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天剛麻麻亮,花鑲就出了門,走過去到蘇家門口拍了拍,仆人很快就過來打開房門,一面說一面請她進去:“我們少爺已經起來了,正在洗漱,讓您過來了先去屋里喝杯熱茶?!?/br> 花鑲擺了擺手,“不用了?!?/br> 她在客廳等了會兒,蘇栩就過來了,還打著哈欠:“走吧,還不到卯時呢,衛兄不會這么早出發吧?!?/br> 花鑲站起身,“去早了總比去晚了好?!?/br> 他們到狀元府時,衛諶正在餐廳吃飯,看見他們過來,有些吃驚,緊跟著就對花鑲道:“你起這么早做什么?” 蘇栩說道:“她不是想送送你嗎?” 衛諶聞言,忍不住笑了笑,轉頭讓丫鬟再盛兩碗粥,讓他們兩個跟他一起吃點。 吃過飯,衛諶把花鑲昨晚給他的書又給了花鑲。 花鑲問道:“你看完沒有?我也沒用,你帶走吧?!?/br> “都在這兒了”,衛諶點點額頭,笑道:“我出門在外,這些書放在哪兒都不安全?!?/br> 蘇栩好奇什么書,但當下也沒多問。 衛諶需要先去京城外的守城軍駐軍處先點好一千兵馬再出發,花鑲和蘇栩又跟著衛家的馬車一起,送到他城東大營。 他們出門時,太陽已經出來,但是衛諶的母親從頭到尾都沒露面,送衛諶出門的,也只有家里的一個馬夫。 花鑲問衛諶:“你娘不想讓你去西北?” 想起昨晚母親的訓斥,衛諶不在意地說道:“在我娘眼中,京城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恨不得我從小翰林到朝廷要員,一步步都在京城走出來?!?/br> 蘇栩也見過衛母幾次,說實話在這點上對衛諶挺同情的,他娘似乎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衛諶在官場有什么作為。 至于可能會有什么風險,她是全都忽略的。 “出去了就別想家里的事”,花鑲說道,“你娘那邊,我和栩哥偶爾會過去看看的,有什么事及時寫信通知你?!?/br> 蘇栩也道:“放心吧?!?/br> 衛諶笑了笑,說了聲“多謝”。 半個時辰后,馬車在城東三十里外的京城大營停下來。 京城外共有東西兩個大營,各駐扎著兩萬兵馬,時刻拱衛著王朝中心。 他們剛從馬車上下來,就有一個穿著鎧甲的統領走過來,拱拱手道:“是衛大人吧?小人平昭,庾大人命小人同您交接?!?/br> 按官位來說,平昭和衛諶是一個品階,都是從六品,只是衛諶是翰林院的,日后前途比一個小小武官具有更大可能性,且衛諶此行是皇上親自任命,平昭自然要擺出一個態度來。 衛諶點了點頭,轉身對花鑲道:“鑲弟,蘇兄,你們回去吧?!?/br> 反正他接下來出京時還要帶一千兵馬,且因為著急去西北,所帶的都是騎兵,路上應該是很安全的。 再說京營重地,也不是他們兩個小文官能隨便進的,花鑲和蘇栩就回去了。 進了城東門,蘇栩想起大半年的盧鶴來,自從會試后就再沒見過,跟花鑲一說,兩人商量了下,決定還是去看看。 讓衛家的車夫趕著空車回去,他們在街上買了幾包糕點,再往前走幾步,就到了盧鶴當初買下房子的那條街。 雖然沒見,他們也不是完全不知道盧鶴的情況,畢竟每個月還要派人去給他送書坊的分紅。 聽那下人說,盧嫂好像已經走了,只剩還要等三年后再考的盧鶴和那個婢女浮蓮。 蘇栩抬手敲了敲門,等了好一會兒,才有腳步聲傳來,接著房門被猛地拉開,浮蓮猶帶惺忪的面容出現在門后。 初時她沒認出花鑲和蘇栩,不耐煩地問了句:“找誰?” 花鑲、蘇栩都沒理會她,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而浮蓮也認出了他們,又趕忙追過來說道:“你們怎么能強闖民宅?” 蘇栩說道:“我們過來看朋友?!?/br> 說話間,他們兩個已經走向正房,這時一個婆子從廚房出來,拿著個燒火棍喊道:“你們是什么人?” 花鑲這才發現,盧鶴當初雇的那兩個丫鬟都不在了,這婆子也是個新面孔,直覺不對,跟蘇栩對視了一眼,兩人直接大步走進正房。 正房內浮動著一股幾乎吹不散的藥味兒,瘦如骷髏的盧鶴躺在厚重的被子下,幾乎連呼吸都沒有了。 “盧兄”,花鑲、蘇栩兩步上前,擔心地喊了幾聲。 盧鶴這才皺著眉睜開眼來,看到不是日復一日不變的那張面孔,他眼中爆發出光芒,卻是喘了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是你們兩個啊?!?/br> “你這是怎么了?”花鑲問道。 盧鶴還沒回答,浮蓮已經滿臉擔心地走了進來,“老爺已經病了好些日子了,我把京城里有名的大夫都請了來,吃了這么些日子的藥,竟也無用?!?/br> 說著便掩面哭起來。 蘇栩皺眉道:“問你話了嗎?主人家說話,你一個奴婢插嘴,這是哪兒來的規矩?” 浮蓮的臉色變了變,放下帕子,施禮退到了旁邊。 盧鶴指著她,嘴里蹦出兩個字來:“毒婦?!?/br> 花鑲轉頭看了一眼,就要開口辯解的浮蓮癟住嘴巴,一副委屈卻又不敢多說的樣子。 花鑲對盧鶴道:“別著急,我出去請鄰居幫忙找個大夫來?!?/br> 蘇栩就坐在屋里看著。 花鑲剛出門,浮蓮說道:“瞧我,客人上了門,也沒給倒杯茶?!?/br> 話落也急忙忙出去了。 盧家這附近的鄰居雖然都家境一般,也有不少是租住在這里的,但都是很熱情的人,此時好幾家的婦人都在外面,花鑲拜托他們幫忙請個附近的大夫,一個婦人當即就回身往家里喊了聲,叫出來一個半大小子,讓他去把前街的蘇大夫請來。 那小子手里還端著個飯碗,聽到母親的話,哎了聲就轉身放下碗跑著去了。 那婦人這才問花鑲:“公子,您是盧家的朋友?” 花鑲點點頭,問道:“我這朋友怎么病得如此,jiejie們可知道些什么?” 聽到她的稱呼,這些婦人都不好意思地掩嘴笑了,一個年輕不婦人道:“當不得小公子一聲jiejie。說起來他們家的事兒,我們并不知道多少,只是常見他家的娘子出來請大夫、買藥,看起來也是難。倒是前些日子,盧家娘子的娘家人上了門,幫了不少忙呢?!?/br> 花鑲疑惑,又多問了兩句浮蓮娘家人的事,但這些鄰居都說盧家常常關著門,具體的他們也不太清楚。 寒暄間,剛才跑去喊大夫的那小子就帶著個中年男人過來了。 花鑲朝眾人拱拱手,說聲多謝,便請大夫去了盧家。 這位蘇大夫進來之后,看到盧鶴的面色就皺了皺眉,說道:“早前我來看時,他不就是個簡單風寒嗎?這是怎么折騰的,成了這副樣子?” 雖然是不滿的訓斥,蘇大夫還是很快放下藥箱,上前把脈。 蘇栩走到花鑲身邊,低聲道:“那浮蓮剛才就出去了,怎么還沒回來?” 花鑲也皺眉了:“我剛才在門口一直沒看見她?!?/br> “這事兒不對勁兒”,蘇栩說道:“我出去看看?!?/br> 蘇栩出去了一會兒就回轉來,說道:“盧家這邊竟然還有個后角門,我剛問了那廚娘,雖支支吾吾的,但那意思是那女人已經走小角門走了?!?/br> 花鑲和蘇栩對視一眼,因見蘇大夫把了會兒脈就直說胡鬧,又拿針施針,暫時用不著他們,他們便出去問了廚娘浮蓮的房間。 過去一瞧,這屋里的柜子還是開著的,里面的衣服、帕子亂成了一堆。 蘇栩說道:“盧兄還真是找了個美人蛇。鑲弟,我在這兒看著,免得浮蓮的家人過來鬧事,你去街上雇個馬車,去府尹衙門報個案,然后再回家帶幾個下人來?!?/br> “那你小心點”,花鑲說道,“這里的鄰居都挺好說話的,我把大門敞開著,有什么事你喊那些鄰居幫忙?!?/br> “放心”,蘇栩笑道,“你在路上也小心點?!?/br> 今天是臘月二十五,太陽升起來后,街上就是熙熙攘攘的,馬車根本走不開,花鑲到街上也沒雇馬車,直接小跑著去了府尹衙門。 京兆府管理京城事務,每年只除夕那天封衙,每天都有師爺、差役值班,花鑲過去時,京兆府尹韓昱也在。 兩方都是熟識了,韓昱聽到花鑲要報的案子,懷疑是下人謀害主人,還已經潛逃了,當即就讓府尹衙門最有能力的捕頭帶人跟花鑲一起過去。 花鑲也知道,這點事韓大人看來不是什么大事,能派個最厲害的捕頭去就是很給面子了。 有這位姓和的捕頭跟著,花鑲就沒回家去喊下人,倒是很巧的剛走到大街上,就遇到了顧徽。 他身邊還跟著幾個人,看到花鑲跟那些人說了聲,就走了過來。 “一大早找你們,怎么都不在家?”顧徽問道。 “邊走邊說”,花鑲看了他一眼,“你這是要干什么去?” “這不沒事兒出來玩嗎?”顧徽看了眼一旁的和捕頭等人,“這是有什么案子?” 花鑲便把盧鶴的情況和浮蓮潛逃的事情說了,顧徽當即皺眉:“又是那個丫鬟,盧鶴也是的,能被個丫鬟害成這樣,最好是回家養老吧?!?/br> 花鑲搖了搖頭,其實她有些不明白,這浮蓮不是好容易攀上了盧鶴這個前途可期的老爺嗎?怎么這個時候又要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