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不容人
“昭雪,害人終害己?!背袣g淡淡看著眼前面容因為挑釁而顯得略微猙獰的少女,突然扭過頭去不愿再看。 若是昭雪單單憑著自己的一片深情,默默為歐陽孤容付出著努力著,承歡心中或許還會覺得無限愧疚。 而今昭雪默認了合歡散一事,承歡對她的也就只剩下厭惡了。 為了一個男子而動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即便是日后得到了男子那個人,也終究是得不到男子的一片情深意長的。 “你這種日日專寵的人知道什么!王府內的每一個角落都已經被我走遍,卻終究還是等不到他來?!笨粗袣g的不屑,昭雪卻異常激動起來。 其實一開始,她也未曾想過用藥物成為太子側妃的。 只是在一個又一個漫長而無望的等待后,她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絕望了。 無論用什么樣的手段,只要能成為真正的太子側妃,只要能保住鳳氏一族的榮耀,即便是為萬人所不恥她也在所不惜。 可惜千算萬算,她卻還是低估了歐陽孤容的忍耐能力。 沒想到承歡只是淡淡然的一個清冷眼神,竟然就能叫歐陽孤容從那樣深的催情散中醒悟過來。 因而二人之間只要有真情在,其實是能夠克服許多許多旁騖的。 只可惜,她昭雪卻沒有那個福分。 所有的寵愛,所有的深情,所有的眷戀,都屬于承歡所有。 昭雪苦苦守候著,卻連一眼溫柔都不曾分到過。 “他不是你的那一杯茶,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會是?!背袣g這才回轉視線,靜靜泠然看著昭雪說道。 連合歡散那種藥都已經用上,歐陽孤容的心意卻并無變更,證明昭雪就算再癡纏下去也只是白費氣力。 “來日方長,jiejie何必早早就下了定論?!闭蜒﹨s在此時起了身,千嬌百媚的笑了起來。 承歡抬著茶盞的玉手不自禁的微微顫了顫,那樣一抹絕美的笑靨中,隱隱充斥著一種奮不顧身的決絕。 女子若是發起狠來,許多時候比男子更為可怕。 不知昭雪那一抹笑靨的背后,又是隱含了怎樣深遠的謀劃。 “皇后娘娘方才賞賜了許多小玩意,meimei還趕著回去清點,告辭?!彼剖菍Τ袣g的震驚十分受用,昭雪嘴角的笑意愈發濃了起來。 承歡看著昭雪的背影消失在重重木門后,才拉扯回了方才震驚的神思來。 若是昭雪明著同她對抗,無論是怎樣的比拼,她心中都還有自信能夠應對有余。 只可惜現今是我在明敵在暗的情勢,昭雪這樣的在背后下手,承歡全然無計可施,不知道從哪里防備起。 “娘親,這個jiejie好壞?!闭浅袣g出神的時候,天雋不悅的聲音卻突兀的響了起來。 “你不是往練武場去了嗎???”承歡心緒不寧,現今天雋突地出聲,她自然是被大大的驚嚇到。 “我餓了,回來找點吃食,不小心就聽到了你們的對話?!碧祀h卻自顧拿起圓桌上的桂花糕吃了起來,隨意應著承歡的話。 “這件事千萬不要告知你爹爹知道,他平素就見不得這些事,加之現在定然還有一大堆折子等著他批閱?!背袣g這才正色對著天雋說道。 無論昭雪的真實面目是什么,承歡都不愿這些事情叨擾了歐陽孤容。 更何況承歡也相信自己,能夠悄無聲息的將一切事端平息下來。 桌案間的燭火明明滅滅的晃動著,承歡手撐著額角坐在一側的腳凳上,此時也已經安靜的闔上了雙眼假寐起來。 “啪”的一聲輕響,是承歡指尖的書籍滑落到了地面上。 承歡這才張開了略顯惺忪的眸子,悵然若失的往木門處望去。 現下已經是子夜時分了,歐陽孤容卻還沒有回來,承歡也終于知曉昭雪所說的那種期盼的心情了。 只是承歡知道,歐陽孤容卻決計不會叫她空等。 她是歐陽孤容的妻,今生今世唯一的妻,即便晚歸也只是被朝中上下的公務拖住罷了。 承歡正想著,屋外的一陣腳步聲卻已經拉扯回了她的思緒。 “朝中的折子可是已經堆積如山了?”承歡這就含笑迎了出去。 然而他所迎接到的,并不是平日里那么眉宇溫柔而寵溺的男子。 歐陽孤容面色上雖然沒有太多的情緒,但是承歡顯然看得出他是在極力隱忍自己心中的怒意。 “可是朝中碰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承歡熟稔的為歐陽孤容解下長氅,一邊關切的問道。 他們雖然只是離開了小半個月的時間,但是世事變幻無常,更何況這還是牽扯著整個家國天下的一些事情。 正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承歡也知道歐陽孤容此番回歸后所面臨的重任。 故而今夜一見歐陽孤容這副表情,承歡心中就已經有了定論。 “雪兒下午可是來拜訪過你?”而歐陽孤容一開口,卻只是問了一些不相干的事。 承歡也不愿這些事再煩擾的歐陽孤容,只是徑自為歐陽孤容斟著熱茶,隨意地點了點頭。 “歡兒,你何時變得這樣容不下人了!”歐陽孤容卻是狠狠的一拍桌,帶了幾分怒意的冷聲說道。 承歡這才霍然抬眸,對上了歐陽孤容帶著怒意的一雙黑眸。 沒想到昭雪的動作竟然這樣快,來回不過幾個時辰的功夫,就已經成功的說服了歐陽孤容。 “我怎樣不容人了?”承歡只是施施然坐到歐陽孤容對面去,語氣平靜的反問道。 歐陽孤容會這樣說,總是有他的根由的。 他們這十數年的感情,總不可能因為旁人的幾句話,就動搖了歐陽孤容的心意,叫他如此惱火。 更何況承歡雖然已經知道昭雪是這件事的主謀,卻還是拿捏不定歐陽孤容的怒火究竟是因著什么。 只有摸清了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承歡也才好開口解釋。 “昭雪畢竟是父皇親自封定的郡主,太子的側妃,你方一回來就要將她掃地出門,也太不顧及母后和父皇的顏面了?!睔W陽孤容見承歡姿態淡然,這才緩緩說道。 “還有呢?”承歡氣定神閑的接著問道。 昭雪想看到的,無非就是他們二人因為這件事而生了間隙,彼此大吵一架。 承歡卻偏偏不隨她的愿,歐陽孤容心中越是光火大盛,承歡于是能夠好整以暇的面對。 倘若這個時候連她都失了分寸,那么昭雪才正是有了好時機能夠趁虛而入。 “上次那件事都是母后迷了心竅做出來的,同雪兒并不相干,我已經警告過母后了,你何必苦苦責難于雪兒?!睔W陽孤容也接著說道。 承歡一聽歐陽孤容這話,方才知道日間昭雪那一副囂張挑釁的氣焰從何而來。 原來先前那件事的黑鍋,皇后已經替她背了下來。 這樣一來,昭雪自然就可以高枕無憂的扮演著受害者的角色,也不用擔心歐陽孤容會遷怒到她身上去。 故而這個時候,承歡若是還要火上澆油的說出昭雪日間所說的話,那便只會更加引來歐陽孤容的不悅。 而太子妃不容人這樣一道說法,自然也不會不脛而走。 “我從未責怪過她,也沒有說過任何不容與她的話?!背袣g這才微啟了粉唇,沉聲回道。 “歡兒,于義理上雪兒還該尊稱我為一聲堂哥,她還年少,受不起旁人的風言風語?!睔W陽孤容卻柔下聲來無奈的說著。 承歡這時才霍然抬起了一雙潑墨瞳仁來深深看住眼前的歐陽孤容,她沒想到歐陽孤容竟然不信她說的話。 而令她更加沒想到的事,先前對她包容有加的歐陽孤容,今夜竟然會如此偏幫著另一個女子說話。 更何況所說的一切,還都只是一些莫須有之事。 “容,我再說一遍,我沒有不容她?!卑腠懞?,承歡才一字一頓的又說了一遍方才的話。 “歡兒,雪兒她自小就患有哮癥,受不得委屈?!睔W陽孤容卻還是意圖勸說承歡。 “你批了半日的折子,也該累了,早些歇息罷?!背袣g也不回應歐陽孤容的話,淡淡說了這樣一句后就起身出了屋去。 既然歐陽孤容已經一心認定是她容不下昭雪,那么再多的解釋也只是蒼白無力的。 若是歐陽孤容相信她,她又何須費盡心力的曲解釋什么。 說來說去,都只不過是信任得不夠深不夠徹底罷了。 “歡兒,你這是作甚?”看出承歡明顯的疏離姿態,歐陽孤容也登時放下了身段追了出來。 “累了一天了,你先歇息吧,我去看看天雋睡得可還安穩?!背袣g淡淡笑了笑回道。 面對這樣的情形,她又能再說些什么呢。 現今之計,三緘其口才是最好的辦法。 “歡兒,我并非有意袒護雪兒,而是……”歐陽孤容卻還意欲說著什么。 承歡卻不再給他多說的機會,心念微微一動就往前悄無聲息的掠出去丈許遠。 她原也沒打算多加理睬昭雪,只當暗地里防著一些就是了。 沒想到昭雪卻先發制人的裝起楚楚可憐來,這一來,承歡心中才對昭雪愈發的重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