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小姐,怎么了?” “噓!”沈郁嚴肅地看著她,“九千歲在外邊,別出聲?!?/br> 酸菜懵懵的,“我們為什么要躲著他?!?/br> “因為他盯上我了?!鄙蛴魤旱土寺曇?,她偷偷掀開一角窗簾,看到站在糖畫攤前的九千歲,穿著一身白衣,認真地排著隊,跟一群小朋友站在一堆,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忽然就心軟了…… 不行!不能心軟! 她狠心放下簾子,囑咐車夫抓緊時間,趕快去將軍府,還得去接晉小將軍。 九千歲爬上墻頭,手里還拿著龍形的糖畫,可是書房的窗戶緊閉著,他拿棗兒砸了幾下,里邊根本就沒有動靜。 吳主事無意之間瞧見,認出他就是上次來府里做客的九千歲,趕緊行禮,“九千歲是來找沈大人的嗎?她剛剛離開?!?/br> 鳳千瑜愣了一下,“她去哪了?” “去潮州了?!?/br> 他在墻頭上呆坐了一會兒,頭頂的毒日頭一直曬著,一絲風氣兒都沒有。他望著手中曬得微微融化的糖畫,微抿著唇,然后將糖畫插在墻頭上,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就連吳主事都能感覺到他的落寞。 晉斐正在院子里cao練著,沈郁忽然帶著酸菜闖了進來,拉著他就走。 “你們要帶我去哪?” “去潮州!” 晉小將軍都嚇了一跳,“等等,不是后天嗎?我什么都還沒準備……” 沈郁急得頭都要大了,“那還愣著做什么?快去準備??!” 第65章 找人 沈郁走的太急, 誰也沒有通知,等皇太后知道的時候她早都離開了?;侍笠驗檫@事還有些不滿,說她只顧著差事, 自己的人生大事卻是一點也不在意。 皇太后抱怨得多了, 太子爺自然也聽了進去,他又想起那道為她擇婿的密旨, 她不愿意公布, 是否因為她心里還留著余地? 祁夙凜這樣想著,心里竟然舒服了許多,他最近也是被瑤皇后給逼急了,天天不是金滿枝就是銀滿枝,變著法的往他面前塞, 他甚至還在想, 干脆跟沈郁和解算了。 有了這層心思,太子爺越發坐不住, 他連漆梧宮都沒敢久留就走了, 走到半路,又想到之前自己說過的那些打臉的話,簡直感覺臉面無光。 當初要退婚的是他, 現在后悔的也是他, 如今已經鬧得人盡皆知,這臺階可怎么下。 他走了一會兒, 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口:“嵐三,你說那沈郁是什么意思?她年紀也不小了,為何退了婚,對自己的婚事卻只字不提,還有心思去潮州修繕利江大橋?” 嵐三心里還惦記著他買的果子, 還沒來得及給酸菜的事,冷不丁聽到太子爺的問題,也有點沒反應過來,“沈大人在等?” “等什么?”在等他先開口嗎? “等遇到更好的?” 太子爺沒聽到他想聽的答案,心里有些堵得慌,怎么想都不舒服,“等誰?!?/br> 嵐三也沒聽出太子爺話里有話,認真想了起來,“沒準是在等九千歲?!?/br> 祁夙凜突然就頓住了腳步。 “此話何解?” “最近宮里不是都在傳嗎?說沈大人跟九千歲走得近,經常在桃林幽會,沈大人還親自給九千歲剝板栗呢,而且……” 祁夙凜才不信這些,“無稽之談?!?/br> 那桃林他也跟沈郁去過。 既然太子爺不信,嵐三也懶得說了,他走了一會兒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對了,沈大人去潮州之后,九千歲也不在宮里了,好像是去執行什么任務,也在潮州那邊?!?/br> 祁夙凜本來是不信的,可是聽得多了心里還是有點不舒服,以前那些傳言都是說他和沈郁的,沒想到現在竟是傳到了九千歲頭上。 他又想起那個戴珠子的小宮女,九千歲分明在護著她,這才是他親眼所見的,“嵐三,你去查查宮里有沒有哪個宮女戴著血玉珠子,跟九千歲走得比較近的?!?/br> 嵐三在宮里聽的消息也算多了,可一時間也想不起來有這回事,“沒有吧,宮女們都挺怕他的,沒誰跟他走得近?!?/br> “本太子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那屬下去查查……”嵐三稀里糊涂地點點頭,記住了此事,過會兒回去他就讓人查。凡是跟九千歲有關的事,他基本都了如指掌,因為這個人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會撼動朝綱。 回到太子府之后,祁夙凜都還靜不下心,在院子里射了一會兒箭,拉滿了弓箭,一想到沈郁去潮州起碼要個把月才回得來,若真是碰上了九千歲,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他走了神,手中的箭突然就脫了弦,“嗖——”地一聲射出去,竟是正中靶心。 嵐三忍不住夸贊,“爺,您真厲害!” 祁夙凜放下了弓箭,他自己都沒有想到能中,方才箭射出去的一瞬間心都擰緊了,就連手心都出了汗。 “嵐三,你說九千歲去潮州做什么?” “屬下怎么會知道?!睄谷ブX袋,覺得太子爺今日真是奇怪,“太子爺不是一向不關心九千歲的動向嗎?每次屬下跟您說的時候,您都愛聽不聽的模樣……” 本來他給個臺階,太子爺也就跟著下了,可誰知嵐三這么沒眼力見。祁夙凜拉長著臉,重新舉起弓箭,“嗖——”地出手,射歪了。 他又想起了父皇讓他多與鳳千瑜來往的話,語氣里盡是看重,眉頭都不由得皺了起來,“你說父皇為何會如此寵信他?他不過是一個太監?!?/br> “正是因為他是太監,既無外戚,也無后嗣,所以才能更好為皇上辦事,給他再多的賞賜和權勢,都不過是曇花一現……” 所以沈郁喜歡他圖什么? 難道圖他那張臉嗎? 祁夙凜嗤笑了一聲,越發覺得自己就是杞人憂天,沈郁又不是蠢人,怎么會做這種事。如今鳳千瑜再位高權重,也不過是坐在懸崖邊上,隨時都會狠狠地掉下去。 他拉滿手中的弓箭,拉得弓箭都發出了響聲,蓄勢一發,“嗖——”地出去正中靶心。 嵐三驚呼,“太子爺厲害!” 可是這些夸贊聽在太子爺耳朵里,早都麻木了,他從小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得到的都是贊美,有時候聽得多了,反而忘了自己是誰。 嵐三很快就去查那宮女的事,可是查來查去都沒把人找著,懷疑太子爺是不是看錯了人。祁夙凜怎么會看錯,他見過兩次,那身形分明就是同一個人。 嵐三只好再查一次,查得久了,甚至還驚動了瑤皇后,特意派她身邊的劉姑姑來訓斥了嵐三一番。太子爺知道此事之后,仍然不為所動,他讓嵐三不要管,繼續查。 兩頭為難的嵐三也是心力交瘁,一邊要繼續查,一邊要躲著瑤皇后,最后胡亂找了個差不多的宮女,趕緊給太子爺帶過去。 宮女跪在底下,忍不住偷偷望著太子爺,都說太子爺不光模樣豐神俊朗,脾氣還好,今日近看,更覺得如此,忍不住紅了臉。 太子爺瞥了她一眼,瞥見她腰間掛著一個珠子,便讓嵐三拿上來給他看。嵐三將珠子拿到九千歲跟前,近看才發現色澤暗淡,根本就不是他要找的,忍不住搖了頭。 他記得那珠子的成色非常好,里邊還是鏤空套球,工藝非常不一般,所以他印象十分深刻,曾經還一度認為是九千歲的東西。 宮女失望而歸,第二天不知從哪漏了消息,都知道太子爺在找一個戴紅珠的宮女,頓時整個宮里的宮女都戴上了紅玉珠子,大的小的,圓的扁的,宮里的紅珠都賣出了天價,連紅色的石頭都變得一物難求。 瑤皇后知道此事,十分不開心,認為此事有損太子爺的德行,當即責令宮中整頓,所有宮人腰間不可佩戴物品,還派了劉姑姑來訓斥嵐三一頓,告誡他莫要由著太子爺胡作非為。 嵐三簡直是欲哭無淚,把這事跟太子爺說了之后,太子爺一點反應也沒有。他沒說不查,也沒說繼續查,反正就是板著一張臉,誰都知道他不高興了。 好像自從跟沈郁退婚之后,太子爺不太聽瑤皇后的話了,真是邪門。 第66章 落難 趕了十來天的路, 大家都有些許疲憊,只有晉斐還一臉精神抖擻,騎著馬兒跑到前頭找好了客棧, 又回頭接沈郁他們過去。要說也幸好是帶了晉小將軍, 不光是能抗能打,還有充沛的精力去安排旁的事情。 沈郁來到客棧, 一行人點了一桌子菜, 餓得很了都有些狼吞虎咽的,就沈郁吃相還算端莊。她聽著旁邊桌的人聊著閑話,說這附近土匪猖獗,昨兒有一輛馬車被劫了,什么都搶得干干凈凈, 現在那三人都還在破廟里沒地方去。 她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聽那描述,怎么那么像嚴侍郎他們? 吃完飯沈郁安排其他人休息, 自己帶著酸菜和晉斐去破廟看了看, 里面破破爛爛的,住著好多乞丐,往里瞅了一眼, 正好瞅見嚴樹他們三人也在這里, 似乎是被攆了出來,正好聲好氣地跟乞丐們商量著, 今晚能不能讓他們再歇息一晚。 可是領頭的乞丐們卻態度蠻橫,說什么都不讓他們進去,還說:“你們有錢人最是自私自利,心里就只想著自己,現在你們落了難, 我們也不會幫你們!” 嚴樹急得不行,“這位兄臺,話也不能這么說啊,這破廟本來就沒有主人,你們在這宿的,我們為什么宿不得?” “誰說這里沒有主人!我們就是這兒的主人,兄弟們,咱們把他們攆出去!” “對,把他們攆出去!” 看著嚴侍郎滿臉通紅、據理力爭的模樣,沈郁越發覺得讀書人真的不能把書讀傻了,一點都不懂變通怎么行? 嚴樹說著說著,他身后帶的兩個侍衛就跟乞丐們起了沖突,推搡之間突然就打了起來。 沈郁趕緊帶著人過去拉架,嚴樹本來就瘦弱,被眾人按在地上打,根本就沒有反抗的機會。晉斐沖過去一腳就踹飛了打他的人,把他從乞丐堆里拉了出來,護在自己身后。 “嚴大人不要怕!我保護你!”晉斐好不容易有了表現的機會,趕緊跳了出來。 嚴樹人都被打蒙了,望著晉斐有點回不過神,“你是……?” “我是晉斐!跟沈大人一起來的!” “沈大人也來了?”嚴樹心里一顫,回過頭果真看到了沈郁,她正跟幾個乞丐對峙著,瞧見他看過來,就微微挑了眉,似乎方才他的窘迫模樣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哎呀,慚愧慚愧。 晉斐動手的結果,就是場面越來越混亂,就連酸菜都擼起了袖子,保護她家小姐,最后實在是斗不過了,他們幾人一起被乞丐們攆出了破廟。 沈郁倒是沒受什么傷,只是有些驚魂未定,轉頭看向衣服都被扯爛了的嚴樹,忍不住笑了起來:“嚴侍郎怎么放著俞都舒服的大房間不住,提前兩天跑來跟乞丐們擠一堆?” 她這是在說他不守信用,提前就走了的事。嚴樹既然敢做,就敢承認,他的性格一向都是有什么說什么,“沈大人,實不相瞞,多待一天我這心里都是慌的,所以忍不住提前走了?!?/br> “嚴侍郎連通知我一聲的時間都沒有嗎?” “走得太急,忘了忘了?!?/br> 沈郁才不信,但她也懶得跟嚴樹計較了,與他共事了這么多年,他什么性格沈郁也清楚得很。 她接著又詢問了劫匪之事,嚴樹沒什么可說的,事發的時候他在馬車里,后來劫匪就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錢一拿出來就把他踹下了馬車,連馬車都給劫了。那兩個叫小五、小六的護衛就跟打開了話匣子一樣,回想起當時的場景,說個不停,描繪得有聲有色。 “那些土匪連面都不遮,全部提著大刀把我們圍住,好幾十號人,那陣仗,嚇死個人!” “我們也不知道土匪敢這樣猖狂,直接就刀架我頭上,腿都給我嚇軟了……” “嚴大人也嚇慘了?!?/br> 晉斐勾著嚴樹的肩膀,已經開始跟他稱兄道弟了,拍著胸口保障:“嚴大人別怕,我保護你!有我在他們近不了你的身!” 嚴樹似乎是回憶起那事還有些后怕,連忙擺手表示他不想再回想。至于后面宿在破廟,還被乞丐們攆出來的事更是不想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