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兒臣聽說戶部的尚書當時給您報了一大堆賬目,光是開海運所需要的造船,人力,物力的投入花費,就是一個天文數字,足以動搖國本?!?/br> “可以說這是完全不必要的花銷,而且當時還有人說您是在勞民傷財,如此多的大臣勸諫和事實擺在面前?!?/br> “為什么您一定要堅持這樣做?兒臣不明白,太傅無法給兒臣解惑,還請父皇告知?!?/br> 周琛笑了下道“你知道前朝為何會覆滅嗎?” “兒臣自然知道,前朝昏君無道,只耽于享樂,奢靡無度,不顧朝政,任由jian佞橫行,搜刮民脂民膏,不顧百姓死活?!?/br> “邊境異族又趁亂攻打城池,死傷無數,血流成河?!?/br> “而朝廷大小官員,皆只顧自己性命,無人守城。這才逼著百姓各地起義,□□父無奈,為平定天下,才被百姓擁立為帝?!?/br> “不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大興朝傳到朕手里時,雖說已是天下太平,可也只是徒有其表罷了?!?/br> “幾十年的戰亂,折損的不只是百姓,還有不少能人異士,國家乃至百姓的錢財損失更是不可估量?!?/br> “看起來雖是一片安寧,可安定的也只是豪門世家,權貴官員,普通百姓卻只能裹腹,依然難以安穩度日?!?/br> 又站起來說道“若是朕當時也只顧獨善其身,安于現狀,哪還會有如今的太平盛世?!” “戶部的財政雖看似充裕,實則國庫和地方,早已被當時的秦嶺jian佞一派,和郭家及其族人中飽私囊,揮霍殆盡?!?/br> “留給朕的已是十不存一,如若再出現了丁點差池,國庫根本無力支撐?!?/br> “為長遠計,朕只能多開源路,而打開海路無疑是當時最好的選擇?!?/br> 又問他“你可對海外番邦有所了解”。 “回父皇,兒臣聽鴻臚寺卿高大人說過,番邦之人大多身材高大,黃發綠眸,語言和禮節都與我們不同?!?/br> “最擅長奇yin巧技,如今市面上最為流通的自鳴鐘,便是從番邦運來的?!?/br> 周琛聽出他對海外異族的不以為然,只是繼續道“你可知,海外物資豐盈齊全,若是能引得異種異物回朝,那本朝的經濟將會快速恢復?!?/br> “如此利大于弊之事,難道就因為一海之隔便讓朕望而卻步?” “可滿朝大臣們卻沒想過,我們是出不去,可番邦國力強盛,又有遠超我朝的武器在手?!?/br> “若是他們趁虛而入攻打過來,那對好不容易才能安穩度日的百姓而言卻是災難,朕也不能容忍身邊有此不安穩的隱患存在?!?/br> 又對他說道“難道你不知道天機部里的火銃,就是番邦之人做出來的嗎?” “若不是朕極力堅持,這樣威力巨大的武器要是被他國,甚至是別有用心之人掌握在手里,那么當年哪有機會讓我們休養生息?!?/br> “而且,朕要的是強國,而不是守國!只要我大興朝民殷國富,兵力強盛武器精良,周遭小國誰敢輕易犯邊?!” “雖說如今各國異族已然俯首稱臣,可也不能因此而懈怠?!?/br> “你是朕親自挑選的一國太子,以后待你繼位后,一樣要堅持發展壯大我朝,不拘行業招賢納士?!?/br> “時刻要有生于憂患,死于安樂的緊迫之感。你要知道手里無劍,和有劍不出的道理?!?/br> 周玄麟聽著父皇如此細細的教導自己,對父親的濡慕之情已經無以言表。 只能對著父皇說道“父皇的教誨兒臣已然銘記在心。如今我大興朝能夠如此扶搖直上,欣欣向榮,全賴父皇當初英明果斷!兒臣拜服?!?/br> “有您這樣的明君執掌朝綱,我大興朝理當,萬國朝拜!” 周琛既得意于兒子對自己的崇拜,又被他直白的馬屁捧的高興,遂哈哈大笑道“好你個太子,也到父皇面前拍馬屁來了?!?/br> 周玄麟白臉一紅,既是激動的,亦是被他戳穿的。 忙道“父皇可是冤枉兒臣了,兒臣自小便以父皇為圭臬,剛才所言句句都是出自兒臣的肺腑之言,絕無拍馬之嫌?!?/br> 周琛被他說的龍顏大悅,殿內也一掃前幾日的壓抑之感。 梁澤與殿內服侍的宮人見狀,心里暗道“還是太子深得皇上喜愛,又能哄的皇上如此歡顏?!?/br> 紛紛在心里松了口氣。 父子倆好一番敘話后,周玄麟便起身告退道“父皇好生歇息,兒臣告退?!?/br> 周琛面帶笑意的點頭道“去吧?!?/br> 周玄麟剛走出殿門,就聽到父皇的大宮女凌音的聲音“啟稟皇上,姑娘醒了!” 隨后就聽見父皇滿是喜悅的聲音“當真?” 隨后就不見了聲響。 他不敢轉頭窺探里面的事情,只是在心里奇怪“什么姑娘竟然歇在父皇的寢宮?聽二人言語,倒像是個病人一般?!?/br> 雖然心里疑惑,可身為人子,是斷然不可能去打聽父皇的后宮之事的。 出了乾元宮后,便到景仁宮皇后那里去請了安。 皇后一聽太子過來,忙起身走到殿門口等著。 周玄麟見母后在門口等著自己,大步上前行禮道“兒臣請母后安?!?/br> 皇后忙扶起他說道“麟兒到了母后這里何必多禮?!?/br> 周玄麟道“母后,禮不可廢?!?/br> 母子二人相視一笑便進了殿內。 周玄麟向皇后說了自己剛才在父皇宮里,得了父皇親自教導,很是受益匪淺。 皇后便道“麟兒以后有不明之處,只管向你父皇請教。只是母后看你仿佛瘦了些許,不能只顧功課,忘了身體才是?!?/br> “母后多慮了,兒臣身邊服侍的人都記著呢,只是父皇朝政之事本就繁忙,兒臣豈可經常前去叨擾父皇?!?/br> “麟兒多慮了,你是你父皇親封和百官推舉的當朝太子,身份自是非同一般?!?/br> “有你父皇親自教導,與你以后也大有裨益,怎么會是打擾呢?!?/br> “是,母后,兒臣記下了?!?/br> 皇后見他說完,眉頭輕皺了下,便問道“麟兒可是有什么事,怎么如此神色?” 周玄麟想了下,母后身為皇后,統管后宮,跟母后說一下應也無妨。 猶豫了下還是說道“方才兒臣向父皇告退后,仿佛聽見御前大宮女說什么姑娘醒了,便有些疑惑,許是兒臣聽錯了?!?/br> 皇后聞言頓了一下,便笑著說道“母后看你定是學習過于刻苦,聽岔了?!?/br> “你父皇的寢宮是從未有人留宿的,好了,這可不是太子應該放在心上的事?!?/br> 又道“今日就留在母后這里用午膳吧?!?/br> 周玄麟看母后神色自然,便也不放在心上,聽到母后留膳便笑著應了。 母子二人賓主盡歡,自不多表。 皇后等太子離開后,才沉下臉讓宮女給自己拆頭飾。 紫慧上前打趣道“娘娘,您看咱們太子殿下,年紀不大卻真是謙謙有禮?!?/br> “皇上又親自教導,還對您如此孝順,您啊,可真是福與天齊呢?!?/br> 皇后卻從鏡子里看了她一眼嗤笑道“剛才太子所言你可聽到了?” “娘娘,您指的可是太子說,在皇上寢宮聽到姑娘的話?” “那還能有什么!” “娘娘息怒,奴婢這就派人悄悄打聽一番?!?/br> 皇后這才緩了臉色道“小心著點,還有,把風聲放出去,有心的人會做這個馬前鋒的?!?/br>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辦?!?/br> 蘇喬安費力的睜開眼,看著頭頂的明黃色床帳,不知今夕是何夕,思緒飄飛著,沒有著落。 她好像是聾了,聽不到聲音,也好像是啞巴了,出不了聲,身體也失去控制了,只有眼睛不自覺的眨著。 周琛快步進來,就看見她睜著眼往上面看,情不自禁便露出了笑容,他坐在床邊一只手拉著她的手,一只手輕撫她的臉龐。 輕聲叫著“安安?!?/br> 見她沒有反應,又叫了一聲“安安?!?/br> 可看她還是毫無反應,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只覺得如墜冰窟,渾身冰涼。 他晃了晃她的頭道“安安,安安,你聽見了嗎?安安?!?/br> 見她還是如此毫無反應,周琛騰的一下站起身,大口的呼吸著,用有些發抖的聲音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朕在問話!” 說話間,聲音愈加放大直至吼出聲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圍服侍的人早已跪了下來,不敢出聲。 周琛見無人答話,氣急之下踹翻了床前的架子,呼哧呼哧的喘著氣,喝道“梁澤!” 梁澤忙膝行過去回道“陛下,奴才在?!?/br> “把伺候的人,一個一個的都送到慎刑司去。再把姜恒給朕叫來?!?/br> “是,是,奴才這就去?!?/br> 殿內的眾人聽到皇上的話才大聲喊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br> 周琛卻充耳不聞,轉過頭看她還是沒有反應,又聽著宮人刮躁。 咬牙切齒的道“都給朕閉嘴!” 凌音這才抖著聲音說道“皇上,皇上,奴婢剛才一見姑娘醒來就忙向您稟報?!?/br> “實在是不知道姑娘這是怎么了?;噬橡埫??!?/br> “若再多說一個字,慎刑司也不必去了?!?/br> 滿殿的宮人嚇得連呼吸都放輕了。 梁澤帶著姜恒進來時,當即便感覺到寢宮之中格外安靜,仿佛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