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里路，這飯菜再怎么香，也不可能會傳那么遠吧！警犬也沒有這能力呀！

    “姥姥，您好點沒有？”周凡從汽車后門，攙扶著老人進了家門。

    “老毛病了，年紀大了，不中用了，棺材都要蓋嚴實了”

    用不用說的那么夸張？周凡笑了一下，回頭看看從車里下來的趙志偉說“老舅，你把車往邊上靠靠，我爸還沒回來，都天黑了，咋還不回來？”

    “回來了，剛剛我瞅見他了，他騎電動車三個輪，沒我四個輪的快”

    顯擺來了，還帶著大包小包的，沒見一個能吃的。

    “仨孩子呢？咋沒看見呢？”姥姥拄著鳳頭拐杖，彎著腰，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家里走。

    “跟我叔玩猜謎呢，回來了，我爸回來了”周凡扭頭瞥見大門外面微亮的車燈，松開扶著老人的手，迎了上去。

    “瞅瞅，對她再稀罕，也白搭，她還是跟她爸親，到底是親生，跟咱不親吶”趙志偉酸溜溜的說著，進了房屋。

    “爸，你怎么才回來？看看這一身衣服，跟在泥里洗澡似的”周凡推著后車廂，把車從旁邊推進家門。

    “壟溝里老多小魚，我排空水，逮了好多魚，明個早上給你燒魚湯，然后再煮面，保準你吃了一頓想下頓”卓國強笑呵呵的把車停好，把一個尼龍袋拿了下來，半大口袋裝的都是魚，撐開口袋讓周凡看。

    “這么多，什么時候能洗完？又很小，您把魚苗都逮回來，明年不就沒有了嗎？”周凡皺眉看著半口袋小魚，有的還在跳。

    “這都是大壩抽水抽出來的，我不逮，也會被別人逮了去，你換換衣服，趕緊上街去食全食美飯店，你表哥他們在街上弄了一桌，說是老表好好聚聚，你小姑家的濛濛也從外面回來了，裕龍兄弟倆也回來了，你跟盈盈去”

    老表？吃飯？不認識呀！怎么吃？

    周凡站著不動，撅著薄唇，看著天都黑了，家里又做好了飯，何必去飯店吃那些不健康的東西。

    卓國強看出她的心思，拿了一些方便袋，把小魚分了好幾個小袋，分別放在地上說“你姑他們沒少幫咱家，你把這些帶上，咱們沒他們有錢，可他們沒這些，野生的小魚，很難弄到”

    去吧！尷尬，不去，他這魚不就白瞎了嗎？郁悶??！

    錢，對了，摸出口袋里的錢，放在卓國強的面前說“五萬，您明天存銀行”

    “滴滴……”

    車大燈很亮，朝家的方向開來，等車開到門口，幽狼像放出去的利箭，猛往外沖，還不停的吼著。

    “誰來了？我看看去，您洗洗換上干凈衣服，別感冒了”周凡說著，就要往外走，卻被卓國強給攔住了。

    “怎么了？”

    “天黑了，不管誰敲門，千萬不要一個人去應門，前些年，南面屯子里的賣豆腐的，就是去開門，然后再也沒有回家，過了十幾天，有人路過一個草垛，聞見有味，等人一起把草垛扒開，里面的人都爛了，警察也調查了，可啥也沒有調查出來”

    一聽到爛了，周凡就想吐，又想到那一頭頭死豬，肚子漲的跟氣球似的，散發著惡臭，綠頭蒼蠅了亂飛，成千上萬的蛆蟲蠕動，讓人受不了。

    爺倆一起開門，門外也是爺倆，王東雨父子下了車，王東雨好像很生氣，再看看王梓杰，頭上有個紗布包著，還帶著個網套，耷拉著頭，像是犯了很大的事一樣。

    這才幾個小時？怎么受傷了呢？不會是偷吃禁果，被抓了個現行吧！下手就不能輕點？萬一失手打死怎么辦？

    “錢你拿回來后，數了沒有？”王東雨按著打火機，狠狠抽了一口煙。

    “我沒數，你吃飯沒有？家里做好了，進來一起吃晚飯”周凡邀請他們爺倆一起吃。

    都不是外人，也就不客氣了，爺倆一起進了門，周凡本想把門給關上，又看見一輛車開了過來。

    到底是什么日子？又來的誰？

    “爸，你先進去吧！沒事的”

    卓國強沒有動彈，同時也看著車，不放心閨女一個人在外面。

    白色面包車，看看車牌，周凡的心情有點復雜。

    黃焰，來干嘛？不會是來綁人的吧？

    “老板娘，老板讓我送筆記本過來”

    搞什么？家里筆記本壞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吃飯沒有？沒吃的話，進去一起吃”周凡接過包裝盒，也邀請了他。

    黃焰搖頭說“謝謝，我吃過了，老板明確說過，不可打攪您跟家人團聚，您的護照準備好了嗎？老板說最多也就三天，您一定要帶著孩子回去”

    “什么玩意？姓洪的是不是欠收拾？還想讓我閨女去上海，他腦子不好使是不是？王八羔子，不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指定要削死他”

    有親人就是好，有人能替自己出頭，管他有多少錢？就是在眼前，老丈人罵他他又能怎么樣？

    不對，他可不喜歡自己的父母，所以他不想來東北，也許是生意忙，不過他不來也好，自己不愿意回去，難道黃焰真聽他的話，把自己給綁了帶回去。

    兒子在，他舍不得，還想不想給兒子留下好印象？

    “老板要跟您視頻聊天，請您進去”

    “我家沒有拉網線，沒辦法跟他視頻聊天”周凡謊稱道。

    黃焰微微一笑，撓撓頭說“我從第一天來就看見您家墻上拉著網線，請您進去吧！老板等急了，又要暴怒”

    這是什么人？偵查能力不錯，洪羽從哪里‘挖’到他的？一個月多少錢？

    關上門，周凡拿著電腦，放在周盈的書桌上，然后去了另外一個房間，屋里炕上已經開始吃上了。

    酒香，rou香，魚香沖進鼻子里，餓意上來了，再看看仨孩子，在一張小桌子上，周盈帶頭也吃上了。

    “誰來了？”周放下炕，穿上鞋，拿了碗筷給周凡問道。

    “黃焰”

    周放瞇著眼睛，把周凡按在炕頭上，讓她坐下。

    “叔，我不吃，我得去街上飯店，我老表們說要聚餐，盈盈，你別吃了，跟我走”

    一聽去飯店，周盈連忙放下筷子，下了炕，趿拉著鞋，還沒忘了狠狠白了一眼正在吃飯的王梓杰，低聲說道“撐死你”

    王梓杰無辜中槍，嘴里嚼著的rou，差點吐出來，顧不得頭上有傷，回瞪周盈，別過頭，猛喝一口水。

    氣氛不對，盈盈是把從宋詩雨那里受得氣，撒在了他身上，都是叛逆期的孩子，這倆人也是一見面就掐架，一對活寶。

    卓國強簡單洗了洗，換了干凈衣服，趿拉著拖鞋進了里屋，一看炕下面的酒瓶子，差點沒背過氣去。

    一百塊錢一瓶酒，居然開了兩瓶，再加上這一桌子菜，這一頓下來要花多少錢？爺倆工資加起來也不夠用呀！心疼，rou也疼。

    “姐夫，你快點的，酒都給你倒上了，今天不喝多，你就喝二兩”

    趙志偉把酒杯放在小桌上，連筷子也放在一旁，腦門子上出了一些汗，索性把襯衫給脫了，光著膀子，露出不胖不瘦的身材。

    “這酒是閨女買給我的，我尋思著，陰天下雨腿疼的時候喝兩口，得，小舅子跟王老板過來，一起嘗嘗”卓國強說這話，自己都有些別扭，明明不想讓他們喝，還要裝作很情愿，心里實在是難受的不行。

    “你又不咋的喝，給孩子姥姥舅喝點你咋還心疼呢？趕明兒我給你買兩瓶，二十塊錢一瓶行不？”趙玉梅有些難為情的說著，并四下看了一圈，特別是周放。

    “爸，我們走了，你們少喝點”姐倆一起換了衣服，換了同樣的休閑運動套裝，輕便又舒適，出現在門口。

    “我也去蹭個飯，好久沒看見大斌子了”周放放下手里的筷子，起身穿鞋。

    “對了，秀華倒是問到你，你也去吧！小舅子，你把車給仨孩子開，這黑燈瞎火，騎電瓶車也看不清路不是，你這當舅的該表示表示”

    趙志偉想都沒想就把車鑰匙扔給了周放，然后就說“給我加滿油”

    “開我的，就他那破普桑，開出去都掉面”說此，王東雨把車鑰匙扔給了門口的周凡。

    眼疾手快的接住了車鑰匙，周凡說了聲謝謝，走到炕邊上看著仨孩子問“你們仨有沒有愿意跟mama去飯店吃飯的？誰去誰舉手”

    仨孩子同時都舉高自己的小手，老大更是扔下筷子，直接撲了上來，摟著周凡的脖子，在臉上親了又親。

    “他仨都不去，孩子小，不走夜路，每次走夜路，回來不是發燒就是受驚”

    趙玉梅說著，把孩子給強行從周凡身上拉了下來，朝周凡他們揮揮手又說“他仨今個下午沒睡覺，一會就得睡，你們趕緊走，早點回來”

    農村人就是迷信，孩子不走夜路，那城里的孩子吃完晚飯還出去遛彎，廣場的孩子能玩到十來點，也沒見人家怎么樣？

    不去就不去，周凡拉著周盈，周放跟在后面，三人一起出了門。

    “凡凡，你等一下，爸給你說一聲，要是你叔跟你嬸在那，問你們的意見，你們千萬不要瞎說，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一定要想清楚，這飯看似是你們幾個老表聚在一起熱鬧熱鬧，實際是讓你們給裕龍洗洗腦，跟那個女的散了，這事誰都不能瞎說，將來的事誰知道？大幾歲也挺好?！弊繃鴱姺愿乐芊?，給他們關上車門，并又說“少喝酒，早點回來，路上開車注意安全”

    周凡答應著，朝車外揮手告別，看著外面的親人，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車沒有從屯子中間穿過，而是往東，然后往北，走的大路，開了一陣之后，周盈驚呼道“姐，看見外面的塑料大棚了嗎？這就是宋詩雨家的，這地本來是咱爸承包下來的，原來這條路沒有修，宋詩雨的大爺在政府工作，得知這條路要增寬，就使絆子，把地給包了去”

    這事聽說了，看著車窗外一個個塑料大棚，上面掛著大字招牌，晨陽采摘園，還有一個女孩戴著草帽，手里拎著一個小竹籃，竹籃里是一筐紅彤彤的草莓，下面還有大顆的葡萄跟梨，看著誘人直流口水。

    欺負老爸，現在又在欺負老妹，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這塑料大棚，要是塑料布一夜之間都壞了，那會是一個什么的情景？

    周放開著車，從后視鏡打量車后排的姐倆，沒有說什么，也看了一眼車外面。

    “盈盈，現在沒外人，你是不是該給叔一個交代？說說你偷偷爬墻頭，溜出去上網是怎么回事？”

    溜出去上網這事怎么忘了？周凡扭頭看著臉一直抽搐的周盈表情，覺得事情有些不妙，心想著，這丫頭不會是網戀了吧？

    周盈把事一五一十說出來，周放把車停在飯店門口，用銳利的目光看向她，看了好久，然后面如包公一樣沉聲說道“這事你們都別管了，姓宋的會得到應有的懲罰，你溜出去跟老家那邊的同學討論學習問題，做的也不對，你文科理科都很好，可你副科不行，尤其是體育，以后學你姐，上學跑著去，放學接你，加強鍛煉身體，體育也占不少分”

    說實話也被教育一頓，周盈扁扁嘴，抓著周凡的衣角，倆人像個‘連體嬰’，要好的不得了。

    周凡則像周盈吐吐舌頭，示意她小心，不要犟嘴，不然會被打腦殼。

    “還有小凡，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人家的塑料大棚你別‘惦記’，出了事，我可不管”

    呵呵，要不要這么直接說出來？自己也只是一瞬間有那種想法，就是拿把刀把大棚塑料布給它劃了，讓他們姓宋的囂張跋扈，殺殺他們的是銳氣。

    還干什么律師會計？直接當未仆先知先生去，保準能發大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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