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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種特殊的奴隸,叫作斗獸奴。 專門挑選出來用與猛獸搏斗,供看客們消遣作賭的。 白傾傾要找的那人,就是一個斗獸奴,奴隸號是寅七。 斗獸場要管制猛獸,避免逃出街頭傷人,不是尋常賭坊可建的。賭樓是都城中最大的賭坊,都城唯一的斗獸場就建在賭樓的地下一層。 寅七應該就在那里。 大公主的車駕一到,賭樓的大管事得知親自出來相迎。白傾傾下了馬車,端好大公主的高冷姿態,淡淡掃看一眼。 賭樓門前已先一步清人以免沖撞,侍女寶珠在旁替她打傘遮陽。 白傾傾一身月白薄紗,裙袂隨風輕飄,襯出如仙般曼妙纖細的身姿。純白無暇的珍珠墜在耳間,脖頸修長膚如凝脂,如墨青絲柔順垂落在腰際,因光照之故,時而淌過明亮的金色長紋,貴艷不可直視。 賭樓大管事低頭上前行禮,請大公主入內。 白傾傾輕抬下巴,卻是在心里默默數了數。從馬車下來再進賭樓,撐死也就五步路,原身這派頭果然挺大的。 大管事將人請入,便在前引路要往樓上走。大公主雖是女子,卻生性不羈,偶爾也會來賭樓逛一逛。因此賭樓特地給她留有專門的雅間。 但白傾傾卻并沒往樓上去,而是說道:“去斗獸場?!?/br> 大管事一愣,寶珠也略有些驚訝,看了眼自家主子。 殿下以前來賭樓,也就是隨便玩玩打發時間,但她從來不看斗獸的。 驚訝歸驚訝,賭樓立即派人去將斗獸場最好的房間收拾出來。 大公主既然今日有興致去斗獸場,自然是不好怠慢。 不管是斗獸奴隸還是猛獸,都不是省油的,場子特地建在地下也是防著逃跑。 白傾傾一下來,就聞見了一股濃郁不適的血腥味,一眼掃去,場子中看客賭客們眾多,個個正情緒高漲,叫嚷著什么。 她仔細聽了一二,原來是剛結束了一場,賭贏了的歡呼,輸了的咒罵。 白傾傾邁進替她準備的房間,發現她這兒觀看的視野十分之好。于是只一眼,就清清楚楚看見了斗臺中尚未來得及清理的一團團血漬和奇奇怪怪的碎渣。 白傾傾:“……” 妥妥一個正面暴擊。 雖然下來前已經做了心里準備,可白傾傾還是一下皺起了眉頭,忍著不適抬袖遮擋了一下。 她一個修士,見血見rou的場面也不是沒見過。但就她這點修為,見識也實在很有限。 小心臟還沒修煉的那么堅韌,跟那種腳踩一地血尸眼皮都不眨的大修士比不了。 侍從當她是厭惡場中的氣味才遮擋的,便在房中點上了熏香。 等房間中的香氣漸漸驅散了血味,斗臺上也已經被清理完了。 白傾傾端起茶壓了壓胃,余光偷偷打量了下她身邊人的神情,個個都冷靜的不行。 更沒人覺得他們大公主會被這種場面給嚇到。 原身平常是有多莽?連身邊伺候的人都能這么淡定。 白傾傾這個小小弱雞又想咬手指了。 眼看場中已經開始下一輪的賭注。白傾傾想起來,她又不是真來看斗獸的,直接找到人帶走就是了。 將奴隸和猛獸關起來撕斗有什么可看的,在他們那只有邪修才這么搞呢。 賭樓的人就候在門外,白傾傾吩咐寶珠,讓她叫人進來。 那下人還以為殿下是有興致也要押一把。 白傾傾擱下茶盞,正要詢問,卻聽見場子忽地又熱鬧起來,四周喊聲不斷。 聲音太雜亂,難以聽清楚,但她還是隱隱約約從其中捕捉到了寅七二字。 白傾傾心頭一提,轉頭問那下人:“他們在喊什么?” 下人回話,他們是在喊下一場斗獸奴的名字,寅七。 他們這兒的奴隸,都是以這種方式命名,若是人沒了,新來的就順著再補上。 不過現在的這個寅七可不得了,愣是在好幾場中都活了下來。 這一場好些人也是沖著他來的。 隨著看客們的呼嚷聲漸起,斗臺兩側的閘門被推開。 寅七撐著眼皮抬頭,瞳仁似是被外面光線刺到,一下縮了起來,只匆匆掃了一眼斗臺四周的人影,就被人從身后猛地推了一把。 他一下被推入了臺中,脖子上戴著的鐐扣拉動了垂在身后的粗長鎖鏈,嘩啦一聲在地上拖曳出刺耳屈辱的響動。 場中也因他的出現,響起了銀錢滾動押注的聲音。 另一側放出的,是同樣縛著鎖鏈的一只偏瘦的猛虎。斗臺中并無他物,只有寅七這個男人正正落在了它的眼中,吸引了它所有的注意。 寅七抬手按著胸口,幾日前那場的傷絲毫不見好,連呼吸都是裂骨斷筋般得疼。 上場前,心底仿佛有什么聲音在勸他放棄。他不過是一個低賤的玩物,不是死在這一場,就是死在下一場。 可此刻一感受到對面威脅的氣息,他就瞬間繃緊了身軀,強打起精神戒備迎戰。 他也不明白自己是為的什么。拼命掙扎除了多茍延殘喘幾日外,又能有什么區別? 也許,他這條命就算再卑賤,也還是在渴望活下去吧。 從白傾傾這兒看出去,正好對著寅七,只見他黑發雜亂遮擋,臉上處處血污淤青,看不清面目。赤.裸的上身微微弓起,層層疊疊不知遍布了多少傷痕,觸目驚心。隨著他的動作,還有傷口在開裂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