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顧徽冷哼一聲,卻是伸手把那盒元寶rou接了過來,等了會兒,他問花鑲:“你是不是覺得上次打架怪我?” “沒有”,花鑲說道,“路上我還跟諶哥說,讓他跟你道歉,大家都是朋友,前腳打架后腳和好才是真朋友。你們兩個男子漢,不會因為這事以后就準備不說話吧?!?/br> 顧徽低頭打開紙包,拿出了自己的筷子,默默吃了起來。 一副拒絕談這個話題的樣子。 衛諶本來都被花鑲說通了,見此也沒說話。 花鑲左右看了看,覺得自己特別難。 還是順其自然好了,有時候旁人越是說和,鬧了矛盾的兩個人就越會敵視對方。 花鑲專心收拾自己帶來的東西,正忙著,聽見顧徽道:“前天我爹的回信來了,他說我這個想法很好,會在奏折里向皇上提出來的,不過朝廷辦事慢,等這事兒落實,差不多半年就過去了?!?/br> “沒關系”,花鑲說道,“反正咱們要寫比較長的話本,在寫完之前,翻刻的應該不會有太多?!?/br> 盧鶴點頭,“鑲弟說得有理。對了,我這兩天都去印書坊瞧了瞧,九月份的上半月的已經刊了出來,樹根兄弟足足叫人刊了五千冊,書一出來就被書鋪掌柜和書商搶走了。甚至還有外地來的書商,特地來咱們這兒賣書?!?/br> “真的嗎?咱們這酒香這么快就飄到巷子外了?”花鑲把書箱里的幾包蜜餞拿出來,遞給盧鶴一包,又給衛諶、顧徽一人分了一包,“有外地書商開始尋來,以后我們的書是不是能上萬冊上萬冊的印?!?/br> 想到那個場景,盧鶴臉上的笑容更大了,肯定地道:“只要好好寫,就一定能有你說的這一天?!?/br> 這天是九月中旬,天色剛擦黑,碩大的月亮就掛在了天空正中,一片清輝照得庭院中好似被籠罩在空明的水色中。 吃過晚飯,蘇栩看著外面皎好的月色,說道:“不如煮些茶,在外面賞會兒月再去寫話本?” “好啊”,花鑲附和道,“正好我爺爺買到一些汝州香茗,我來時帶了一小罐來?!?/br> 說著就去屋里拿香茗,而衛諶見她興致這么高,就去打水升火,直接放在折疊桌上。 顧尋手邊同樣有些好茶,此時也拿了過來。 半個時辰后,一幫半大少年圍坐在桌邊一人捧著一碗茶,說著就談起茶百戲來。 這個時空也有很久的飲茶史,發展到現在,已經形成了成熟的茶藝文化,有些技藝精湛的茶匠,甚至能在湯面沖出禽鳥花木等物象,不過這些物象只能出現在須臾之間,很快就會消散。 花鑲在縣里茶樓見過這種茶百戲,第一次還是爺爺帶她去喝茶時看到的,這是她在現代沒見過的,于是很感興趣,后來扯著爺爺帶她去看了好幾次才算看夠了。 這樣的分茶技巧,不少文人也會。 此時便聽顧徽說:“我爹就特別會分茶,能點對聯?!?/br> 花鑲聽得好奇不已,問顧徽道:“你會嗎?” 顧徽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朝顧尋的方向示意了下,“他跟爹專門學過?!?/br> 顧尋說道:“我只學了點皮毛,你們如果想看,我也可以示范一二?!?/br> 眾人都催促說好。 只是這需要先把茶碾碎,府學里誰都沒帶茶碾子,于是花鑲就去屋里拿出來一個碗和兩雙筷子,倒了些茶葉到碗中,然后一點點碾碎,給顧尋看過說可以了,才一一分到各人的碗中。 水沸騰起來,顧尋提起銅壺,傾倒在碗中,手在碗面擊拂過,把茶碗推到花鑲面前時,湯面上的一條栩栩如生的魚還未完全消散。 花鑲佩服得朝他伸出一根大拇指,等魚完全消失,才端起碗喝了一口。 看到這一幕,顧徽有些不屑:這有什么了不起的,回家了我也找爹學一學。 顧尋一邊給眾人分茶,一邊說道:“在京城,每年三月初都會有大茶樓組織斗茶,若是大比之年,則更加熱鬧?!?/br> “聽你這么說,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京城參加會試了”,花鑲捧著碗很是向往。 大夏的都城盛京是一個繁華大都市,就跟宋朝東京那般,不僅是大夏百姓向往的城市,也是周邊小國趨鶩所在。 顧徽笑道:“想看京城風物還不簡單,請半個月的游學假,我帶你去?!?/br> 花鑲擺手,“現在跑過去看,和作為舉人去京城趕考時看,那感覺是不一樣的?!?/br> “如果只是想去京城看看,我和鑲弟沒進學的時候就能去了”,蘇栩如此說道。 “聽說京城的上元夜尤為熱鬧,能跟我們說說嗎?”盧鶴也參與到話題中。 顧徽沒接話,顧尋看了他一眼,就跟眾人說起京城的上元夜。 說說笑笑之間,夜色更深,月色更明,之前還在院中或是洗衣或是洗碗的學生們都回了舍房,兩排三十間舍房,此時都亮著燈,窗上映出學子埋頭讀書的身影。 衛諶看了看天色,說道:“不早了,回房看書吧?!?/br> …… 見蘇栩進來,朱駟問道:“你們在外面說什么呢?我剛才都聽到笑聲了?!?/br> 蘇栩回道:“就是說些各地趣事?!?/br> 戚宇床上的帳子高高掛著,這時正躺在床上看書,聞言翻身坐起來,問道:“徽哥又跟你們和好了?” 瞅了一眼他放在枕邊的那本書,是自家的期刊,蘇栩就比較心平氣和地回道:“又不是娘們,還能打一架就不說話了?” 戚宇哧了一聲,躺在床上繼續看書,心里卻想,這些人他以后是不敢再惹了。 旬休時他去顧家宅子找顧徽出去玩,被他一腳踹得差點殘廢。 看來他是真把這幾個土包子當朋友了,戚宇心里雖然不忿,卻不敢說什么。 這時朱駟說道:“蘇師弟,你那本柳大家的字帖能借我臨摹兩天嗎?” 字帖是上次蘇栩回家時帶來的,聞言直接從書架上取下字帖就遞了過去。 從蘇栩進來就好像沒看見的陸廷秀這才從書本中抬起頭,看了一眼又把目光落在書本上。 戌時一過,大部分的舍房都吹熄燈燭休息了,蘇栩寫了半個時辰的話本便睡下,彼時陸廷秀和朱駟還在對面看書。 又過了一會兒,朱駟也收起紙筆準備入睡,對陸廷秀道:“早點睡?!?/br> 陸廷秀答應了一聲,卻轉身看了看床尾的柜子。 柜子里放著一個青色臉譜面具,是祖母在廟會上給他買的,說算命的說他八字輕,最好用這樣的面具壓一壓。 陸廷秀此前還在苦惱,怎么能不露痕跡地嚇到花鑲?,F在,這面具可不就給他提供了最好的借口? 心里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把事情辦成,陸廷秀看書到子時才吹了燈,然后起身把柜子里的青色面具和白色里衣拿出來。 穿好里衣戴上面具,陸廷秀就下床悄悄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舍房這邊廁所緊挨著梅林,而梅林內有小路,可以通往南邊這排舍房的廊子,陸廷秀只需走到廊子盡頭,一轉彎便可以進到梅林中。 不管這次花鑲起夜會不會叫人一起,今晚他都得把這個氣出了。 陸廷秀的邏輯是這樣的,如果不是花鑲搶了他和京城世家子弟結交的機會,他就不會想嚇嚇她以影響她的季考,如果不是想嚇她影響她的季考,他就不會連續好幾個晚上沒睡好,如果他不是連續好好幾個晚上沒睡好,他也不會在季考中失利。 因此這時,他更多的是為了出氣。 陸廷秀進到梅林中就注意著四周動靜,轉到了梅林正西最靠近廁所的那一面。 今晚上月亮很亮,這也是陸廷秀選擇今天動手的原因,畢竟這月色雖明亮,卻絕不至于能把遠一些的事物看清楚,同時又能看到個大概,如此一來他臉上的青色面具才能發揮到作用。 陸廷秀一開始藏在一顆粗壯的梅樹后,漸漸就腿麻了,蹲坐在樹根邊,聽到有腳步聲傳來,他側頭看了看,發現不是花鑲,就又縮在梅樹后。 而這個大晚上拉肚子的人看到梅樹后似乎一點白,頓時心里就毛毛的,不過憋不住的感覺容不得他害怕,一溜煙趕緊跑去廁所。 等他從廁所出來后,又往梅林那邊看了一眼,發現沒什么異常,便以為自己剛才是看錯了。 回去的路上遇到一個才到他肩膀的小少年,都是住在一排舍房的,這人自然認識花鑲,便道:“花學兄,你也拉肚子?” 花鑲見今晚月亮大,起夜時想了想,就沒喊衛諶,遠遠看見一個人時,她還抖了一下子,不過看步態是學里同窗,才松了口氣。 走近時聽到這句話,花鑲好笑道:“是周學兄啊,我不是拉肚子,只是起夜?!?/br> 好像男生都比女生事兒少,她在府學讀書兩個多月了,但起夜時遇到其他的人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的,不知道是不是男生比女生容量更大的原因。 這位周學兄笑了笑,說了聲請便就錯身走了。 只是他還沒走多遠,就聽見身后傳來飽含驚懼的一聲喊。 周林趕緊回頭,這一回頭,也嚇得他后背直冒冷汗,一聲“有鬼”響徹整個梅字舍房。 花鑲卻已經嚇得腿都軟了,如果不是理智還在,剛才那個白衣青面的東西猛一冒出來時,正要去尿尿的她就直接尿出來了。 好在知道不遠處還有個周學兄,花鑲雖然嚇得渾身發抖,但冷靜還能勉強保持著,只是她沒發現,她已然嚇得在原處動不了了。 直到她被擁入一個溫熱的懷抱,衛諶柔和的聲音響在頭頂,“別怕別怕別怕別怕,我在、我在、我在?!?/br> 聲音傳入耳中,后背被一下一下輕輕拍撫著,花鑲忍不住哭出來,“梅林里有鬼?!?/br> 只穿著一身里衣的顧徽也過來了,聞言轉身就去了梅林。 注意到他走去梅林,花鑲趕緊喊道:“別去?!?/br> 顧徽說道:“我還沒見過鬼什么樣的,抓來大家都瞧瞧?!?/br> 正因為計劃順利進行而心情舒暢的陸廷秀完全沒想到接下來會有這一出,他只是在成功嚇到花鑲后頓了這么一頓,衛諶、顧徽就一前一后地跑了過來,然后這顧徽是要來抓他? 陸廷秀心里慌亂了一瞬,繼而想到他已把各種借口都想好了,就算不能及時返回舍房,被抓到了,誰也不會知道他是故意的。 這么想著,陸廷秀埋頭就走上了通往廊子的小路。 但他并沒有走多遠,后領一緊,整個人就被顧徽甩到了地上,后背結實地砸在地面上,疼得他叫都叫不出來。 “你是個什么鬼?”顧徽說著,踩住陸廷秀的胸口,彎腰一扯,扯掉了他臉上的青色面具,“原來是你在搗鬼?!?/br> 顧徽看著陸廷秀的目光冷冷的,下一刻卻轉頭道:“鑲弟,快過來看看,這只是咱們舍房的同學半夜出來亂走罷了?!?/br> 被踩著胸口說不話來的陸廷秀微微松了一口氣,看來沒人會往他故意那個方面想,卻不知道顧徽這么說,只是為了平復花鑲的恐懼而已。 如果不是擔心留花鑲一個人她會害怕,衛諶也恨不得把那個嚇到她的東西揪出來,聽見顧徽這話,就柔聲道:“鑲弟,過去看看?!?/br> 花鑲還有些后怕,想了一會兒才點點頭。 等看到被顧徽踩著胸口躺在地上的陸廷秀時,花鑲面上滿是訝然,“陸師兄,你,你大半夜來梅林做什么,還穿成這個樣子?!?/br> 陸廷秀的穿著的確很古怪,白色里衣的袖子足足長了半截,大半夜他這個造型,就是個膽大的猛一看見也得冒寒氣吧。 花鑲皺起了眉頭,總覺得今天這事兒特別古怪。 而衛諶看向陸廷秀的目光中,寒意森然。 “問你話呢”,顧徽單腿用力,在陸廷秀胸口狠狠踩了一下。 陸廷秀悶哼一聲,說道:“我也是起夜,只是要走這邊的路回去,誰知道會嚇到小師弟?” 花鑲心想,這還是她膽子太小了嗎?心底卻深為人心可怕而無言。 顧徽拿著那個面具拍了拍陸廷秀的臉,“你起個夜還得帶著個青色臉譜面具?” 陸廷秀早就準備好說辭,馬上道:“這是我奶奶給我買的壓八字用的,讓我睡覺時帶著,我起夜時就忘了摘?!?/br> “那倒真是理由充分”,衛諶說道,“陸兄只簡單的起個夜,我看著卻像是費了不少心思?!?/br> 面對衛諶,陸廷秀還是有些慌張的,畢竟上次他只是晾了件里衣,他就起了懷疑。 花鑲看清陸廷秀臉上因為衛諶這兩句話而流露出的慌張,心中寒意一陣陣騰起來,就算知道陸廷秀為人有瑕疵,卻怎么都沒想到這人竟這么看不慣自己。 陸廷秀這時卻說道:“我也沒想到會這么巧嚇到小師弟,衛兄這話是什么意思?” 衛諶冷笑道:“的確,這件事太巧合了,巧合的跟人為一樣,但它就是個巧合,是不是?” 陸廷秀被諷刺得灰頭土臉,下一刻,踩在胸口的腳移開了,小腿脛骨卻被狠踹了一腳,他立時躬身抱著腿啊了一聲。 顧徽道:“腳沒放穩,不過我踹得人多了去,力道上還是很有把握的,放心,你這腿折不了?!?/br> 花鑲幾乎是同時道:“徽哥,別跟他動手?!?/br> “我可沒動手”,顧徽云淡風輕地朝花鑲攤了攤手,“下次起夜記得喊個人,這次的啞巴虧也只好吃下了?!?/br> 花鑲看了眼陸廷秀,嗯了聲,轉身離開。 那位姓周的學兄此前也跟了過來,把這些都看在眼中,花鑲、衛諶、顧徽三個人離開后,他搖搖頭,也趕緊走了。 雖然男人不愛八卦,但在每天只有書本的學堂生涯中,有個什么事,還是會很快傳開的,于是到第二天早晨,昨晚上陸廷秀帶著面具起夜卻嚇到了花鑲的巧合大家差不多就都知道了。 蘇栩聽說后,轉身到舍房抓起還躺在床上的陸廷秀就連扇幾巴掌,陸廷秀從懵到還手只用了幾秒,卻也狠狠挨了幾巴掌。 如果不是朱駟趕緊過來把他們兩個拉開,陸廷秀還會再挨幾拳。 蘇栩被朱駟攔著,指著要沖過來打回那幾巴掌的陸廷秀道:“你他媽就是個純白眼狼,你不知道鑲弟膽子小嗎?你還八字輕,帶著面具去廁所,怎那么巧就讓鑲弟看見了?別告訴我這都是巧了?!?/br> 朱駟攔著蘇栩,卻半句話都不知道該怎么為陸廷秀說。 陸廷秀怒火沖頭道:“蘇栩,你什么意思?我晚上不能上廁所?我就是帶個廟會上常見的面具,誰知道這樣都能嚇到花鑲。她是天王老子,連我上廁所穿什么都得避著他?” 蘇栩怒極反笑,一把推開朱駟,上前就抓住陸廷秀一拳又一拳打了過去。 陸廷秀的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看書了,自然不如蘇栩,很快就被揍得嗷嗷直叫,等花鑲聽到這邊的吵嚷過來把蘇栩拉到一邊時,陸廷秀的臉已經不能看了。 “姓蘇的,你等著,這事兒我不會這么算了”,陸廷秀說著吐出一口血唾沫。 花鑲皺眉道:“你有什么沖我來,這事兒跟蘇栩沒關系?!?/br> 陸廷秀看她一眼,這一眼中滿是惡意,“少在這兒虛偽,跟他沒關系剛才打我的是誰?我要去找山長?;ㄨ?,蘇栩被退學,就是你牽累的?!?/br> 蘇栩氣得又想揍人,花鑲狠狠按住了他,對陸廷秀道:“正好我也想跟山長去說一說昨天的巧合,要不然一起去?” 陸廷秀喊道:“你還想用一個巧合給我安個罪名嗎?” 花鑲冷笑一聲,帶著蘇栩出去了。 陸廷秀到底沒去找山長,因為這個巧合深究下去的話,每個人都會猜測他的用意,只今天早晨的情況來看,花鑲的人緣極好,那么這些人便會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他,如此下去,他的名聲只怕會全沒了。 陸廷秀只能在心底跟自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拜托朱駟給他請了假,到外面看了看大夫,拿著幾瓶傷藥回到府學。 這日開始,此前只是偶爾在崔通等人跟前賣個好的陸廷秀開始和伍衡走得近起來。 看見這人頻繁進出隔壁的戊舍房,顧徽撇了撇嘴說道:“說到底就是一個狗腿子,還自己覺得自己多金貴,當時我就該真踹折他一條腿?!?/br> 花鑲說道:“寧得罪君子毋得罪小人,反正你們都幫我出過氣了,以后就當看不見這個人就是了?!?/br> 她本來也想親自動手的,不過這幾人都替她打了,而且他們一個個又年少氣盛,她便不能再火上澆油。 顧徽也是記著離京前母親的叮囑昨晚上才沒下死手,心里還挺覺得對不住花鑲的,沒全力幫她出氣,心里想著,得找個機會把同樣的手法給陸廷秀用一用,倒是要瞧瞧,他的膽子有多大。 只是還沒等顧徽布置好,陸廷秀就因為好談鬼神輕視圣賢被山長叫過去勸退了。 顧徽聽到這個消息時,正坐在學室里寫課業,他昨天交的不合格,先生罰重寫,抬頭看了看過來傳話的莫憲平,“真的?這么一個理由就把他給踢出去了?” “真的”,莫憲平點頭,“今早上,去找山長的,只有你們舍房的那個衛諶。這人是個狠的,看起來不聲不響,卻一擊即中?!?/br> 顧徽嘖嘖兩聲,低下頭繼續寫,“我就說鑲弟對姓衛的那么好,他能什么都不做?這么好的理由,我怎么就沒想到呢?!?/br> 本意是提醒顧徽注意衛諶的莫憲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