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虧好多錢的意思。

    路紛紛一開始完全沒料到老骨頭現在這么有出息，胃口大到連上億的項目都敢接。聽林繁姿說他們公司注冊資金沒超過一百萬，公司員工也才十來個人。

    “這些，都是你算出來的？”路紛紛問。

    “除我之外，還經由兩位風險管理師共同得出?！泵鲿r節說得輕描淡寫。

    路紛紛呆住。

    他花了那么多時間和人力，就為了給她一個解釋嗎。

    “小公司和大企業的區別在于對風險評估的態度，你那位同學的公司很年輕，因此更注重創新，而這恰好是我們最不看好的?！泵鲿r節說，“哪怕是一元的虧損，我的財務長也會拒絕?！?/br>
    說到他擅長的領域，他像是會發光，那種精英氣場與沉著冷靜，沒有什么能抵擋住他的魅力。

    路紛紛望著明時節入神了幾秒，收回視線，點頭表示自己聽懂了。

    她有點嫌棄老骨頭拿出這么差勁的方案糊弄他。

    等等，他會不會懷疑她為了幫老同學，不管他虧錢？

    想到這里，路紛紛拉聳著嘴角，嘆了一聲氣。

    明時節停下來，觀察著她的表情。

    路紛紛側頭，偷偷瞥一眼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分析表，這么多頁，得弄很久吧？

    因為她非要幫別人，讓他多做了這么多的工作。

    路紛紛心里特別過意不去，不敢吭聲，默默低垂著腦袋反省自己。

    明時節：“不高興了？”

    路紛紛口是心非，聲音嗡嗡的：“沒?！?/br>
    明時節握住她的手，半跪在她跟前，低聲說：“這些虧損都是我們的婚內共同財產，雖然不多，但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br>
    接近兩個億，這叫不！多！嗎！

    要是他沒有發現問題就采用這個方案，就會虧好多錢。

    路紛紛想著都心疼，她現在甚至有點兒懷疑老骨頭知道她和明時節的關系后，為了競標沒有做足功課就來了。

    而她就是那個幫兇！幫一只菜鳥去啄她老公的錢的傻鳥！

    “如果你執意要幫這位同學，”明時節妥協道：“也不是不行?！?/br>
    路紛紛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他明明可以直接拒絕的，根本不需要繞這么大個彎子來向她解釋。

    被苛待久了，她好像已經忘記“尊嚴”這兩個字。但是現在，她在明時節身上找回了被她丟掉的那些被在乎、被尊重著的感覺。

    路紛紛眼眶一紅。

    “怎么哭了？”明時節波瀾不驚的淺眸閃過慌亂：“我給他們打電話，用你同學的方案?！彼悬c手忙腳亂：“別哭，紛紛?！?/br>
    “沒哭?！甭芳娂娒蛑齑?，抬起頭，“沙子里進眼睛了?！?/br>
    明時節顯然沒領會到她故意這么說緩和氣氛，愣了愣，自發翻譯成正確的語法，抬起她的下顎，仔細檢查她的眼睛。

    “哪只？”

    路紛紛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了：“第三只?！?/br>
    明時節揉揉她的腦袋：“胡鬧?！彼闹父共吝^她眼尾，湊近她的臉頰，輕聲問：“哪只？”

    路紛紛破涕為笑：“心眼兒?！彼钢感呐K位置：“這里?！?/br>
    明時節：“……”

    路紛紛見他繃著臉不茍言笑的樣子，忍不住想撩他一下。

    她眼尾揚起，笑得勾人，抓起他的手：“不然你摸摸?！?/br>
    明時節錯愕地看著她，手臂僵著，輕聲哄：“紛紛，別鬧?！?/br>
    路紛紛目光幽怨，松開他的手臂，垂下眼皮子：“哦?！?/br>
    不解風情的機器人！

    她起身走人。

    剛一轉身，就被身后的男人扯了回去。

    明時節端詳著她的表情，總結：“生氣了?！?/br>
    路紛紛沒有否認，反正否認也會被他瞧出來。

    下一秒，路紛紛感覺衣擺被拉了一下，她不敢相信發生的事，瞪大眼睛，緩緩低頭。

    債主爸爸的大手真的覆上來，輕輕貼在她心口正中的位置。

    路紛紛：“??！”

    ——她為什么要跟機器人開這種玩笑！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執行！根本就沒有玩笑啊啊啊??！

    短短的兩三秒，像過去了一萬年那么漫長。

    路紛紛心臟狂跳，他修長手指下的那片皮膚好似被點燃，火焰竄向四肢百骸，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她腦內炸開煙花，連呼吸都停滯了。

    “摸過了，”明時節收回手，“就不能再生氣?！彼袷窃谡f一件你來我往的平常事。

    路紛紛臉紅成麻辣小龍蝦：“我、我沒生氣?！?/br>
    明時節的視線停在他剛才抓過的地方，嗓音微?。骸巴瑢W的事，也不生氣？”

    路紛紛努力保持住僅存的一絲淡然，故作冷靜，點一下頭，偷偷扯了扯衣領。

    她深吸一口氣，終于平復下來：“這次的事，我不應該插手?！币驗樗峭庑?，隔行如隔山，對專業人士指點江山本來就是一種錯。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br>
    明時節的視線還停在他剛才碰過的地方。

    路紛紛低垂著腦袋，察覺到那道熱烈的目光，判斷他在看自己，好不容易停歇的心慌意亂再度席卷她殘存的理智。

    她舔了舔嘴唇：“你這么看著我，讓我覺得，我在你心目中是個很不講道理的人?！?/br>
    明時節沒說話。

    路紛紛以為他這是默認，有點兒委屈：“我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嘛?！?/br>
    “不是，”明時節俯身，溫柔地吻了下她的發頂，“你很乖?！?/br>
    第18章

    路紛紛抓著明時節的襯衫, 貼近他，感受他的體溫。

    她想抱抱明時節。

    但與此同時腦子里面又有另外一個矯情的聲音在提醒她不要過于依賴他。

    路紛紛沒有遵從那個聲音。

    她決定忠于自己的內心，很任性地, 猛地一下撲進明時節懷里。

    明時節還保持著彎腰吻她發頂的姿勢，被猝不及防撲了個滿懷, 他垂下眼，目光落在路紛紛白皙的側臉上。他唇角稍揚, 漂亮的淺眸劃過一絲驚喜。

    過了兩秒。

    他抬起手臂, 輕輕回抱住她。

    擁抱似乎帶著強烈的治愈作用, 路紛紛剛才那股突如其來的煩悶感消失了。

    那天在車里明時節說得對，每個人都有脾氣有底線, 她也是有的。那個膽怯懦弱的紛紛是后來的，不是真正的路紛紛。

    路紛紛跟自己置氣似地, 手臂從明時節腰間收回, 踮起腳尖勾住他的脖子。

    她就是要抱他。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 但是她想抱，就抱了。

    明時節好脾氣地任由她掛在他身上, 也沒出聲制止，反而是路紛紛自己有點不好意思了, “謝謝你肯相信我?！?/br>
    她把自己剛才的行為歸為對他信任的一種感激。

    路紛紛收回手臂，任性過后又開始害臊，往后退了兩步, 紅著臉干巴巴地解釋：“我看到很多好萊塢大片, 都是用擁抱來感謝對方的呢?！?/br>
    兩秒后。

    明時節把她扯回去，一把抱在懷里，回禮一般：“不用謝?！?/br>
    路紛紛：“……”

    路紛紛：“那，可以散會了嗎?！?/br>
    “餓了？”

    “嗯?！?/br>
    “今天想吃什么？”

    “泡面？”

    明時節說：“好?！?/br>
    路紛紛平時是吃不到垃圾食品的, 她抬頭，望進那雙暗涌翻滾的眸子，知道將要發生的事。

    明時節低頭，鼻尖順著她頸側動脈一路向下。

    她的內衣散在辦公桌上。

    內褲不知所蹤。

    *

    夜半的臥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