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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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很疼,有什么穿過皮膚,胸膜,肋骨,直破心房。 孫念真看著自己的手,修長、粗糙、指節分明。指甲縫里的灰黑,無論如何也沖洗不干凈。血流到眼里,黏稠刺痛,他抬手拭去,卻發現他仍然看不清。鏡子里的自己,眼里一片通紅,像那抹血色,本來就在眼里。 “我的臉怎么了?” “你生病了?!?/br> “你怕我嗎?” 謹言輕聲說“不怕?!彼粗麣埰频哪樅统嗉t的眼。 “你一直盯著我看?!?/br> “我不是一直都只看著你嗎?!?/br> 那天夜里,孫念真不見了。 想起他曾經一走就是四年,謹言覺得心慌。 盧靖廷撥通了身在異地的黃俊杰的電話。 “你好,請問你是黃俊杰嗎?我是閩城市公安,我們現在想象你了解一些情況?!?/br> “cao,不是詐騙電話吧?!?/br> “我想詢問你關于孫念真的事?!?/br> 黃俊杰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已經認定了電話的真實性“你要問什么?!?/br> “你們還有聯系嗎?” “沒有,我聯系不上他?!?/br> “你最后一次見他是什么時候?” “從他大四不辭而別后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他出什么事了?” “為什么這么說,他會出什么事?” “他這個人,遲早會栽在女人手里?!?/br> “你知道蔣喬嗎?” “知道,?;?。之前我們在酒吧遇到過一次?!?/br> 盧靖廷心中一緊,再一步,再往前一些,有什么就要昭然若揭了“那次去酒吧是和誰一起?” “嗯,都是院里的,孫念真也在?!?/br> 就是這個! “那孫念真認識她嗎?” 電話那頭的人笑了一聲“什么叫做?;??就是走到哪里都會有人和你說‘喂,看,?;??!?,蔣喬來了?!阏f能不認識嗎?” “你有見過他們有私交嗎?” “應該沒有。老孫從不避諱男女之間的事,他要是和蔣喬一起的話,一定會帶出來炫給我們看。刺激死我們?!?/br> 他的答話換來盧靖廷一陣沉默。 “不過有陣子他確實比較奇怪?!?/br> “為什么說他奇怪?” “嗯……這怎么說呢,應該說變得比較寡淡。對,就是這個意思,平時他身邊的女的太多了,有一陣子竟然一個都見不著了,反差太大,太不科學了?!?/br> “還有什么反常的舉動?” “還有他經常夜不歸宿。其實也正常,他晚上一向很少住校,但那陣子他連白天都很少在學校里,可能在打工吧?!?/br> “是什么時候的事?” “就大四那陣吧?!?/br> 失蹤前的異常舉動。還有什么? “他畢業前為什么急著回成都?” “這我也沒想明白,按理來說那時候答辯論文正是最忙的時候,他和院里說了一聲就走了。后來到畢業典禮也都沒回來。我們幾個Q他,打電話給他,也都聯系不上?!?/br> “……那他是否有男性情人?” “你從哪兒聽說的?” “他的女朋友告訴我的?!?/br> “我還以為這事除了我就沒人知道呢……他確實是有男性情人?!?/br> “他告訴你的?” “算是玩笑話吧。但是玩笑也分個真假。當了這么久朋友,我還不知道他?……怎么了,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們懷疑他失蹤了?,F在在找尋他的下落?!?/br> 這回換夸夸其談的黃俊杰沉默了。 盧靖廷將手握拳托著下巴。劍飛走到身前也沒去瞧他?!俺了颊?,你要的資料。孫念真,漢族,84年生。F大光電工程專業,籍貫成都,父母離異,雙方均各自組成家庭,他從小跟外婆長大?!?/br> “經濟條件呢?!?/br> “他的父母每個月會給他打生活費,數額不低,我也查了他的銀行卡,里頭有將近十萬的存款,信用卡沒有欠債。在成都還有一套房子在他的名下?!?/br> 盧靖廷低頭思索。 “你還糾結呢。情殺?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認識蔣喬。謀財害命?我看這人也不窮。沒有動機啊。哦,對了。蔣明澤已經限制出境了?!?/br> 盧靖廷皺著眉翻看孫念真的資料。你為什么離開?你現在人在哪里?如果你是同性戀,那你和蔣喬又有什么關系? 蔣喬,是誰殺了你? “劍飛,我聽說清潭縣縣委書記調來市里了?!?/br> “是啊。明升暗降,原本好好的一個土皇帝,現在變成閑職機關的叁把手了?!?/br> “那他兒子呢?我想見見他?!?/br> “在機關當個小科員,干嘛?已經證實蔣喬案和他沒有關系了,你還見他做什么?人家再怎么說也是個公務員。無緣無故把人帶走問話,恐怕不好吧?!?/br> “你看看能不能聯系上他,我想私下問他點事……我想知道他記不記得那次是誰把他開瓢的?!?/br> 劍飛滿臉狐疑,還是應襯了下來。 它又出現了嗎? 那是什么在跟著自己? 他提前一站下了公交車,應該沒跟上來。公交站邊上有很多小攤販,烤羊rou串的煙熏得人直想打噴嚏。一個中年男人手里提著形態各異的氣球,叁兩個小孩圍在他身邊,用心儀的眼神盯著喜洋洋。有人在看自己,在他看別人的時候,有人在看自己!即使街上人潮涌動,謹言也清晰的感覺一雙眼在注視著自己。 他快步走進商業中心,幾次都和別人擦過肩,引來旁人的謾罵。這里人很多,很安全。它是什么?它為什么老是纏著自己? 大理石地板光可鑒人,在凌亂的腳步聲中,有一個聲音不同于其他,它以一種不同的頻率出現。一步一步的緊隨在自己身后?;仡^,那里有牽手的情侶,提著購物袋滿載而歸的家庭主婦,幾個穿著校服大聲開玩笑的學生。隨著他的停步,那個腳步也停了。 那個腳步再次伴隨他的身后,不是他疑神疑鬼。到底在哪里?謹言環視四周。 運動專賣店,沒有。蛋糕店,沒有。鮮榨果汁鋪,沒有。服裝店,沒有。手機商城,沒有。不,那邊的大理石地板上,映著一個影子。誰藏在服裝店的店門后?謹言猶豫了一下??粗車娜巳簺]有異常,大著膽子靠過去。 那里卻空無一人。 謹言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光潔的大理石地板。又看了看店內,里頭只有一個昏昏欲睡的女店員站在收銀臺后。 他往后頭退了幾步,那個腳步不再尾隨。他的心里卻依舊沉重。 商鋪的玻璃門反射著遠處霓虹,他看到玻璃門里,除了自己,還有個人影。他慢慢轉過頭,卻發不出一點聲音,眼里充滿恐懼,靜靜地看著他。 那個人站在化妝品店的拐角。 “你在這里干嘛?”謹言的語氣有些氣急敗壞。孫念真的臉上,裂出了許多腐爛傷口,滲出血水。伴隨著難聞的氣味。他的臉呈現極端的憂郁。 他不作答。 “孫念真!”謹言的語調驟然拔高,不斷有人朝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孫念真的這個模樣,一路上要被多少人圍觀? 孫念真依舊不應答。 謹言拉著他滿是裂口的手,“我們回家好不好?” 謹言不再追究原由,孫念真任由他牽著。走出了繁華鬧市。