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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一開始,她并不是這樣的。    那個一路靠嗑丹藥獲取修為的金丹真人蕭虞,在還是個少女時期,也曾一腔熱血救濟天下,也曾憧憬過九天之上的風景。    彼時,她還是除兄長以外,天璇峰上最出色的弟子。    彼時,她還父母俱在,心懷期待。    直到那一日,母親因靈力不足而難產,凌云宗上上下下能供應得起一個元嬰真人生產的修士全都跟隨掌門參與了那場大戰。    也包括她的父親,母親臨死前最想見到的父親。    母親死時,尸體尚有余溫,幼弟懵懂不知世事只知道哭鬧,父親才終于姍姍來遲。    蕭虞握著母親的手,從她生到她死,看著她聲嘶力竭地喚著父親的名字,看著她一點一點停止呼吸。    修仙者渴望得道,渴望以一己之力護住天下人。    可若是連身邊之人都護不住,那救世和長生的意義究竟在哪?    這件事困擾了她一輩子。    金丹修者漫長的年歲里,她只有靠著聲色犬馬才能麻痹自己。    她有心魔,這事兒除了父親誰也不知道。    她的心魔來自于母親的死,來自于天下蒼生與一人的抉擇。    父親心知自己沒有立場勸她向上,只每日想盡了辦法為她收拾爛攤子,給她尋丹藥,用自己的靈力助她突破續命。    可父親從未想過,自己壓根不想活了。    那一日她與父親大吵一架,路過廣云峰見著一個小男孩的眼神像極了自己,不知道為何突然動起了收徒的念頭。    她想,或許找到些責任和使命,她就不想死了呢?    修煉太累了,她不想救世人,甚至不想救自己。    很快,她收了個徒弟。    哪怕凌云宗上下都以為自己收來那徒弟是看上了他好看,可只有蕭虞自己知道,她是真心想收徒了。    那是她自母親死后,頭一回有了想做的事。    可若是世事都如此順遂,那她也不會一直堪不破那心魔。    她的徒弟資質極差,她翻遍了整個凌云宗,都沒能找到讓徒弟成功筑基的法子。    無可奈何之下,她求來掌門,為徒弟尋了本禁書。    那書記載了無靈根者如何淬體修煉,但因十分考驗定力,獨自使用很容易走火入魔,故被束之高閣。    可她不怕,因為她一定會在一旁看著徒弟,只要成功筑基,就好辦多了。    她做了種種準備,才敢喚來自己的徒弟,那個叫顧淮之的,來她房內。    她怕徒弟難過,一直沒有告訴他,他的體質很難修煉,待這回成功之后,就能告訴他了。    你看,師父什么都會幫你準備好,你只要好好修煉,去完成師父未完成的事就好。    她將功法教給顧淮之,在一旁為他護法,卻意外發現,他在修煉時,雙眸中一閃而過的紅。    蕭虞這才明白,什么資質不好無法修煉。    她這徒弟,當然是不能修煉道家功法的啊。    因為,他是魔的后裔。    魔的后裔,又怎能用普通的道家功法修煉呢?    蕭虞閉上眼睛,腦海里又浮現出母親死時的樣子。    父親沒有趕回來,正是因為去誅魔。    若這世界上沒有魔族,她母親又怎么會難產而死呢?    她知道這般將罪過怪在顧淮之身上不對,可她忍不住。    她看著眼前這毫不設防打坐著的少年,心中情緒十分復雜。    這是她的徒弟,這又是魔族的后裔。    是……魔啊。    她狠了狠心,打斷了徒弟的修煉。    對不起啊,還是沒辦法教你了。    我的,徒弟。    ……    被蕭虞帶回天璇峰的小男孩,一直沒有筑基。    大家見了一點兒也不奇怪,那可是天璇峰的蕭虞啊,什么收徒弟,不過是變相養個后宮罷了,這般不要臉之人,天璇峰的長老竟還護著,簡直就是敗壞凌云宗門風。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了,人們從觀望到明了,這弟子,怕是被蕭真人玩膩了。    捧高踩低的修仙界,誰都敢踩一腳筑不了基的顧淮之,尤其以蕭真人的后宮為甚。    在這時,蕭真人多半是無動于衷的,好似從未收過這個徒弟,這也讓眾人更加變本加厲。    彼時顧淮之尚未對這師父抱有一絲憧憬,被欺負了就來找師父求助。    一次,又一次。    失敗而歸。    “師父,您是不是真的像她們說的一樣,并不是真心收我當徒弟?”    “……”    “那是自然呀,不過是尋個樂子罷了,沒了興趣之后,你又算什么東西呢?”    ……    蕭虞不想活了。    蕭長老一直都知道,可蕭長老不愿看著蕭虞這般頹廢下去,拼了命的用靈石用靈氣為自己的女兒續命,直到幾乎掏空自己。    薛柏昊打著為大長老的名義逼蕭長老交出掌門之位時,蕭虞才發現,原來無所不能的父親,一直在傾盡所有為自己這個不孝女遮風擋雨。    導致連曾經的師侄都打不過了。    這時候她才恍然大悟,原來不管是就世人還是救身邊之人,都需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自己的強大。    可她已經錯過太久了。    被自己的徒弟提劍指著自己的時候,她拼了命的求饒,活著才有報仇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