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老板娘,這是什么貴客?竟勞動您親自下廚?”蒲小妮的聲音雖低,還是被旁邊桌子上的客人聽到了,這人嘴欠,就開口打趣起來。 不過其他人都知道蒲小妮是個獨身的女人,便沒有接茬的,卻沒想到,蒲小妮不僅沒生氣,還像是心情很好的樣子:“你這話說的對了,這位真是我的貴人。你們都客氣點兒,否則老娘這店以后就不招待了?!?/br> 話落,朝花鑲見一禮便向后廚走去。 常來的客人都沒見到過老板娘發脾氣,這時便有些奇怪這個年輕人到底是誰。 只看他年輕俊美的容貌,就不像是會和老板娘有什么的。 倒是也有幾個經常會在縣衙公審時跑去看熱鬧的閑人,向這邊撇了兩眼,就認出來這是誰了,一時間都偷偷提醒同伴一聲,低下頭捧著碗乖乖吃飯。 花鑲看這店面布置合理,地面桌角都很干凈,心情也是不錯。 畢竟看著自己曾經幫過的人立得起來過得好,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這店里的生意真好”,隨著聲音,走進來一個俏麗的少婦,她一面說著一面看著,就在一張沒有坐滿客人的桌旁坐了下來,招手對小二道:“jiejie呢,請她出來一下?!?/br> “這人誰???” 客人中有這么問的。 一些經常過來吃飯的人就道:“老板娘前面那男人何老大后娶的,咱們縣里做吃食生意的越來越多,聽說何家那食鋪做不下去了,想讓她幫忙。這兩天老板娘的兒子都來了兩三趟,沒想到今兒個她來了?!?/br> “不是太爺都給他們判了和離嗎?何家這是又想把人請回去?” 這些人的聲音并不算低,何老大新娶的這個魯曼兒自然是聽見了。 但看她的樣子,竟然半點不覺得窘迫,還抬起手將耳邊的碎發抿到后面去。 一舉一動都透著些小心機,彰顯著女人特有的魅力。 花鑲看了一眼,問柏望和慕勛:“這兩家又有什么事?” “就是剛才那些人說的”,慕勛道:“我家和何家隔一條街住著,聽我娘說過兩句他家的閑話,好像是那邊的何家鋪子開不下去了,想讓蒲氏幫幫忙?!?/br> 花鑲挑眉:“何老大若是一點都不會經營,也不能早早地就開起一個鋪子吧?!?/br> 多說點,她就喜歡這種渣渣各種不順的故事。 見大人似乎很感興趣,慕勛努力回想了下在家吃早晚飯時母親說的那些閑話,說道:“好像之前何家的鋪子都是蒲氏照管,米線干凈鹵汁可口,有時還會送一些開胃的小菜給客人。我娘說現在經常有人在他家的米線里吃出蒼蠅來,前幾天還有吃壞肚子的過去店里鬧。如今,差不多是開不下去了?!?/br> 花鑲笑道:“禹州蒼蠅多,開飯館的最重要的是個干凈,這都不注意,看來他們是不想做這個生意了?!?/br> 這邊正說著,蒲小妮親自端著三碗米線、醬餅等送了出來。 看到她出來,魯曼兒便站起身,扶著腰將不太明顯的腹部往前凸著:“jiejie,我們找個地方說會兒話?!?/br> 蒲小妮這才看到她的樣子,笑道:“原來是何家的,你莫不是忘了,咱們現在無論從哪邊算都沒關系,這聲jiejie我可不敢當?!?/br> 她手腳麻利,是放好了菜才拿著托盤轉身應對魯曼兒。 花鑲對她的好感便又更添了一層。 魯曼兒苦澀的一笑,“當初是我們不對,可jiejie你也從何家分走了不少銀錢,現今真的忍心看著何家鋪子關張嗎?大郎二郎都到了成親的年紀,如此一來可還有好人家的姑娘嫁給他們?” 蒲小妮一笑,這是還以為她不舍得把對兩個兒子不利的事在外面說呢,也直接在眾人面前道:“真是稀奇,我第一次知道,他們爹跟你勾搭上的事沒有影響他們的親事,不是早就沒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給何家兩個少爺了嗎?” “不過那兩個雖然是我生的,卻只是何家的種,現在我們兩家可沒有關系。他們娶媳婦難,不該是你這個何家大婦cao心的嗎?再不濟,還有他們那能幫何家管銀錢的姑奶在?!?/br> 魯曼兒被說的面子里子都沒了,眼里已經噙了淚:“jiejie,你真要這么無情。好歹那是你親生的兩個孩子?!?/br> 蒲小妮更覺地可笑了:“我辛辛苦苦生了他們,是我對他們有恩,不是我欠他們。當初他們不是很認你這個后娘嗎?還是你這個白撿兒子的替他們去cao心吧?!?/br> 魯曼兒好像是氣得不行了,連手里的帕子都忘了,抬起袖子直接擦淚,對餐館內看大戲的眾人道:“眾位評評理,她這是一個母親該說的話嗎?” 已經有好些人覺得蒲小妮太無情了,說到底,血濃于水,不看何老大面上,就為了她兩個兒子,也該伸手幫一幫。 真等何家兩個孩子老大了還娶不上媳婦,心疼的還是她這個親娘。 那飯桌上的幾個婦人就要開口相勸,卻沒想到邊上一個年輕人先開了口,問那魯曼兒:“那你打算讓老板娘怎么幫何家呢?” 魯曼兒朝發聲處看了一眼,從沒見過這般年輕俊美富貴氣集于一身的人,她臉頰便有些紅,但也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也不需多的,只要jiejie把那辣醬的做法教給我便好了?!?/br> 這辣醬是浦氏自己費心做的,在大家都有花鑲給出來的鹵時,整個縣里的餐飲水平都是差不多的,這時候能突出來的,都是有自己特色的。 辣醬就是蒲氏這里的特色。 花鑲道:“那你還真是不貪心,前面搶了老板娘的丈夫兒子,現在又要來撅她一個婦人好不容易立起來的根,你這臉,倒是挺大的?!?/br> 話落,堂內發出一陣陣忍笑的聲音。 那幾個婦人經此提醒,才意識到這個過來要醬方的女人是擠掉蒲氏占了她家的。 魯曼兒以為這個年輕人是府城過來買鹽糖的,卻沒想到他竟然這么了解自家的事,一時間羞惱滿面。 自家大人都這么幫著蒲氏,柏望和慕勛也先后開口:“現在你是何家婦,何家的鋪子要關門,那也是你該想辦法,作何還要過來找早已和何家沒有關系的蒲氏?” 緊跟著慕勛就道:“按理說,有咱們大人那些澆頭的做法,你們用心經營,也夠一家人糊口的了?,F在這做法,可是搶奪別人家的商業機密了。你們家想再上一次公堂?” 魯曼兒的臉已經刷白刷白的了,聞言忙反駁:“我只是想請jiejie為她兩個孩子考慮一下,什么搶奪?你少血口噴人?!?/br> 在魯曼兒心里,現在這個縣太爺的腦子有些問題,總喜歡幫那些沒用的人,再鬧上公堂,她和當家的肯定沒有優勢。 蒲小妮這時候上前一步,對魯曼兒道:“你別在我這里撒潑賣瘋,回去轉告何老大,如果他擔心兩個兒子娶不上好媳婦,那就讓那倆孩子改成我的姓,我自然會給他們安排。否則免談?!?/br> 魯曼兒眼光閃爍,丟下一句“你真狠心”走了。 蒲小妮卻是笑著對客人們道:“讓你們看笑話了。哎,我千辛萬苦生了孩子,現在卻是跟他們爹和后娘親,如果我這時候不狠狠心,我這個小店就要被那女人哄走了??墒俏疫€有一兒一女要養呢,只能這樣了?!?/br> 說著掩面走去了后廚。 在番茗,現在的婦人還是正妻多過小妾的,那魯曼兒從小妾爬到正妻之位的經歷,天然就讓她們反感。 剛才之所以想勸勸,也是可憐孩子。 現在聽到這么一說,都同仇敵愾起來。 “這方子可不能教”。 “何家人不講良心的,以后還真不能跟他們家議親,別等好不容易把這破家拉拔起來,又跑來一個撿現成的?!?/br> 蒲小妮會示弱拉攏輿論了,花鑲覺得還挺好的。 現在的女人并不能一味與世俗對抗,自己有腦子有能力才能真的獨立起來。 吃過飯,花鑲對柏慕二人道:“先不去橡膠試驗廠了,我們去女學看看?!?/br> 女學就設置在和縣學隔了一條街的地方,是縣衙里出錢買下的兩個荒院子改建的,用了水泥青瓦,耗費五十兩銀子蓋了兩處青磚大瓦房。 靠左的一邊是教室,右邊是宿舍,都各有十幾間房屋,除開女先生們的住處休息處,就只有八間宿舍和教室。 但即便是這樣,女學開設至今,也只住滿了三間宿舍,且大多數是一般人家的女兒。 富裕人家,女孩是不缺教習先生的,有些家里寵女孩兒的,甚至會特地給她們請了老夫子教習正經的文章之類的。 至于窮困人家,吃都吃不飽,連兒子都舍不得送到學堂,更何況是女兒。 一般境況的人家,聽說太爺辦得這個女學能識字,還教烹飪、針織等,才會把女兒送進來,學些個東西,以后到婆家也是一樣資本。 花鑲早就料到了這個情況,在先學轉了一圈后,倒也不氣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