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府試
用攜帶的抹布把考房全部都擦了一遍,花鑲就坐下來等發卷。 辰時初,貢院就封了門,知府親自監考,隨同過來監考的,有知府的幕客還有府學的學官。 每個考棚都有三個監試官,知府還把每個考棚都走了一遍,辰時一刻才開始發卷。 為了保持公平性,卷子是知府昨天才出,然后讓人連夜印刷的,學子們拿到手里時,墨痕還很新,但已經不會糊了。 考卷之外,另有三張答題紙,花鑲接到外面官差通過考房小窗口送進來的答題紙,便覺得分外熟悉了。 因為這個答題紙和她曾經參加高中時,用的答題紙很像,都是用紅線打個的,最上面是姓名等家庭信息,也是密封處。 可以說,大夏朝的科舉體制已經很完善了。 花鑲把答題紙放好,就一邊磨墨一邊審題。 府試的考試科目有帖經、雜文、策論三門,主要考察學子們對辭章的記誦和對時務的見解。 前兩天是第一場,第一天考雜文,第二天考策論,后面的兩天則考校五經的帖經,也就是填空。 在花鑲看來,考試時間是很充裕的,雜文的主題是國強民富,她很快就找好了破題點。 不知不覺,一天的考試就過去了。 花鑲中午時吃了些蛋糕,半下午已把文章寫好,在考房里有一根拉鈴的線,只要考生一拉這個線,就會有人過來收卷。 花鑲在這窄小的考房憋了一天,很想出去走走,檢查一遍后就拉了鈴線。 一個穿著官服的人很快過來,官差打開了考房外的門鎖,這位官員進來,先是看了花鑲一眼,才拿著密封的封條將她的姓名信息糊住,然后將試卷裝在一個油紙袋中,示意花鑲可以出去了。 可以出去但并不是可以離開貢院,府試結束前,考生們只能在貢院內活動。 這也是保障公平的一種辦法,考生出不去,便沒可能接觸到接下來的考試題目。 主持府試的知府還是可以回官衙休息的,但是到鄉試、會試時,所有的考官和考生在考試結束前,都不會被允許離開貢院。 花鑲在貢院里轉了轉,見這里根本沒什么可看的,也就興致缺缺,聽爺爺說,貢院除了考試時會打開,日常并沒有人居住,怪不得如此冷清。 不多會兒,衛諶也從考棚出來了,花鑲忙向他跑去,兩人湊在一起說話。 日落時分是交卷時間,大約半個時辰后,四個考棚內涌出大量考生,花鑲也不和衛諶說話了,拉著他站在一邊等蘇栩幾人。 等看到蘇栩一臉菜色的走來,花鑲又驚訝又擔心,剛向前兩步,就聞到蘇栩周身有些異味。 “你被分到臭號了?”每個考棚都有供考生們解決個人問題的房間,挨著這些放馬桶房間的考房,就是考生們都不希望被分到的臭號了。 而考官們也會盡量避免把考生分到這樣的考房,花鑲聽爺爺說過,青州府這邊每年參加府試的童生人數都不太多,所以他們都不用擔心被分到臭號。 不過到鄉試時就說不定了,因為這么些年累積下來還未更進一步的秀才人數是很多的,每兩年參加鄉試的秀才都把貢院占得滿滿當當的。 聽聞花鑲的話,蘇栩搖了搖頭又點點頭,“今天刮東南風,我就坐在和恭房隔著兩個房間的考房,正是下風口,那一陣陣的味兒?!?/br> 說著他就干嘔起來。 花鑲忙過去給他拍背,等他好些了,要轉身去取水時,一個酒葫蘆遞了過來。 衛諶道:“剛打的干凈井水?!?/br> 貢院里有兩口井,這時候已經被考生們排起了兩大長隊的隊伍。 花鑲朝衛諶笑了笑,給蘇栩喂了一口水,讓他漱口。 蘇栩本來就是個特別愛潔的人,只讓花鑲虛懸著葫蘆,張嘴接水時打濕了一片衣襟。 等他整理好了,六人才找個人少的地方站著說話。 大約半個時辰后,官差把考棚內的恭桶都清理了,考生們才陸陸續續回去考房,畢竟在考房里還能躺一躺。 花鑲看蘇栩,“先跟官差買點東西吃再回去吧?!?/br> 蘇栩半點胃口都沒有,搖頭:“我喝點水就行了?!?/br> 花鑲瞪他一眼,叫上衛諶,起身過去買了些饅頭、粥。 那些官差買的吃食,也就只有些餅子、饅頭和白米粥,雖然味道不怎么樣,好歹是熱的,熬粥的大米用的也是新米,對他們這些不能出去的考生來說是很不錯的東西了。 菜是沒有的,衙門里炒菜賣給這些考生,不可能用較貴的素油,就擔心有些考生身體弱,吃了大油菜拉肚子。 所以府衙根本不會準備菜肴,不過餅卻是素餡兒餅。 花鑲自己喝了一碗粥吃了半個饅頭,因為蘇栩實在沒胃口,便只盯著他把粥喝了。 幾人吃過飯,陸廷秀就提議回去考房。 花鑲讓他們先走,陪著蘇栩在外面又待了會兒,這才回去。 分開進去考棚時,花鑲叫住蘇栩,把自己出于習慣而隨身帶著的一條白手帕撕開,然后卷了卷,一左一右給他塞到鼻孔里。 手帕、抹布等在進考棚前就由官差檢查過了,是“合格”用品。 “暫時先用嘴巴呼吸吧”,拍了拍蘇栩的肩膀,花鑲忍笑說道:“這次一定要過,要不然下次直接就把你分到臭號怎么辦?” 正說著,一個考生經過他們身邊,好奇地看了蘇栩一眼,這才忍著笑走了過去。 蘇栩生無可戀的點點頭,這次府試要給他留下心里陰影了,只要想到以后的鄉試、會試也有臭號的存在,且被分到臭號的幾率比府試還高,他就不想考了。 花鑲看著蘇栩進了考棚,這才轉身向天字號考棚走去,剛剛就離開的衛諶并沒有向考棚內走,正在入口等著。 見花鑲進來,他才站直了身體,問道:“蘇兄好些了吧?!?/br> 花鑲點頭,與衛諶并肩往里走,考棚很窄,兩個人一起走時不時就會肩膀挨到肩膀,衛諶便稍稍慢了花鑲兩步。 “能交到你這樣的朋友,挺幸運的”,衛諶突然道。 花鑲側頭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發感慨?” “不是感慨”,衛諶想了想,說道:“只是覺得交友如你,很好?!?/br> 他心底里,很羨慕被花鑲照顧的蘇栩。 這個花鑲看起來有些瘦弱,但在朋友遇到不愉快時,卻能一直守著開導著,衛諶明白,不是什么樣的人,都能像花鑲這樣。 因此也就更加羨慕。 花鑲忍不住笑道:“那你很有眼光了,以后你若是有不高興的事,可以和我說?!?/br> 這是說你也把我當成好友嗎? 衛諶看向花鑲,勾了勾唇角,心情很好地道了聲好。 就覺得衛諶有些傻,自己說他有不高興的事,他怎么還一副期盼的樣子? 先到了衛諶的考房,相互說了聲好好休息,兩人便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