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打獵多沒意思,等九皇子走了再出去,那群大臣還敢笑她不成? 也真巧,眼前還真出現了獵物。謝殊一見那是只肥白的兔子,立馬來了興趣,不過拿了弓箭才發現拉開弓需要多大力氣。 她干脆躡手躡腳地下了馬,打算用手去抓。這可比用箭射難多了,所以說她比起那些世家子弟強多了好嗎! 已經漸漸接近,眼看就要成功,兔子忽然一下跑走了。謝殊懊惱地站起來,對面站著一臉促狹的衛屹之。 “謝相這是在跟兔子說什么呢?” “哦,它說它是廣寒宮里玉兔轉世,我便告訴它如何逃出你們毒手啊?!?/br> 衛屹之恍然大悟:“險些獵了仙靈,真是罪過,還是謝相為大家著想啊?!?/br> “這是自然?!敝x殊沒心情繼續跟他閑聊,轉頭就要走。 衛屹之追上一步道:“我聽聞你被九皇子要求行獵,可是真的?” 謝殊轉頭看他,忽而冷笑一聲:“這與武陵王無關?!?/br> 衛屹之皺眉:“你這話什么意思?” 謝殊停下腳步,面容冷肅:“此時遇到了也好,趁左右無人,剛好可以把話說清楚。本相與武陵王終究政見不同,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我以后還是不要私下往來了?!?/br> “你說什么?” “我說你我今日起,絕交?!?/br> 四下寂靜,衛屹之沉默了許久才道:“你這么說,無非就是要擺脫我吧?你我雖政見不同,我卻是真心愛慕你的?!?/br> 謝殊冷笑:“武陵王還是收起偽裝吧,你并不好男風,又何必裝作對我動了心思。去年冬日是誰要去會稽提親的?若非太后病重,只怕你現在已經坐擁嬌妻了,又何苦自欺欺人呢?” 這事她不說還好,一說衛屹之就有了怒氣,若不是因為她,又怎么會有求親的事。 謝殊轉身就走,剛走出幾步,胳膊被一把挾住,衛屹之扣著她抵在樹干上。 “我對其他男子都沒興趣,確實不好男風,我說過只喜歡你?!?/br> 謝殊掙了掙,沒掙開:“武陵王這是要對本相無禮不成?” 衛屹之一手扣著她的下巴,忽然低下頭吻住了她。 謝殊大怒,手揮了過去,被他一手握住。 那雙唇重重地壓下來,又漸漸放緩力道,離去時又流連過她的臉頰,依依不舍。 “這下你該信我了?” 謝殊咬牙:“本相乃百官之首,你竟以下犯上!” 衛屹之望進她的雙眼:“我只看得到你是謝殊?!?/br> 謝殊被他的神情弄得怔了怔。 衛屹之從她背后箭筒里抽了支箭,轉身走了。 直到徹底看不見他的背影,謝殊心中的羞憤懊惱才齊齊涌上心頭。 越是要疏遠他,他反而要變本加厲。就這么被他白白占了便宜,說出去只怕都沒人信。這就是朝野稱贊的賢王? 她抹了一下唇,狠狠呸了一聲。 圍獵結束,眾人聚到一起清點獵物。 宦官正忙著,司馬霆轉頭找到人群里的謝殊,故意大聲道:“好好清點,千萬不要漏了丞相的?!?/br> 其他人都覺得不可思議,文弱秀氣的丞相連弓都拉不開吧,怎么可能獵的到獵物? 謝殊若無其事地微笑著,就算本相連根毛都獵不到,你們又能耐我何? 不用問,拔得頭籌的自然是衛屹之,其余的世家公子里楊鋸收獲最豐,袁沛凌也緊追其后,皇子之中則是司馬霆占據第一。 眼看著就要點完,還沒聽見謝殊的名字,司馬霆越發得意。 “啊,丞相的在這里?!庇袀€小宦官將沾了血漬的羽箭取下來,遞給在場眾人看,上面的確寫著謝殊的名字。 怎么可能!司馬霆憤懣地看向謝殊。 謝殊自己也很詫異,忽而想起之前衛屹之從自己這里拿走了一支箭,轉頭朝他看了過去。 衛屹之玄衣凜冽,眉眼專注,與她對視一眼,勒馬離去。 謝殊皺眉,他不會真對自己有意思吧? 作者有話要說:什么?今天居然更得這么早?這不科學! 什么?明天還有雙更?這不科學! 什么?敢養肥敢霸王?死給你們看哦﹁_﹁ ps:截止目前為止,感謝從來不文藝、林海一、hefangqingtiao、茶茶、雪雪、唫銫姩蕐、簡單愛、白婉瑩、一顆花菜_66868、rune1216、芒果糯米滋、joyye、二小胖、==、496193、juneko幾位美人投擲的地雷,感謝紅彤彤的泡泡魚的手榴彈~ 感謝每個出水打分的美人,統統壓倒強吻之! 三五章 春日綿綿,長夢不醒。 衛屹之繞過屏風,看見一身紅衣的女子坐在桌邊寫字。他走過去時,她抬起頭來,點妝畫眉,姿容絕艷。 “如意?”衛屹之握著她的手坐下,難以置信。 謝殊靠進他懷里,不知說了什么,低低地笑著。 他聽不分明,伸指按住她唇,又忍不住低頭去吻,觸到她溫軟的雙唇,和在樹林中碰到時一樣。 當時猶疑,不敢深陷,此時確定她是女子,喜不自勝,簡直難以自拔…… 眼睛猛然睜開,原是夢一場。 衛屹之坐起身,扶住額頭。 再也睡不著,干脆披衣下床,他點亮燭火,坐在案前提了筆,沉思片刻,落筆勾畫,將夢中謝殊綰發淺笑的模樣記了下來。 巧笑倩兮,顧盼生姿。 落款處只寫了一句:“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游女,不可求思?!?/br> 他擱下筆,無奈失笑:“試探來試探去,到底還是我輸了?!?/br> 元和二十七年四月,會稽刺史、右將軍王敬之入建康領太子太傅職,意味著被謝家打壓多年的王家走上了振興之路。 襄夫人激動非常,連著好幾次催促衛屹之去求親。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這次是真下決心要成婚了嗎?如今太后身子大好,王家人也到了建康,怎么還不動作?” 衛屹之搖頭:“只怕我現在去求親,人家也不會答應了?!?/br> “胡說!”襄夫人認為他又在推托,忿忿道:“我改日便去見絡秀,你休要找借口!” 烏衣巷內仿佛又恢復了王謝同輝的時光。王家大宅上重新懸上匾額,上面是王敬之親題的字跡。 襄夫人驅車前來,王絡秀自然親切相迎,只是言辭間頗多考究,再無之前的親昵。 至于王敬之,根本就沒見著。 襄夫人看出了端倪,又意外又失落,回到府中都還在感慨,變化太快,叫人不可思議。 “怎么會這樣?不應該啊……” 管家不知從何處聽來的消息,告訴她道:“聽說王刺史忽然升做太傅是丞相舉薦的,也許有這層原因在呢?!?/br> 襄夫人聞言又是一肚子火:“肯定是謝家豎子拉攏了王家,難怪王家變卦了!哼,真希望他一輩子討不到媳婦!” 發了火仍不解氣,她還要去找衛屹之說說,哪知去了他住處,卻見他一個人坐在桌邊發呆,手邊是堆了一疊的邊防軍報。 她以為出了大事,悄悄問門口的苻玄:“郡王怎么了?” “屬下不知?!?/br> 苻玄抿緊唇,如果說是因為丞相,大司馬府可就再無寧日了…… 王敬之安置妥當后,自然要來拜會有提攜之恩的丞相。 謝殊在書房招待他,一身雪白寬袍,獨坐案后,背后窗外翠竹紅花,剛好點綴她玉面朱唇。 王敬之用緞帶散散地束著長發,大袖寬袍,腳踩木屐,風流不減。他今日卻不是一人來的,手里還牽著個七八歲的男童,眉眼之間與他有幾分相似,神情卻比他還要莊重幾分。 王敬之行了禮,又命男童行禮,介紹道:“這是犬子蘊之,在下特地帶他來拜見丞相,好一睹丞相風采?!?/br> 謝殊笑道:“是本相目睹了令郎風采才是?!?/br> 王蘊之恭謹下拜,謙遜有禮。 謝殊臉上笑著,心里卻有點不是滋味。王敬之這兒子看著就是能成大器的,謝家卻至今沒有好苗子,她又是喬裝身份,想有自己的孩子更是癡心妄想。 真是受刺激! 王敬之是聰明人,不會因為謝殊一點恩惠就立即倒了陣營跟她一路,談風月談閑事,唯獨不談政務。 謝殊也沒指望拉攏他,便也順著他的話說,說著說著,就繞著王蘊之這小孩子說開了。 王敬之說這是自己唯一的兒子,乃是嫡出。謝殊卻記得上次去會稽并未見過他妻子,還以為他至今尚未成婚,不免詫異,便借機將疑問提了出來。 王敬之道:“說來遺憾,內子與在下自幼相識,感情甚篤,后來卻因難產過世,只能說世事無常吧?!彼焓职戳税磧鹤拥念^,笑得悵然若失。 謝殊不禁感慨:“看王太傅府中美人眾多,還以為是多情之人,原來是癡情人?!?/br> 王敬之搖搖頭:“情與愛,本就不可同日而語?!?/br> 謝殊挑挑眉,算了,于此一道,她絕對比不過他這種情場老手,還是閉嘴的好。 王敬之見她不開口,一下想起她好男風,男女情愛什么的還是別提得好,遂也閉了嘴。 王氏父子離開后,謝冉從屏風后走了出來。他聽了半天王敬之說的話,也悄悄看到了那個王蘊之,和謝殊一樣受了嚴重的刺激。 “丞相身子還需好好調理,早日有后,謝家才能世代榮華不衰?!?/br> 謝殊很憂郁:“如果可以,寧愿用我兩位堂叔換他王家一兒?!?/br> “……如果是謝敦和謝齡那樣的,王家是絕對不會答應的?!敝x冉叫來沐白:“今日給丞相的藥煎好了嗎?趕緊端來啊?!?/br> 謝殊看看窗邊日漸頹敗的蘭花,心痛如刀絞。 芳菲已盡,初夏剛至。 謝殊上朝路上被丟了一車的香囊,個個精美絕倫,里面包著朱砂、雄黃、香藥等等藥材,因為臨近端午,取的是避邪驅瘟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