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有亮，卓國強就起來了，趴在西屋門上聽了聽，然后開堂屋門，出去給周凡做早飯。

    周凡早就醒了，只是沒有起來，怕影響盈盈睡覺，晚上睡得太晚了，又有孩子在身邊，她肯定是沒有睡好覺。

    輕輕把兒子的小手放一旁，拔下充電器，坐起來，把已經收拾好了的物品又檢查了一遍，把孩子跟自己換洗的衣服折疊好，放一旁。

    手機亮了一下，周凡拿起來看了一眼是卞學軍發來的信息。

    〔今天去上海，幾點的車〕

    周凡給他回復了〔六點左右〕

    〔我有事也去上海，跟你一起走，已經到你們鎮上了，吃什么早飯，我給你帶過去〕

    他這是故意的？還是真的有事要去上海？周凡想不通了？

    〔清淡點，我不喜歡油膩〕

    周凡發送完信息，開始穿衣服，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一直放著沒舍得穿，昨晚特意拿了出來。

    老媽口中的補丁褲，大腿兩側有兩個大口袋，上面還有金屬制品，褲子內有絨，外面是不沾水的布料，也有彈力，穿在身上十分舒服，尤其是在外工作，防風防水還保暖。

    匕首擦了一遍又一遍，锃亮能當鏡子照，插進護刀具皮里，一旁有根粗的金屬鏈子扣，掛在皮帶上，形成了一個異類裝飾品。

    長袖體恤衫，又在外面套了一件防風外套，穿上了叔叔買的軍用靴，把鞋帶系上，一身行頭準備好了。

    周盈翻了一下，抬頭看看周凡又趴在枕頭上，困的眼睛能勉強睜開。

    趁著孩子還在睡覺，趕緊把昨晚換下來的衣服給洗了去，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就是十來分鐘過去了。

    鳥叫的特別的早，家里的雞鴨都沒有開聲，它們已經開始唱了好久了。

    東方微微亮，晾著好衣服，周盈揉著眼睛也起來了。

    “姐，我要換牙刷了，毛都飛起來了”

    “抽屜里面還有一個，你在家好好學習，不準挑食嫌這嫌那，抽屜里面我放了零花錢，沒事少買垃圾食品吃”

    “一大早就碎碎念，你怎么跟媽一樣了？”

    周凡拍拍周盈的頭，湊到她身邊上說“剛剛卞學軍給我發信息說，他也去上海，跟我一起去，你說他是不是有點太積極了？”

    “真的？這太好了，我可看好你跟他在一起，你倆要是能湊成一對夫妻，那爸媽肯定樂瘋了，我現在就告訴爸去”

    一嘴的牙膏沫還沒有擦了，她就跑著去了廚房，嘰嘰歪歪的跟卓國強說卞學軍的事情，是多看好他??？

    周凡把東西裝好，塞進背包里面，看著孩子還在睡覺，沒辦法直接把兒子叫醒，穿衣服走人。

    兒子揉著眼睛，兩個眼睛都變成雙眼皮了，坐在周凡的腿上，困得直閉眼。

    “兒子，醒醒，我們去出發了”

    “……”

    呵呵！兒子困得不要不要的，一句話都不說，直接趴周凡懷里又睡了。

    卓國強拿著燒火棍，跑進房間，露出笑臉問“真的？學軍真的跟你說他也去上?！?/br>
    “嗯，這下您可以把心放肚子里”

    卓國強點頭，這下放心了不少，最起碼路上有個照應，有個說話商量的人。

    “爸，你有空去看看我媽跟孩子去，給我姑帶點東西，別空手去”

    周凡抱著孩子，衣帽鞋襪給他戴帶好，背著背包，一切準備就緒了。

    “知道了，回回去，你姑又讓帶回來，又給我帶一堆回來，還都是你愛吃的，就惦記你，等你回來去看看她去，你還沒去過”

    “好吧！我走了，照顧好盈盈，有事打電話給我”

    卓國強拿鑰匙開大門，周凡抱著孩子，周盈扁嘴，舍不得周凡走。

    洪羽就坐在汽車的引擎蓋上，一看到周凡出來了，立刻迎上去。

    “快點，順路車”

    說好六點左右的，站在才五點半，已經夠提前的了，還要怎么快？

    “有事打電話，姓洪的，你別當我家沒人，欺負我閨女”

    “姓洪的，我告訴你，我姐要是一個星期不回來，我就殺過去”

    周凡抱著孩子坐進車里，說什么他都聽不進去，此刻他估計是又累又餓，大少爺哪里受過這種罪。

    “走了”

    洪羽一直看著周凡，懶得看外面的人一眼，等這一刻已經太久了，終于可以回家了。

    車發動了，開出去很遠，卓國強還在后面跟著，不停的揮手。

    看的周凡心都碎了，兒行千里母擔憂，做父親的也一樣，一萬個不舍的，可又能怎樣？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掉。

    一路上誰也沒有說一句話，周凡也只是摟著睡覺的兒子，閉著眼睛休息一會，晚上幾乎是沒有睡著，想東想西，想過去，同時也想著今后幾天有可能會發生的事。

    車是租來的，在車站旁邊的洗車店，周凡口袋里的手機在震動，把兒子豎著抱，摸著口袋里的手機接聽了電話“卞總，我到車站了”

    “我也馬上到了”

    周凡掛電話，洪羽把耳朵湊到周凡的手機旁邊上，聽她接聽的誰的電話。

    “幼稚，你怎么這樣？”

    “不想干的人，不要接聽，別被騙子騙了，還幫忙給人數錢”

    那也比你好，暴君主宰者，誰稀罕你的關心了？

    黑色的汽車，停在路邊上，卞學軍拎著早點下了車，朝周凡揮手。

    “老板，這就是跟嫂子相親的人，那個賣手機的”

    “就這德行還敢出來，直接跳馬桶里自殺算了”

    卞學軍從后備箱拿出一個行李箱，還有一個背包，趴在車窗上跟人說了幾句話后，來到周凡的身邊說“我朋友，顧偉，鎮上賣電腦的，以前我們一起在東莞那邊打工”

    “是嗎？我家的筆記本上有兩個鍵被孩子摳下來了，等回來了，拿過去讓他幫忙弄一下”

    “一句話的事，沒吃早飯吧！我買了豆漿包子，你吃點，包里有暈車藥，一會你再吃一個，我還給孩子買了暈車貼”

    真夠細心的，都說東北老爺們五大三粗的，還都是大男子主義者，這卞學軍怎么回事？典型的體貼關心型的男人，怎么會離婚呢？還有比這號男人更加好的男人嗎？

    個頭不高，比洪羽矮上一大截，肚子微微有點隆起，四十多了，跟洪羽比差好多，洪羽肚子上一點贅rou都沒有，天天板著臉，而卞學軍總是笑呵呵的，看著他心情就舒暢很多。

    “我來抱孩子，你先吃點墊墊肚子，坐車餓肚子不行，我媽說讓你爸媽跟你，有空帶著孩子在我家看看去，他們最近弄了個麻將館，一群老頭老太太，可熱鬧了”

    卞學軍接過周凡肩膀上的孩子，抱在懷里，周凡晃晃手臂，有點麻了。

    洪羽氣的半死，看著手表上的時間問“說好六點的車，怎么還不到？”

    “順路車，路上要帶人，時間上可能有出入”

    rou包子，周凡喜歡的，就是豆漿不是自己喜歡的，不過也還好，不太甜還能接受。

    卞學軍輕輕晃著，抱孩子的姿勢很好，比自己還要在行，兒子在他懷里睡覺，也睡得十分安穩。

    大巴車，周凡還以為是先上出租車，然后去火車站那邊，路上耽誤很久的時間，這下好了，能節約不少時間。

    行李放在了下面，周凡的背包卞學軍給她拎上了車，臥鋪車，還是上下層的，還算干凈，連鞋都要用方便袋裝起來，卞學軍幫忙把周凡的靴子裝好，拎著放在一旁。

    車上沒什么人，洪羽的人加上周凡跟卞學軍，一下子臥鋪車熱鬧了許多。

    周凡找了一個靠窗的，接過卞學軍懷里的孩子，拍拍他的小臉說“兒子，你能醒醒嗎？吃點東西再睡好不好？”

    “不要”

    兒子繼續閉眼睡覺，卞學軍把行李放在自己的座位上，從包里拿出一個筆記本電腦，打開說“有動畫片，要不要邊吃邊看？”

    誘惑力太大了，兒子那還受得了，揉著眼睛，坐起來，睜開了眼睛，用驚恐的表情看著周圍的一切，尤其是看到洪羽的那張臭臉，立刻躲周凡的懷里了。

    “絕不是我兒子，一點都不像我”洪羽又吼了一聲，然后就躺在臥鋪上，拿著衣服蓋在自己的頭上。

    “那我還有必要去一趟嗎？”周凡趁機問他

    “去，一定要去”

    兒子跟卞學軍一起吃早餐看動畫片，卞學軍把礦泉水和暈車藥遞給了周凡說“吃了，睡一覺，孩子我看著，你昨晚是不是沒睡，眼睛里都是血絲”

    折騰大半夜，又有人在家門口等，換做是誰也睡不著覺。

    “謝謝，對了你去上海有什么事？”

    “我家丫頭，談了個男朋友，讓我去看看去，我一直不愿意她留在外面，這不剛好趕上了嗎？就想著你們娘倆也去上海，我給她來個驚喜，看看她跟那男的到底發展的那一步了？”

    無可挑剔的男人了，如果他真的愿意，不嫌棄自己是已婚人士的話，又有三個孩子，自己嫁給他也行。

    “卞總，我想知道你對我有什么看法？”

    “我聽王東雨說了你不少事，一方面是為了多了解了解你的情況，不過我最喜歡的就是你的性格，直爽，膽大心細，還有就是長得好看，白白凈凈的不像我以前認識的人，描眉抹粉的，有的還給自己的臉動刀子，太嚇人了”

    整容，當前社會上一些高收入人士能消費起的，抱著多大的勇氣才敢去，自己是不愿意。

    “整容在韓國很流行，有多少明星大腕都整，男的也整容，不單單只是女人”

    洪羽給黃毛換了個鋪，跟周凡頭靠頭，躺了下來。

    “我喜歡你這樣的，不做作，不虛偽，真實的”

    “她是我老婆，跟你沒關系，少說話，別被人打的滿地找牙”洪羽閉眼說著，伸手拍了拍周凡的腦袋。

    “可她是未婚，這點請你搞清楚”

    “啪……”

    兩本紅色的結婚證，扔到卞學軍的電腦上，又說道“她那是假的，我這才是真的”

    卞學軍看看結婚證，又給他扔了回去說道“沒能照顧好她是你的責任，既然你不能給她幸福，何不放手，讓我來照顧她，與其說孩子不是你的，又何必在意呢？我愿意做這孩子的父親”

    “我……我……要你管”

    多希望你放手，從此不再有任何關系了，橋歸橋，路歸路不是更好嗎？

    洪羽抓著周凡的胳膊，瞪著大眼睛看著卞學軍，惡狠狠地說“不喜歡動刀的是不是？那讓你看看這個”

    袖子被擼了起來，手臂上的刺青完全暴露出來。

    周凡扭頭看著卞學軍的表情，開始有了奇怪的變化，再看看一旁看電腦的兒子，也驚恐萬分的看著自己胳膊上的刺青，嚇得嘴巴直扁。

    “身上其他部位也有，你還要不要看了？”

    萬惡不赦的滾蛋，有幾個紋身又能代表什么呢？

    “哇……”月亮嚇得大哭起來

    “啪……”

    清脆的耳光聲，狠狠打在了洪羽的臉上，拉好衣袖，冷冰冰的說了一句“我忍夠了”

    “你敢打我！”洪羽摸著自己的臉吼道

    “打的就是你，咋了，我是不是真的好欺負？我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我了，被你揉虐，被你逼得走投無路”

    蹲下來，抱兒子，兒子確推開周凡的手，不讓她碰一下了。

    兒子是嫌棄自己手臂上的紋身嗎？還是剛剛嚇得？

    從沒覺得自己手臂上的紋身是個累贅，此時此刻卻想把這層皮給剝下來。

    洪羽氣的要死，周凡氣的也不輕，各自冷著臉，坐在自己的臥鋪座位上，背對著背。

    車廂里誰也不敢說話，就連隨車人員也都不吭聲，拿著車票夾子，呆望著他們，也忘了問他們要車票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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