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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順這才想到, 皇上到底還是皇上。 閆敏的眼中閃過一瞬間的心虛,但是很快又揚起了頭,笑著挽著孟泉的手:“皇上, 這些奴才沖撞了臣妾,臣妾只是小小地懲罰他們一下而已,皇上不會怪罪吧?” 沈星濯嘴角噙起一抹笑,眼珠子很黑盯著閆敏瞧了一眼, 笑意不達眼底:“朕怎么會怪罪你呢,只是朕最近不聽樂師彈琴就心煩意亂,貴妃自作主張傷了樂師的手指, 彈琴的事情就交給貴妃吧?!?/br> 閆敏一喜, 那豈不是可以每天都彈琴給皇上聽了? 下一句, 孟泉就聲音極冷地說道:“來人,從今日起, 貴妃每日彈琴談上五個時辰,少一刻鐘都不行?!?/br> 閆敏錯愕,每天彈上五個時辰,那她的手指還能要嗎? 然而沈星濯并不聽她的求饒,上前捧起衛檀血淋漓的手指, 心疼極了,當即宣了御醫前來,甚至親自上藥。 衛檀啞著嗓子:“謝陛下解圍?!?/br> 沈星濯安撫一笑:“你好歹是朕的人?!?/br> 他正在殿里小心翼翼地給衛檀上藥,李德順通傳太后娘娘身邊的秋霜姑姑來了。 沈星濯沒有讓他們進來,而是慢條斯理地為衛檀包扎好手指,衛檀心中慌亂,小聲道:“皇上……讓太后的人等久了怕是不好?!?/br> 沈星濯輕笑,等到包扎完以后,他看了一眼胡蘿卜一樣的手指,這才宣秋霜姑姑進來。 秋霜穿著一身青色的衣裳,頭發盤得一絲不亂,她年過二十五,眉眼之間沉穩,穩穩當當地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奉太后旨意前來,皇上趁熱喝才是,這可是太后的一片心意?!?/br> 沈星濯抬眼瞥了秋霜一眼,卻沒有接。他先讓讓衛檀退下,然后對李德順說道:“朕現在要去王府與攝政王商談要事,藥一起帶上吧,到了王府溫了再喝?!?/br> 秋霜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眼神無聲地催促著。 沈星濯冷笑一聲:“秋霜姑姑一起跟著就是!” 秋霜嘴唇微動,攝于帝王身份,只好應下。 臨走前,沈星濯又想起了什么,吩咐李德順道:“小順子,吩咐下去,把樂師班子也帶上?!?/br> 李德順有些疑惑:“皇上,咱不是去攝政王府上嗎?帶樂師班子做什么?” 沈星濯攏了攏衣服,嘴角扯開一抹輕笑,點墨般漆黑的眸子閃過一抹狡黠:“攝政王日理萬機,替朕分憂,朕也該好好慰問慰問才是?!?/br> 李德順聞言差點閃了腰,帶……帶著樂師班子去慰問攝政王? 謝懿一從兵部回來,還沒進府,就聽見一陣絲竹琴弦之聲,謝懿下意識地一頓,他最近一聽到這種聲音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懷著這種不妙的預感踏進了府邸,循著聲音到了后院,就看到一院子的樂師舞姬,絲竹之聲不絕于耳,各色舞姬翩翩起舞。府里的下人都站在一邊,低著頭,不敢說話。 謝懿眼中寒光乍現,叫來手下韓晨:“怎么回事,弄得烏煙瘴氣的!” 韓晨原是他手下的副將,身姿筆挺,皮膚黝黑,不過舉手投足之間帶著些圓滑,連忙湊上去低聲道:“回王爺,皇上來了?!?/br> 謝懿的眉頭狠狠一擰:“帶路!” 孟泉,他來做什么?還帶著這么多樂師舞姬,又要鬧什么幺蛾子? 韓晨眼神微妙地看了謝懿一眼,壓下心中的疑惑和好奇,一聲不吭地帶著謝懿到了后花園中,抬頭就見涼亭之中坐著一個人,不是孟泉還能有誰。 謝懿抬頭朝涼亭望去,這后花園修了自己都沒好好欣賞過幾回,孟泉還真是不見外。 沈星濯一眼就看到了他,抬手招了招:“攝政王來得正好,今日咱們不醉不歸!” 桌子上橫七豎八地放著好幾壇酒,全是從王府酒窖中取出來的珍藏數年的好酒,韓晨瞄了瞄謝懿的神色,果不其然,嘴唇緊抿,目光冷厲,看著就像是要發火的前兆。他瞧著事態不對,同情地看了小皇帝一眼,腳底抹油溜了。 沈星濯歪倒在椅子上,一張精致俊秀的臉此時艷若桃李,像個熟透的桃子,等著人采摘。這會兒眼神迷濛地看著謝懿:“來,坐啊?!?/br> 謝懿冷著臉在旁邊坐下。 沈星濯同情地想到,嘖,攝政王又不高興了,每天要生那么多的氣,要提前長皺紋的。 沈星濯一手握著酒杯,一手拉著謝懿的袖子,十分不見外地指著外面演奏的伶人:“攝政王你看,那個樂師,臉小的那個,指法不錯,不過比起卿卿還差了些,他今日被貴妃找了麻煩,在宮里歇著,沒帶出來,可惜攝政王錯過了?!?/br> 謝懿不客氣地將衣袖抽回來:“微臣可不覺得可惜?!?/br> 沈星濯不理,這回直接抓著他的手腕,謝懿是常年習武之人,身體溫度較常人要高一些,指尖的觸感很溫暖。 謝懿微怔,目光垂下,落在孟泉纖細的指尖,孟泉最近對他好像格外地不見外。 沈星濯又指著另一個舞姬說道:“那個舞姬,看到沒有,穿紅衣裳轉圈的那個,容貌嫵媚,柔弱無骨,攝政王喜歡這個類型嗎?朕可以送給你,反正你房里也沒人,多寂寞??!” 謝懿看著他一副理直氣壯往他后院塞人的模樣,心中微凜,不動聲色地說道:“謝陛下厚愛,微臣一輩子只會娶一個妻子,不會納妾?!?/br> 沈星濯正在欣賞美人身姿,聞言頓時回了頭,定定地看著謝懿。他的眼神十分認真,簡直要把謝懿臉上沒一絲毛孔的變化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