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醫院標識，老遠就能看見，車直接開進去，停在醫院里面。

    “我去給他買內衣，等我一下”

    醫院門口有個不大的超市，外面擺著桌子，賣的煮玉米跟茶葉蛋，還有豆漿什么的，可能是晚上了，沒什么生意。

    三條平角短褲六十八塊錢，有點小貴，又給他買了牙刷牙膏，還有兩條毛巾跟拖鞋。

    “還是你心細，我都忘了買這些東西”

    周凡付了錢，拎著東西跟著進了醫院的大廳，通過一條走廊，來到住院樓，上電梯來到三樓的一間病房里。

    醫院病房都差不多，不大的病房里有三張床，也都住著人，最里面靠窗的一張床上，躺著玩手機的是洪羽。

    沒說話，周凡就走了過去，直接抽走了他的手機，放到一邊，見他又是一副狼狽模樣，胡子長了，下巴往下胡子黑黑一層，穿著病號服，被子隨意蓋著。

    “電話不接，信息不回，不知道我很擔心嗎？開車還那么快，那是高速公路，每天都有死亡，你想嚇死我”

    看手機，依舊在編輯信息，周凡就一句話“我擔心孩子”

    “我還擔心你呢”洪羽大聲說，伸手拉周凡的手，讓她往前走了點。

    “孩子怎么樣了？哪個病了？什么??？你倒是快點說呀！想急死我？”

    周凡瞪了他一眼，扭頭看別的病床，用手拍了他一下說“小聲一點，你以為是在你家嗎？”

    洪羽被她一訓立刻閉嘴，搖了搖周凡的手，讓她快點說，他也快急死了。

    “卓天陽跟卓天月有點發燒，卓天鑫支氣管肺炎，輸了液，你放心吧！”

    洪羽仰著下巴，眼珠子狠狠翻了一下，然后又把頭躺在枕頭上，周凡以為他是疼的，就問“麻醉過了會疼，你忍著點”

    “我是心痛，你不用特別強調孩子姓卓，好像跟我沒什么關系一樣”

    不賴嗎！這也聽出來了，周凡就是這個意思。

    “我來之前，我爸特別強調了，孩子的姓堅決不改，也不生二胎，我幫你洗洗，然后我就得回家”

    洪羽面無表情松開周凡的手，指著門口說“那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我知道門在那里，不用你指給我看”

    床底下有盆子，周凡拿了出來，把毛巾跟內衣拿出來，去衛生間洗了一下，然后又出去到開水區，用開水燙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忘了買衣架，又回病房，放在衛生間里的洗手臺上。

    “黃焰，我再下去一趟”

    “要買什么，我去”

    “衣架，洗衣粉，還要再買一塊舒膚佳”周凡想著說著，看到洪羽的嘴唇有點干，突然想起來沒有給他買水杯，還要買個剃須刀。

    “還是我去吧，買的有些多”

    黃焰遞了一個紙跟筆給周凡說“把要買的寫下來，我去趟東面的超市?！?/br>
    呼呼啦啦周凡寫了一大串字，洪羽抽過去看了一眼然后就說“這是哪國文字？他能看懂嗎？”

    看不懂嗎？周凡一拍腦子，忘了寫漢語了，蒙語他們看不懂。

    洪羽讓把紙筆都給他，他寫，周凡說就行了。

    “衣架，玻璃水杯，蜂蜜，勺子，…………”

    洪羽的字很有張力，跟世軒的有一比，寫了滿滿一張紙，黃焰拿著出去了，留下周凡站在床邊上。

    “坐下，站著干嘛？”

    搖搖頭，周凡端了溫水過來，擠了毛巾遞給他說“擦擦臉”

    “你給我擦”

    忍，我忍，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給他擦臉，周凡伸手捏捏他的臉說“這臉怎么長得？又黑又松，皮一拉很長，皮膚上的的毛孔粗大，還有痘痕，我擔心兒子長大的像你，再長一臉青春痘，可完了，連媳婦都娶不上”

    洪羽氣的直翻騰眼珠子，自己把毛巾給了拿了過來，擦了起來。

    “還有這鼻子，鼻梁骨怎么這么高？還有這眼睛，不瞪還好，一瞪跟牛眼一樣大，嘴唇厚的跟香腸一樣……”

    說話聲不大，可還是被人聽了去，隔壁床的一老頭，笑的特別開心，用手捂著嘴，眼睛都笑彎了。

    稍微夸張了一點點，就把他氣的夠嗆，周凡接過毛巾，心里偷笑著，洗了幾下，又把毛巾遞給他。

    “你給我擦后背，順便抓幾下，癢死了，還有，把簾子給我拉上”

    周凡抿嘴一笑，把布簾子給拉上了，走到床另外一邊，掀開被子，撩起病號服，給他擦后背。

    “過會讓黃焰送你回去，明天再接你跟孩子過來，讓兒科醫生檢查一下，你還要輸液，孩子也要看醫生，我打聽了一下，有個姓余的兒科主任，很不錯”

    抓了好幾下，又給他擦了一下，換了一盆水，換了毛巾給他擦腿跟腳，他也不好過，估計是麻醉過了，疼的直呲牙。

    “來回折騰黃焰，我自己開回去就行了，明天把他仨全帶過來，還有我爸，腿疼的厲害，盈盈耳朵也要看醫生，我發現我一見到你，我家老小都不健康了”

    洪羽露出一臉的無辜表情，指了指自己的下半身直接反駁說“我才倒霉好不好！春節前，你一腳踢的我進了醫院，我做了兩臺手術，前半個月，我的牙又少了一顆，今天我又躺這里了，都是誰的杰作？”

    他還記仇！男子漢大丈夫，心眼小的跟芝麻一樣，真沒勁！

    把水倒了，放一旁，周凡坐床邊上，想跟他好好說說話。

    “你說你為什么會這樣？我又為什么會動手？咱倆到底是誰錯了？你不知道嗎？”

    周凡的幾個問題洪羽一個都沒辦法回答，用手摸著自己的額頭不說話，望著天花板發呆。

    “你自己想一想，我們從結婚到現在，我們有好好聊過天嗎？你有問過我，想過什么樣的生活嗎？”

    拉過周凡的手放在心口，一句話都沒說，靜靜聽著她說。

    “知道我恨你嗎？”

    洪羽看周凡點點頭說“我錯了，以后再也不會那樣對你了”

    “一句我錯了，能回到以前嗎？”

    “給我一個機會，我不能沒有你”

    手被他拉的更緊了，他的眼里閃著淚光，周凡的心莫名有點酸楚，又有點害怕，自己的內心不夠堅定，又會動蕩不安。

    “幫幫世軒吧！你兒子很喜歡他，一句一個舅舅的叫著”

    “我不是不想幫，六百萬我也不是拿不出來，我算過一筆帳，估計周放也算了，周麗云的針織廠不值什么錢，駱義博的姘頭想要給她，用一個破廠抵六百萬，超級劃算，再說了，就算給那女人，她也不一定能經營下去”

    洪羽見周凡沒說話，在她手上親了一下又說“想必周麗云已經做了決定，她又不傻，再加上有周放在，她還會吃虧嗎？把心放肚子里，兩個人精一起對付駱義博跟一個女的，足夠了，絕對吃不了虧”

    聽洪羽信心滿滿說完，周凡似信非信的皺著眉頭，不知道能不能徹底相信他的話。

    “駱義博也沒有你想的那么精，他沒上過什么學，想拉攏周放，開出年薪三十萬讓你叔幫他做事，周放幫他侄子打過一個官司，最起碼少判了五年，弄得不好，還會提前釋放出來，從哪以后周放就放棄自己喜歡的職業，改做了會計”

    “犯了什么事？”周凡問

    “喝酒滋事，導致對方終身殘疾”

    叔叔是做了一件他特別不喜歡做的事，難怪他不干律師了。

    既然說道叔叔身上，周凡趕緊問“那我叔跟你妹怎么離婚了呢？他們兩個不是很恩愛嗎？”

    洪羽不說話了，周凡搖搖他的胳膊，嘟著嘴說道“快點說，我想知道”

    “感情不和，性格不合，長期分居，周放有了外遇，然后就離了唄！”

    叔叔有外遇！打死周凡也不信。

    “不可能，我叔我了解，怎么可能呢？是你妹出軌了吧！”

    就知道周凡不信，自己meimei出軌了，讓他怎么說的出口呢？

    “洪玲是真的很喜歡周放，可周放一條道走到黑，自己親口承認自己外面有了女人，連孩子也有了，凈身出戶離了”

    更加不可能了！叔叔有孩子！扯哪去了？

    “周放很陰險狡詐，婚前居然把房子轉到你的名下，并做個婚前財產公正，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說明他早做了打算?！?/br>
    不信，百分之百的不信，周凡眨巴著眼睛，一副不能置信的表情，說明她心里的想法。

    “房子轉到我名下我信，我叔有女人并還有孩子的我一萬個不相信，少往我叔頭上扣屎盆子，信不信我削你？”

    洪羽一萬個相信周凡敢動手，可還是咬死自己的話，反正跟駱義博統一了口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想必周放也不會說。

    “疼嗎？”周凡繞開話題問他。

    “疼，疼死了”

    不疼才怪呢，麻醉過了，要疼好幾天，有的他受得了。

    “女兒一見到我就告狀，說護士扎她的小手和額頭，嗓子都哭啞了，額頭上青了一塊”

    一提孩子洪羽來了精神，側躺好，拿過自己的手機，翻到孩子的照片，擠著笑容說“明天帶他們的來，我想見他們，特別特別的想，我媽急得要命，一聽孫子孫女病了，差點暈倒，現在估計已經上了飛機”

    可想而知，七十歲的人了，盼星星盼月亮的，盼來了孫子孫女，聽寶貝孫子孫女病了，她能坐的住才怪。

    “你跟你媽說，別讓她總給我媽做思想工作，我媽不太喜歡聽人絮叨說同一件事，改姓的事最好不要提，我爸一聽氣就不打一處來，我來的時候，他很不想讓我來”

    姓是洪羽的一塊心病，老媽那頭施壓，老婆這頭不高興，到底怎么回事解決眼下的問題？

    黃焰買了一大堆東西回來，周凡忙了起來，燙水杯，晾衣服，忙活了好一陣子才忙完，看看吧時間已經十點多了，該回去了。

    “明早我帶早飯給你，醒了，先喝一杯溫水，潤潤腸道，還有黃焰，辛苦你陪他一晚，孩子病著，我真不能再多待了”

    車鑰匙遞給周凡，黃焰說“客氣了，應該的”

    “不行，我不放心，黃焰你還是送她回家吧！”

    周凡拿著車鑰匙揣進褲兜里，瞪了洪羽一眼說“讓他歇歇吧！我到家給你打電話，放心吧！我也是老司機了，我老舅手把手教的開車，我爸也經常教我開車需要注意的事情，你就安心睡覺吧！”

    見周凡執意自己開車回去，洪羽只好答應了，還是讓他黃焰打出租車一直送到家門口，然后再打出租車回來，不然，他是真的放不下心。

    沒辦法，只能如此了，周凡開車，黃焰坐副駕駛位置，后面跟著出租車，路線來的時候記得很清楚，不需要太過擔心。

    “你見過那個男人對自己的老婆是這樣的？”黃焰笑著問她。

    周凡抿嘴一笑，搖頭說“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爸跟我媽就這樣的，有時候吵幾句，有時候恩愛的讓人覺得都不像是真的”

    “再給他一個機會，男人有時候很幼稚，總想證明自己是對的，可有時候又錯的離譜，我跟他同歲，真是人比人，氣死人，看看他的今天的事業，再看看我，天壤之別”

    男人要面子，車，房子，存款，女人，貌似缺一不可，洪羽有錢，自己是他的女人，可現在有很多問題擺在眼前，關系有些緊張，還有長輩們也參與進來，還有孩子們。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以后的事以后再說，錢永遠掙不完，他也多虧他媽在身后幫他，你也別氣餒，你想你就一個孩子，我們三個，你買一套房，我們要買三套房，掙的多，用的多，其實也一樣”

    周凡開著車說著，開到高速收費慢了下來，等著后面的司機。

    “那你在上海的有房子嗎？”

    “有，我叔給的”

    “我怎么就沒個送我房子的叔呢？”

    周凡捂嘴笑了起來，等出租車跟了上來，然后繼續往家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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