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真實身份
“而我前些日子中的毒,亦是宜妃指使?!币姾诎抵械臍W陽孤容動了動,承歡又接著說道。 后宮中的爭斗漩渦已然牽涉到了前朝中去,想來單單依靠承歡的勢力也是不夠的了。 更何況若是現下不告知歐陽孤容這些事態的話,想來前朝的諸多困擾也是難以解決得了的。 聽到這里,歐陽孤容登時就霍然起身,當即就意欲轉身往外走去。 承歡的話說到這個份上,歐陽孤容自然知曉承歡的杜根深種的緣由。 整個上清居內能夠近承歡身的人并不算多,并且又同宜妃有著淵源的,遍數上清居內也只得巧兒一人。 更何況巧兒還時常為承歡梳理發髻,要想對承歡下毒,想來已是易如反掌之事。 “容,這件事我會得自己解決,只望你能夠有所警覺罷了?!背袣g當即也就一個閃身阻下了歐陽孤容,這個時候承歡還不遠打草驚蛇。 更何況依著歐陽孤容冷峻的心性,巧兒叫承歡受了那樣多的苦,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巧兒的。 “慕亦已經入了京,待得這一切安定下來后,我們就會山寨中去?!睂⒚媲暗某袣g攬進懷中,歐陽孤容只得輕撫著承歡的秀發無奈說道。 前些日子同承歡冷戰的時候,歐陽孤容心中就已經清楚知道。 若是日后云天國的江山真的交付到他的手中,那么他勢必會失去最心愛的女子。 依著承歡的心性,叫她整日困守深宮中,同那些女子爭奪著恩寵同名位,是絕無可能之事。 能夠叫承歡恣意的地方,只有灑脫不羈的江湖。 并且看著承歡一雙潑墨瞳仁中日趨失去了身材,看著承歡面容上的淺笑漸趨流于表面,看著承歡心中始終無法彌補的空寂。 歐陽孤容就已然下定了決心,若是承歡不得歡樂,拱手贈予他萬頃江山又有何用。 翌日清晨,待得承歡悠悠然轉醒的時候,身畔的床榻已然空無一人,甚至連余溫都已然消逝。 慵懶的翻了翻身,承歡極力抑制住眼眸中流轉著的無盡落寞。 身為皇城中的女子,向來終其一生都在感受著這樣一種落寞罷。 日落之時便望眼欲穿的守候著心愛男子的降臨,然而卻并非夜夜都能守候得到。 日出之時卻已經感受不到身旁的溫存,即便是殘留得些微余溫,都終將被冰冷的人心所侵蝕。 正是日漸久遠的這樣那樣的無望,故而才將后宮的人心滋生得那樣的暗黑同陰冷罷。 “娘親!”承歡正怔怔出神間,小小的皓白身影已然撲倒在了床榻之上。 承歡含笑看住恣意奔進來的天雋,幸虧在這樣一個人心沒落的皇城之中,天雋還得以留存他的真摯秉性。 “小少爺,夫人還……”巧兒也隨后追了進來。 施施然看住巧兒,承歡面容上恬靜溫和的淺笑并未有絲毫的變更,似乎前夜所聽到的事情,同眼前這個鵝黃色宮裝的少女沒有絲毫干系。 而緊隨巧兒身后進來的,是一身靛藍素衫的蘇慕亦,嘴角儒雅的淺笑同樣沒有絲毫的變轉。 只是在承歡抬眼向他望去的時候,蘇慕亦不易覺察的頷了頷首,眸子中流轉著認可的表情。 “螭龍哥哥可還等著你同他大戰三百回合呢,快快換了衣衫去練武場尋他罷?!背袣g依舊是赤足踩踏在冰涼的地面上,細心為天雋打理著發絲,柔聲說道。 見承歡意欲支開自己,天雋面上也不做任何反應,便也歡笑著回道:“螭龍哥哥終于肯接受我的挑戰了,今日就讓大家看看到底鹿死誰手罷?!?/br> 說罷也不等承歡再說什么,天雋徑自就一蹦一跳的回了自己的寢屋去。 “巧兒,這幾日我也歇息得夠多了,你快快為我梳了發髻,讓我出去溜一圈罷?!贝锰祀h的身影消失在門前,承歡就徑直坐到了鏡臺前去。 見承歡意圖出門,巧兒自然也不敢怠慢,即刻就取了承歡的木梳出來為承歡梳理起纖細發絲來。 “夫人今日是要入宮去嗎?”巧兒隨口一問。 “我病著這么些日子,也不知父皇的病況如何了,今兒個正好手腳有了幾分氣力,想著去給父皇請個安?!背袣g凝視著銅鏡中容顏尚且清麗的自己,也施施然回道。 “七皇子也要一同前去嗎?”巧兒神獸取了一側玉盒中的發飾出來,瞥見一側靜立著的蘇慕亦,接著隨口問道。 “慕亦照顧我這么多天,若不是因著沒有正式覲見,只怕宮中現下早已是流言滿天飛了?!背袣g卻還是凝視著銅鏡中的自己,嘴角噙了一抹冷然笑意的淡淡說道。 “奴婢私自窺探主子的身份,還望太子妃恕罪!”巧兒一聽承歡那話,當即就屈膝跪倒在地,誠惶誠恐的說道。 依著承歡所說的話來看,蘇慕亦并非正式收詔入京的,眾人應是并不知曉他的身份才對。 更何況蘇慕亦在上清居中,承歡和歐陽孤容都是直呼其名,就連天雋也只是禮貌的尊稱一聲伯伯,從未有人泄露過蘇慕亦的真實身份。 故而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巧兒就已經自行暴露了身份出來。 “慕亦本就是皇子之身,你何罪之有?!背袣g卻只是靜坐在腳凳上微微拂了拂手,淡淡然說道。 “奴婢謝太子妃恕罪?!币姵袣g并不欲追究下去,巧兒這才起了身,繼續為承歡梳理起了發絲。 “但是前些日子那毒,倒是頗叫我吃了些苦頭,我腹中那孩兒還尚未足月!”見巧兒放松了警惕,承歡卻陡然語態一轉,變得凌厲起來。 見承歡這幅模樣,巧兒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然暴露,只得怔怔立在原地進退不得。 “因你故意隱匿了慕亦的行蹤,宜妃早已對你起了戒心,若是現下得知你身份暴露的話,不出今夜你定然身首異處?!币娗蓛翰谎哉Z,承歡又接著冷然說道。 承歡的這一句話不重,卻著實將巧兒的處境明明白白的說了出來。 若是巧兒現下還不愿同他們配合的話,那么巧兒的結局便只有叫自己的主子狠心丟棄。 “求太子妃救我!”巧兒當即就撲到了承歡的腳邊去,抱住承歡的腿便低聲飲泣起來。 “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將宜妃的真實身份同意圖說出來,我定然會派人暗中保護住你?!背袣g卻溫柔的扶起了巧兒來,柔聲勸說道。 現下他們始終是處在敵暗我明的情勢之下,若能得到更多對方的資料,勝算自然更大一些。 故而現下的情勢之中,承歡同樣是極其需要巧兒這枚旗子的。 “這……”巧兒猶豫了起來。 “我的為人,想必這段時日在府上你也看得一清二楚,若是不能庇護住你,我自然不會許下你空頭的承諾?!币娗蓛哼€在猶疑,承歡的語態微轉,認真的說道。 靜靜坐在銅鏡前,承歡猶自還沉浸在方才巧兒所說的一番話中。 自蘇慕亦說了宜妃的身份可能是外族后,承歡也曾對宜妃的身份多加猜度過。 故而在拉攏巧兒之前,承歡也是做了完全的準備,將府內府外的一切眼線都排除干凈后方才讓巧兒說出一切。 然而巧兒所說出的事實,卻還是給了承歡一個不小的震驚。 那個備受明宣帝恩寵的女子,原是流安國的長公主,現下流安國內唯一認定的皇位繼承人。 流安國同云天國邊境有多處毗鄰,中間夾在兩國的夾縫中生存的幾個效果,在這數年來也都悉數被兩國一一解決掉。 兩國國土不斷擴充的同時,更大的爭端也就相繼出現了。 現下整片大陸中,只有這兩個國家在經年的戰爭中,還留存著充沛的實力。 加之著數年大國之間并沒有太大的爭端,故而在這樣一個休養生息的機會中,兩國的國力也因之而得到了大跨步的補充。 但是短暫的和平并不意味著長久的安定,正是這樣一種和平,才令當朝者愈發的惴惴不安起來。 暴風雨來臨前的夜晚,也打斗是這樣一片平靜而富饒的姿態。 流安國對于云天國的覬覦,正如云天國對于強大的對手的覬覦,是永遠不可能停止得下來的。 “我已經安置了得力手下十二時辰護衛住巧兒姑娘,你盡可安心?!碧K慕亦回轉時,見承歡猶自還靜坐在腳凳前,這才出聲喚回了承歡神思。 “素聞流安國長公主擁有傾國傾城之容,一雙勾人攝魄的琥珀色眸子,更是叫男子為之神魂顛倒?!北惶K慕亦喚回了神思,承歡這才撿拾起一側的木梳梳理起了發絲來。 “宜妃在宮中忍辱負重這些年,若單單只是看她的付出,想來應是值得欽佩的?!碧K慕亦也慨嘆了起來。 能夠在皇城中潛伏這么多年,忘卻流安國長公主的尊貴身份,每日擺出嬌媚的姿態承歡于明宣帝。 并且還為明宣帝誕下了三皇子,一手謀劃著扶持三皇子立為太子。 宜妃的這些付出,想來都是極之隱忍而緘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