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八章 入夢
吳刀怔愣地看著夜月,神情彷佛發現眼前其實是個陌生人。 他們這才多久沒見面?怎么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還是他神經過敏,錯覺了? 功法?孔山三人狐疑地望著夜月,搜腸刮肚,想不出有哪家功法是具有此等特殊效果的。 三人雖未如同其他人一般身生異變,可依稀能模糊地感覺到鬼霧中的詭異;來到火山口,周圍的魔氣與所知魔氣的差異,他們感覺更加清晰,同樣清楚感覺到魔氣對他們的影響,不止是身體上,還有精神以及靈魂。 縱使得益于自身至剛至陽的功法抵抗,加上神識足夠凝煉,讓他們短時間內不至于變成那種怪物,可終究只是暫時。 孔山更覺這只是一個推搪的借口,對方不過不想將寶物拿出來罷了,“道友,這話過了,我等真不是想強奪……” 夜月冷冷地打斷,“要寶物,沒有,要功法,別廢話,來!” 一股氣流通過那張小掌流進體內,便眨眼間解除身體、精神上的煎熬,說是功法,吳刀還真的信了。 是師妹這一兩年新修煉的功法么?可這靈力氣息,也不怎么陽剛啊……不對,女子又怎會修煉至陽至剛的功法,除非想是想找死!這靈力,倒是有些怪啊……。吳刀想不通。 雖說吳刀想不通,可這并不妨礙他選擇立場,站到夜月身邊,同樣警戒著孔山三人。 孔山看著夜月,心底琢磨不定??咨缴砗蟮男奘?,自知自己的修為不怎么樣,輪不到他做決定,于是偷偷地瞄著孔山神情變化;為了能多一絲存活希望,巴不得修為最高的孔山當機立斷,直接動手將東西搶過來,自然是選擇繼續站在孔山身后。干嘔不斷的年輕修士則暫時停下了干嘔,左瞅夜月,右瞄孔山,有些糾結,論修為道行他肯定敬陪末座,就連修為與自己差不多的吳刀,還有對面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妖修,都不像自己能擺得平的,加之……強搶他人之物,實在與自己的原則不符……可他還是想活啊……他下意識地移到孔山身后。 一時間,三對三,對峙上了。 一息二息…五息過去了,孔山沒個決定,夜月心知對方十有**正在計算雙方實力,有多少把握能將她們三人給拿下。在之前,夜月或許還會忌憚對方的修為,畢竟,她也才剛晉升金丹初期沒多久,論實力、經驗,九成機率比不過老牌金丹修士,更何況對方的修為已接近中期。 眼前,久候多日的聚魂塔終于開啟了二層,所回饋的靈氣,初步估計足夠讓她直提升兩階,還有剩,最重要的,二層核心也開了,二層力量終為她所用,魔氣對自己再也沒多大的威脅,只要愿意,隨時可調用二層力量為身邊的人驅除體內魔氣。她沒后顧之憂,而對方卻得時刻防范侵入、抵抗體內的魔氣,又如何拿出十成十的實力來對付自己三人? 再說,她還有新得的三件外物,其中一件正好有助于她……現在只是缺少時間,安靜下來好好熟悉那顆黑色的石頭。 孔山琢磨了半天,實在是沒多大的把握,雖然彼此同樣各有三人,那個姓吳的,在東州城時可沒少見到他的勇猛,術法上不見吳刀有多精擅,可刀一出手,一刀一個準,難纏的變異殭尸在他刀下不死也得半殘。還有那個不人不鬼的妖修在對方身后,雖然此時不人不鬼的,可妖修十個有九個皮厚力大,而同階下,人族本多少會比妖修來得弱些,真硬撼上了,自己這邊的兩人能不能拖得住還是未知數,若不能,借時自己就得以一敵三,想要拿下對方取得寶物就更難上加難了,對方若又把心一橫來個魚死網破…… 時間一點點過去。 孔山不得不多想些,可他身后的修士卻不愿這么拖著,因為他可以感覺到體內的每一個細胞正隱隱顫抖著,他心知,只要達到最終極限,縱使再不愿,也無法繼續抵制侵入體內該死的魔氣。 他不似孔山有足夠的時間供自己猶豫,既然前輩無法決定……??咨缴砗蟮男奘?,眼神一黯,咬一牙。 青光乍現,帶著森森寒意直擊煞虎。 “你做什么?”孔山措手不及,神情大變。 “前輩,我為你牽制這個不人不鬼的家伙!” 孔山神情頓時陰沈似水,青筋直跳,見那家伙已經與那妖修交手上了,孔山也顧不得再繼續琢磨,只得手往腰間的儲物袋一拍,召出一對古銅大鈸,朝夜月攻去。 “該死!你還在那邊愣著做什么,想活,就將人拿下!” 夜月還以為雙方還會繼續僵持上一段時間,怎么也沒想到有人耐不住氣,不等己方的金丹修士下令,就直接動手,她雖迅速反應,出手卻還是慢了孔山一點,才剛召出儲物袋中的靈器,對方的古銅大鈸就已到眼前,一時間手忙腳亂。 …… 不知何時,小靈感到自己睡著了,似乎還正做著夢。 成為陽靈丹爐的靈魂后,每隔一段時間他總會陷入沉睡,不管是自愿的,還是被動的沉睡,他很難進入人類所謂的夢境,至少記憶中,肯定是寥寥無幾。 對小靈而言,難得的夢境,是舒服的,起碼過去是這樣的。 只是,這次似乎不太一樣,因為他感到難過,泫然欲泣。 不曾或忘的畫面,毫不顧忌他的感受,在他的眼前演動著。 那是他原本不該擁有的記憶,可在他成為陽靈丹爐之時,卻擁有了。 過程極為痛苦,想來是不會有人在明知的情況下,還愿意去經歷,可他卻為了自己的愿望,卻硬生生地挺了過來。 也因為如此,他總算知道自己為何如此深愛……那個人。 那個女人,緊咬著唇,默默流淚,讓幾個護士推進一間老舊卻干凈的病房,從那一刻起,那女人時不時無聲地哭泣,眼淚更像是流不完似的。 突然成為魂體,他也不曉得自己該去哪里,所以留在那女人身邊。 一個才五個月大的胎兒,還來不及睜眼,就死翹翹變成魂體的孩子,又哪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去,所以他選擇暫時留下,那個來不及叫一聲mama的女人身邊。 這女人,在醫院里哭,連她的母親來勸,也勸不住,依然還是找到無人的時候便哭,也不曉得她為什么這么愛哭。 女人出了院回家,家中有兩個未見過面的小jiejie,長得挺可愛的,就是比較愛吵架,動不動就你一拳我一腳,兩個小jiejie很粘女人,所以在家里女人其實也很忙,可她似乎還是不忘記要哭。 睡覺得哭,洗澡得哭,話說到一半也有很大機會眼淚直直掉,總之,就是不斷的哭,那段時間里,女人的雙眼沒一刻是不紅腫的,簡是就像發了泡似的。 其實,他真的不懂,這有什么好哭的? 不過是個沒見過面,連他長怎么樣都不曉得的孩子,抱也不曾抱過,能有多少感情在?愧疚也用不著那么久吧?也不怕哭瞎了眼。 不解,在女人時不時的無聲啜泣里,止不住的淚水下,漸漸變成溫暖,也變成了不舍。 他知道女人自責沒保護好自己的孩子,也曉得女人渴望抱抱那個未曾謀面的孩子,甚至知道女人憎恨……自己的沒用! 不由得。 他,也想有機會張開雙手抱抱那女人,叫聲–– ma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