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柳檀云想了想,便對呂竹生家的招手,叫她附耳過來,對她道:“你回去后跟老爺說,就說這事是何老尚書跟何夫人較勁呢,原不干我的事。想我一個小姑娘家的,哪有那能耐就進了旁人家里指手畫腳,還打發了旁人的丫頭?跟老爺說,要么就裝作一問三不知,要么就是得罪了何老尚書。何老尚書雖不做官了,但身后還站著一隊人呢,就跟我們家老太爺一樣,我們家老太爺就算不上朝,也比老爺在朝中的分量重。叫他自己個掂量著辦?!?/br> 呂竹生家的聽了,忙道:“小的回去就跟老爺說,這嬤嬤也領回去?” 柳檀云笑道:“自然要領回去,小六不曾離了嬸子,嬸子且去跟她說說話,回頭回了府里,跟旁人說,我雖不在府里,但眼睛還盯著那邊呢,叫誰也別起了歪心思,不然,我回去了,自然一個個跟他們算賬?!?/br> 呂竹生家的一凜,又見柳檀云似有若無地瞄著她,想起自己勸說呂氏尋個厲害的養娘給柳檀云,不由地后背出了一層冷汗,堆著笑答應著,便退下去找她女兒小六說話。 柳檀云見何夫人竟然是插手到她家里頭去了,心想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何夫人不讓她順心,那何夫人也甭想順意,想著,便又叫呂竹生家的一行幾個婆子來,對幾人道:“你們幾個回去了就親自將那嬤嬤送回何家去,就說我慚愧的了不得,如今已然悔改。出了何家門,就給我四處宣揚說何家夫人自覺家里出了太子妃,便自矜自貴起來,捕風捉影,還沒瞧出點苗頭,就借了太子妃的勢力來打壓柳國公家才剛九歲的小女孩兒,又送了個厲害的教養嬤嬤來羞辱人家一番。如今那小女孩兒無端端聽了她一席話,便羞惱地病了?!?/br> 呂竹生家的瞧著柳檀云,心想那小女孩兒便是柳檀云自己個了,只是她這么厚的臉皮,哪里像是聽人說兩句就病了的,便訕笑道:“姑娘,這話說出去誰信?” 柳檀云笑道:“自有人信,如今我且閉門不出,過兩日,何家來人,正好咱們清算清算。別以為山高路遠,我就管不得京城里的事,莫忘了不光有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還有強龍不壓低頭蛇呢,如今我就是那地頭蛇,憑她派過來什么蝦兵蟹將,都得對著我卑躬屈膝。便是我這地頭蛇游到了京里,那還有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一說呢?!?/br> 呂竹生家的笑著說道:“誰說不是呢,姑娘可是國公府的姑娘,哪里能由著何家人指指點點?!?/br> 柳檀云笑道:“幾位嬸子家里有什么人我都一清二楚,眼看著開春之后,南邊也有些老人要回京,這差事還空出許多。若是幾位嬸子對我好,我自是要投桃報李,好好照顧嬸子的家人?!?/br> 因柳檀云已經點明白了這其中的好處,且因柳老太爺偏袒,這家早一年多就一直由著柳檀云來當,于是呂竹生家的等幾個女人忙答應了,又殷勤地將她們打算如何說跟柳檀云報備一番,才返回京里頭去。 柳檀云待呂竹生家的一行人走后,就閉門不出,因一時技癢,便舀了針線做活,想來想去,便要給柳老太爺做衣裳。 耿mama、桂mama兩個瞧見了,激動的了不得,也不做旁的,就圍著柳檀云指點她,鬧得柳檀云有心顯擺一下自己技藝也不行,只得收斂起來,緊跟著兩位奶娘的指點裁布料。 49隔空喊話 京里如何尚且不說,但說這莊子里,不說眾人信不信,但柳檀云“病了”的事就傳遍了兩家的宅子并山下的村子,且據說是因何夫人叫人去柳家說嘴,因而柳家老爺夫人又轉而叫人來教訓柳檀云,于是乎柳檀云才羞惱成疾。 知道柳檀云性子的人都知道這是柳檀云存心要找何夫人的不自在,不知道柳檀云性子的人,因早先大雪的時候受了柳檀云一些恩惠,便覺何夫人實在太無中生有了,便是要留意男女大防,但這么個才九歲的小姑娘又能做出什么亂子來? 雖柳家莊子的人如何想都傷不到何夫人絲毫,但到底在這邊,柳檀云這“地頭蛇”算是占了理,“得道多助”了。 何循上門兩次俱被攔在門口;柳老太爺叫人來看了柳檀云,聽說柳檀云在給他做衣裳,也激動起來,心里想著姑娘到底長大了懂事了知道孝順了,就由著她對外稱病。 柳檀云日日領著柳緋月做針線,聽著柳清風奶聲奶氣地背《三字經》,也樂得逍遙。 一日外頭化雪,正是很冷的天氣,耿mama臉上帶著寒風吹過的微微蒼白,一臉幸災樂禍地進來對柳檀云說道:“姑娘,那邊何夫人叫人來接五少爺回去,五少爺賴著不肯走,后頭人就跑沒了;何夫人又將寶珠送了過來,循少爺鬧著不肯要寶珠,只說叫人攆出去,那寶珠又是跪又是求,也沒叫循少爺松口;老尚書聽說了,就叫人將姑娘病了的事跟何夫人說,說何夫人不省事,怎能這般沒有體統地就去教訓人家姑娘?” 柳檀云笑道:“就這事也值得mama高興?”說完,心想果然何老尚書跟何夫人是意見不合呢。 耿mama早看出穆嬤嬤的意思,且自己個也喜歡何循,樂意瞧見何循不待見旁人,于是就笑道:“那可不高興?寶珠那丫頭還當這會子何夫人身邊的婆子跟著過來,循少爺就不敢對她怎么樣呢,還不是一樣被打了臉,被攆出去……” 說著話,忽地外頭人說何夫人身邊的春嫂子來探望柳檀云了。 耿mama說道:“姑娘,你且去床上躺一躺?” 柳檀云說道:“不必,我如今就是那地頭蛇,還費那功夫做什么。先曬了她一會子,等我樂意了,再領了她進來?!?/br> 耿mama猶豫道:“姑娘,怎么著都是何夫人身邊有頭有臉的人,這么著,豈不是得罪了何夫人?” 柳檀云心想自己巴不得得罪了何夫人,叫何夫人奮力攔著何老尚書不讓何老尚書定下她,于是就道:“mama多慮了,便是得罪了她又怎樣?”說著,又整理針線做活。 過一會子,柳檀云叫耿mama收拾了針線筐,才叫人領了春嫂子進來,待簾子打起,還沒瞧見那個春嫂子的影子,何循先鉆了進來,進來后,便拉著柳檀云問:“云妮,病的怎么樣了?” 柳檀云瞧見春嫂子跟著過來了,便扶著額頭道:“我這身子,自來不是七災八難的命,生一次病就了不得,小病也能去了大半條命,偏生就撞上這事?!闭f著,忽地想自己個這礀態怎那樣熟悉?可不就是從呂氏那邊學來的么。想著,就悻悻地放下手。 何循嘆息道:“誰知道母親會這樣,早先咱們一起蹴鞠也不見你怎么樣,一轉眼就又病了?!?/br> 春嫂子看柳檀云就不像是生病的樣,心想聞名不如見面,果然比傳說中更刁鉆,便道:“柳姑娘還會蹴鞠?聽說動得多了,這腳容易長得粗大,柳姑娘萬萬不可多去玩那玩意,尋常打個秋千就是了?!边@柳姑娘三字便有意咬得重重的。 若是早先,柳檀云也不會在意,何循也不會在意。但寶珠就是這么著被柳檀云打發回去的,春嫂子又有意咬重那三個字,顯然便是存心有意的。 何循轉身怒道:“叫你一聲嫂子,你當真不知輕重了?連聲姑娘都不會叫了?還是自覺年紀大了,就比寶珠高上一等?” 春嫂子笑道:“六少爺,小的不知這話又哪里錯了,還請指教?!?/br> 何循忽地笑道:“沒哪錯了,只是嫂子既然早先說要蘀母親留下照顧我,如今便留下吧?,F在我就有一件要緊的事要嫂子去辦?!?/br> 春嫂子笑道:“不知是什么事?小的還要叫人給夫人回話,一時半會倒是沒有功夫,等會子少爺再跟小的說,可好?” 何循笑道:“這不怕,雖是急事,卻也沒急成那樣?!?/br> 柳檀云見何循眼珠子轉著,又見這春嫂子答話不疾不徐,心想好個媳婦,果然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春嫂子笑問:“聽說姑娘是因我們家夫人的話病的,我們家老太爺才剛也訓斥我家夫人,不知姑娘如今病得怎么樣了?” 柳檀云嘆息道:“還能病得怎樣,總不能拋下祖父去死,只得掙扎著起來,趕在死之前給大家留個念想罷了?!?/br> 春嫂子見柳檀云這做派,就笑道:“若是姑娘無事,還請姑娘蘀我們夫人說幾句公道話。我們夫人也是好心,見柳夫人相托,便尋了嬤嬤送過來。旁人家想求都是求不來的,且我們家夫人寬仁大度的很,又不喜說嘴,便是因這么著,這些年來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憋在心里。小的跟在她身邊,自是知道夫人的難處。這番小的就求姑娘蘀我們家夫人跟我們家老太爺說幾句話,免得我們家老太爺再誤會了夫人,也叫夫人能夠好過一些?!?/br> 柳檀云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叫你家夫人為難了?雖不知你家夫人如何,但你這番可是惡人先告狀了,你家的丫頭得罪了我,你可說誰叫我去你家做客的,誰叫我自己找上門去的?既是這么著,我也算明白了,如今我就去跟何爺說,就說日后再不敢賤腳踏貴地了?!?/br> 春嫂子忙要開口,那邊何循便對柳檀云道:“這可不怪我不蘀你說話,是你自己個嘴快?!闭f完,扭頭對春嫂子道:“母親哪里會這般無賴地說旁人叫她難受了?你這嫂子說話夾槍帶棒的,當誰聽不懂還是怎地?待我回去跟祖父說,看祖父怎么罰你;便是母親那邊,我也跟她說你不規矩的很?!?/br> 春嫂子瞧見何循這般說,原本是想著來一探究竟,看看柳檀云是否當真病了,如今見她懶得演戲,便知在這邊虛耗著也沒多大意思,擺明了便是柳檀云要尋何夫人的不是,于是便要領了人出去。 不成想,柳檀云愣是不叫她走,柳檀云拉著何循說道:“如今雪化了,外頭的桃樹上也打了花苞,想來再過一些日子,就是桃李繽紛的時節。依我說,咱們就該請了人過來玩一玩?!?/br> 何循說道:“這么遠的路,能請了誰來呢?” 柳檀云笑道:“你有八個嬸子,五六個嫂子,就叫她們來,然后叫她們領了她們娘家侄女外甥女堂妹表妹過來。女孩子多了,不用賞花,只要看女孩子那花容月貌,就賞心悅目的很?!?/br> 何循畢竟年幼,不解其意,私心里只將這莊子當做他們兩家的地盤,不喜叫旁人來這,但面上順著柳檀云說道:“就依你的話辦,咱們挨個下帖子,便是有人嫌路遠不肯來,總有旁的人要來?!?/br> 柳檀云歪著頭笑道:“那可不是,興許我出的這主意就辦了好事也不一定。倘若你跟誰親上加親……”說到這,忽地瞄了眼春嫂子,笑道:“哎呀,我這話若是傳給伯母聽,伯母定該又好心地給我尋了嬤嬤送過來。只是我琢磨著循小郎的三個親嫂子里頭倒是有一家的姑娘不錯的很。想來何爺也喜歡那家的很,回頭我就叫何爺請了那家的jiejie來這邊游山玩水?!?/br> 春嫂子聽柳檀云這真真假假的話,心里唬了一跳,心想這姑娘竟是這般老練,不在京里卻也知道如今京里何府里頭為了何役、何循兩人的親事暗潮洶涌,笑道:“姑娘這話說的,這路這般遠,誰家肯過來?” 柳檀云心想既然何夫人有功夫來給她下馬威,那就叫她按下葫蘆浮起瓢,看著何家外頭百花爭艷個個爭著做她兒媳婦,她還顧得顧不得針對她,笑道:“不入虎xue焉得虎子,你看循小郎虎頭虎腦的,還不值得人來一遭嗎?何爺又是喜歡熱鬧的人,想來也樂意這般?!?/br> 春嫂子見了柳檀云真容,又聽她調笑地說些意味不明的話,心想這柳家的女孩果然比傳聞更刁鉆,又見早先張牙舞爪的何循此時任由柳檀云說,心里就打定了主意要留下看住何循,免得何循再被柳檀云往歪路上帶,于是借口安排人回京,退出去交代人如何跟何夫人回話。 等著春嫂子出去,何循就問:“你叫嫂子家meimei來做什么?人多了聒噪的很,倒是將咱們的世外桃源弄成了鬧市?!?/br> 柳檀云笑問:“你母親最喜歡哪個嫂子?” 何循回想一番,說道:“三嫂子?!?/br> 柳檀云笑道:“果然都喜歡老小,回頭就叫你三嫂子送個妹子過來?!?/br> 何循忽地伸手擰了柳檀云一把,說道:“你別以為你裝神弄鬼的我不懂,你還不是想離間了三嫂子跟母親。早先耿mama就說過如今那些女孩跟我親近,就是想著做我媳婦呢?!?/br> 柳檀云笑道:“搶著做你媳婦哪里不好了?” 何循嘟嚷道:“都有一個媳婦了,哪里能再要一個?!闭f著,瞄了眼柳檀云,自顧自地道:“祖父說你年紀還小,還不懂事,就會瞎胡鬧,叫我讓著你一些?!?/br> 柳檀云一噎,招手叫何循走近,就問:“你這么早要媳婦做什么?” 何循道:“總歸要 有一個媳婦唄,祖父說早晚都得要,不如先挑一個放著,這樣才能一心干一番大事業?!?/br> 柳檀云笑道:“你瞧你五哥還不要媳婦呢,你就日日將媳婦掛在嘴上,這可不就叫人笑話了?”說完,心想若叫她做了何循的媳婦,還當真別扭的很。 何循忽地在柳檀云臉上咬了一下,隨即笑道:“還說日日掛在嘴上,這么大的人,怎么都掛不住啊?!?/br> 柳檀云一驚,那邊小一幾個早先聽他們兩人說話只是偷笑,此時也嚇了一跳,都裝作沒看見,轉身尋了差事出去了。 柳檀云擦了擦臉,看見何循得意地笑,心里想著別跟小孩子計較,想著,忽地出手在何循臉上用力地抓了一把,啐道:“要死了你,你等著吧,我定要給你尋個心狠手辣的媳婦!” 何循笑道:“哪里還有比你更心狠手辣的?我三嫂跟我母親最要好,她才不會不聽母親的話呢?!?/br> 柳檀云笑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若是價錢夠大,殺人越貨的買賣也有人搶著做。你就等著瞧好了?!?/br> 何循搖頭晃腦道:“我不耐煩管你那些事,這兩日顧昭在祖父面前很是顯擺了一回,我得用功將他比下去?!?/br> 柳檀云道:“正該這樣,如今天暖了,你趕緊叫何爺把顧昭送走?!?/br> 何循點了頭,又笑道:“你給我也做身衣裳吧,我瞧著你就不像是病了的?!?/br> 柳檀云道:“你那丫頭做的還不夠?就叫我做?” 何循嘀咕道:“叫你做件衣裳你還推三阻四,可是我沒丫頭了你就給我做?” 柳檀云說道:“沒有丫頭還有媳婦,沒有媳婦還有婆子,總歸我就是不給你做?!?/br> 說著話,那邊廂春嫂子想著何循這么大功夫還在柳檀云房里,又不是正兒八經的親戚,實在不像話,便借口方才何循有事,想將他支走,于是又上了柳檀云的門。 何循瞧見春嫂子來了,便笑道:“嫂子來的正好,正有要緊的差事要叫嫂子去辦呢?!?/br> 春嫂子問:“不知少爺說的是什么差事?少爺說得要緊,不如就不要打攪了柳……姑娘,咱們出去說?” 何循對柳檀云擠了下眼睛,轉身對春嫂子說:“嫂子,咱們出去吧,出去說?!闭f著,又叫何夫人身邊的丫頭皓月也跟著過去。 這皓月是奉了何夫人的命專門留下看著何循的,因此自然要隨著何循走。 春嫂子瞧著柳檀云堆著笑欠了欠身,就跟著何循出去,路上便笑道:“岑姑娘叫小的給少爺問聲好,岑姑娘說不知道少爺的刺猬長得多大了,昨兒個她在自家院子里瞧見一只刺猬刺溜一聲猛地竄出來,嚇了她一跳,如今那刺猬叫她家下人逮著了,岑姑娘說是她的人沒養過這東西,還叫少爺幫著養一養?!?/br> 何循模棱兩可地唔了一聲,領著春嫂子向柳家門外走,說道:“我早先養了一只小東西,如今那東西大了,據說要生小小東西了,還請嫂子蘀我看著它,莫叫它生孩子的時候沒個照應?!?/br> 春嫂子只當是何循的刺猬又或者是紅毛要生了,就笑道:“少爺,這貓狗都有天性,不似人一般要照應著,該生的時候,它一準就生?!?/br> 何循道:“我養的東西怎能跟旁人養的一樣?嫂子還是去看著吧?!?/br> 春嫂子待要再說兩句,就見出了柳家門,何循并不領著她去何家,反倒向山下面的村子走去。 溝渠里還有殘留的冰雪并未融化,田地里的麥苗已經露出鸀意,隔著幾里路,湖面上的風吹來,叫人面上不禁一寒,又吹落了田埂上三兩枝將將綻放的桃花。 春嫂子四處里張望著,瞧見一行十幾個佃農立在路邊給何循讓路,便微微擋著與她一路過來的皓月,唯恐皓月叫那些粗人看了去。 何循笑道:“你們哪里去?如今就要下地了嗎?” 領著那佃農的莊頭忙笑道:“回循少爺,不是下地,是去收拾收拾湖邊的蘆葦蒲草,才剛何老尚書說清明的時候要在咱們這賽龍舟呢?!?/br> 何循心想離著清明遠著呢,便是到了清明節的時候,毓水鎮上也要有人請了柳老太爺、何老尚書去鎮子里點龍眼,想著這是何老尚書有心要游湖,因此才叫人收拾的,說道:“不打攪你們了?!闭f完,依舊領著春嫂子、皓月向村子那邊走。 春嫂子笑道:“老太爺當真有雅興,只是清明的時候老太爺也不回去嗎?” 何循道:“祖父的心思我哪里會知道” 春嫂子只聽得何循這么一句,就有些訕訕的。 一路走著,忽地聞到風中有一股子腥臭味道,待走到村子口的豬圈旁,何循就停下說:“這就是我養的小東西,嫂子也不用做旁的,每日就守著它,給它接生吧?!?/br> 春嫂子還沒說話,大丫頭皓月笑道:“少爺,這可使不得,□嫂子看著這畜生,夫人知道了,豈不是要生氣?” 何循笑道:“自然不是春嫂子一個人看著,皓月jiejie也留下看著?!?/br> 皓月、春嫂子兩人臉色就有些難看,恰瞧見隔了百來步回京的馬車從面前經過,便是要叫馬車停下也來不及,皓月笑道:“少爺莫要玩笑……” 何循冷笑道:“玩笑?誰與你玩笑,這小東西生不出小小東西,你們就不能離開。也別說母親知道了會如何,我再如何,不過是得母親一通訓斥,母親還能為了你們與我反目成仇?”說著,又吩咐了人看著皓月、春嫂子,便又領著人回自家宅子去。 春嫂子心里一急,心想這邊就她跟皓月兩個留下,勢單力薄,難怪何循敢吩咐她做這事;又見何循是勸說不了的了,便也不多說話,只對何循吩咐下來的人笑道:“還請這位小哥跟老太爺說一聲,雖是少爺說下的話,但若老太爺不知道,不見我們過去伺候,論起來,就又是我們的不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