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中毒
承歡立在懸梁上靜靜聽著,沒想到這個明君果然是有著他的深謀遠慮的。 “父皇用心良苦,兒臣已然定心竭力為您穩住了北疆安定?!碧K慕亦依舊聲音恭敬的回道。 “好孩子,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只可惜朕現下年事已高……”明宣帝吃力的說著,聲音緩緩低了下去,直至尾音消失在了虛空中。 “父皇!父皇!……”蘇慕亦驚呼出聲。 承歡也顧不上許多,一個閃身就躍到了蘇慕亦身旁,阻住了他繼續驚呼。 “父皇中毒已深,切勿聲張?!背袣g用密語術對蘇慕亦說著,手中卻已經掏出了藥丸來放進明宣帝口中去。 “是誰竟敢對父皇下此毒手???”蘇慕亦也嘴唇甕動的急切問道。 承歡心念微動,一側桌案上的茶盞中就徑自注入了清水,在虛空中直直朝著承歡飛過去。 這一次輪到了蘇慕亦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住承歡,這一等隔空取物的能力,即便是見多識廣的他也是見所未見的。 “這些年來能夠深得皇上信任,并且日日近身的人,不多?!背袣g看著明宣帝安穩睡了過去,卻只是淡淡說道。 聽得承歡這樣說,蘇慕亦也篤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宜妃自明宣帝尚未繼位之時就已經入了王府,到得現在也已經是數十年的光景,但是明宣帝對她的盛寵卻一直都是有增無減。 一個女子的容貌是她受寵與否的條件,但是能夠在這深宮中維持盛寵無數年,自然是需要無比聰慧才能做得到的。 看著蘇慕亦面容上漸漸露出了然的神色來,承歡面容上的神色卻也愈發的凝重起來。 如若只是為了明宣帝的寵愛,宜妃并不需要這樣做。 明宣帝的神智漸漸迷惑,長此以往的話明宣帝終究無力控制朝政,對宜妃也只能是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 “有人來了!”蘇慕亦正要說什么,承歡卻已經拉著他往虛空中躍了上去。 帶著蘇慕亦徑直往上清居而去,這來來回回的一程,也已經耗去了大半日的時光。 “你愈發喜靜了?!弊谕ピ褐?,蘇慕亦這才收斂了方才的英氣,恢復了謙謙公子的模樣。 對于蘇慕亦的話,承歡不置可否,微微笑著取了酒壇出來。 所謂的酒逢知己千杯少,用在承歡和蘇慕亦身上正合適。 現下只有在面對蘇慕亦的時候,承歡才是全然放松下來的自己,完全不用被這深宮中的禮教束縛住的自己。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北ё【茐瘯筹嬃艘豢?,承歡這才恣意暢快的感嘆出聲。 “你方才那一招隔空取物,是如何……”見承歡眉頭間的郁結舒展開來,蘇慕亦這才問出了方才的疑問來。 承歡仰頭看著漸次東升起來的皓月,面容上是這一段時日以來難能一見的寧靜。 “困守在銅殿中的時候,因緣際會下修習了五行修元術,自那之后便能隨意支配五行之物了?!边^了半響,承歡才抽回凝視皓月的目光,柔聲回道。 “沒想到那十年間你的術法竟然精進了這樣多,先前倒是大家小覷了你,只當個山大王可是委屈了你?!彼{衣素衫的蘇慕亦也一邊喝著酒,一邊夸贊起了承歡。 承歡一聽蘇慕亦這話,不禁就開懷大笑了起來。 “能夠笑就好了,京中悶壞了你吧?”蘇慕亦這時也跟著承歡微微淺笑起來。 玉手不自禁的覆上自己的面頰,在京城中的歲月中,承歡竟也不知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這樣的開懷大笑過。 “我們來行酒令罷!”承歡的一雙潑墨瞳仁中閃過一絲無奈,卻并不愿意多提,徑自轉了話頭說道。 見承歡不愿多說,蘇慕亦也只是淺笑著點了點頭。 月色漸次明亮了起來,坐在石桌前的二人聲音也漸次高了起來,面前的四壇美酒也已經見了底。 “歡兒,你們……”尚未踏進后院中,歐陽孤容就已經聽見了高聲的行酒令。 立在后院門后,歐陽孤容的面色已然鐵青了起來。 一身皓白衣衫的承歡正一腳踩住石凳,雙手揮舞著同正襟危坐的蘇慕亦比劃著,行著酒令。 “你怎么來了?”大步流星走到承歡身側,歐陽孤容對住面前的蘇慕亦冷聲問道。 “不要靠近我,出去!”然而不待蘇慕亦回話,承歡卻已經注意到了身旁的歐陽孤容,抬將一雙潑墨瞳仁冷冷看住歐陽孤容喝道。 前幾日承歡心頭的怒火,已經在這一刻被烈酒激發了出來。 “歡兒,你喝多了!”歐陽孤容也并不退讓,大手一撈就將承歡攬到懷中,惱怒的回道。 “慕亦,我們繼續,今夜一別又不知何時才能再會了?!背袣g卻不再理會歐陽孤容,對著面前的蘇慕亦柔聲說道。 “歡兒,明夜再繼續吧,我會在京中陪住你的?!碧K慕亦卻不動聲色的阻住了承歡伸向酒壇的一只玉手,儒雅的勸說起來。 聽得蘇慕亦這樣說,承歡才頹然的坐到了一側的石凳上去,素凈的面容上已然叫人看不真切是喜是悲。 然而蘇慕亦卻顯然感受得到,承歡那一雙潑墨瞳仁底下深深掩埋住的寂寞。 “罷了,時候已經不早了,我送你往客棧歇息?!比司瓦@樣靜靜對峙了半響,承歡方才兀自起了身往外院走去。 起身的一刻,承歡面容上已然恢復了往日里恬靜而淡然的微笑,似是先前的落寞同怒火都從未出想過。 “你不必跟來?!本驮谕K慕亦并肩而行的片刻,承歡卻衣袖一拂止住了一側準備同行的歐陽孤容。 被承歡這樣一阻,歐陽孤容心中的醋意愈發的濃了起來。 先前礙于這幾日的冷歐戰,歐陽孤容見承歡肯同他說話,故而見兩人開懷暢飲也沒有過分發作。 “府中還有空置的廂房,何必再走一遭,我這就吩咐管家打掃?!睔W陽孤容只得一再退讓。 將蘇慕亦留在府中,總好過讓承歡深夜陪他出去走一遭。 更何況歐陽孤容也知道蘇慕亦是被密詔入京的,留他在外面也只會叫螭龍忙碌不過來,屆時承歡自然要分神照顧蘇慕亦。 背對住歐陽孤容的承歡淺笑了起來,顯然是一副狡詐得勝的模樣。 “隔壁的廂房就空置著,那便那一間吧?!背袣g淡淡的說道。 “不行!”歐陽孤容一口回絕掉。 聽得歐陽孤容拒絕,承歡也并不說話,舉步就意欲往外走去。 “我這就命管家去收拾,你先回屋休息吧?!币姵袣g欲走,歐陽孤容只得敗下陣來來。 雖然先前已經同蘇慕亦言和,但是叫承歡這樣整日同蘇慕亦相處,歐陽孤容終究還是心有不甘的。 更何況現下承歡對他一直都保持不理不睬的態勢,這個時候叫蘇慕亦極有可能趁虛而入。 但是歐陽孤容轉念又一想,將蘇慕亦留在府中,也才能看住二人的一舉一動。 如若蘇慕亦有什么非分之想,歐陽孤容也能及時出現。 翌日清晨,待得承歡轉醒的時候,窗外顯然已經是一副日上三竿的模樣了。 慵懶的倚坐起來,承歡倒是精氣,今日一早竟然這般清靜。 不止歐陽孤容沒有過來,就連一貫起了床先來向她請安的天雋也沒有出現。 “巧兒?”承歡這才喚了貼身侍婢出來。 “夫人?!鼻蓛簯曔M來。 “天雋還未醒嗎?怎么今日竟不見他來吵我?!背袣g依舊倚坐在床上,慵懶的問道。 前夜和蘇慕亦喝下的酒雖然性烈,而后勁卻并不大。 但是承歡卻不知何故還是帶了幾分暈眩,甚至連整幅身子都乏力不堪,沉沉的一副。 “小少爺一早就過來了,被慕亦公子給攔了下來,先正在練武場學習射箭呢?!鼻蓛赫J真的回道。 “天雋現在倒是多了個好玩伴?!背袣g淺笑著自言自語起來。 離開了山寨之后,沒有適齡的玩伴,歐陽孤容又整日忙于朝政,天雋整日也只得往宮中去尋玩伴。 現下有蘇慕亦陪在天雋身邊,承歡也安心的多。 想到那時在金城寨中無拘無束的生活,承歡又不自禁的陷入了沉思中去。 向來京城中的事情也該是時候做一個了解了,待得明宣帝的毒解開后,她也是時候離開這個叫她不能歡心的地方了。 “夫人您是要現在起身,還是要再歇息一會?”又過了半響,見承歡還在怔怔愣神,巧兒才試探性的問道。 “這就起身了,現下是什么時辰啦?”承歡這才慵懶的赤足下了床榻,徑自梳洗起來。 “夫人,巳時都已經過了,老爺都已經下朝回了府?!鼻蓛汉χf道。 先前承歡并不貪睡,每日都是早早就起了身為天雋和歐陽孤容置備下早膳。 然而自從同歐陽孤容爭執后,承歡不僅一改往日事事親力親為的模樣,甚至連姿態都一并變得慵懶起來。 一聽已經過了巳時,承歡即刻就打起了精神來。 往日里這個時候,她已經陪天雋在用午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