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論功
“禹州這邊如果有些個特產,也不至于面價這么高?!碧K栩已經好久沒吃過這么好吃的燒餅了,不由感嘆。 花鑲說道:“你忘了,水泥,就算京城那邊把水泥的制造方法分配給下面的州府了,我們這兒還是起步最早的。還有我們番茗的鹽,我想再過些日子,過來這邊的大商人就會多起來?!?/br> 商人的來往一多,別說他們這兩個小縣城,就是整個禹州,也能趁勢被帶得飛起。 半年后,衛諶帶著一隊上百人的軍馬和一身軍功,在平定西北之后,被召回京。 軍馬停在城北三十里外的京畿大營,在接到皇命之前,衛諶一行人都得在此處暫停,陳都尉撥了三處營帳給他們,吃喝都跟大營中的其他士兵一起。 一應公事交接完畢,陳都尉對衛諶道:“衛大人離京一年多,京城也發生了很多變化,皇命下來之前,你倒是可以帶幾個親兵去城里轉轉?!?/br> 衛諶笑了笑:“陳大人說的變化,可是從城外百里就開始的平坦石板路?” 陳都尉說道:“那可不是石板路。跟衛大人同科的有一個叫蘇栩的,之前被貶禹州慶平,誰知道他竟然在那兒發現了一種好東西。就是這澆灌路面的瀝青和水泥,相比較起來,瀝青鋪的路要更穩。只是本官也聽說,瀝青會散發一種什么,對人體有害的物質,鋪路時著實要注意著些?!?/br> 衛諶挑眉,這東西是蘇栩發現的?他怎么覺得,這其中也有鑲弟的功勞呢? 閑話兩句,衛諶便告辭離開,想了想,換上便服,什么人都沒帶,就一人一馬往城里去了。 京城中,道路鋪得更寬更平,馬兒走在上面都是噠噠噠的,感覺十分輕盈。 除了路面的變化,兩邊的街景和一年前他走的時候差不多,衛諶一邊走一邊看,到了前街一個路口,卻見路邊新增添了一個集市。 聽到兩個路過的人說買到了什么從海外來的什么好東西,想花鑲就喜歡這些遠來的新奇物件兒,便進去轉了轉。 其實衛諶也知道,聚集在這樣集市中叫賣的東西不會有什么珍貴的,來這里的,大部分都是出海的小散戶,帶來的也都是一些稀罕的海外的地攤貨。 衛諶從進來的門,轉到另一個門,也沒看到什么好東西,正要走時,卻是看到一個小販面前擺的五六個花盆。 花盆里養著的,是一簇簇長葉植物,有一株還開著白色的小花。 衛諶越是看,越是覺得像鑲弟時常念叨的,辣椒。 “這是什么品種的花?”衛諶上前問道。 小販見他穿著一般但氣度非凡,忙笑道:“公子不知,我半年前跟人結伴出海,我們的船不好,也不熟悉路線,后來就被海風吹到了一個小島上,那小島上住的人很少,倒是這種跟咱們大夏不一樣的花草很多?!?/br> 小販又加了一些在那小島上的經歷,講的堪比冒險故事,衛諶也沒有不耐煩,聽完了,才問道:“除了這種,你還帶了什么回來?” 小販只是因為有個遠房親戚在一條好幾家合買的大船上做管事,才能厚著臉面蹭了上去,其實他本人沒多少錢,一路上吃吃喝喝,早就全花光了,所以他只能在那小島上尋摸些無主的不要錢的東西。 當時他也是看這種草會在頂上結一串紅紅的果子,雖然吃一口能嗆死人,但味道不重要,好看才重要。 于是他就帶了不少種子,船回來時又弄了些土,在船上便一直精心養著,才能在一回到大夏后,買些花盆就拿到集市上賣。 而要說還帶了什么其他的,并沒有。 小販擔心這樣寒磣的事實會讓顧客覺得面前這幾盆花不值錢,便忙說道:“這次到的那地方,是個孤離的,不繁華,沒什么好東西,我就只帶了這些?!?/br> 衛諶是什么樣的人,一眼就把小販隱藏的那點東西看出了七七八八,當下也不多問,把這幾盆“花”全買了下來,又留下狀元府的地址,讓他下次出海時把外面的稀罕植物都收集一些,他全都收。 一聽說狀元府,小販立即睜大了眼睛,連連拍著胸脯表示,下次出海一定用心找,又轉了轉眼珠,把他手頭還有的一包種子全都交給了衛諶。 衛諶笑了笑,也不在乎小販這點小心思,多給了五兩銀子。 種子他自己收起來,又給幾錢賞錢,讓小販把花盆送去狀元府。 小販自然答應,覺得自己遇到了貴人,走前問道:“大人,這花送過去,小的要怎么說?” 這還是個會審時度勢的。 衛諶說道:“就說是衛大人讓送去的?!?/br> “衛大人”,小販順桿爬的行了一禮,“小人王三皮,希望以后也能跟您效勞?!?/br> 衛諶點點頭,便牽著馬走了。 現在他手里可使用的銀錢有兩萬兩,此前去西北平亂,又在亂賊那兒得到不少珠寶金銀,若是向朝廷訂購一艘足以出海的大船,這些銀子還是十分充足的。 只是想要在同時在內城置辦一處不錯的宅子,恐怕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衛諶想著,回去后要怎么說服母親,只買個一進院的小宅子。 …… 陳綽正在批折子,內侍無聲的走進來,稟道:“太孫殿下,皇上有請?!?/br> 現在,雖然大部分的朝堂之事都由陳綽處理,但關系國政的大事,最先送到的,還是皇帝案前。 陳綽跟著內侍到了清風殿,皇帝鮮少地正在看折子,一聽到腳步聲,就抬起頭,招了招手道:“綽兒,過來?!?/br> “皇祖父”。 陳綽見了禮,才站到書案一旁。 “衛諶回來了”,把折子遞給孫兒,皇帝雙手交叉,仰躺在椅背上,“這個人,文能安國武能定邦,是個全才。一開始,朕是打算把這個人培養成你父親的股肱之臣,許多恩都是以你父親的名義施的?,F在他立功回來,你親自去宣旨,帶他進宮?!?/br> 陳綽說道:“皇祖父,其實我早就認識衛諶?!?/br> “這個我知道”,皇帝雙手蓋在肚子上,點頭笑道:“衛諶和他那同科的花鑲、蘇栩都是青州府來的學子,交情甚篤,還有小徽,他們是朋友?;ㄨ偰苤评?,蘇栩能治州縣,小徽啊,你看著他說話直來直去的,卻是個最能打通人事關節的,只要放對地方,這幾個人就能幫你把大夏的基業再擴大一圈?!?/br> “皇祖父?”陳綽驚訝道:“孫兒沒想到,您對他們幾個的評價都這么高?!?/br> 皇帝笑道:“朝堂上這么多人,我不看清些,恐怕連聽哪個曲子的自由都沒有?!?/br> 陳綽想到即便祖父之前狠狠斥了蘭老先生,朝堂上的諍諫之臣還是一茬一茬地冒,就連一個賞玩擺件太值錢都要被臣子在奏折中上諫,就不由得好笑。 皇帝顯然也想到這點了,搖頭道:“這么多官員,直腸子是杜絕不了的,真是頭疼?!?/br> 陳綽說道:“孫兒也被諷刺了不少,只能當做沒看到?!?/br> 皇帝哈哈一笑,看著陳綽道:“所以才說,你比我更適合這個位置?!?/br> 陳綽立即跪了下來,喊道:“皇祖父?!?/br> 皇帝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滿眼都是慈祥的笑意:“綽兒,皇祖父是沒那個一日復一日勤政的勁兒的。能在位上沒有過錯,就是最大的功勞,以后,就要看你的了?!?/br> 陳綽看著皇祖父,心里感覺很不祥:“有您看著,我才能把事情處理得周全?!?/br> 皇帝扶著他起來,對陳綽道:“朕沒別的意思,以后也好好對你父親,他在后院上糊涂了些,對你和你母妃還是不錯的?!?/br> 陳綽點頭,“孫兒從沒怨過父親?!?/br> 從很小就沒了期待,哪里還會有怨? 皇帝放心地笑了笑,如果不把孫兒越過兒子,等他和皇后都去了之后,憑著兒子對那個側妃的喜愛,這個由他定為太孫的孫子,就是那母子倆的眼中釘rou中刺,老三維意想繼位,非是要把綽兒整廢了不可。 而現在,太子和太孫是父子,太孫越過太子繼位,是會讓太子面上不好看,但以后的日子,太子照樣是太上皇,能過的瀟灑自在。 這些想法,從當初瓊林宴之后,就一直在皇帝心總轉動,但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畢竟打定主意讓孫兒越過兒子繼承大位那一刻,他就是個偏心孫子的父親了。 陳綽記下了皇帝口諭,就去翰林院找人擬旨,但今天皇祖父的樣子,卻一直沉沉壓在他心頭。 皇祖父一直都是吃喝玩樂為本行,萬事皆靠后,今天卻說了這么多的鄭重言語,是不是……預感到大限已至。 陳綽按了按亂跳起來的眼皮子,轉頭又去了太醫院,詢問這幾日皇祖父的脈案。 宮里有眼睛的都知道,皇上很重視太孫這個孫兒,他詢問脈案,太醫院也沒攔,都拿了出來。 陳綽又再三詢問,確定皇祖父身體康健,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并不急于大位,皇祖父對他來說,就像是一棵為他遮風擋雨的大樹,所以他希望皇祖父能長命百歲,能一直護著他支持著他。 第二天,陳綽就帶著圣旨親去了京畿大營,宣了旨意,然后帶衛諶進了皇宮。 皇帝很看重衛諶,好好夸獎了兩句,就道:“昨兒個我還跟太孫商量,讓你去何處任職比較好,太孫說你此次立了大功,倒是可以讓你許你晉升三品,去向,也讓你自己挑選?!?/br> 這一下,衛諶還真有些受寵若驚了,沉思片刻,直接遵從本心道:“微臣聽說江南道鹽商仗著財力恣意妄為、攪亂官場,臣愿去平定江南官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