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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稍懵了一下,和殿下一起蹲著?這感覺太獨特了。他將手放進河中,眼里卻在看著殿下。她身上沾著血和泥,不像往日里那樣鮮亮一塵不染。她鮮紅的口脂被擦淡了,提著裙角隨意地蹲在岸邊,一下又一下撩著水花。 殿下,她也只是個年輕的姑娘。 白傾傾要起身時,一轉頭竟發現冀衡胳膊上在流血。他今日穿的黑衣,浸了別人的血看不清,也是靠近了,才發現他胳膊上被劃開了一條口子,血還在止不住地流。 “冀衡,你受傷了?”白傾傾抓住了他的手臂。 對冀衡來說,這只是個小傷口,且這點疼也不算什么。他心思都在殿下身上,確實沒留意到。 白傾傾看了都疼:“血都不止,你都沒感覺的?” 冀衡被殿下瞪著,怕她生氣,略感心虛地回:“現在有了?!?/br> 白傾傾去撕他傷口邊上的衣料,冀衡想躲開自己處理,但被她看了一眼,就只好不動了。 白傾傾取出帕子沾濕了,替他把傷口邊上做了清理,又想了想,撿了塊鋒利的石頭,拉過自己的裙邊磨了磨,撕下好長一條,裹在了他的傷口上,順便扎了個漂亮的結。 身邊沒傷藥,也只能先這樣包扎了。 冀衡一開始是不敢動,漸漸的則是僵硬。直到殿下竟為他撕毀裙角,又細心溫柔幫他包扎后,他的一顆心似乎都轉移到了傷口上,guntangguntang地跳個不停,仿佛能將那條緊纏著的綢錦給燒了。 白傾傾不放心,又拉著他仔細看了一遍,免得還有哪受傷,他自己卻不知道的。 查完見沒別的傷口,白傾傾正放了心,就發現冀衡的臉龐又紅又燙的。 她伸手摸了下,疑惑地說:“是不是傷口感染發熱了?” 殿下的手剛洗過,冰冰涼涼又柔軟,貼在他的額頭上,就像是往燒紅的鐵塊上澆下了一瓢水。 冀衡反而像是被她燙著了,瞬間往后退開了一步,低聲說了句“沒事”,就忙對著河流把身上的血漬都清理了。 最后他掬了一捧河水,撲在臉上,水珠沿著濕透的鬢發顆顆滴落,將水面上的自己砸出了一圈圈的漣漪。 冀衡的神色這才又恢復冷靜。 第15章 河岸邊上生起了一個火堆。 白傾傾坐在火堆邊,烤著撩濕了的袖子,心思卻不在眼前簇動的火苗上。 回想今日發生的事后,其實不難猜到背后是誰在動手腳。 原來二皇子和羅國早就私下搭上了。 以二皇子的身份,自然能做到在皇家的獵場,暗中派人對她動手。 至于那一群狼,顯然是羅國那群人帶來私放的。 對她動手的目的,大概是沖著太子去的。比起正跟皇子大臣們一起狩獵的太子來說,單獨一個她要好下手多了。 抓了她,令太子投鼠忌器,再以羅國作掩引來太子除去,二皇子想得倒挺美。 除此外,白傾傾莫名覺得他就是心眼小,記仇,更見不得她好。 羅國各方配合,想必被許諾了不少好處。他們大概早知道從夏國手里討不到太多便宜,另尋了條歪路。 太子若有事,二皇子最可能得到儲君之位。他應該早想好了退路,若不成還能全甩給羅國。 大概是見太子勢好,急了。風險很大,得手后好處更大。 倒是羅國這買賣做的,秤碼都不平。大概整日野獸馴多了,腦子也不大靈光,比不過jian猾笑面的二皇子。 白傾傾的袖子烤干了,也漸漸聞到了火堆旁飄出來的香氣,一下將她思緒勾了回來。 火堆邊叉著幾條魚在烤,是冀衡抓的。表面已經烤出了焦黃,看樣子再等一等就能熟了。 白傾傾本來還不覺得餓,可一聞這香,就覺得肚子癟下去了。 冀衡在一旁忙完了回來,他將處理好的兔rou擱在了魚的邊上烤。 雖然白傾傾平日里好東西吃的不少,但餓了見什么都香。她舔了下唇,等待的模樣瞧著有點眼巴巴的。 也不知羅國人怎么馴的狼,一匹匹死后面目兇惡,白傾傾看了有點心理障礙。冀衡見殿下不喜,就去附近打了只兔子,再抓了幾條魚。 盡管這樣,冀衡仍是覺得委屈了他的殿下。 殿下向來珍饈玉食,即便是野烤,也都是剔出最好的rou,用上稀少優質的香料處理,擺入精致的碟碗中享用。 她何曾如此過。 冀衡有些愧疚,他還要更強大,絕不讓殿下再受這樣的委屈。 冀衡低頭烤著rou,余光中的殿下就這么坐在火堆邊,長裙褶皺隨意疊在身下,素白的雙手熏出幾道灰。不復往日的華貴儀態。 不過他也發現,殿下似乎并無不適。神色既不沮喪也沒有窘迫,舒展著秀眉還挺自在。 正想著,白傾傾突然推了推他,沖著火堆邊的食物問:“你看看這魚,好了沒有?” 冀衡忙看去,將魚拿起來說:“好了?!?/br> 他把烤魚遞給她時,手在半空停頓了一下,猶豫該不該給殿下吃這么粗劣的食物。 白傾傾看他遲疑,以為他餓了想吃,很大方的一拍他:“沒事你先吃,我等那邊那條?!?/br> 他殺人又殺狼,還受了傷,白傾傾覺得他是該多吃一點。 冀衡反應過來,忙把魚交到殿下手里:“屬下不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