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是肯定的，忍忍就過去了，都是成年人了，居然疼的掉眼淚，也是沒誰了。

    “抱歉”周凡甚至不覺得自己哪里做錯了，可見到她這個樣子，也是于心不忍給她道了歉。

    “你說說你媽，居然在河邊洗衣服，那里面又是垃圾，又是寄生蟲的，想想孩子”

    周凡不吭聲，聽她說，把她心中的不滿發泄出來，轉移她的注意力，或許會讓她減少一部分的疼痛。

    “還有那個女的，臘腸，咸rou，還吃泡菜，都是致癌食品，她們都不懂健康，所謂病從口入，你也是在外面闖的人，應該知道生命的可貴?！?/br>
    老太太抹抹眼淚，看了周凡一眼，又緊接著說“三個孩子的健康我很不看好，早產兒，心肺功能齊全嗎？每年做過健康檢查嗎？還有你，一身衣服穿成什么樣子？那氣味實在沒辦法讓人接受，跟你說實話，我實在不看好你父母的所作所為，他們不是把你拋棄了嗎？現在為什么又非要綁著你不放呢？還把孩子的姓私自姓了卓，這像話嗎？”

    破傷風針打了有一陣了，周凡看了看時間，急診室里有兩位十來歲的孩子在輸液，有一個女孩，居然還在邊打點滴邊寫作業。

    馬上就要放假了，孩子們就要輕松了，自個家的小妮子這幾天也要考試了，也不知道她吃飯了沒有？

    “時間差不多，您是直接去賓館？還是去吃飯？”

    “回去休息，你說這些是為了孩子好，他們是你身上掉下來的rou，還有你，我，我……”

    說吧！把心里的話都說出來，還有多少不滿的，盡管說，反正自己已經對這些話做好心理準備了。

    下樓梯的時候，黃焰背著洪羽媽，她的腳包扎了起來，連鞋也穿不上，周凡拎著她的鞋，給她開了車門。

    保姆還在家里，黃焰開車又回去接保姆，一路上洪羽媽喋喋不休說個不停，周凡是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壓根不知道她說的什么，什么時候到家的，都不知道，保姆上了車，他們沒做停留就走了。

    “咋樣了？沒啥大事吧！”卓國強興沖沖的跑出來，看著車開走了。

    “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家里可熱鬧了，炕上分男女兩桌，開了兩瓶好酒，還有一箱啤酒，大家都很開心，特別是仨孩子，成了家里的開心果。

    “凡吶，給你叔跟姑父倒酒，今天累了一天了，忙的有意義”

    應該的，周凡拿起酒瓶子，從老爸開始，把他們每人都把酒杯倒滿，自己也倒了一杯酒，放到一旁，又拿了啤酒，幫姑姑們還有自己家的女主人以及五嬸也倒了酒，拿起了自己的酒杯。

    “爸，媽，姑，姑父，叔，嬸，這酒，我敬你們，一是謝你們對家里這些年的幫助，還有今天，沒你們蓋不起來，等哪天有空，把我們這幾家人都聚一起，拍張大的全家?！?/br>
    一杯酒進了喉嚨，一直往下，熱辣辣的流入胃里，超級的爽。

    “內蒙長大的，酒量不錯，來來來，咱們一起喝，閨女敬的酒”

    “mama，我也想喝”

    奶聲奶氣的女兒，看著周凡手里的空杯子，湊了過來，趴在周凡懷里。

    “你也要喝，這是酒，不是飲料，酒對大腦發育不好，你看你媽我，就是小時候喝多了酒，才沒考上大學，現在天天累成狗，才拿幾個錢？好好長大上大學，你小姥爺一個月掙的錢，能趕上人家一年的錢，豪車開著，別墅住著，不要太舒服”

    女兒聞聞周凡手里的酒杯，小鼻子皺了皺，又看看另外一桌的啤酒，周凡趕緊說“那個更不能喝，喝了肚子會變得很大，老丑了，長大了嫁不出去”

    “吃菜，沒那老太太在旁邊真好，叨叨個沒完沒了，這不能吃，那不能放，看看這黑雞湯，看著就喝不下去，這咋還有倆木頭片子呢？”

    木頭片！怎么可能呢？一群人湊了過來，圍著那一大碗烏雞湯，仔細瞅了起來。

    “是人參吧，老太太就喜歡放這些東西，當歸，黃芪什么的”

    還真是的，給孩子吃的飲食里面也放補品？有沒有搞錯？

    “我嘗嘗，放了人參味跟沒放的有啥區別？”

    你一勺，他一勺，輪番嘗過以后，都一臉茫然的看著周凡，還是卓國強問了句“放鹽了沒有？”

    口味重的北方人，吃上海菜，必須要放上一勺鹽才行。

    “還拿個花盆放煤氣灶上燉了兩個小時，就這，連餓了三頓的叫花子都不一定樂意吃”

    砂鍋跟花盆那也不一樣呀！紫砂鍋被嬸子說成花盆，也是醉了。

    看看時間，周盈也該到家了，姑姑他們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周盈不是暗戀濛濛嗎？小姑兩口子就在家里，她是不是該好好表現表現呢？

    就在周凡胡思亂想的時候，兜里的手機響了，把叔叔給忘了。

    “叔，那什么，你那邊有電腦沒有？”周凡去了西屋，把筆記本電腦給拿了過來。

    “有，等會??！”

    一陣喧鬧聲過后，筆記本開了機，兩張桌子的人，把目光轉向電腦，看到夕陽還沒有被黑夜淹沒，還有余暉灑在草場上，碧綠的草場一眼望不到盡頭。

    “看到了，看看這邊”

    蒙古包外，篝火已經開始點燃了，上面架起了整只羊，才開始烤，另外一邊，一張大長桌子，上面擺滿了各種美食。

    “姥爺，姥爺，我看見小姥爺了”

    “mama，我想吃那個羊”

    烤全羊，看著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周凡急忙回神過來對著孩子說“兒子，mama也想吃那個羊，可現在只能舔屏幕了”

    “內蒙那邊天還沒黑，咱們這邊跟那邊相差還是挺大的，看看放，這咋也跟小凡回來的時候一樣，黑的跟黑人差不多”

    “想要有錢還得折騰，還不能成家，這年頭彩禮要的忒多了，還要車要房，關鍵是，還不好好干，眼高手低的年輕人不在少數，還是一個人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誰也管不著，掙錢自己花，也不心疼啥的，也沒有兩口子干仗的時候”

    周凡聽他們說話，看著電腦屏幕，看叔叔忙著不停的轉動篝火上的羊，怕烤焦了，高高瘦瘦的背影，成了多少女孩的暗戀對象？可惜他也不談戀愛，也不成家，心里到底琢磨什么呢？

    “放，烤好了沒有？”卓國強問。

    “還沒有，再等半個小時就差不多了，呼延老師一大家子在換衣服，馬上就出來了”

    草原的天，就是美，星星點點的像一顆顆璀璨奪目的寶石，那里是自己視為十幾年的故土，時到今日依然還是。

    光顧著看電腦，周盈背著書包進了屋，大家都沒有注意到。

    “我要吃羊，我要吃羊”

    哈喇子都流出來了，目不轉睛的看著電腦屏幕上的那只羊，超級滑稽好笑。

    “我把你塞進去，你也吃不著，烏雞湯，西藍花，特意留給你的”

    周盈把鞋一扔，把書包往沒人坐的地方一甩，直接爬上去，爬到電腦邊上，直接舔屏去了。

    一群大人被她的舉動笑的 眼淚都差點掉下來，更搞笑的是，周凡拿了一個臉盆放在周盈的嘴下邊，幫她接口水。

    電腦屏幕上那邊從蒙古包里出來一個又一個穿著打扮很傳統的人，最吸引眼球的是一個胖嘟嘟的小孩，臉紅撲撲的，走起路來一擺一擺的，身后還跟著一個同樣胖的跟rou球一樣的狗狗。

    “老師，大哥，二哥”

    “媽，大哥，二哥”

    周盈不再流哈喇子了，坐的端端正正，緊挨著周凡看著她特別想念的人。

    “好，都好”

    好什么好？人都沒了，就會騙人！

    “您怎么不說實話呢？要是我叔不回去，您打算瞞我們多久？有您這樣當長輩的嗎？”周凡質問著呼延麗娜，心里卻難受的不行。

    一聲長嘆，呼延麗娜悄悄擦掉眼淚，對電腦強擠著笑臉，抱過地上的孩子說“是我不好，我以為我的決定一直都是對的，殊不知自己錯的有多離譜，沒媽的孩子很可憐，我一直想給你跟盈盈一個完整幸福的家，現在……”

    她很偉大，至少周凡是這么認為的，可她兒媳婦的娘家肯定不會這么想，養育一個跟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孩子，還跟丈夫離了婚，現在兒媳婦去了，丟下倆孫子，別人一定會在背后議論她。

    “您別太難過了，以后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孩子需要您，我們兩個也需要您，有什么事要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

    周盈淚眼汪汪的，低頭猛吃飯，也不像平時那樣撒嬌鬧小脾氣，周凡在她肩膀上，使勁拍了兩下，以示讓她抬頭看電腦。

    “媽，我聽我姐的話，聽爸媽的話，您放心吧！我不鬧脾氣，好好吃飯，好好上學”

    都知道周盈是棄嬰，親生父母現在也不知道在哪里？所以大家都心疼她，同時把她當親生的，誰也沒有拿異樣眼神看過她。

    “大妹子，你放心，倆孩子擱咱這，有吃有喝，房子也不漏雨了，這不是馬上放暑假了嗎？我們老夫妻倆，正準備等盈盈放假了，帶上幾個孩子去內蒙看你去”趙玉梅一邊掉淚一邊說道。

    “哎呀，我們去的人有點多，大妹子，你可要多整點好吃的”

    二老是真的要去嗎？還是開玩笑？都走了，就剩自己一個人嗎？可別這樣好不好？不帶這么玩的。

    “小凡，看看這是什么？”周放手里拿了一把彎弓，做出一個要射鳥的姿勢。

    “叔，把這個拆了寄過來，要是可以的話，把后面的那只羊也給我打包郵過來”

    吃癮上來了，看到烤羊rou實在是沒什么抵抗力，已經偷偷咽了好幾次口水了。

    “等會，我有電話”周凡口袋里的手機在震動，只好一旁接電話去了。

    陌生號碼，是誰？沒接電話，直接給掛了，誰知道下一秒，電話又打了過來。

    “喂，誰呀？”周凡氣急敗壞的吼了一句。

    “我媽怎么回事？我哥被你打的掉了一顆牙，現在我媽又躺床上，腳被刀弄傷了，你可真是掃把星一個”

    興師問罪的電話，口氣還不怎么友善，周凡對洪玲有著復雜的看法，沒跟叔叔離婚的時候她是長輩，現在不一樣了，他們離婚了，而自己還跟她哥還是夫妻，哪有小姑子朝嫂子大喊大叫的道理。

    “別以為你生了仨孩子，我媽跟我哥就一直討好你，時間長了，你也就那樣了，我哥要錢有錢，愿意幫他生孩子的人多到你無法想象，識相的話帶孩子早點回來，別給臉不要臉”

    真好笑，不怪叔叔要跟她離婚，這女人嘴越來越離譜了，居然說出這種話。

    懶得理你，周凡連解釋都懶得解釋，直接掛了電話，把手機給關了機，扔到堂屋桌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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