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也就是這一踹,讓鳳千瑜改了主意,硬是將定在明年的婚期生生提到下個月。他還請了檀文大師來算命,說是沈郁得在二十歲生辰前,把自己給嫁出去,否則會有血光之災。 皇太后聽聞此事,也是著急的不行,“也別下個月,哀家看就這個月吧?!睂m里立馬開始趕制喜服、準備嫁妝,一通急趕,硬是把婚事給辦了起來。 沈郁被按在鏡前化妝的時候,都還隱隱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喝多了不記得了,把他給踹下去了。 因是上門女婿的緣故,鳳千瑜是騎著馬帶著聘禮來的,一身大紅的衣裳,看得眾人如癡如醉,雖然他沒有承認,可大家都知道那個退隱朝堂的九千歲,就是現在要成親的蘇大人。 曾經撼動朝野的權臣,竟是甘愿為愛入贅。說起那沈郁,眾人也是佩服至極,她竟能讓九千歲放棄榮華富貴,來當一個小小的上門女婿。 皇太后坐鎮高堂,太子爺、風欒郡主位列貴賓,朝中文武百官來了近七成,門外的百姓更是將整條街圍得水泄不通。 兩人拜了天地,拜了高堂,最后夫妻對拜,終成一對神仙眷侶,皇太后一直說著“好好好”,當時就取下陪伴自己多年的鐲子給沈郁戴上,風欒郡主亦送了她一支金釵,笑著笑著又高興得哭了起來。 沈郁一時高興,免不得多喝了幾杯,鳳千瑜一把扶住她的腰,小聲跟她說:“你先去歇息,這里我來應付?!?/br> 她回房之后,風欒郡主也攙扶著皇太后回宮,還留下些許賓客未離開。太子爺喝得眼睛都紅了,他提著兩壇烈酒,直接杵在鳳千瑜面前,目光灼灼地盯著他,“本太子敬你酒,你喝不喝?” 鳳千瑜接住酒壇,“恭敬不如從命?!?/br> 兩人提起壇子就喝,好似誰喝慢了,誰就落了下風,而兩人都不想輸。幾壇烈酒入腹,祁夙凜還不服氣,又提起了酒壇子,再這么鬧下去真有些難看了,旁邊沉默良久的林晏起身按住了他的手,對他推心置腹道了一句:“莫失體面?!?/br> 對啊,他是太宸的太子,如何能失了皇家的體面?祁夙凜笑著將酒壇子砸在地上,搖晃著上前,拍了拍鳳千瑜的肩膀,“今日是你和她大喜的日子,本太子祝你們,白頭偕老,百子千孫?!?/br> 他說完便轉身離開,生怕再慢了一步,當真會失了體面。留下的賓客見太子爺都走了,留下無意,也陸陸續續跟著離開。 鳳千瑜撐著最后的意識,用內力化去些許的酒力,他還記得沈郁的房間在哪里,下人來扶,他推開拒絕。他撐著將門打開,房間里一片喜色,紅燭已經快要燃盡,沈郁等得太久已經趴著睡了些許,她揉著眼睛又坐起來,鳳千瑜已經來到了床邊,親自取下她頭頂的珠簾。 沈郁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抬眼便落入他勝滿星河的眼睛,他喝得雙眼都濕漉漉的,意識也有些渙散,“你喝了多少?” 鳳千瑜親親她的嘴,呢喃著:“沒多少?!?/br> “你累不累?”他揉了揉她的脖子,還記得要喝合巹酒,又拉著她的手坐好,端了兩杯酒與她交杯共飲。 沈郁剛安耐下去的酒勁又浮了起來,她舔了舔嘴角,面色在紅燭之下更顯得嬌艷可親。鳳千瑜忽然又親了上來,他這次沒有淺嘗即止,一直攻城掠池、占領高地,親得她目眩神迷,酒杯“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紅燭輕輕搖晃著,房中的氣息愈發灼熱。鳳千瑜的指尖都帶著暖意,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長發,劃過她的脖頸,慢慢停在腰側。沈郁覺得房間里更熱了,手指下意識抓緊衣衫,他的手指如玉般細滑,纏繞著紅色的系帶,撥開紅色,便見雪白。 繞是再有心理準備,沈郁也有些怯場了,她恨不得把自己埋進被子里,她顫抖著閉上眼睛,不敢睜眼。鳳千瑜笑了一聲,笑得她更加緊張,他不過是摸摸了她的頭發,嚇得她連腳趾都扣緊了。 紅燭“撲哧”一聲滅了。周圍黑得深不見底,沈郁睜開了眼睛,只能瞧見他一絲身影。他慢慢俯身咬了咬她的耳朵,她有些受不了地躲開,他又咬了咬她的脖子,她渾身都繃緊了起來。 他不急不躁,扣著她的手慢慢深入。她有些害怕,但還是逐漸放松了下來,酒意模糊了她的視線,卻讓她的感官更加清晰,她感覺自己好似飄浮在漆黑的深海里,隨著海浪起起伏伏,有些身不由己。 她的身體guntang得像火一樣,烈火灼心,燙入了鳳千瑜的心間。她身上有他渴望的溫暖和柔軟,讓他食髓知味,反反復復,停不下來。 海浪終于趨于平靜。 鳳千瑜抱著她裹進被子里,她已經累得睜不開眼,他將她攬進懷中,恨不得將她融入自己的身體里,他還想再近一點,近到不分彼此。 可是沈郁累極了,靠在他懷中沉沉睡了過去,她真的太累了,累得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鳳千瑜忍不住親了親她的額頭,不知為何,他今天一點也不累,反而生龍活虎,興奮到睡不著覺。 大概這就是喜歡到了極致吧。 光是抱著她,已是萬般皆浮華。 第191章 謹言慎行 沈郁成親沒多久, 羅褚與曹悅之的婚事也提上了行程,剛好那年皇上大赦天下,也赦免了曹靈之和傅雅兒的罪刑。沈郁還在羅褚的結親宴上看到過她們二人, 昔日里金枝玉葉的貴女, 脫了往日的傲氣,難掩黯然, 看到沈郁的時候, 還是免不了有些失態,早早離了席。 酸菜嫁給嵐三之后,也過上了悠閑自在的生活,只是動不動就愛往娘家跑,還總說自己家的床沒沈府的睡著舒服, 沈郁也拿她沒辦法。反而弄得嵐三有些惶恐不安, 無事便請假帶她去吃果子看戲,人都吃胖了整整一圈, 后來一診脈, 才知道是懷孕了。 嵐三一高興又請了大半年的假在家陪著她養胎,徹底沒了貼身侍衛的太子爺那幾天心情異常暴躁。 后來金滿枝等不到太子爺,也匆匆嫁了人?,幓屎笕虩o可忍懲戒了太子一番, 以為他會就此聽話些, 可他愣是不愿聽從安排。 林晏還是辭了他不喜歡的官職,將通書閣交還給他母親, 獨自入了深山,做了一名普通的教書先生,只有每年的冬月會回來探望風欒郡主。 好像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歸屬,只有祁夙凜似乎還沒有釋懷,每次與沈郁見面總是提起以前的事, 免不了感慨萬分、難以忘懷,沈郁每次都會告誡他謹言慎行,莫要亂了分寸。 后來過了幾年太子爺也想通了,開始一心一意搞事業,娶了他母妃為他精心挑選的貴女,偶爾在朝堂上與她對視,也盡是坦然,對于當年的事好像已經釋然,時間果然是治愈一切的良藥。 因著工部事務繁忙,沈郁一直服用避子湯藥,不愿懷上小孩,時間一久外頭風言風語更甚,都說九千歲以前是斷了根的,沈郁成親這些年其實一直在守活寡。就連皇太后都隱隱坐不住了,每天不是派這個姑姑來,就是派那個嬤嬤來,知曉她在服用避子湯藥,還偷摸著給她換了好幾次。 沈郁煩不勝煩,等工部事務沒那么繁忙,也計劃著和鳳千瑜要了一個孩子,她懷上的時候正好是桃花似錦之時,太醫診完脈,說大概是個姑娘,鳳千瑜便取了紙筆,偷偷摸摸著畫了個大概的模樣,眉眼像他,笑起來像沈郁,大名取為沈瑾玉,小名叫桃桃。 冬月孩子出生,果真是個姑娘,她的眉眼像極了鳳千瑜,一看便是個美人胚子?;侍蠖核臅r候,她還啃著手指頭,一晃著長大了,一笑起來露出尖尖的小牙齒,比瓷娃娃還精致。 自從章大人身體越來越不如前,落在沈郁身上的擔子便重了,時常忙得暈頭轉向。沈瑾玉斷奶之后,她就丟給了鳳千瑜帶著,他出府,就帶著她出府,他去大理寺,就帶著她去大理寺,半點不敢假手于他人。 豆大點孩子,被他帶得鬼精靈,見了誰都甜甜地喊上一句“叔叔伯伯”,眾人招架不住她的可愛,總是上前捏她的小臉,久而久之,親近他們父女兩的人也越來越多。 鳳千瑜平日里除了練劍,無事便愛帶著她出門炫耀,精致可人的娃娃坐在他頭頂,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就連有時候沈郁想娃了,回府想看看娃,都不一定看得到。 有一次祁夙凜無意之間見著了沈瑾玉,覺得她太過于可愛,忍不住把她拐到府上玩了兩個時辰。鳳千瑜找上門來的時候,差點沒把太子府給掀了,走的時候一掌劈碎了大門。 太子爺愣是沒敢吭聲。只是心頭有些納悶,不是說他武功全廢了嗎?怎么看起來毫發無損。 后來皇太后知道了太子爺拐走沈瑾玉的事,差人把他叫到漆梧宮,讓他跪在祖宗廟堂之前,足足數落了他半個時辰。 太子爺出來后氣得不行,揪住沈郁,問她:“是不是你告的狀?”沈郁本來還不知道這件事,知曉之后立馬跑去哭訴了一通,皇太后怒火未消,又罰他跪了半個時辰。 沈瑾玉五歲那年,太子爺的第一個嫡子才“呱呱”落地,他給他取名祁晟,小名慎行,孩子躺在搖籃里哭的時候,沈瑾玉還偷偷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腳,摸了之后,立馬就不哭了。 太子爺覺得這兩孩子有緣,硬是要給他們結個娃娃親,鳳千瑜瞬間就變了臉色,趕緊抱著沈瑾玉離開,說要徹底跟太子爺斷絕往來。 有時候沈郁覺得鳳千瑜真像個孩子,太子爺嘴賤說說而已,他還給當真了。就算他同意了,那皇太后也是不能同意的。 祁晟三歲的時候,就送去了宮里的學堂,沈瑾玉年長他五歲,便帶著他讀書寫字。鳳千瑜總害怕他們過于親近,便跟沈瑾玉說不要和祁晟往來,他的父親甚是兇狠,會吃小孩。 沈瑾玉聽了他的話,把這話告訴了祁晟,祁晟又回去告訴了太子妃,太子妃又告訴了祁夙凜。這下子把太子爺給氣炸了,他提著劍沖進沈府,喊著“鳳千瑜你給我出來”,非要跟他一決高下。 沈郁勸他:“太子爺,您都三十出頭的人了,稍安勿躁,有什么過節,不能忍一忍?咱們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解決,不要讓周圍人看了笑話?!?/br> 祁夙凜瞪了她一眼,“我忍不了,你叫他出來!” “他在教桃桃寫字,不方便出來?!鄙蛴艉鋈粶惲诉^來,壓低了聲音道:“太子爺,別說我沒提醒你,你等會兒輸了落了自己的面子不要緊,要是事情傳出去,被你家慎行聽見了,落了你在他心里的威嚴可就不好了?!?/br> 這話倒是有點用處,祁夙凜就此作罷。后來他又得了一個嫡次子,二話不說,大筆一揮,取名祁錚,小名謹言。她總是叫他謹言慎行,他便如她所愿,一輩子的謹言慎行。 沈瑾玉九歲那年,章大人終究是退了下來,舉薦沈郁為新工部尚書,就連嚴樹也遞了舉薦她的折子?;噬蠈λ跏菨M意,又有大批官員為她舉薦,金筆一落,便抬了她做工部尚書。 她穿著官服回府那日,十里長街歡慶,百姓歡喜迎接,當真是說不出的威風凜凜。她經歷過難以想象的磨難,亦堅守過自己的本心,最終苦盡甘來,才明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沈瑾玉繼承了鳳千瑜的模樣,沈郁的聰穎,在學堂深得太傅的喜歡,就連小伙伴們也是唯她馬首是瞻。后來她勵志要當下一個女官,時常帶著祁晟和祁錚,像個小大人一樣教導他們學習,有時候還沒踏入學堂,遠遠便能聽見,她稚嫩的聲音喊著:“謹言,慎行?!?/br> 身居其位,盡其事。 僅此而已。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