈堯感覺自己被抱在懷里了,不知道是不是醫生在救他,如果是的話,那這個醫生……身材還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