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
厲子期昂然道:“難道就為了這,叫世間正氣蕩然無存么?” 何循嘆道:“自然不是,像是晚輩這樣的人,活了十幾歲依舊靠著家世在這世間混飯吃,比厲大人更明白一事,那便是迂回。據我說,厲大人將狀子遞到岳父面前,岳父就會叫厲大人去尋順天府;厲大人將狀子拿到順天府,順天府又會敷衍著厲大人瞞而不報。如此,厲大人的正義難以昭彰,反倒會引來田家人,田家人勢必要對厲大人不利?!?/br> 厲子期擰著眉頭,嘆道:“厲某來之前,已經將家人送到別處居住,此時厲某不過是只身之人,并不怕田家算計?!?/br> 何循點著頭,遲疑地說道:“我有一計,卻不知厲大人信不信我?!?/br> 厲子期忙道:“是什么計謀?” 何須說道:“厲大人不如將這狀子送到八皇子府,也便是雅郡王府。想來,八皇子定會將這狀子遞到陛下面前,畢竟太后大壽在即,八皇子是如論如何都要進宮的?!?/br> 厲子期心想八皇子雖喪母,但皇后猶在,八皇子也算不得戴重孝還是能夠進宮的,但是八皇子跟田家的關系,定不肯替他遞了狀子,于是納悶地看著何循:“何小哥并非不知八皇子的母妃便是田家人,為何還要告訴我去尋了八皇子?” 何循笑道:“厲大人,八皇子不是什么能夠‘大義滅親’之人,乃是個十足的小人。恰因如此才當將狀子遞到他那。厲大人想啊,這小人之舉是什么?自然便是翻臉無情。八皇子如今意志消沉乃是因連番被陛下太后訓斥,此時八皇子正想著如何在陛下面前翻身,若得了這狀子,他定會當這是他‘東山再起’的好時機,定會拿了這狀子給陛下看,叫陛下知道他是能夠‘大義滅親’之人?!?/br> 厲子期聞言忙道:“厲某怎可與小人共事,若借了小人之手……” 何循嘆道:“這正是君子之道。難不成厲大人寧肯放任田家做那不規矩之事,也不肯委屈一下跟八皇子結交?厲大人要知道,千里之堤毀于蟻xue,田家并非尋常人家,這些大戶人家,面上叫人知道一分錯,內里就已經錯上了百分。若不及時將田家這不正之風剎住,只怕后果不堪設想。且,厲大人不樂意叫陛下看到你的狀子?”說著,便緊緊地盯著厲子期看,見厲子期眼眸微微轉動,似是猶豫不決的模樣,也不逼著他下決定,只想著今日且將厲子期打發走。 厲子期心里躊躇不定,嘴上說道:“厲某早已不做官了,莫再叫厲某什么大人了?!?/br> 何循順口說道:“一日是大人終身是大人?!闭f完,隱約覺得自己這話有哪里不對勁,不及細想,見厲子期要告辭,便趕緊送了他出去,待厲子期走后,想著衙門里沒事了,便決定回家去看何費而隱去。 151秋后算賬 何循一路想著自己如今是何費而隱他爹了,便眉開眼笑地向家去,沒成想,在大街上竟然遇到何征。 何循上前問道:“大哥哪里去?” 何征笑道:“我是奉了你岳父的命去清點稅銀,你這是去哪里?” 何循望了眼何征身后的一行人,笑道:“我回家看費而隱去?!?/br> 何征微微蹙眉,暗道這費而隱是哪個,忽地想到何家新添了一個小東西,于是笑道:“好名字,只是聽著怎么像是姓費的?不如就叫費隱吧?!闭f著,就抱著手臂含笑不語。 何循原本是要敷衍何征兩句就趕緊回家,此時聽何征有意將費隱兩字讀成“廢人”的腔調,便拉下臉來說道:“大哥忒不厚道,我兒子才落地,還熱乎呢,你就給起這么個名字?!?/br> 何征笑嘻嘻地說道:“是你起的,不干我的事,況且你侄女都叫‘嚇哥’了,你兒子也跑不了?!?/br> 何循一聽,便知何征秋后算賬來了,忙笑道:“大哥到底想怎么著吧,霞歌的名字都叫開了,再說這也是祖父定下來的,怪不到檀云頭上?!闭f著,心里想著讀“宜室宜家”的時候那孩子不出來,讀“君子之道”的時候那孩子才出來,可不這君子之道跟他們兩口子大有緣分,若不叫費而隱這名字實在是可惜了。 何征笑道:“你兒子的大名留著我來取,不然以后我就喊我侄子費費或者小隱兒?!币蛞謬樅窝?,便有意顫著聲捏著嗓子rou麻兮兮地將“小人兒”喚了兩遍。 何循瞧見何征身后的隨從已經無奈地將臉扭開,又隱約瞧見幾個路人向這邊看來,心想他這大哥怎就不知丟人為何物,想著總歸這是曾孫,何老尚書不會由著何征胡鬧,便含糊地說道:“大哥是大伯,由著大伯來起名字最好不過了。只是大哥還需叫祖父、父親答應了?!?/br> 何征捏著下巴說道:“你放心,我定會叫祖父、父親答應?!闭f著,有意陰笑兩聲,就領著人去了。 何循見何征走了,忙一路往家趕,雖說也覺得費而隱這名字不好叫的親昵,但心里就倔著不肯改?;丶抑?,也不去前頭見過何夫人,便想自己房里趕。到了門前,就聽里頭隱約傳來聲音,立在門邊聽了一句,待進去之后,就瞧見依舊是前頭送觀音的那婆子。 那婆子喊著姑爺跟何循問了好,隨后便笑道:“夫人說那觀音就送給姑娘了,夫人叫姑娘好好做月子,再勸勸老爺保重身子?!?/br> 何循笑道:“岳母怎改口了?”待要再說一句酸話,想著到底是柳檀云的母親,就住了口,只在心里想著難不成柳孟炎教訓了呂氏? 柳檀云有氣無力地說道:“母親改口,還不是因為她有事相求?!?/br> 那婆子是聽呂氏的話過來的,這會子瞧見柳檀云兩口子都不樂意提起呂氏,便又道了一聲恭喜,隨后便告退了。 何循待那婆子走了,詫異道:“岳母如今萬事如意,年年過冬穿的都是新狐裘,怎地她還有事求你?” 柳檀云雖略有些疲憊,但聽著何循沒事就拿了狐裘來說事,忍不住一笑,隨后說道:“還不是為了清風的事,母親這會子就盤算上叫誰來做她兒媳婦了?!?/br> 何循忙問:“她瞧上哪個了?” 柳檀云說道:“就是早先常來你家的岑姑娘的妹子,據說母親昨晚上等婆子回話之后,才想起來不能在這會子得罪我?!闭f著,哧了一聲,心想呂氏還當真以為她是想得罪就得罪,想討好就討好的人,想著,就對何循說道:“過兩日你去我家的時候,你見著母親,就背著人告訴母親父親在外頭有紅顏知己了?!?/br> 何循失笑道:“岳父自來不好女色,年紀又大了,如今做了尚書后,就越發潔身自好了,便連我父親也不信他會在外頭有什么紅顏知己,岳母聽了這話會信?”說著,轉念又想起呂氏要過一晚上才能醒過神來不能在這會子得罪柳檀云,想來一跟她說柳孟炎在外頭有紅顏知己,她心里就會只顧著吃醋,再不管旁的了,想來,就笑道:“你當真是唯恐天下不亂,也罷,叫岳母忙一些也好?!?/br> 柳檀云待何循說完,躺在床上先是笑,隨后臉上就沒了笑意,聽著何循有些啞的嗓子,便將自己的手伸出來。 何循忙握著柳檀云的手,笑道:“你見過費而隱沒有?” 柳檀云笑道:“我才醒,那婆子就來了。費而隱是誰?” 何循笑道:“我兒子,我叫人抱來給你看?” 柳檀云微微搖頭,隨后又催促道:“趕緊叫人抱來給我?!闭f著話,心里就有些忐忑,似是怕自己不知哪會子又沒了,徒留下個小孩兒不知要跟著誰過日子。 何循忙出聲叫人去抱,隨后笑道:“我想好了,這孩子就叫費而隱。等會子我就催著祖父給孩子起大名去,免得大哥又來搗亂?!闭f著,見柳檀云不解,便將路上跟何征說的話跟柳檀云說了一遍。 柳檀云試探地問道:“非得叫費而隱嗎?我叫著的時候就覺得我嫁了個姓費的?!?/br> 何循在柳檀云手背上掐了一把,笑道:“別胡鬧,君子之道費而隱,叫了這個名字,誰不知道咱們兒子是君子?!?/br> “那不如就叫了君子吧,君子坦蕩蕩,咱們直截了當地叫君子,這才夠坦蕩?!?/br> 何循聽柳檀云說這反話,嘟嚷道:“怎地你們一個兩個都不喜歡費而隱這名字?”才說著,就見耿mama抱著一個小人進來,忙伸手要去接。 耿mama避開何循的手,笑道:“少爺不會抱,這孩子身子骨還軟,少爺等幾日再抱?!?/br> 何循搓著手,也不敢莽撞地去嘗試,瞧見這孩子白日里看著比晚上要好看一些,頗有些鄭重地說道:“這孩子像我?!闭f著,就圍著耿mama看兒子,一時將床上的柳檀云給忘了。 柳檀云清了清嗓子,耿mama將孩子抱過去,隨后笑道:“這孩子隨著小的在耳房里住著,少夫人要看也便宜?!?/br> 柳檀云笑道:“就由著mama吧?!?/br> 耿mama又笑道:“這孫少爺落地,大家伙都高興著,忙著給他整治尿布小衣裳,一時忘了給少爺收拾屋子了,不如少爺就在這屋子榻上面歇著?” 何循只顧著看兒子,心不在焉地答應一聲。 柳檀云見耿mama滿意地出去了,會心一笑,伸手小心地摸了摸身邊兒子的小臉,開口道:“我的費而隱……”話出了口,因覺怪異,就改口道:“我的小費費……”瞧著那小兒平靜地睡著,心里暖暖的,嘴里卻喊不下去,無奈地看著何循,“當真不能改名字了?” 何循說道:“這名字那里不好了?你瞧我的?!闭f著,嘴里喊著何費而隱,便伸手試探地去摸孩子額頭上的絨毛。 柳檀云打著哈欠說道:“那就隨你吧??倸w如今我有兩個男人了,一個姓何,一個叫費而隱?!闭f著,伸手攬著孩子,便閉了眼睛。 何循聽柳檀云拿了這話來擠兌他給孩子改名字,微微撇了嘴,想起何征每常抱著霞歌四處晃蕩,又見柳檀云疲憊地發出細微的鼾聲,便一邊伸手逗孩子的水嫩的小嘴,一邊喃喃地說道:“你母親是不明白,你父親我就喜歡叫你費而隱。等到人家說你名字怪異的時候,你父親我就能將你生下來時你父親我剛好讀到君子之道的事說給旁人聽。要知道生你的是你母親,啞了嗓子的人可是你父親啊?!闭f著,又瞧了眼柳檀云,因無人看見,便老氣橫秋地嘆口氣,隨即又細細地去打量孩子。 只這么看著孩子,竟也看了將近一個時辰。 待過了一個時辰,耿mama抱了費而隱去喂奶,何循便趕著去請何老尚書給費而隱起大名。 待到了何老尚書那邊,何循便瞧見何老尚書、何老夫人兩人坐在廊下看怪怪在那邊胡言亂語。 何循笑道:“祖父這樣悠閑,可是給您曾孫子起好名字了?” 何老尚書不說話,何老夫人笑道:“一早你大哥就給起好名字了,就等著孩子滿月時候再說?!?/br> 何循心里一跳,心想何征竟是早算計上他兒子了,于是笑嘻嘻地問道:“不知是什么名字?” 何老尚書慢吞吞地說道:“是個好名字,何葩,奇葩的葩?!?/br> 何循見何征竟然說他兒子是奇葩,先還猶豫,隨即一咬牙,學著何征的腔調說道:“葩葩,小葩兒,祖父、祖母,這名字怎么叫都別扭的很,不如給換一個吧?!?/br> 何老尚書半真半假地嗔道:“男子漢大丈夫,叫人家喊得那樣膩歪做什么?就喊他何葩?!?/br> 何循心想自己方才怎沒想到拿了這話去堵何征的嘴,難不成當真是有了孩子就變笨了?想著,又纏著何老尚書叫他給改名字,鬧了半日,見何老尚書不肯答應,便說道:“也罷,就由著祖父去,總歸這孩子有小名,叫做費而隱。這孩子在家的時候就叫費而隱,等年紀大了,費而隱還是他的字,總歸也沒幾個人叫他何葩?!?/br> 何老尚書瞇著眼睛笑道:“費而隱?好名字,早年有個海外的番邦使臣來京里獻供,那番子仿佛就叫這么個名字?!?/br> 何循見又來一個潑他冷水的,悻悻地哼哧了兩聲,悶聲說道:“這名字出自《中庸》,那些番子哪里知道《中庸》是什么?” 何老尚書笑道:“總歸是你兒子,你自己看著辦吧,只是我是喊不出費而隱那名字的,在我嘴里,就只有何葩這名字?!闭f著,又問道:“厲子期今日又來找你了?” 何老夫人見何老尚書要跟何循說正事,便叫人提著鸚鵡隨著她進屋去了。 何循說道:“他來了,催著問順天府何時將他的狀子呈給陛下看?!?/br> 何老尚書嘆道:“這人啊,雖嘴里說著不自視甚高,實際上卻總是將自己當做比別人高一等的。不然哪個去順天府告狀的敢連著催人將狀子呈給陛下?!?/br> 何循又笑道:“我叫他將狀子拿給八皇子看去?!?/br> 何老尚書微微有些驚愕,隨后點了點頭,“就這么著吧,我瞧著田家兒郎死去許多后,田家就不似早先那般詭計層出。想來,早先給田家人出主意的,也死在節州了?!?/br> 何循嗯了一聲,說道:“大概如此,但如此也不能掉以輕心,興許田家又是計中有計,要引著我們上鉤呢?” 何老尚書抿著嘴,半日說道:“興許吧?!闭f著話,那邊柳家又來人,依舊說是請何循傍晚去柳家幫著柳孟炎款待田家老爺。 何循想著傍晚去了,待晚上回來柳檀云、費而隱定都睡著了,于是便說道:“告訴尚書,就說我這邊離不開——你聽我嗓子都啞了?!毕氲胶握髟缭绲厮阌嬎麅鹤?,便說道:“有事找了大少爺說也是一樣,叫我大哥替我去吧?!?/br> 那人聽何循聲音嘶啞,只當他的病了,于是便退出去了。 何老尚書笑道:“你岳父叫你去,想來是有要事?!?/br> 何循笑道:“再大的要事也比不過費而隱,聽說過些日子他就掉毛了,我得多看看他長毛的樣子,日后也好說給他聽?!闭f著,就在心里想著如何將何葩這名字說給柳檀云聽。 何循一心要跟柳檀云說,偏柳檀云昏昏沉沉睡了一日,夜里又精神了,何循又累得了不得,也沒精力再跟她說話。 第二日柳檀云才知道自己兒子的大名,雖兩個名字都不喜歡,但想著何循喜歡費而隱那名字,何征又是一定要撿了空子報復回來的,若不叫何葩,指不定何征還會再想個其他怪異的名字給她兒子。于是難得地,柳檀云就后悔當初圖一時嘴快給何征的女兒起個“嚇哥”的名字。 如此過了十幾日,一日柳檀云一邊盤算著費而隱的滿月宴,一邊聽何循驚喜地叫著“費而隱看我了”,就聽到外頭何征高聲喊著“小葩葩兒,你jiejie來看你了?!?/br> 何循蹙了蹙眉,見費而隱聽到何征的聲音眉頭也不皺一下,便對柳檀云笑道:“咱們兒子是個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br> 柳檀云笑道:“你說征大哥是泰山?這也忒抬舉他了。征大哥不好進來,你趕緊出去吧?!?/br> 何循笑道:“叫他慢慢等著?!闭f著,聽到咣當一聲,便忙出去看,出去了,就見何霞歌自己個站在一個三角的沒底筐子里,那筐子下頭又裝了三個輪子,此時何霞歌嘴里嘿嘿笑著,正用力地推著筐子在他們屋子明間里亂走。 未免吵醒費而隱,何循忙將何霞歌連這那筐子一起抱出去,然后在院子里將何霞歌放下,看著何霞歌在筐子里慢慢地學走路。 何循笑道:“大哥哪里想出來的法子,我瞧著這么學走路好得很,等霞歌用完了,還能將這筐子留給費而隱用?!?/br> 何征笑道:“祖父叫我們再生個兒子有備無患,只怕這筐子輪不到小葩葩兒用了?!闭f著,便又想念起何慕,嘆道:“也不知慕兒如何了,那臭東西信也不多來兩封?!备袊@完了,瞧見何霞歌新了筐子這會子正興奮地自己玩,便不再去看她,對何循說道:“今兒個過來是要告訴你兩件事?!?/br> 何循見何征過來果然有正事,忙問:“是什么事?” 何征嘆道:“一件看似喜事又叫人心里惶惶,一件明擺著是歹事卻又叫人高興?!?/br> 何循納悶何征到底能有什么事說給他聽,便盯著何循看。 何征賣完了關子,便說道:“太子妃有喜了,聽說也有兩個月了?!?/br> 何循一口口水卡在嗓子里,連著咳嗽了幾聲。 何征說道:“若早知如此,便叫太子多親近旁的女人就是了,太子妃身子骨算不上硬朗,生小皇孫那會子已經有些勉強,如今再生孩子,只怕……便是你大嫂子,生霞歌時得的病如今也沒好呢。祖父催著說有備無患,但到底你嫂子身子不中用了,我這歲數了,倘若再納妾,慕兒遠在北邊,沒個七八年難回來,便是那妾再生個兒子,這家里你嫂子、霞歌的日子就難過了?!闭f著,便又嘆息,因想念何慕,便后悔當初放了他去投靠蒙將軍。 何循聽何征說著這些話,心想可不是么,太子妃也是四十上下的人了,若有個萬一,大小皇孫在太zigong里的處境就尷尬了,想著,忙問:“那歹事是什么?” 何征說道:“歹事就是田家的大老爺今早上沒了,田家原是這大老爺當家,沒了大老爺就沒了領頭人。陛下降恩,許田家一位老爺領了田大老爺的官。只怕為了這官職,田家幾位老爺就要鬧起來?!?/br> 何循忙道:“田大老爺好端端的,怎會突然就沒了?” 何征笑道:“你想想田大老爺新近做了什么事?前些日子你嗓子啞了,我去柳家幫著柳尚書見了田家大老爺。那大老爺瞧見我就不敢多說什么,只顧著喝酒,又說了些光風霽月的話,總歸是說清者自清,由著厲子期去告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