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哪里好了,只這么一點點她已知足。 “如今二哥家財散盡,無法給你建一座山頂宅邸?!?/br> 蒲郁轉頭看他,眉眼彎彎,“我不要那些,我只要和你戴同一對戒指?!?/br> 吳祖清忽然慌了神。 蒲郁頓了頓,狐疑道:“二哥你該不會……” “什么?”吳祖清錯開視線。 “哦,那算了?!逼延舨粫姓J有些許失落。 吳祖清轉移話題似的給蒲郁辨認星星。他們在山頂待了許久,高處的風吹著著實太冷,蒲郁哆嗦起來,吳祖清把毛呢外套披在她身上,牽著她下山。 零星蟲鳴自繁茂灌木中傳來,蒲郁自然地憶起初次跟著二哥上山的時候。不是這座山頭,他們身上也沒槍,可心緒與那會兒別無二致。 她說了出當時不敢說的話,“小郁鐘意你?!?/br> 猶如小貓輕咬他耳朵,他握緊了她的手。 回到山道馬路,吳祖清放慢步速走在后面些。蒲郁回頭看,發現竟拉出好遠距離。 “二哥?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嗎?” 吳祖清躊躇道:“硬幣不見了,準備乘車的硬幣攏共那么一個?!?/br> 蒲郁好心疼,一個硬幣對她來說都很珍貴。她忙走過去找,黑魆魆難以辨認碎石與硬幣,她著急念叨,“早曉得帶手電筒出門了?!?/br> 在吳祖清身邊打轉一陣,蒲郁索性原路返回去找。視線一寸寸挪,還蹲下來拿手摸地,幾乎要將這馬路抹干凈的架勢。 吳祖清裝模作樣在旁邊東瞧西瞧。蒲郁有些生氣,起身道:“算了罷!沒有就沒有了,我身上還有硬幣的?!?/br> “那怎么行?” “找不到呀,能怎么辦?難道找一晚上嚜?!?/br> “你都仔細看了嗎?”換吳祖清著急了。 “二哥,舍財消災。一個硬幣而已,沒關系的?!?/br> 吳祖清在蒲郁周圍找,當真沒看見。他懷疑自己上了年紀,行事不大利落,或者記憶不大清楚了。他沿著路旁灌木叢找,愈發心涼。 蒲郁過來拉他,“二哥,哎呀別找了,我們該回去了?!?/br> “不……”吳祖清轉頭道。話未說完,瞥見了扯著衣袖的手微微閃光。 鉆戒戴在她無名指上了。 吳祖清愣怔抬眸。 “二哥,”蒲郁笑顏動人,“怎么不早講你丟了這個呀?!?/br> “我……”此刻吳祖清覺得自己是世上最蠢的男人。 蒲郁抬起手,“二哥,快講呀?!?/br> 計劃全亂了,準備好的話堵在喉嚨。停頓片刻,吳祖清才接住她的手,“小郁……小郁,你愿意嫁給我嗎?” 蒲郁笑出淚花,驀地撲入吳祖清懷中,她環住他的脖頸,跨上他腰間。吳祖清險些閃了腰,好在功夫不減,穩穩承抱住她。 “小郁,嫁給我?!彼粑贝?。 “多講幾遍嘛?!?/br> 講幾十上百遍,他好耐心。 終于,她仰頭指著星星,“二哥,你不相信,可它告訴我,我要嫁給你?!?/br> 她又低頭,找到他迷人的眸眼,“我愿意?!?/br> “二哥,我愿意?!?/br> 蟲鳴隱沒,公寓臥房吊頂的風扇旋轉著。蒲郁用毛巾輕輕擦拭念真的臉,末了扶著她躺下。 念真不覺得害怕了,她以舒適的蜷縮姿勢睡去,像是回到了母親溫暖的zigong。 夢里,她朦朧聽見母親聲音。 “……害怕不能像最初的戀愛那樣,但其實為什么都要像最初的戀愛,不同的人甚至一個人不同的階段,理應有不同的感覺,不同的體驗。念真,阿媽至今只篤定一件事,在還能夠愛的時候,勇敢地去愛。我們足夠堅韌,可以抵御愛帶來的一切傷害?!?/br> 港島無盡長夏,教堂彩繪玻璃窗前,神父見證一對新人的“ido”。 “念真是我見過最美的新娘?!逼延魪澭鼘喴紊系睦舷壬f。 老先生抬頭,迎著透進窗玻璃的彩色陽光半瞇起眼。大約思索了會兒,他說:“我見過的?!?/br> 我今生今世最美的新娘。 鐘聲敲響,穿白紗捧花的念真漸漸與記憶里的新娘的樣子重合了。 西裝筆挺的貴公子念英文誓詞,從圣經上拿起戒指戴在新娘手上。他掀開白紗,親吻她的臉。 鳥飛過,枝葉沙沙響。老先生仿佛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