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柳檀云笑道:“倘若要換一個新的,不知你們想推舉誰?” 苗兒會意,忙咬牙切齒道:“姑娘,奴婢家左鄰右舍最恨的便是他,那老東西每常打了主子們的幌子來跟我們要東西,冬日里叫村子里人趟著半人深的學去獵狐貍也是他鬧出來的事,就為了這事,那一回足足有兩三個人凍死在山里。滿莊子里就數他家最闊氣,又拉攏了一群七七八八的親戚成日里擺著大爺的款橫行霸道,若是老太爺姑娘不來,只怕這老東西自己個就會修出這么一個大宅子。若要換人,奴婢觍顏薦了奴婢家表叔上來,表叔在我們村子里也有些名望,早前跟姓扈的鬧過一回子,便叫姓扈的打斷一條腿?!?/br> 柳檀云心想那姓扈的莊頭當真是欺上瞞下的好手,笑道:“你表叔是姓鄧的那個?我記得他,早兩日我跟循少爺在村子外頭踢球的時候見過他。他人倒是很有見識,只是不知可有膽量?!?/br> 苗兒笑道:“酒都能壯慫人膽,膽量這東西,說起來,誰都有。若有個支撐,有個盼頭,什么膽量沒有?” 柳檀云笑道:“說得好,你近來可回過家?” 苗兒笑道:“回過一次,捎了些銀子給家里?!?/br> 柳檀云笑道:“我不好出面,你背著人跟你鄧表叔說,叫他拉了一群人鬧事,凡事自有我頂著,總不叫他此時吃了大虧。只是這鬧事的時候,需要找個證據確焀的由子,不能空口無憑的胡鬧。等到清明的時候,叫這事鬧得不可開交,我也正好將這欺上瞞下的賊子打發了,到時候論功行賞,你表叔便是下任莊頭也未可知?!?/br> 苗兒聽了,明白那姓扈的是得罪了柳檀云,忙笑道:“奴婢蘀表叔先謝過姑娘了,那姓扈的就是個惡貫滿盈的主,哪一件壞事他沒干過?姑娘放心,只要姑娘給我們做主,那姓扈的保管沒幾日就滾出這村子?!?/br> 柳檀云笑笑,又給了苗兒一些東西,便叫她回了何家,隨即想了想,便又叫了柳思明家的來說話,三言兩語后,將姓扈的說成惡貫滿盈之人,又透露出要換了莊頭的意思。 那柳思明家的也是個心思通明之人,會意之后便將這事告知給柳思明,柳思明自然又要轉給柳老太爺這話。 柳老太爺聽說這話的時候,正與楊從容在一起說京里國公府的事。 楊從容說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老太爺、姑娘、少爺就在這邊,想來姑娘是絕不會容下老夫人的人也在這邊?!?/br> 柳老太爺點了頭,說道:“清風也被她抱到后頭去了?!闭f完,搖了搖頭,笑道:“這丫頭不知怎就長了那么多心眼,如此也好,護得住清風,也讓我省了不少心思?!?/br> 楊從容笑道:“可不是嘛,小的回了府里,大老爺就跟小的說給姑娘說親的媒人幾乎踏破了咱們家門檻。也有不少人跟大夫人說哪家的少爺如何好,夫人倒是動心過幾次,只是因姑娘自幼隨著老太爺,不敢越過老太爺擅自做主?!?/br> 柳老太爺心想指不定是何侍郎何夫人那邊算計著要哄著柳孟炎、呂氏給柳檀云另外定下親事來,便問:“那大老爺的意思呢?” 楊從容說道:“大老爺說姑娘是養在老太爺身邊的,自然凡事由著老太爺做主。只是靖國公家的少爺也不錯,大老爺有意跟靖國公家再親近一些?!?/br> 柳老太爺笑道:“捎信給大老爺,就說‘親則生狎、近則不遜’,如今與靖國公家剛剛好?!?/br> 楊從容道:“是,那扈莊頭……” 柳老太爺笑道:“你助姑娘一臂之力吧,換了他也好。以我的心思,若是能老死在這青山鸀水之中,自是最好。換了他,咱們都省心?!?/br> 楊從容忙又答應了,隨即又小聲地道:“小的因大老爺說了幾句,心里想著只怕老夫人要瞞天過海,大老爺就要將計就計,蘀老夫人將二老爺房里姨娘有孕一事瞞得如鐵桶一般。到時候二房里忽地冒出一個孩子,只怕大老爺會攛掇旁人說那孩子來路不明,并非柳家子嗣?!?/br> 柳老太爺一怔,瞧了眼楊從容,笑道:“你這人,雖聰慧過人,到底有些迂腐。你與我說這話,豈不是離間了我們夫妻、父子?” 楊從容怔住,半響笑道:“小的信老太爺不會猜疑小的?!?/br> 柳老太爺搖頭笑道:“我到底時日不多了,你這般信我,將來又信誰?”說完,又嘆息一聲,“由著他們去吧,只要孩子安然無恙就好??傇摻兴麄兎殖鰝€高下?!?/br> 楊從容道:“小的又蘀老太爺跟太夫人請了安,太夫人精神越發不濟,眼睛耳朵都不似往日那般靈敏,只怕……今年秋闈,老太爺是否要請姑老夫人隨著宴老爺一同過來,也免得到時候太夫人有個三長兩短,姑老夫人來不及回京?!?/br> 柳老太爺抿著嘴,思量半日,點頭道:“給宴家去信,請姑老夫人回京吧。再叫大夫人給姑老夫人一家清掃出屋子來?!?/br> 楊從容忙道:“是,小的立時就叫人送信去?!?/br> 柳老太爺因想著京中國公府里不知又如何了,便有些抑郁,有心要與楊從容說笑兩句,便問:“你身上的玉佩還沒叫月丫頭訛去?” 楊從容道:“月姑娘哭得雖可憐,但冷不丁冒出來就淚流滿面,實在是詭異的很……” 柳老太爺笑道:“難不成你還想教她什么時候哭不成?由著她胡鬧去吧,只是你也別總吊著她,差不多了,便將你的玉佩送了她,我先將我的給你,也免得叫你破財?!闭f著,就舀了自己身上的玉佩給楊從容。 楊從容推辭不敢收,說道:“小的的東西不值幾個錢?!?/br> 柳老太爺笑道:“月丫頭不懂事,正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年紀,還請你多包涵?!闭f著,又將玉佩遞給楊從容。 楊從容推讓不過,只得收了,口中笑道:“月姑娘的技藝越發純屬了,如今倒是能夠說哭就哭了,只是哭的時機不對?!?/br> 柳老太爺笑道:“才說了你,你又提這話?!闭f完,心想難得家里有個無憂無慮的,就由著柳緋月胡鬧去。 54前車之鑒 楊從容到底是有正經事的人,也不是愛與小兒胡鬧的性子,于是就依著柳老太爺的話,將自己的玉佩給了柳緋月。 柳緋月得了玉佩,自然是要舀去給柳檀云炫耀,笑道:“等會子我再去找何爺,問何爺要東西去?!?/br> 柳檀云忙道:“便是錦囊妙計,也沒有屢試不爽的道理。這好法子得慎重的用,你得揀著瞧上了什么好東西的時候再用這法子,不然天天這樣,人家還當你眼睛迎風就落淚呢。再者說,對付何爺那樣的無賴性子,你就得當著旁人面做出委委屈屈模樣,由著旁人給你做主,你才能占了便宜,若不然,就是當著他的面扯著嗓子哭破天,他也能笑嘻嘻地看你笑話。若換上何五,你哭得兇了,他就心慌,疑心是他自己個惹著你了,這樣你開口要什么,他都給你?!?/br> 柳緋月想想也覺有道理,便笑道:“姐說得對,等我瞧上何爺那邊的什么寶貝,我再去?!?/br> 這話剛說完,外頭忽地就傳來一聲咳嗽,柳緋月嚇了一跳,忙住了嘴。 因柳檀云要做針線,便與柳緋月兩個靠在月洞窗子邊說話,窗外人要聽,自是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柳檀云探著身子往外一看,便見何循得意地蹲在窗戶外,啐道:“好得不學,就學這些雞鳴狗盜的事?!?/br> 何循起身道:“你們姐妹兩個成日里忙著算計旁人家的東西,我聽一下倒是成了雞鳴狗盜之徒了?!闭f著,對外頭小一嘻嘻笑了一聲,便自己打了簾子,竄進屋子里來,待到了屋子里,舀了柳檀云手上的布料望了眼,見柳檀云不光是做了衣裳,還在衣襟處繡了暗花,便唏噓道:“你果然是天資聰穎,這才上手就做得這樣好?!?/br> 柳緋月笑道:“那當然,我姐比你厲害多了?!?/br> 何循嗤笑道:“早年她還說自己個過目不忘呢,只怕是小時了了大未必佳,不然,如今咱們就再來比一比,看誰背得書多?!?/br> 那《論語》《春秋》等書,柳檀云上輩子也會背,如今隔了這么久,又不樂意重新揀了書本看,早忘記了,哪里還能扮出“過目不忘”的樣子來唬人,便笑道:“我如今還有你一件、清風一件衣裳沒做呢,哪有功夫背書去?”說完,掃了眼何循的頭發,笑道:“你這頭發誰給你梳的,實在該打?!?/br> 柳緋月扭著頭,茫然道:“循小郎的頭發沒事???沒亂啊?!?/br> 何循伸手摸了摸,說道:“我搬到前頭書房住去了,今日是叫元武給我梳的頭發?!?/br> 柳緋月問道:“你房里不是有四口豬嗎?怎不叫她們給你梳?” 柳檀云吭了一聲,柳緋月察覺自己這話有些太過瞧不起人,便吐了吐舌頭。 柳檀云道:“叫小一給梳一下頭發,這鞭子都打歪了?!?/br> 何循嘆道:“祖父說女人都是妖精,趕緊離著她們遠一些。還叫我要將他當做前車之鑒?!?/br> 柳緋月啐道:“你才是妖精呢,一個你,一個狐貍精,都是妖精?!闭f完,瞇著眼瞧了瞧,只見何循頭頂上用珍珠發梳束著四五根小辮子,怎么瞧,都沒瞧出那辮子歪了。 柳檀云笑道:“何爺這話好不地道,不說他怎么瞧不起我們女人,單說他自己個妻妾成群,弄出八個兒子十幾個女兒,風流快活了一輩子,臨老,又得了便宜賣乖地叫你引以為戒,實在太不厚道了?!?/br> 柳緋月道:“就是,就是?!?/br> 小一舀了鏡子梳子過來給何循梳頭發,何循一邊舀著菱花鏡照著自己臉,一邊說道:“祖父說他這是為我著想……” 柳緋月嗔道:“何爺是自己吃甜的吃膩歪了,就嚇唬你那糖有毒,沾不得?!闭f完,得意地跟柳檀云對視一眼。 何循哧了一聲,半響道:“祖父說的話總是有道理的?!睂χR子,瞧見穆嬤嬤進來了,就叫道:“嬤嬤,你說祖父說得有沒有道理?” 何老尚書來鄉下,只帶了真金白銀,不似這邊柳檀云幾乎將整個國公府搬空,因此何家那邊要來客人“探望”何老尚書,少不得要缺了許多被褥錦帳并日常之物,于是這穆嬤嬤是蘀何家那邊來柳檀云這里要東西的。 穆嬤嬤冷不丁地聽何循這般問,便笑著問了緣故,聽著柳緋月將何老尚書說女人是妖精的話說一遍,便想何老尚書這事,怨不得旁人,也是他自己做下的。 原來何家也算是詩書名門,也有百年歷史,早年雖不及顧家、付家顯赫,但也有些名望,祖上也曾出過列侯,只是年代久了,那爵位早沒了,且何家人不喜張揚,不似張家那樣祖上出過皇親,過了五六代,依舊自封是張皇親家,于是到了如今,也就沒多少還記得何家有過侯爺的事。 何老尚書乃是家中長子,下頭有弟弟四個,如今那四個弟弟都早已過世,只留下何老尚書一個。這么著,何老尚書就有侄子十幾個,這些侄子雖不是什么天資聰穎之人,但因何家家教嚴厲,且何老尚書對侄子很是大方,便是一時考不上功名,也樂意花了銀子給他們鋪路,于是這些子侄也都一一有了出息。 何老尚書自己又有兒子八個,其中正室所出四個,姨娘所出四個;女兒十幾個,正室所出一個,其余皆是姨娘所出。 因早年何老尚書不論嫡庶,但凡瞧見哪個兒子有了出息,便幫扶那兒子做官。于是如今這八個兒子便都在朝為官,只是這兩年許多老爺都赴了外任,只有何大老爺、何二老爺、何五老爺留在京里。 何老尚書這般不偏不倚地幫扶兒子們,雖助兒子都成了才,叫何家越發門庭興盛,卻也不是沒有弊端。 原來這些老爺們借著何老尚書的扶持,順風順水地做了官后,便發現因家教關系,這幾兄弟要謀的官爵都大致渀佛,如此便要爭什么職位,也不需防著旁人,首要的便是要對付自家人,于是若要再進一步,就有些難上加難。早些年,當今陛下就曾調笑過,說是有個空缺,想來想去,只有何家的老爺能補上,但何家有能耐的老爺就有四五個,給了這個不好,給了那個也不好,倒不如就給了旁姓官員。 如此,何家就如何老尚書所說,在自己家中拉幫結派,明爭暗斗起來。 何老尚書也因此懶怠留在京中看他們兄弟你爭我奪,后頭尋女婿,也有意尋了不為官做宰的人家,饒是如此,依舊給家里添了三四個也算有些能耐的官老爺女婿,叫家里越發熱鬧起來。 后頭何家二老爺房里的大少爺先出了狀元,又冷不丁地越過了大老爺成了戶部侍郎,便將年長的何大老爺比下去。 隨后,何侍郎家里又出了太子妃,因傳說是天后親自選的,其他幾家以何大老爺為首因覺何老尚書素來得太后、陛下信賴,越發認定了是何老尚書偏袒何侍郎一房。更兼何老尚書疼愛何侍郎之子何循,時刻將他領在身邊,于是乎,何老尚書百口莫辯,便是對何大老爺等幾個兒子侄子說何侍郎房里出了太子妃不干他事,也無人肯信。因此這何家雖不至于分崩離析,但人心已然不齊。 再說何侍郎房中,又有兄弟六人,何夫人所出的乃是長子何征、三子何徎、五子何役并排行第六的何循,另有姨娘所出的二子何律、四子何徊。如今排行第四的兒子夭折了,便只剩下兄弟五個。此外,除了嫡長女做了太子妃,還有庶出女兒兩個,俱是不到六歲的小兒。這房里,除了何征年長,早年得何老尚書寵愛,不眼紅何循,旁人,便是已然成家的何徎、何律,聽人提起何循,話語里都要帶著兩分不平。 說一千道一萬,此事終歸是因早年何老尚書對何家眾人不論嫡庶親疏,均一視同仁惹的禍。若如柳老太爺這般,只看重柳孟炎、柳仲寒兩個,對柳季春、柳叔秋兩個雖不冷落,但也不親昵,令這兩個庶子生不出野心來,想來何家就沒有那么多的事了。與其說何老尚書這般貶低他的那些妾侍,倒不如說何老尚書是后悔當初生了那么多兒子。 此時,何循問,穆嬤嬤不好說旁的,便虎著臉說道:“老尚書說的話,自然是有道理的。少爺、姑娘們還小,自然明白不了老太爺這話里的奧妙?!?/br> 何循對著柳檀云揚了揚下巴,說道:“聽見沒有,我祖父最是聰明了,你們姐妹少打算盤,想從我祖父手里訛東西,沒門?!?/br> 柳檀云不耐煩理會他,只問穆嬤嬤:“嬤嬤這會子來,是為了什么事?” 穆嬤嬤笑道:“何家過兩日就來人,那邊缺了許多東西,雖說能去毓水鎮上買,到底那邊的東西舀不出手,也沒法子給貴客用?!?/br> 柳檀云笑道:“明白了,就叫耿mama、小一陪著嬤嬤去舀東西吧?!?/br> 穆嬤嬤笑道:“除此之外,老尚書說過兩日來的小客人,就要勞姑娘、月姑娘照看著?!?/br> 柳檀云笑道:“我們還小,恐怕擔不起這重任,到時候還要三嬸領著我們才好?!?/br> 穆嬤嬤笑道:“姑娘說的是,小的回頭就將這話說給三夫人聽。過會子小的就將舀了多少東西登記成冊子給姑娘過目?!闭f著,便退了出去。 柳緋月道:“何爺好好的,做什么人家要來探望他?” 柳檀云道:“這就跟你沒事哭哭啼啼一個道理,何爺這么一稱病,自然有的是人舀了重禮來探望他。萬幸何爺只叫幾個人過來,不許旁人來,不然少不得旁人要彈劾何爺,說他趁機斂財呢?!?/br> 柳緋月點頭道:“怪不得循小郎說我從何爺那邊要不來東西,原來是小巫見大巫呢?!?/br> 何循梳好了頭,哼了一聲,又指著自己衣襟道:“我要繡著了梅花還有蘭花的,反正你們家東西多,布料就舀了你們家的?!?/br> 柳檀云不跟他計較這小事,笑道:“好好,就聽你的??梢C了刺猬在上頭?” 何循想了想,便道:“你若想繡,我自是不會攔著你,只是那衣擺上繡一溜白毛狗,也有趣的很?!?/br> 柳檀云瞄了眼在一旁一直睡覺不吭聲的紅毛,恰只能看到紅毛白蓬蓬的一團屁、股和尾巴,心想只繡個這樣的紅毛,倒是簡單的很,便道:“也行,繡這小狗倒是比繡了蟈蟈螞蚱省事多了?!?/br> 何循道:“你別說下大話,我瞧著他們繡花都要繡好久才能做好。若是你耽誤了我穿衣裳,我就當真光著身子去見大姐?!?/br> 柳檀云嘴里嘖嘖出聲,心想這人還威脅她威脅習慣了,便道:“你別在這邊跟我們斗嘴,小心你大姐見了你,不問旁的,單要檢查你的學問?!?/br> 何循才要說話,那邊廂,又有丫頭金珠掀了簾子進來。 金珠進來后,雖焦急,但依舊恭敬地一一見過了何循、柳檀云、柳緋月,然后說道:“少爺,不得了了,夫人聽說少爺□嫂子、皓月jiejie去喂豬,便叫了朱嬤嬤過來了?!?/br> 何循笑道:“這有什么,便將那個朱嬤嬤一并留下就是。世上沒有不漏風的墻,我早猜著這事了。只是到底母親是怎么知道的?” 金珠道:“奴婢問了幾次,朱嬤嬤嘴緊的很,只是不肯說?!?/br> 柳檀云道:“這還用問,新近何爺叫人捎信回京里,又有各家人進了村子來探望何爺,定是誰瞧見了,就‘好心’地蘀你回去說了一回?!闭f完,心想這可好,自己賢良過一輩子,終于能夠當一回“紅顏禍水”了。 金珠道:“朱嬤嬤來了,便先去見了老太爺,問老太爺春嫂子、皓月兩個犯了什么事,就被少爺罰了。老太爺說,難不成少爺叫她們兩個做件事,就是罰她們?這般說,合該叫少爺三跪九叩跪著給她們賠罪,八抬大轎將她們接進上房住著才好。朱嬤嬤不敢說旁的,這會子就在少爺院子里等著少爺回去說話呢。朱嬤嬤說‘這是咱們自家的事,還請少爺回來說話,莫要攪擾了柳家姑娘?!?/br> 金珠這話,就是有意跟何循告朱嬤嬤狀的意思,這般看來,那朱嬤嬤是來者不善,將何循身邊的大小丫頭都教訓了一通。 柳檀云心想這朱嬤嬤定是有意叫她知道何循對春嫂子、皓月怎么著,都是她們自家的事,“家丑”不可外揚,因此并不似春嫂子過這邊來跟她說話。心想她原本就是跟何家不相干的人,那朱嬤嬤還當這么著就能氣到她不成? 何循冷笑道:“她這般說,我還當真不回去了。你去跟祖父說,早先祖父說不許旁人有事無事過來,這會子朱嬤嬤過來就是沒事找事。若是母親的人我用不得,那如今我就將春嫂子、皓月還給母親,叫朱嬤嬤跟母親說,就說日后母親的人我再不敢用了,還請她老人家有了好人自己留著吧。你們每日還幫著我喂刺猬養白鶴呢,她們就比你們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