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不過既然他到了這附近,柳凝也只好不情不愿地去了指定的地點,看到那輛熟悉的青帳馬車,登了上去。 來了?” 眼前人眉眼含笑,似乎見到她非常高興,柳凝想起上一次相見,還是在滿山紅葉簇擁的半山亭里。 她微微恍惚,隨后抿了抿唇:“殿下……有什么事?” 景溯皺了皺眉,似乎不喜歡她這樣的生疏,馬車動起來的同時,他將她攬在懷里,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沒事就不能來見你?” “但這□□的……” “哪又如何?”他笑道,“我想見你,就要過來?!?/br> 柳凝本想說為了穩妥起見,近期不要再見了,可聽他這肆無忌憚的語氣,又忽然覺得有些泄氣。 說了也是白搭,他好像根本不在乎這些事,凡事只按著自己喜好來,想要做什么,就一定要達成目的,半分退讓也不肯。 “你見到我不高興么?”景溯幽幽嘆了口氣,“我昨夜可是熬了半宿,將今日的事提早做完……就是為了空出時間見你?!?/br> 柳凝聽他語氣里帶上一絲輕微的委屈,抬頭瞧了一眼,見他眼底青黑微染,愣了愣。 他這樣煞費苦心……她到也不是一點動容沒有。 但他太過太過強橫的作風,又實在令她難以忍受,柳凝不喜歡這種威壓的感覺,他待她的心思她能感覺到,然而每次隱隱升起一絲好感,很快就會被他這種肆意強勢的作風給重新壓回去。 既然出來了,柳凝也就不再浪費口舌,只是隨手撩開車窗邊的簾幕,看了一眼外邊:“殿下這回要帶我去哪兒?” “告訴你就沒意思了?!彼器锏匦α诵?,“你很快就會知道?!?/br> 確實很快,馬車駛出城門,沒過多久便停了下來,柳凝被景溯帶下馬車,見車駕停在一座宅邸前,不免有些意外。 她原以為景溯是要帶她去郊外逛逛,卻不想到了這座陌生的府邸來,而且看上去也不像有什么人住在里面,只有寥寥幾個下人,正侍弄著園中花草。 這宅子不小,地處偏僻,內里清冷,卻也是柳凝從未見過的別致:亭臺流水、樓閣曲徑,掩映在花木間,雖是人為設計,卻于精巧間不失天然,清雅里不乏意趣……在柳凝看來,竟是不輸宮中景致。 這園中景物建筑都是新的,似乎前不久才剛剛布置好,錯落叢生的花木皆是名貴品種,卻也并不煩亂,以杏花居多,若是趕上春日,想來便是一片飛花漫天、春光葳蕤的美景。 花枝簇擁著幾座樓閣,琉璃作瓦,檐角微微翹起,下面綴著制成蓮花樣式的金鈴,蓮花半開圍,中間墜著鈴舌,風動鈴響,清脆的敲擊聲悠悠響起,讓柳凝不禁聯想起辰貴妃那座精美的宮室。 她的手被握在景溯掌中,被他領著沿小路在宅中逛了半圈,金鈴響動間,他笑著回頭看她:“這里怎么樣?” “好看?!绷f,“這是什么地方?” “我的一處私宅?!本八菸⑿?,“你喜歡么?” 這話問得就很微妙,柳凝垂下眼:“這是殿下的宅邸……為什么要問我?!?/br> “當然要問你?!本八萑崧暤?,“我要把你安置在這里,總得合乎你的心意才是?!?/br> “這座宅子最近全部翻新了一遍,按照我親手所繪的圖紙布置的?!彼钢颂幍臉情w花木,頓了頓,“我對待我自己居住的宮室,都還沒有這么上心呢?!?/br> 這是實話,景溯想,若只是他自己,倒是對居所沒什么太多要求。 但她不一樣,他想把最好的都給她。 讓她從此便安安心心地待在他身邊。 柳凝愣了愣,隨后彎起唇:“沒想到殿下花了這么多心思,真是讓我……受寵若驚?!?/br> 她雖是笑著,一顆心卻慢慢沉了下去。 果然景溯帶她到這里,并不是沒有緣由的,如今連安置她的宅子都準備好了,想來距離他帶走她的時刻,也差不了多久。 “殿下打算什么時候讓我住到這里?” “快了?!?/br> “那……殿下打算如何將我帶走?” 這是柳凝一直在回避的問題,她從未問過他,可是今日已經到了不得不問的時候。 詐死?失蹤?還是派人硬奪……這些做法都有漏洞,如果能提前從他嘴里套出來,未必不能阻止他的計劃。 可是景溯卻沒有回答,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不說話,只是牽著她悠悠來到回廊邊坐下,廊柱上雕著精美的紋樣,頭頂的架子蔓生著紫藤花,一簇簇垂落下來。 是個花前月下的好地方。 景溯坐下后,這才笑吟吟地看著柳凝:“你呀,安心地等著我就好……管那么多做什么呢?” 柳凝看著他從廊柱邊摘下一朵小小的紫藤花,拈在手里把玩,然后聽他接著說:“這里不好么?你我在此,便有如神仙眷侶一般……不快活么?” 快活么? 什么也不用去想,什么也無需考慮,只要安安分分地囿在這宅子里,便能萬事大吉。 真的是這樣么? 柳凝沒有回應景溯的話,只是看著不遠處的花架。 那里垂著幾只金絲鳥籠,正隨風輕輕打著旋兒,里面還是空的。 “殿下打算養鳥?” “等你住進來,便養幾只金絲雀,給你解解悶?!?/br> “原來是這樣?!?/br> 柳凝不再多說什么,只是看著那金籠子,虛虛浮起一個微笑。 快活么? 倒也不見得。 第58章 暴露了 在景溯的私宅中逗留了許久, 他才終于放了柳凝回去。 午后的日光灑落下來,車輪碾過路面發出陣陣沉悶的響聲,不一會兒便回到了忠毅侯府附近。 柳凝被景溯送下來, 微微斟酌片刻, 雖知用處不大,但還是委婉勸誡:“這段時日, 我們……還是少見些面吧?!?/br> “為什么?” “衛臨修起疑,對你我都不是好事?!?/br> 柳凝簡單地解釋了幾句, 卻沒能引起他的反思, 只聽見他滿不在乎地笑了幾聲:“都什么時候了, 你還在擔心這個?” “最近不大對勁?!绷q豫片刻, 將昨夜發生的事說了出來,“昨晚, 他已經脫了我的衣衫檢查過,他……大概是真的察覺到了什么?!?/br> 說者無心,聽者卻皺起了眉。 “他脫你衣服了?”景溯目光陡然一沉, 語氣不善,“……都碰了哪里?” “……” 柳凝本意是想借此提醒他情形緊張, 近期不要再與她行過多牽扯。 哪知他根本沒關注她的本意, 還把重點歪到了一邊。 “他……什么也沒干?!绷⒏袑擂? “就只是脫了衣服而已?!?/br> “那你就任由他脫下去?” 他好像看上去不太高興, 柳凝微訝地看了他一眼:“我總不能打草驚蛇……況且, 無論如何, 在名分上他也是我夫君, 這種事,我總沒有拒絕他的理由?!?/br> 她有條不紊地解釋著,闡明她所作所為的道理, 但男人的眉峰卻是深深斂起。 “名分上的夫君……”他呵了一聲,似笑非笑,沒等柳凝再說出什么,便將她推到墻邊,以吻封緘,堵住她未出口的話。 柳凝背靠冰冷的石磚墻,困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間,唇瓣被兇狠地碾磨啃噬,突如其來,令她呆怔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他并沒有吻太久,很快抽離,低頭望著面前女子,看到紅意從兩處白玉耳珰逐漸往上蔓開,心中的煩躁微微疏解開來。 雖然知道衛臨修根本對她做不了什么,但那份“名正言順”的名頭,卻還是如一塊大石般盤踞在心頭,令他沒來由的氣悶。 “好一個‘夫君’,”景溯喘息微平,目光灼灼盯著柳凝,“他這樣對待過你么?” 他的氣息撲在頸邊,柳凝回過神來,對上他的雙眼,觸及眸底那份輕微的不甘、不忿、還有……guntang到極致的占有。 她有些失神地搖了搖頭,身前的男人見此,心頭的最后一絲煩躁終于煙消云散,唇角彎起一絲笑意。 “這就對了,只有我才能對你做這種事?!?/br> 景溯說完,又重新俯下身,將剛才戛然而止的吻繼續下去。 不同于之前的狠戾與強勢,他這次的動作細致而輕柔,帶著毫不掩飾的繾綣憐惜……好似令人置身于風和日麗的春日,微風拂過,周身的三千繁花都失了顏色。 柳凝從不懼他強硬肆意,只怕他溫柔。 比起疾風暴雨般的打壓,她更怕這種溫吞的蠶食,好似在深沼中被藤蔓纏身,掙脫不得,只能漸漸地陷下去……帶著她平素的冷靜與理智一起,慢慢跌進深淵里。 唇齒纏綿間,原先清醒大半的思緒又慢慢蒙昧起來,她軟軟貼在景溯胸前,失了力氣去抗拒,任他將自己圈在懷里,為所欲為。 迷迷糊糊間,卻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太對勁。 似乎有一束目光,隱隱落在她身上……柳凝半睜開眼,下意識地朝感覺的方向望了一眼,卻是瞬間驚醒過來,全身的血液幾乎凝結成冰! 她的感覺不是錯覺,真的有人站在不遠處,看了過來。 不是衛臨修,卻更加要命—— 是衛穆。 衛穆站在不遠處,除了眼睛睜得有些大,臉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唯有頜下胡須似是微微抖著,不知是因為氣憤,還是因為震驚。 這是最糟糕的情況,她與景溯私通,卻被公爹抓了個正著……柳凝指尖冰冷到僵硬,一把推開身前的男人,腦中一片空白,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任何補救之法。 景溯被她驟然一推,腳下微一踉蹌,朝后退了半步,也瞧見了呆立在不遠處的衛穆。 他卻一點也不慌亂,甚至唇邊還泛起一絲微笑,緩緩松開了柳凝的肩頭,朝衛穆走去。 “倒是巧?!本八萆裆绯?,“衛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 忠毅侯府,綠蘿纏繞在回廊木架子上,柳凝坐在下面,心亂如麻。 她在這里已經坐了好長一會兒,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就好像一場猝不及防的夢——但卻是不容改變的事實。 她與景溯的事,被衛穆瞧了個正著,不同以往,任憑如何抵賴,也決計混不過去……然而后面的事卻出乎了柳凝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