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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太沉,沈堯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傅明衍表情陰沉莫測,看起來像是今晚非揍他不可的樣子。 這時候什么美人、什么欲.望全都嚇的一干二凈,沈堯哪還顧得上花癡;傅明衍現在的氣場簡直太像他爹,尤其像是在他闖了大禍走進客廳那一刻的親爹——簡直讓人渾身的血都冷下來,背后的冷汗涔涔直往下竄,只差腿彎一軟,一聲“爸”還沒喊出來估計就要被對方手里的皮帶嚇得汗毛倒豎魂飛魄散,只剩亂竄和求饒。 這體驗沈堯太有代入感。 ……沈堯忽然有些明白為什么傅明衍和沈家這個小孩兒結婚這么多年都沒發生過什么,就傅明衍對他這樣明顯的長輩態度,就算發生點什么也只能是單方面的——純挨打。 “傅……傅叔叔……可老師他也需要有更多人看見,你能不能……能不能用他的畫?”沈堯哪敢反抗,顫抖著把手放進傅明衍的手心里,小心翼翼地問。 盡管這個問題很是多余。 傅明衍大手一抓,沈堯只感覺自己的手連帶著手腕都被鐵鉗一樣的力道抓緊了,傅明衍的手心很熱,攥的沈堯一激靈,許是心理作用也在其中作祟,傅明衍牽著他往電梯走,沈堯甚至以為他要把自己從樓上扔下去。 “傅叔叔,我真的不想做什么顧問,真的不想……你別——”沈堯的話戛然而止,傅明衍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便壓住了他的“底氣”。 沈堯咽了一口緊張的唾沫,不敢再出聲。他真的不知道傅明衍會把他怎么樣,說實話他還沒怎么真的挨過實打。雖然每次闖了禍他那個親爹總是二話不說就抽皮帶,但沈堯跑的快啊,總是跑著跑著他爸就被他溜得跑不動了,每次都憤恨地揚言要把沈家大宅修小一點,不至于追了幾個小時還是追不上這不成器的臭小子。 對了,他原本的親爹是想讓他繼承家業的,可奈何他醉心畫畫,整天不務正業,和花天酒地也沒什么區別,所以挨打挨罰的次數格外多。 可是……再怎么樣,他親爹也沒真打的他怎么樣過,但傅明衍……沈堯噤若寒蟬,站在電梯里不敢說話,甚至抱著最后一線希望偷眼看傅明衍的皮帶。 毫無疑問,是真皮的,一看就非常有韌性,皮帶扣是那種沉的要命的金屬……沈堯一眼看完,直覺得眼前一黑,吾命休矣。 傅明衍帶著沈堯直下停車場,會所的停車場很豪華大氣,只有貼墻的地燈,整體不算太亮,沈堯被拉著手不敢掙扎,只好跟著亦步亦趨地走,他絞盡腦汁想要找出辦法說動傅明衍,可無論什么辦法最終都要歸于挨打。 說他要“退位讓賢”?張庭山是那么好臉面那么清高的人,要是讓他知道自己的顧問資格是自己學生“讓”的,他還不得憋屈死? 沈堯沒想到其他辦法,他只能生抗下來,就當是他自己任性好了,大不了挨頓打,只要能讓傅明衍主動收回成命,這事兒或許就能當做什么也沒發生過。 但沈堯還沒最后下定決心咬緊牙關,傅明衍便拉開車門,把沈堯一把推了進去。 沈堯嚇得叫了一聲,忙躲了一下,生怕巴掌下一秒就落在身上,可閉著眼縮成一團等了快十秒,想象中的一頓揍也沒落下來。 再悄悄睜眼,傅明衍靠著真皮椅背,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他卻嚇的像只炸毛的貓,只敢偷偷抬眼看人。 老許坐在駕駛座,眼觀鼻鼻觀心,仿佛看不見。 “傅……傅叔叔……別揍我,行嗎?”沈堯眨眨眼,趁機求饒。 “你說呢?”傅明衍沒動,臉上的表情卻還是沒有消氣的意思。 “……我真的不想做這個什么美術顧問,我不想混娛樂圈,我……我要是想早就下海做明星靠臉吃飯了,我老師的畫真的比我的好,你只要看一眼立馬就知道了,可能你覺得用他來宣傳掙不到多少錢,但是有老師的畫,我怎么有臉當這個顧問,我是他的學生……傅叔叔……”沈堯皺著眉,眼里水光瀲滟,昏暗的車燈下顯得異常動人,卻不像卑微,倒更像是傷感,“我知道你縱容我,喜歡我,我犯了大錯你也不罰我,你要是還疼我,就饒了我,好不好……” 沈堯試探著抱住傅明衍的胳膊,傅明衍沒有推開他,只是深深地看著他的眼睛,深的像是要穿透目光攫住他的心跳。 沈堯先曉之以理后動之以情,話術用的十分到位,可傅明衍卻仍然無動于衷。 不應該啊……這話說完鐵人也該動容了,總要說兩句吧?傅明衍怎么就是不開口? 沈堯看著他,傅明衍看起來并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確實,對傅明衍來說,無論朋友義,親人情,他都已經給足了,這件事的本質已經不是誰畫的好亦或不好的問題,這背后是宣傳,是資金,是炒作,是復雜的資本世界,單純為了沈堯的一點私情和非黑即白的藝術觀而不顧大局,這不是傅總做得出的事情。 可沈堯不愿意了解那么多。 他只知道畫畫,他就覺得老師比他畫的好,老師就應該比他站的高。 為什么真正有能力的人被埋沒,而被媒體妖魔化的人設卻能獲得喝彩?為什么老師那樣的人要在講臺上碌碌終生,而他不過是漂亮些卻能輕易得到踏板? 沈堯咬了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如果真能惹到傅明衍發火,或許一怒之下就能把這次機會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