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她猛地站起身,一腳踹向江糖坐著的凳子。 大聲怒罵:“裝什么裝!” 第19章 露出獠牙 江糖眼疾動作快,大家沒看清她怎么出腳的,眨眼間她已經閃到一米開外了。 ‘哐當’一聲,凳子倒地。 吳芳踹了個寂寞。 許庚皺眉:“吳芳,你今天過分了。大家都是知青,應該互幫互助才對。姜知青剛來又沒惹著你,你……”他不習慣對姑娘家說難聽話,頓了下才斟酌好用詞,“你怎么能對新同志口吐污蔑之詞?” 一腳踹空,吳芳便察覺出兩道看她笑話的視線射了過來。 她本就覺得下不來臺,又聽許庚不留情面的指控,眼眶登時更紅了,眼底迅速漫出水光。 吳芳倔強地眨了下眼,趕緊將淚水憋回去。 要她在這些人面前丟人示弱,絕對不可能。 她瞪著江糖,兩眼冒著火光。 “姜糖!” 吳芳冷著臉道,“有種你別躲。長得不咋樣,倒挺會招蜂引蝶的,才來一天,宋虎和許庚就不顧老知青好幾年的情誼幫你來兇我,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別人說你多厲害,剛來就當上拖拉機手,讓我說,就是你下賤不要臉,還不知道使了什么臟手段巴上大隊長,你算什么支援建設的知青,你就是我們中的害群之馬?!?/br> 這話里的意思太齷齪了。 今天是新知青到的第二天,大家雖然不熟不交心,但也是客客氣氣的。 原本聽吳芳打算藏著消息不告訴他們,看著他們走彎路也不提醒,幾個新知青心里就不高興。 但也僅僅是不痛快。 沒想到說著說著,突然就扯到江糖身上了。 蘇葉丹跟謝小蘭都曾屈服在江糖的武力鎮壓下,不覺得江糖會吃虧,再說,吳芳從初見面就對她們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的。 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從門縫里看人。 誰心里不窩火啊。 見她虎啦吧唧直接罵江糖臉上了,兩人面上忍得辛苦,心里恨不得敲鑼打鼓,簡直歡天喜地啊。 讓她自私。 讓她狗眼看人低。 打起來,打起來啊。 最好像對她們動手那樣,千萬別客氣。 這份幸災樂禍在吳芳說話越來越不著調后戛然而止。 蘇葉丹挪了挪屁股,悄悄離江糖遠遠地。 整個堂屋里寂靜無聲。 所有人都不可思議地看著吳芳,再是一旁的江糖。 江糖微微偏過頭,本要去扶凳子的手一頓,然后起身轉過頭來。 宋虎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 他、許庚跟吳芳是同一批知青,宋虎平時嘻嘻哈哈的,算是知青點資歷深的老大哥了。對外他大大咧咧,跟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但每當知青跟其他人鬧糾紛時,也是他第一個站出來維護。 以前他只覺得吳芳心眼小,愛說酸話,恨不得趕跑所有跟許庚聊得來的姑娘。 但那是感情的事兒,許庚不發話,他摻和啥?他也懶得發表意見。 但此時此刻,吳芳說話確實太刻薄了。陰陽怪氣不給他留面子就罷了,他一個大男人氣上一氣就算了,但她千不該萬不該編排別人的作風問題。 這幾年,但凡是涉及作風不良的,能有好果子吃的嗎? 宋虎生氣道:“吳芳你什么意思?偉人說過,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你別因為嫉妒姜知青能干就惡言惡語中傷她。你也不是什么不知事的小姑娘,該知道流言殺人。我跟許庚說你兩句,是因為你做得確實過分。這是提醒你適可而止,免得禍從口出。你還好意思拿我們說事了?你這意思是我們以前幫你時,也是眼睛瘸了唄?!?/br> “自個兒能力不行,就該好好反省反省。而不是紅口白牙給別人身上潑臟水,你把人踩下去了,也不會顯得你比較能?!?/br> 吳芳顯然沒想到宋虎會這么護著江糖。 她以為宋虎之前說的話已經讓她難堪到極點了,沒想到他還能說出更狠的。 再看許庚,看都不看自己。 莫非也認為宋虎說的對? 她找他幫忙不過是想多跟他相處罷了,他真當她,當她…… 吳芳錯愕了一下,但很快冷嗤,“呵”了一聲,道:“聽聽。我們認識多少年,你們跟她又認識多久,一天不到。你說她能干?可拉倒吧,我都快認不認識能干這個詞了。哦,你們還不知道吧,她一來就搶了林大柱的位置,要沒在背后使手段,林大柱也會開拖拉機,之前也不是沒開過,為什么大隊長不給林大柱,給她一個剛來的知青?呵,天真?!?/br> 說完她轉過頭,期待地看著許庚:“許庚,我是什么樣的人你清楚。這些話是林招娣說的,人家說得明明白白,有理有據,你別被她一臉單純的樣子給騙了?!?/br> 當時是什么個情況,蘇葉丹幾人比誰都清楚。 雖離得稍微有些遠,沒聽清楚大隊長對江糖說了什么,但也隱約聽到大隊長怒斥了來鬧事的村民。 大隊長跟他們談話時還滿臉褶子笑,提起江糖就夸,就知道江糖技術確實過關,至少大隊長是滿意的。 不過讓她們替江糖澄清,憑什么? 蘇葉丹可沒忘記江糖掐著她脖子,威脅要打花她臉的情形。 至于謝小蘭? 她低著頭默默啃紅薯塊,裝作沒聽見。 李元看向江糖,見她面色如玉,明眸澄澈,只嘴角微勾神情譏誚,一點看不出被人罵成這樣的惱怒。 擔心局面越來越僵,李元趕緊解釋:“不是的,姜知青今天去大隊部是親自試開過的,村里也來了不少人,他們對姜知青當拖拉機手沒意見,至于那個……林大柱?大隊長說他開得不穩當,不放心集體財產交到他手里?!?/br> 吳芳愣住,隨即臉一下子漲紅。 早上江糖開拖拉機時沒有經過知青負責的那片地,所以她不清楚細節。 只聽林招娣義憤填膺,說知青點一個女知青去了趟大隊部就搶了他弟的飯碗,回來再聽宋虎花式贊嘆就哪哪不順眼,許庚還一副“確實如此”的樣子,她忍不住犯酸。 “不可能,哪有女人開拖拉機的,她,她,光看力氣,她就不夠,她肯定干了什么,肯定的……” 她那句“干了什么”話音還沒落下,一巴掌呼了過去。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走到吳芳面前的江糖。 在吳芳發飆撒潑前,江糖已經先開口說道:“有句話叫yin|者見|yin,你那些齷齪的揣測,還是少用在別人身上為妙。我不管你嘴碎到別人頭上時他們會不會諒解你。但我現在鄭重警告你,任意造謠和抹黑這一系列下三濫的手段,千萬別玩到我頭上?!?/br> “我下手沒輕沒重,萬一把你打廢了,你可千萬別后悔?!?/br> 看吳芳不信,江糖鳳眸微沉,嘆息一聲。 怎么總有人不見棺材不落淚呢? 眼珠一轉,眼尾向上挑了挑,威脅人的主意頓時出來了。 她拍手笑道:“哎呀,你管不住自己也無所謂。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我年紀小,又是新來的,有什么不妥當之處當然是從你身上學來的,你說那些愛嚼舌根的人信不信呢?” 看她的表現,這樣的話說得如此順暢,顯然不是第一次。 想來背地里抹黑他人是吳芳常用的手段。 江糖私心并不認可“造謠、傳謠”,但對付什么的人得講究個變通。 吳芳這種喜歡信口開河的人,打她,罵她,都不如讓她心生忌憚。 打蛇打七寸,吳芳會說這樣的話,是因為她心里清楚如此詆毀一個姑娘才能在當下造成最嚴重的后果。 對付她,當然得用她領悟最深的法子。 吳芳氣得渾身發抖,根本沒有消化江糖的話就想一巴掌打回去,卻被江糖抬手攔住了。 急得她大吼:“秀眉,你愣著做啥?幫我摁住她呀?!?/br> 其他人見打嘴炮瞬間升級成全武行,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尹秀眉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對吳芳拉她下水的行為感到不滿。 不情不愿地站起身。 她拽著吳芳的胳膊,勸江糖:“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姜糖你別動氣,吳芳她……她其實心腸不壞的,就是嘴巴不饒人,她有口無心的,你也打了她,這事兒就揭過吧?!?/br> 吳芳不服,手臂被尹秀眉掐了一記:“這話咋能亂說呢,女知青本來就艱難,別人背后怎么說咱的你也不是沒經歷過,怎么今天就糊涂了?小芳,你比姜知青大幾歲,先主動道個歉吧?!?/br> 吳芳傻眼,當場被氣哭了。 所有人都不站在她這一邊,連尹秀眉也幫著江糖說話。 這一刻,吳芳心里閃過了無數念頭,臉上的表情更是變來變去。 一會覺得江糖可惡,一會又覺得尹秀眉果然是白眼狼,對自己有所保留。 索性她留了一手,沒真把尹秀眉當朋友。經過這兩年見縫插針式的抱怨,大家對尹秀眉的印象,早就不是剛下鄉時那會兒的嫻靜小百合了。 她還真當自己是所有人都喜歡的仙女呢。 人家嘴上哄哄她,還不是為了干那檔子事? 等身子哄到手了,她就不信那些男人還能把她捧在掌心。 只可惜…… 陳三狗真是不中用,都把人騙到果園了,居然沒成事! 江糖和吳芳誰也不退步,大家正不知該怎么勸時,屋外突然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 “秀眉,秀眉……” “宋虎,你們都在啊?!?/br> 那人穿著洗得發白的灰色襯衣。 一進屋,見大家都在,眼底的焦灼散了兩分,只語氣依然很急:“趕緊地,紅梅難產了,她男人和婆婆不讓送衛生站,非得讓自個兒生。你們不知道,那血啊呼啦啦的流,太嚇人了,止都止不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