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想開口叫人，就發現床邊趴著一個人。

    男人本就生得高大，床并不高，男人趴在那里，顯得有些局促，眉頭也緊緊皺著。

    莊舟低頭看聞霄昀，覺得這人越看越好看，比他以前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好看。

    他重新躺下，頭抵著聞霄昀，也趴在了聞霄昀身邊，手臂撐著下巴，就這么看著沉睡中的男人。

    他這一動，不知是不是驚喜到了男人，后者微微蹙了蹙眉，‘唰’的一下就睜開了眼。

    莊舟一下對上了他的視線，他微微愣了愣，隨后眉眼彎彎地，輕輕喊了他一聲：“聞霄昀?！?/br>
    聞霄昀眨了一下眼，適應了一下黑暗的房間，與莊舟的視線在黑暗中對視。

    即使在黑夜里，莊舟的目光還是那么的明亮。

    聞霄昀低聲問：“抱歉我瞇了一會兒，醒很久了嗎？”

    莊舟搖搖頭，反問他：“我睡很久了嗎？”

    聞霄昀點點頭：“很久?！?/br>
    頓了頓，他加上一句：“久到我以為你真的要睡上九個春秋?！?/br>
    莊舟默默算了一下：“啊，三天了啊?！?/br>
    聞霄昀伸出手，慢慢落在他的頭上：“好多了嗎？有沒有哪里難受？”

    莊舟笑笑：“不難受，我覺得我現在可以一打十?！?/br>
    聞霄昀：“一打十？”

    莊舟說：“嗯，十個你?！?/br>
    聞霄昀終于也露出一抹笑，他微微直起身，說：“那糟糕了?！?/br>
    莊舟不解：“你害怕了嗎？”

    聞霄昀說：“是啊，要變成吃軟飯的了?！?/br>
    莊舟笑得更開心了：“吃我的軟飯嗎？”

    聞霄昀‘嗯’了一聲：“神官大人，軟飯能給吃嗎？”

    莊舟又笑：“那我考慮看看?！?/br>
    只是考慮也沒有用了，兩人早已經結下了靈魂契約，哪還能輕易斷開。

    聞霄昀見他笑顏如花，心里微微松了口氣，輕聲喃喃：“還好?！?/br>
    莊舟歪頭看他：“什么還好？”

    聞霄昀抿唇，靜靜看他一眼：“我以為你想起以前的事情時候后，會……”

    他沒有說下去，眉頭卻漸漸皺起。

    光是想到那個可能，他就覺得不喜。

    莊舟卻聽明白了：“是怕我想起以前的事情，然后又忘記現在嗎？”

    聞霄昀：“是怕你……沒有那么喜歡我了?！?/br>
    莊舟‘啊’了一聲：“怎么會擔心這個……想起以前的事情，那也還是我啊?！?/br>
    聞霄昀認真地說：“因為現在的舟舟就已經很好很好了，好到我都快配不上了，以前的舟舟卻還要更好?！?/br>
    莊舟笑了一下，不知是不是恢復所有記憶的原因，他現在笑起來的時候，總是莫名帶著一股歲月靜好的溫柔舒適感，叫人根本不舍得移開目光。

    “可是?！彼χf：“我答應讓你吃軟飯了呀?！?/br>
    聞霄昀揉揉他的頭。

    莊舟把他的手從自己頭頂拿下來，用自己兩只手抱?。骸澳惆盐規Щ亓耸锥夹?，讓我重新擁有那么多的信仰，是你救了我……”

    聞霄昀連忙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可一點都不想聽見說什么謝謝什么的。

    “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舟舟?！甭勏鲫赖拖骂^，額頭輕觸著他的額頭：“我可以跟你提一個要求嗎？”

    莊舟點頭：“你說?！?/br>
    聞霄昀退開一些，和莊舟平視：“今天開始，不要讓我離開你的三步遠，好不好？”

    他不想再讓舟舟回到那一段可怕的經歷中。

    他要時刻跟在舟舟身邊，永遠不會不會再讓他一個人。

    莊舟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靜靜地看了聞霄昀好一會兒，久到聞霄昀都以為，自己是不是提了什么很過分的要求，讓莊舟為難了。

    不想舟舟為難，他正想開口略過這個話題，就聽莊舟說：“我覺得三步有點遠……”

    聞霄昀一愣：有點遠？

    莊舟慢慢靠近他，臉頰有點紅，但還是很勇敢的繼續一點一點朝聞霄昀靠近。

    當兩人的距離已經只剩下寸許，他的耳朵根也徹底紅了，兩人的呼吸彼此交疊在一起，心跳也一點一點變得更快起來。

    莊舟似乎很不好意思，還有點害羞，不敢再看聞霄昀的眼睛，而是盯著他的嘴唇，小小聲地說：“我覺得、覺得一毫米可能會更好一點……”

    聞霄昀呼吸一窒，一毫米的距離和負距離有什么區別？

    這話無疑是在對他提出邀請。

    聞霄昀只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快停了，聲音緊到沙?。骸爸壑邸?/br>
    莊舟不好意思再看他了，把臉埋入他的脖頸處，好似嚀喃又好似在告白：“我真的好喜歡你……”

    聞霄昀緊緊抱他抱住，低聲說：“一樣，舟舟，我愛你，很愛很愛?！?/br>
    房間里一直都是黑暗的，燈始終沒有打開。

    而這一整晚，燈也沒必要再打開了。

    -

    小破爛在房間門口蹲守了一夜。

    昨晚半夜的時候，他明明察覺到主人已經醒了。

    但不知為何，主人沒有出來。

    興許是要睡覺吧。

    小破爛也不著急，他又不是真的人類，對睡覺的需求不大，就繼續留在房間門口等著。

    等到第二天，他想著，主人應該休息夠了吧？

    他還等著主人夸一夸他現在的樣子呢。

    結果這等啊等的，程晉學都來來回回好幾趟了，房間門始終沒有打開。

    最后還是程晉學看不下去了，在他面前蹲下：“破爛大……”

    程晉學本來想繼續叫破爛大爺的，還沒叫出口，就看見小破爛那張妖孽一般的盛世美顏，默默地吞回，連破爛哥都喊不出來了，因為看起來一點都不破不爛！

    程晉學沉默一瞬，直接說事：“你在這里等這么久了，不累嗎？舟舟如果醒了，肯定也是第一個來找你的，我覺得你可以回去等?！?/br>
    小破爛幽幽地睇他一眼：“沒有?！?/br>
    程晉學：“什么沒有？”

    小破爛：“主人醒了，但沒有第一個來找我?！?/br>
    程晉學：“不可能吧，舟舟那么關心你?！?/br>
    小破爛：“主人昨晚就醒了?！?/br>
    程晉學驚訝：“那他到現在都沒出來？”

    小破爛不說話了。

    小妖仆真的太不會說話了。

    主人要是出來了，他還會在這里等嗎？

    程晉學張張口，指指房間門：“那……老大也在里面？”

    小破爛很不高興。

    小妖仆怎么盡挑人不高興的話來說呢！

    程晉學不知想到了什么，覺得自己思想有點污，但不好意思說出來，只好轉而勸說小破爛：“那什么，破……呃，小破爛，我帶你去改裝一下你的武器庫？”

    小破爛拒絕：“我等主人?！?/br>
    程晉學說：“我給他終端發消息，叫出來后就來找你，省得你在這里等，這里還沒動畫片看，多無聊啊?！?/br>
    看動畫片這個提議立刻就讓小破爛動心了。

    因為突然渡劫，他攢了好幾天的更新沒看呢！

    程晉學見他心動了，繼續說：“你可以一邊看動畫片，我在邊上替你升級你的武器庫?！?/br>
    小破爛徹底心動了。

    他面無表情地朝程晉學伸出手。

    程晉學愣了一下：“？”

    小破爛皺眉：“扶我起來啊?！?/br>
    小妖仆怎么一點都沒有眼色。

    他平時服侍主人的時候都特別勤快。

    抱主人大腿，給主人摸頭，拍主人馬屁。

    怎么自己這個小妖仆就這么不懂事。

    程晉學：“……”

    程晉學抽了下嘴角，看著蹲坐在地上的人：“你怎么不自己起來?！?/br>
    小破爛沉默了一下，慢吞吞，語氣有些沮喪地說：“我以前的腿沒有膝蓋?！?/br>
    他是聞霄昀用垃圾堆里的零件組裝的，并且還是組裝起來找其他零件的，本來就只有成人膝蓋這么高，怎么方便、怎么快捷就怎么來。

    所以以前的腿就像兩根筷子，腳掌就是在筷子底下裝一了一對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