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有亮，卓國強夫婦就起來了，行李已經連夜收拾好了，就等車了。

    飯做好了，周盈也揉著惺忪的睡眼從房間拎著書包從房間出來了。

    “祖宗，咱能不能住校去？住宿費伙食費都交了，又不退錢，你不是浪費錢嗎？”

    牙刷交到她手上，連洗臉水都要給她倒好，就是希望讓她能多睡會覺，畢竟是學生，時間緊張。

    “宿舍亂死了，男生經常出入女宿舍，飯堂吃的跟豬食差不多，我才不要去，我已經給老師說了，老師說退錢給我，放心吧！”

    沒有鮮奶了，只能沖一杯奶粉給她了，蒸餃從鍋里拿出來，倒了一小碟醋，放到旁邊上。

    “擦雪花膏，看看你，都多大人了，居然還皴臉，臉跟猴屁股似的”

    “你能幫我買個好點的不？現在誰還用五塊錢一瓶的雪花膏？”周盈胡亂洗了一下臉，把毛巾擦干凈水，摳了一點，涂抹在臉上。

    “藥房買的，咱家都是用的這個牌子的，又不過敏，干嘛花錢買一些對皮膚不好的東西，爸，快點吃點東西，路上冷”

    泡了兩杯茉莉花茶，擰緊蓋子，分別裝進地上的包里，和周盈的書包里。

    玉米糝加大米熬的粥，不稠不稀剛剛好，配上蒸餃跟自己家腌制的醬菜，早餐也就這樣了。

    “學校有蒸餃吃嗎？學校有你們嗎？學校有仨小不點嗎？”周盈邊吃邊說著。

    理由充分證明她不住校的原因，一杯奶粉推到卓國強的面前又說“您喝，我不喜歡喝，腥味太重了”

    “爸一把年紀了，喝這玩意又不長rou不長骨頭的，你喝，看你瘦的，一陣風能把你吹走，趕緊喝了”

    一杯奶粉又推到周盈的面前，她撅著小嘴，又推到趙玉梅的面前說“媽，您行行好唄！幫我一個忙?！?/br>
    “那啥，我喝奶粉打哆嗦，受不了那味”趙玉梅也又把奶粉給推了回來，然后吃她的雜糧粥。

    “姐，你洗好沒有，快點的，我要晚了”

    簡單洗了洗臉，抹了點雪花膏，戴上口罩跟帽子，把自行車推了出來。

    “吃完沒有？奶粉喝了沒有？喝完就走”

    “她不喝，說腥味重，等著你呢”

    一杯奶粉也不喝掉，還說自己的胸部小，沒有人家的一半大，不好好吃東西，發育不起來，那怎么可能比人家的大呢？

    “旺仔小饅頭一個，趕緊喝掉，過了春天就是夏天，你這看看能不能鼓點，麻利點的”

    周凡喝了一杯溫水，然后拿了洗好的蘋果，咬了一口吃了起來。

    “姐，你就是個女流氓”周盈看看灶房里的周凡，推推自己鼻梁上的眼睛，端起一杯奶粉，‘咕咚咚咚’喝了起來。

    “你倆在一起就能好一會，不是吵吵就是動手動腳，還有小凡，你讓著盈盈點，就知道欺負她，還有仨孩子，我不在家里，你少對他們吆五喝六的，更加不能動手”

    “我的天吶！我怎么比竇娥還要冤呢我，這丫頭嘴像鐵釵，一句不饒，還有倆小子，那是一個比一個厲害，睡覺都不老實點，昨天晚上，我剛剛睡著，太陽一巴掌打了過來，打到我的臉上，小手還挺有勁的，月亮更過分，都是用腳踹，我的肚子跟臉一晚上不知道被打多少回，要不您打包帶走算了，省的我媽還要接送上學”

    “那是你自個生的孩子，怨誰呢？”

    更冤枉，自己可沒想生下來，想盡辦法解決他們，可他們仨就是不下來，自己也沒有辦法。

    “送人算了，把太陽跟月亮送給有錢人，還能換倆錢用用，男孩比較值錢一點，留個小丫頭，將來出嫁給男方要個幾十萬的彩禮，我就吃喝不愁了，到時候我就游山玩水旅游去了”

    說這話的時候，周凡沒有看二老的臉，自己也就是說笑而已，自己也不舍的。

    沒人回應她的話，卓國強放下碗跟筷子，把衣服穿穿好，板著臉一句話都沒有說，拎著包就先走了。

    “你這孩子說啥傻話呢，看把你爸給氣的，他為了你小時候的事，一直難受著，你咋還說把孩子送人的事呢？”趙玉梅放下筷子跟碗，小跑追了出去。

    說孩子們的事，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送都送了，事情已經發生了，還能怎么辦？不是已經忘了這事了嗎？

    還是他們又想到兒子了，如果沒有把自己送人的話，或許就能救活家里唯一的男丁吧！

    “姐，你就是說話不經過大腦，哪壺不提，提哪壺，走了”

    鎖上堂屋門，家里沒人，仨孩子都還外睡覺，安全意識還是要有的。

    “我又沒有說他們，真是的，年紀大了，竟瞎想”

    推著自行車，把大門給鎖上了，看著橋頭上停著的藍色卡車，上面有幾頭牛，這是要去賣嗎？

    “爸，你到了那邊買個手機，打電話方便點，還有我沒說你，我也就是隨口一說，您別生氣了，那孩子是你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吃的苦受得罪比我還要多，我就是……”

    “行了，不說了，你爸知道了，你倆趕緊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鑰匙給我”趙玉梅推推周凡，讓她們趕緊走，別遲到了。

    周凡看著卓國強上了車，還坐在駕駛座上，扣上了安全帶。

    “大侄女，放心好了，你爸開卡車是老手了，我們都是他教的，趕緊去吧！”

    三個中年以上的男人，已經準備好了，這一出去就是兩個多月的，能不能照顧好自己？周凡有些擔心。

    “好，馬大爺，叔，你們小心點，早點回來，該吃吃，該喝喝，別太在意錢，出門在外跟家里不一樣，不知根一個底的人少跟人嘮家常，還有……”

    周凡第一次送人出門，自己當時走的時候就是一個人走的，就怕有傷感，也怕家人哭哭啼啼的走的不放心。

    “家里交給你，爸放心，走了”

    車震動更加響了，眼看著車開走了，一直往東，然后拐彎向北，上了大路。

    “媽，我倆也走了，鑰匙給你，晚點送孩子上學，天好像有點不正常，怎么那么亮呢？”

    都抬頭看天，亮的有些不正常，又沒有太陽出來，厚厚的積云縮短了天與地的距離。

    “要下雪的征兆，太好了”

    等周盈坐上自行車，周凡才騎上去，倆人一起往南，走小路快，大大縮短了距離。

    “王梓杰要被學校開除，跟一幫問題女孩躲女廁所抽煙，也不知道怎么解決的？”

    “遲早的事，他從初中開始就抽煙，跟他爸一個樣，不學好，早晚步他爸的后塵，進監獄吃公家飯”

    也不一定，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學好學壞只在一念之間，犯罪也是一樣。

    “大嫂的病治不好了，醫生說最多三個月的壽命，媽可能不來這邊了”

    ‘  預防針’提前打，別等到時候有人又要哭鼻子，鬧小脾氣。

    “我知道了，大哥的空間我看了，他們夫妻去了西藏，那里的天真藍，等暑假我們也去好不好？”

    學校到了，周凡拎著書包送到學校門口，給她背在身上說“坐飛機太貴，坐火車耽誤時間，不掙錢還花錢，你騎自行車自個去吧！省錢，又健身，一舉兩得”

    周盈跺著發麻的腳，抬著頭看著周凡，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姐，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安慰安慰我的幼小心靈”

    “我不會，試著自己安慰自己，這是必修課，內心深處的傷痛都一樣，時間久了也就好了”

    “姐，你笑一下我看看”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不笑，會長皺紋，進去吧！”

    自己都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笑過了，天天對著豬牛羊這一群牲畜，連說話都少之又少，更別提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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